由作者黑砖奶茶最好喝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完结的知乎纯爱小说《黑化的徒弟》,主人公是檀玉之晏则,黑化的徒弟小说主要讲述了:檀玉之现在的他有点害怕他面前的这个徒弟,他明明记得之前的晏则是个乖巧听话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黑化的徒弟晏则》精选:
吸取上次檀玉之被吓晕两次的教训,在那双皂色长靴出现前,我抬手蒙住檀玉之眼睛。
他呼吸一滞,坠入冰窖般浑身打颤,口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像被骤雨淋湿的小猫咪,无家可归,缩在一处角落哀哀地叫。
他清楚他此时有多不堪,也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并不是秘密。
他就像鸵鸟,头埋在沙子里,认为只要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全然不知他所在乎的那个人已将一切收之眼底。
檀玉之他哪知道,问剑台那天,左郁看到他肩上痕迹,沉默了多久。
我敢保证,若不是我叮嘱万不可吵醒他,左郁的妒火早冲他而去。
我放开手,檀玉之闭着眼不肯睁开,眼泪顺着眼角淌进鬓发,又被我撞的断断续续漏出哭吟。
我爱极了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只有这时候,我才会觉得,他不是天边的云,飘渺的我怎么也抓不住。
檀玉之不是神,哪怕是成了仙,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而我,卑劣地抓住他,折断他的羽翼,给他套上枷锁,把他从静坐云端的仙人变成我身下低吟哀叫的娈宠。
“无人,左宗主,我们回去吧。”
化身说出这句话,檀玉之身体骤然放松。
我摘了一朵蔷薇花,别在他发间。
“师尊真好看。”
他别开头,躲过我落到他唇上的吻,我也不介意,温柔亲他嘴角。
另一端,我的化身同左郁聊着天。化身说蔷薇花开的极好,邀他一同观赏,他欣然允诺。
左郁站定的位置,离檀玉之不足一尺,只消檀玉之稍稍伸手,就可以碰到左郁衣摆。
如果我撤了术法,左郁不需要低眼就能看到不着一缕的檀玉之。
檀玉之蜷着手,不敢伸出去半分。他宁愿咬的嘴上鲜血淋漓,也不愿去碰那层不堪一击的窗户纸。
他艰难直起上半身,双臂环住我脖颈,无声向我表达他的温顺。
他看见那把悬在左郁头顶的刀了。
长约四尺,宽厚适宜,刀鞘盘着一条活灵活现的巨蛇,蛇口衔着一朵魔界特有的凤尾鸢兰。
是现任魔尊的伴生法器,玄蛇。
天地间唯二的神器。
“叫出来,本座想听,”我指腹按揉他唇瓣,他发着抖,不再咬唇,也不再隐忍,眼里空空茫茫望着天空,似没有魂魄的精致木偶。
他其实不会叫,大概是上任宿主爱他的生涩,没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词。
“师尊,本座问你个事。本座当初要了你第一次,事后是怎么哄你的?”
玷污这么一朵高岭之花,檀玉之居然没把上任宿主一剑劈死。
我透过朦胧记忆得知,上任宿主玩的花样并不少,至少比我会玩。
每次上任宿主玩的稍微过火些,第二天要么被赶下山历练,要么各种受罚。还有一次头顶着剑,跪在山门口一整天,每逢弟子询问就笑嘻嘻回答:“惹了师尊生气,他罚我也是应当。”
面对其他不合的弟子通通眼观鼻鼻观心,跪姿标准地可以进教材,身子挺拔,一动不动。
天色一暗,上任宿主麻溜取下剑,一瘸一拐回落梅峰继续围在檀玉之身边当舔狗。
“花言、言巧语,油嘴滑舌、嗯……你轻些。”
“师尊,你是不是喜欢徒儿啊?”
他一怔,随即冷声开口:“胡说八道!”
我不依不饶:“师尊若对徒儿无意,当初为何要允了徒儿?”
他半垂了眼帘,浓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我不自觉放缓呼吸,停下动作,目不转睛盯着他略肿的唇,期盼从里头说出我想的那个答案。
我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飘在空中,随风四处飘去,他开口的一刹那,坠入深渊。
他说:“晏则,你就是个畜生!”
