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废臣为妃》的主角是韩煜谢崖,是作者易闻舟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完结的知乎小说,废臣为妃小说蛀牙讲述了:韩煜知道现在的他和谢崖两个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是他知道的那样简单,他们两个人注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谢崖这个人为何会这样对他执着。
《废臣为妃》精选:
皇上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
此时凉辞京都已经入秋,三分寒意。
帷帐浩浩汤汤铺了将近有三里,韩煜那狗娘养的皇帝不坐辇车,骑着高头大马,怀里就抱着那姑娘。
我恰好坐在酒楼,看见仪仗经过时,把手里的瓜子皮洋洋洒洒地全部丢了下去。
我身边暗卫没有动。想来也是,瓜子皮又丢不到他,全落在了不知道那个倒霉百姓的脑袋上。
韩煜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分明知道我在这,偏偏装作不经意看见我。
“朕便知道爱卿要来。”
洋洋得意的。
我骂了句zz,不是你让人把我带过来的吗?
他转着头冲我笑,握住缰绳时,露出怀里女子姣好的面容。
我一怔。
你说巧不巧,那姑娘我认识。
“你生不生气?”
韩煜那狗玩意却生起了怜悯之心,动作缓了缓,极其温柔地吻了吻我的眼角,又一遍遍说“对不起”,我没做反应,瞪大眼睛看着他。
狗东西抬手遮住我的眼睛,动作又快起来,“崖儿,崖儿,对不起,别这样看着我。”
我死死咬住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可真疼啊。
夜里被折腾得睡过去,半生半死之中又被折腾醒来,我听见狗东西韩煜问我:“我的好崖儿会不会给我生个龙子?”
我看向韩煜,看不清楚,只见得一具白晃晃摇啊摇,我的世界也摇啊摇,头痛欲裂。
“我给你令堂生个蛋!”我骂到。
狗东西韩煜低笑,“你别给他老人家生,给我生。生个蛋我也认。”
“滚。”
韩煜仰起头,突然把我往他身下拉,把那些灼热的东西尽数泄在了我身子里。
那东西涌进来,我的视线随即出现一片一片的空白,打着旋,把韩煜,把他身后黑暗一同卷进来。
狗玩意韩煜,小爷我也带把,给你生个屁。
觉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狗玩意去上朝,走之前还把被角给我掖得整整齐齐。用那位吊眼刘公公的话来讲:哪位能有这种荣宠。
头疼,腰也疼。手指都疼。
我窝在锦被里把用力自己团起来,牵得整片脊骨都在发疼。
韩煜留在我身子里的东西顺着流出来,仍带着些许温热。
我似是幻听了,我听见韩煜在我耳边说:“生个蛋我也认。”
我便又把自己团紧些,疼得发了个