“……”我愣了愣,伏在他身上低笑。我这般折辱他,便是有好感,如今也被我折腾没了吧。
“好师尊,本座是畜生,那你是什么?”我将他一缕发丝温柔别到耳后,“你这个被畜生宠幸的浮玉长老,又是什么呢?嗯?”
用性来折磨人的手段很低级,但它很有用。
比起疼痛,连绵不绝蚀骨入髓的快感更让人难以抵抗。
檀玉之到达顶峰那时,哭着叫了声师兄救我。
血液一瞬间冻住,我掰过他的头,看到他满脸泪水,心脏疼的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掐着他下巴,指甲陷入脸颊印下红痕,盯着他眼皮上那颗痣看了会儿,笑着一字一顿开口:“真不愧是本座的师尊,果真痴情的很。”
替他拢好衣衫梳好长发,我把他往前面一推:“师尊去找左宗主救你吧。”
与此同时,化身借口有要事告辞。
他和我的化身擦肩而过。
“玉之,”左郁看到他,迎上来,“君上说你近日身体不适,可有好……”
话音一顿,想必是左郁闻到檀玉之身上的味道。
是个男人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檀玉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稍微一细看,就能看到他眼睛是红的,唇是水润红肿的,脸颊还残留被疼爱过的春意。
敢这么肆无忌惮对待他的,除了我,再无旁人。
左郁脸色难看:“那个野男人是谁?”
檀玉之茫然脸,我也懵了一下。
“你勾引君上也就罢了,如今竟还与野男人做这等不知羞耻的事,你、你实在是……!”左郁抄起茶杯迎面向檀玉之砸去,檀玉之不避不躲,傻愣愣地看着左郁。
茶杯砸在檀玉之额头,温凉的茶水淋了他一头,他缓缓眨了眨眼睛,重复了一遍:“我不知羞耻?”
“对!檀玉之,早知你这般德行,我当初又何必去救你,让你在青楼卖烂了一张穴多好!”左郁气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上君子风度,他有气不敢冲我撒,就只能拿檀玉之当出气筒。
“左郁,你不明就里胡言乱语!”脾气再好的人,受了这般误解也得爆发,何况檀玉之本不是温和性子。他抹去脸上茶水,气愤转身,走了两三步被左郁拉住衣角。
“旁边有温泉。”
檀玉之不自在地拢了拢衣服,拒绝左郁的提议,左郁态度强硬,硬拉了他往温泉走。
温泉温度适宜,位置隐秘,以往檀玉之最爱在此处泡澡,导致来这里的弟子逐渐减少,最后竟成了大家默认的,檀玉之的私人温泉。
左郁手脚麻利去了衣物,下到水里,回头看檀玉之还杵在岸上没动弹,不悦道:“下来。”
“师兄,我不用。”
“我让你下来。”
两者僵持约一分钟,檀玉之轻叹,沉默解开腰带,脱的只剩件里衣。
衣服浸水贴在我喜爱的身躯上,白色的布料显出透明色,我弄他时喜欢咬他,掐他,劲使的大,他皮肤又白,痕迹十分明显。
“全脱了。”
檀玉之僵硬着手,除去最后一件衣物。
他身上青紫叠加,深红印浅红。
左郁拉过他,在他喉结处的新牙印摸了摸,檀玉之颤抖着,不躲不闪,将一身狼狈与不堪尽数示于他师兄眼前。
他睫毛颤的厉害,咬着唇。
左郁将他身上所有痕迹一一看过去,我在左郁眼中看到了妒忌与恨意。
手没入水中,檀玉之呜了一声,左郁嗓音冷漠:“这是什么?”
“……”
“说,这是什么?!”
“……是、是布。”
“它怎会在你体内?”
檀玉之身子微抖,脸上再度爬上红晕,呼吸不稳。
“让师兄猜猜,是不是那个野男人塞进去的?”
晏·野男人·则:……你猜对了。
“唔!”
“檀玉之,你可知师尊当年收你,对你抱了多大的期许?不过百年,你竟丢失道心,满脑子想着男人那物事。”左郁抽出布料,嫌恶地洗了洗手,踏上石梯。
“你不仅令师尊失望,更令我失望。”左郁背对着他,“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叫我师兄。”
【滴——】
【仇恨值:20%】
“师尊,”我出现在温泉边,掬水清洗他身子,“你的好师兄,他救你了吗?”
“滚!”
我面不改色,任他咬着我右手,另一只手极尽缱绻抚摸他光滑脊背:“师尊啊,你在他心中,根本没你以为的那样重。”
“这是第四次了,前四次都是本座强迫于你,下一次,师尊你主动取悦本座好不好?”
“你做梦。”
在他把我手咬出血之前,我及时掐住他下巴把手抽出来,深深的两排牙印。
……檀玉之是属狗的吗?最近这么喜欢咬我?
难道是我最近要他的次数太多,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才用这种方式委婉表达不满?
我抱他回落梅峰,他道;“我腿没废。”
“师尊你还受的住?”
他抿嘴不言。
我满意一笑。
上一次,他藏了把匕首,我同他起了争执,他扬着匕首冲我捅来。我擒着他手腕,一脚踢的他跪在地上,扯了衣物,按着他的背,没有半点温存。
我没予他一丝温柔,直弄的他双腿酸软站不住。我歇了会儿,随后又提起他,在落梅峰转了一圈。
他叫的嗓音沙哑,最后几乎昏死过去,我碰到他,他便无意识呜咽,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我衣不解带照顾他,系统调侃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檀玉之骨头硬的很,要他恨我,就必须打碎他那身傲骨,”我望着檀玉之憔悴面容笑了笑,“系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系统喃喃自语,我没听清,也没心思去听,只模糊听到了心狠一词。
“我本不是良善之辈,况且,你们挑我做这个任务,不就是看中了我心狠手辣这一点吗?”
系统哑口无言。
我给檀玉之那处抹药,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还是明白。”
那一次之后,檀玉之似乎有些怕我,每当我脸色一沉,他总会假装随意瞥我一眼。我面上不动声色,心比刀割了又撒上一把辣椒粉还疼。
我想,如果任务是刷檀玉之的好感度,那该多好,我将用尽所有讨他欢心。
檀玉之每一点都长在我的喜好上。
思及此,我低下头细细端详檀玉之面容,他闭着眼,似是累极,眼睫颤了颤,让我明白他并未睡着。
“师尊,”我叫了他一声,他微微动了动脑袋,示意我有话就说。我收紧手臂,怕紧了勒着他,又松开些许,“明日徒儿带你下山吧。”
他估计懒得猜测我又想出了什么羞辱他的法子,只懒洋洋道:“可。”
我高兴地亲他,并向他保证:“徒儿绝不会胡来。”
他掰开我胳膊,翻过身,面对墙壁睡了。
他没主动踏出落梅峰半步,来看他的四峰长老被我阻挡在外,偶尔放进来一个左郁,也是为了折辱他。
我思索着,若是解了他的禁足,想必他也不愿走动——毕竟整个一衍宗都清楚,他是我晏则的禁脔。
次日天色一亮,我备好洗脸水,叫醒檀玉之,待他洗漱后,殷勤为他束发。
我取来月白色衣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师尊不必迎合任何人的喜好。”
他不喜白,但左郁觉得他着白很好看,他便一穿穿了二十来年。
“徒儿觉得,师尊若着红衣,想必……”我话语一顿,脑中模糊响起谁似哭似笑的声音。
“……山河为客,血衣作嫁,也算是合了契……”
“……晏则,晏则?”
疼痛缓解,覆在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我这才发现,我跌坐在地,周围客人及小二皆一脸惊慌,而檀玉之蹲在我面前,神情担忧,一声又一声唤我。
我茫然看着他,还未从巨大悲伤中抽身,猛地扑过去抱紧他,又哭又笑叫他师尊。
他稳定情绪,对小二说布匹不买了,拽着我走进一条小巷子:“晏则,你又发什么疯?”
我脑中清明恢复,撒谎道:“徒儿想起了师尊不要徒儿那日。”
逼近他,我说:“徒儿至今都不明白,徒儿到底是犯了何等天理不容的大罪,竟惹得师尊那般气愤。”
上任宿主这段记忆是空白的。
我只能看到,他头一夜与檀玉之恩爱缠绵,下一日便被檀玉之逐出师门,赶出一衍宗。
檀玉之别过头,神色冷漠:“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不必再提?”
他越不想说,我越想知道。
我过来的时候,正赶上原主最痛苦的阶段,虽然有系统的帮助,可重续经脉,魔血复苏带来的痛系统也无能为力。
我躲在小世界,喝着系统白嫖来的,根本没什么作用的止疼药,咬着牙,咬胳膊,每日痛的不知晨昏,也不知熬了多久,才熬过这种语言无法描述的痛。
“师尊,我也会疼啊,”我抓住他的手,掀开衣袖,迫他沿着旧伤口一寸寸摸过去,“徒儿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徒儿记得,师尊你是怎样决绝地丢下徒儿。”
他手指发颤,我松开手,摸上他眉眼:“师尊知道徒儿有多痛吗?师尊还觉得,徒儿还会爱你吗?”
“晏则……”
“本座心情不好,回去吧。”
“……宿主,你刷的是愧疚值还是仇恨值?”
“嗯?”
“十分愧疚值可以抵消百分之二的仇恨值,”系统人性化的叹息一声,“檀玉之现在愧疚值二十二,抵消你百分之四仇恨值,所以檀玉之现在仇恨值百分之十六。”
我:“……?”
还有这种操作,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无辜道:“你也没问啊。”
不是,你既然作为系统,不应该把扣分加分的所有项都告诉我吗?为什么还要我自己问?我哪知道还有个愧疚值!
系统对着手指,可怜巴巴地说:“宿主你别生气嘛。”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才怪!
这智障系统到底是谁研制出来的,回炉重造吧!
任务本来难度就高,居然还有个愧疚值抵消仇恨值,我怀疑系统根本不想我完全任务。
“除了黑化值,仇恨值,愧疚值,还有其他什么值吗?”
系统思索了片刻:“没了。”
“好,没了就变回你的猫去!”
我拉了檀玉之回落梅峰,一抬眼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殷志提着糕点等在山脚,他看到檀玉之,眼睛一亮,直直迎上来,先是把檀玉之上下打量了个遍,颇为心疼地说师尊瘦了,又问檀玉之过的好不好,我有没有难为他之类的话。
……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坏话不能当面讲吗?你师尊现在自己都护不住,你还指望他能护住你吗?
我抱着胳膊,津津有味地看这场师徒情深的戏码。
上任宿主记忆中,殷志双商一般,天赋一般,檀玉之收他完全是因为他是故人之子。
此刻看来,的确不是很聪明。
还是檀玉之提醒他,他才不情不愿向我行礼:“一衍宗浮玉长老门下首徒殷志,见过苍昭君上。”
“嗯?一衍宗如今有浮玉长老吗?”我微笑着拉过檀玉之,在他手背暧昧摸索。
“晏则!师尊以往对你那么好,你竟恩将仇报,简直是畜生不如!”殷志见状瞬间炸毛,不管不顾站起身斥责我。
“……”虽然你是来送人头的,但这人头,你好歹送的高明点吧?
虽然你蠢,但你能别暴露你的硬伤吗?
“本座允你叫本座名讳了吗?”
“君上!君上息怒,”檀玉之挣开我,跪在殷志前面,低着头服软,“他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君上,我愿代他受罚,求君上饶他一命。”
心脏泡在煮沸的醋水里,又酸又痛,我依旧笑着,食指抬起檀玉之下巴:“上一次师尊求本座放了他,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宽衣解带,这一次呢,这一次师尊打算怎么做?”
指尖滑到他喉结,我道:“本座也不为难你,你主动伺候本座,让他从旁看着,如何?”
“晏则……”他脸色难看极了,一旁殷志焦急张口,刚吐出一个字,便被他点了哑穴。
“……望君上守诺。”
我拽住他脱衣服的手,叹息一声:“本座若真想要他的命,哪会留他活蹦乱跳到今日?”
“回屋吧,外头起风了,冷。”
一进屋子,我就不住地亲他,撕开他衣服,从眉心一路吻到小腹,又吻回他唇畔。
他肌肤上旧痕未消,又添新痕,我知道他受不住高强度的宠爱,但理智被妒忌驱使,唯有占有他,我才不会被那股妒火烧成灰。
殷志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檀玉之对殷志是在意的,那我呢,若不是我影响他,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或者说,没有我捣乱,他檀玉之能和左郁在一起,即便是黄梁一枕,也比我屡屡强迫他的好。
“唔……”
我弄他弄的正兴起,我设下的结界又被人触动,檀玉之自浑噩中捉得一缕清明,转过头来看我,我亲亲他肩膀,让那人进来。
左郁尚未走近,便听到檀玉之婉转低吟,一张脸顿时又妒又气,跟川剧变脸似的,精彩的很。
我用完檀玉之,将他丢在地上,他抖着手拢好衣衫,下一秒有人影冲进来,在他还未看清那人面目时,重重的几巴掌落到他脸上。
檀玉之一时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左郁又指着鼻子把他狠骂一通。那措辞狠的,就连我听了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檀玉之脸上血色彻底褪去,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骂他的人。
“师兄……”
“别叫我师兄,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师弟!”
左郁转过身不再看他,我整理好衣服,同左郁攀谈,檀玉之安静片刻,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浴桶清洗。
他身影很单薄。
我听里头许久没动静,想去看看,被左郁拦住了。
“既是男宠,君上就不必太过于关心。关心太甚,会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倒是希望檀玉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他的心思从不在我。
左郁走后,我去看檀玉之,他泡在浴桶里,双眼紧闭。
我被吓了个够呛,连忙去探他鼻息,绵长气息打在我指上,我松了一大口气,把他从冷水中抱起,擦干水,换好衣服。
左郁那些话,他应该全都听见了。
我看着光屏上百分十八的仇恨值,不甚高兴。
他醒的早,天色将黑就睁开了眼,一言不发推开我,看着桌上竹箫愣了愣。
那竹箫我知道来历,是上任宿主还未被逐出师门时,亲眼看着檀玉之挑选竹材,一刀一刀亲手做的。
是左郁的生辰礼物,也是檀玉之一腔真心。
他拿着那把箫,认真吹了一晚上。
曲子哀婉缠绵,原主夜间修习时经常听到。
他素色衣裳,随意坐在梅花树下,低眉敛睫,无悲无喜。
他坐了多久,我就看了他多久,久到系统以为我像上一任宿主那样,对檀玉之动了情。
天色将明,他站起身,抖落衣上晚露,察觉到我的注视,平静扫来,我恍惚间回到上任宿主还在一衍宗的日子。
“师尊喜欢梅花吗?”
我指尖凝着一枝嫣然怒放的红梅,他态度疏远:“君上无需为我费心。”
他若有所思,随即解开腰带:“我无非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檀玉之情绪不正常。系统悄悄对我说。
……我师尊他,不会自暴自弃了吧?
难道是我做的太过分,导致他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黎明前天色最黑,烛火昏昏,檀玉之皮相可称绝色。
他脱去衣物,踩下鞋袜,赤脚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解我的衣衫,我连忙捂住腰带与他拉开距离。
“君上这是嫌弃我了?是了,这痕迹,我看了也恶心。”
【滴——】
【黑化值:6%】
“不是,没有,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师尊。”
“那君上为何要躲?”
“咳,那个我……啊,今晚月色真……”
“嫌我脏?”
“……”
“晏则,他说我勾引你,他要惩罚我,”檀玉之笑了笑,眉眼生花,“分明是你一次又一次强迫我,如何又成了我勾引你?”
“你断我仙骨,废我修为,强迫我承欢,命人折辱我,逼我和一衍宗断绝关系,害我名声扫地。我檀玉之斩妖除魔几十年,到头来竟是苍昭魔君的娈宠。你说可笑不可笑?”
每一句我都无话可说。
“晏则,我当年真的是瞎了眼,才收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狼心狗肺,他左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住口!”
相比于我震惊他抬手打我,他只挑挑眉表达对我居然不躲的诧异。
“师尊既然这么喜欢左郁。那本座不妨圆了师尊这个心愿,将你送给他可好?只是不知道本座玩过的人,他还有没有兴趣。”
“晏则,你混账!”
他扬起手又想打我,我握住他清瘦手腕,逼近他:“我混不混账,师尊你不是很清楚吗?你说我废你修为折辱你,可当年废我修为又杀我的人是谁!”
我摸他的脸:“是你啊,我的师尊。”
他茫然又惊讶:“我不曾。”
“我原也是不信的。我以为师尊你只是不喜欢我,况我修为尽失,你是高高在上的浮玉长老,要杀一个普通人轻而易举,怎么又会雇人来杀我呢。”
我亲他眉心:“可是啊,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爱的那个人说。说什么呢,他说:晏则此人,必除,不除,则天下乱。我好荣幸啊师尊,我竟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乱天下者,晏则也。”
上任宿主的记忆突兀浮现,那感情太过浓烈,我坠入其间,悲欢皆由不得我。
我入了戏,痛的肝肠寸断。
我还记得,那一日,檀玉之是怎样拿剑指着我,怎样剔去我浑身大骨,断我经脉,而我,又是怎样用尽力气求他手下留情。
我鲜血淋漓,宛如一滩烂肉,站不起来坐不起来,檀玉之白衣上一滴猩红也无。
“师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对我?!”
这一句,与其说是我问的,倒不如说是替上任宿主问的。
我仿佛听到上任宿主绝望而悲恸地问:“为什么?!”
“就因为我说我心悦你吗?”
檀玉之茫然愈盛:“晏则……”
我抱着他,泪流满面而不知:“师尊啊,到底是为什么,你回答我好不好……”
【嘟嘟嘟。】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说:【宿主情绪过激,启动冷却程序。】
眼前微微一暗,抬眼见檀玉之扬手又要打我,我握住他清瘦手腕,把他往床边拖。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师尊不是想侍寝吗?本座成全你。”
“晏则!”
“师尊不想去床上?那就窗边吧。”
他又踢又踹,挣脱我的手,不知从哪儿得到半截猎魔箭,在我拉他时,用力捅进我心口,略带金色的魔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杀了你,是不是就结束了?”
“君上,您醒了吗?”
外头左郁敲了敲门,我没答他,也不能答他。
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
不巧的是我这口气松到一半,左郁他撞门进来了。
更不巧的是,他进来的那一瞬,檀玉之刚好沿着先前的伤口捅进去。
“……”
尴尬,尴尬是今日的晏则。
下一秒我身上一轻,左郁怒气冲冲,抬脚把檀玉之踢倒在地,我听到师尊闷闷咳了一声。
“君上。”
左郁手忙脚乱扶起我,想拔箭又不敢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下一秒我就要死了。
我推开他,捏住仅剩的一点点箭柄,艰难地抽出。
檀玉之几乎把我捅了个对穿,若我是普通魔族,那箭上附带的术法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檀玉之胆大包天,行刺苍昭魔君,意欲挑起人魔两界战争。于永,于儒,你们把他给我押下去。”
我受术法影响,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挥手示意他们放开檀玉之。
我传音给左郁:“与他无关,放了他。”
左郁厉声道:“还不快带下去!”
“?”我是让你把檀玉之给我放了。
檀玉之也没解释,乖顺地任由绳索加身。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头一回觉得他眼睛那么黑,那么深。
算了,我等我能说话了再把他捞出去吧。
“君上需不需要叫医修?疼的厉害吗?”
我传音道:“不必。给本座打些水来。”
正如檀玉之所说,他全盛时期尚且杀不了我,更何况半支猎魔箭。
我很佩服檀玉之,他捅了我起码十几次,伤口看着就像捅了一次。
伤口愈合的很快,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沉思檀玉之的猎魔箭从何而来,没注意左郁说了些什么。
“你派人给师尊送些药。”
我的血有轻微腐蚀性,檀玉之身上溅到了很多,还好他闭眼闭的及时,血没进眼睛里。
“不可伤他,也不可动他。”我叮嘱左郁,他应好。
当天傍晚,我去一衍宗的牢里看了檀玉之。
无论何处的牢狱都是阴冷的。左郁对他还算不错,他裹着狐裘端坐其中,面前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檀玉之不会下棋。
看手上的红痕,应该是抹了药的。
我点了点透明的结界,他头也不回,仿佛不知道我来了。
“师尊,那支猎魔箭是何人所给?”
“无人。”
“是你偶然捡到的,对不对?”
他缓缓点头。
我:“……”
我翻查他的记忆,一无所获,他终于转过头来,眼神冷淡:“你也只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不管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手段下不下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已经得到了。请回吧。”
“檀玉之,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死,我挑起两界战争,是罪人。你没死,我意欲刺杀魔尊,挑起两界战争,同样是罪人,”他似轻叹一声,“成与不成,我都是一衍宗的罪人。”
“……”
“只求君上放过一衍宗。”
“檀玉之!”
一衍宗有什么好,一群胆小怕事的懦弱鬼,我当众强迫檀玉之时,几个长老屁都不敢放,生怕我迁怒他们。
“你告诉本座,猎魔箭是何人所给,本座就放过一衍宗。否则,本座定率人攻打一衍宗。这一次,便不是一个师尊你能让我鸣鼓收兵的。”
我赌他不忍心。
他只沉默着,拈起黑子。
良久,他道:“君上请回吧。”
檀玉之油盐不进让我烦躁,他的回答要么是捡的,要么是无人。
偏偏这时候红玉传音让我快点回去,说是风冥一族意欲谋反。
魔族以强者为尊,风冥族族长是最有可能获得魔尊之位的人,哪曾想,离魔尊之位仅有半步之遥,被我截胡了。
所以他要谋反我根本不意外,还在暗戳戳地等他什么时候谋反。
【滴——】
【仇恨值:26%】
我:“……?”
“君上,您怎么了?”
我回过神,摇摇头:“无事,继续罢。”
无音见我魂不守舍,收了地图温温柔柔地说:“君上想必是乏了,臣先行告退。”
“嗯,”我颔首,目光挪向左手手腕里侧。
那里有一朵小小的梅花印记。
是我临走前留下的术法。只要檀玉之有危险,那朵红梅就会微微发烫。
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落梅峰,留在左郁眼皮子底下,何况他还伤过我。
这边的事得早些解决。
风冥族长想反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当上魔尊仅一年,一群魔族表面臣服,心里算计不知有多少,更不知多少魔抻着脖子眼巴巴地等着我。
胜,我的威望更上一层楼。败,死无全尸,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我回到寝殿,红玉伺候我沐浴,小声地问:“浮玉长老怎么还没回来?”
热水洗去疲惫,我闭着眼睛:“他嫌魔界压抑,不如人界来的自在。”
“君上您不怕浮玉长老趁机跑了呀?”
“跑?他能跑到哪儿去?”
红玉故意刺激我似的,掰着手指说:“地方可多了,君上您看,人界那么大,浮玉长老随便找个什么深山老林之类住着,您同样找不到。”
我皱了皱眉,按檀玉之的性格,得了自由身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红玉又说:“但是啊,君上您肯定不会放弃的。您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好多年,始终没有找到浮玉长老。有一天,您找累了,在山里准备歇息一会儿,忽然看到白衣飘飘的身形,您又激动又不敢置信地跟……”
“打住,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她不好意思地笑:“就人界最近特别火的话本子。”
我敲敲她脑袋:“少看些,本就不甚聪明。”
“还有,他不喜白衣。”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檀玉之。
问不出那支猎魔箭的来历,我心里始终不安。
我呼唤系统,橘猫玩着一团毛线,奶声奶气地说:“宿主你打扰到我玩毛球了。”
“你真的不知道后面的剧情?”
橘猫亮出爪子,变成威风凛凛的老虎,老虎呲着牙说:“我要是骗你,我绑定的所有宿主都完成不了任务。”
……好毒的誓,你的宿主之一就是我啊喂!
我不想再跟系统胡扯,打开空间门直接到一衍宗牢狱附近。
模糊的低吟飘进我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中气十足的问话,我隐了身形和气息,藏在牢房外。
檀玉之已经有些迷糊了,嘴里不住地喊师兄。左郁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神色,良久只听到他长叹一声,扔了鞭子,解开锁链把檀玉之抱下来。
后者缩进他怀里,低低的说:“师兄,我好疼。”
“活该,谁让你刺杀他?”
“我杀不了他,也就是让他痛一痛。两界开战,一衍宗首当其冲,我还没那么蠢。”
“猎魔箭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那日我醒来,就发现它在我身侧。”他抱着左郁的腰,撒娇似的开口,“师兄,我疼。”
“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左郁口气软和不少,两人和谐聊了片刻,我倚着墙壁听入了神。
这是我不了解的师尊。
他像个跟大人撒娇的小孩。
不知檀玉之提到了何事,左郁忽地暴怒,把他从腿上推开,又成了那幅疯样子。
檀玉之撑着地坐起来,语气冷淡:“师兄,你又要因为他羞辱我了吗?”
指甲无情戳进檀玉之翻卷的伤口,左郁说:“他让我给你留口气。”
“呜……”
“檀玉之,你知道吗,从小我什么都可以让你,师尊的宠爱,天才的名声,别人的羡慕与赞叹,甚至连宗主的位置我都可以让给你,但唯独他不行。我为他而生,为他而活。”
我:“……”
论被一个病娇喜欢是怎样的体验,而且那个病娇还是我师伯。
我:告辞,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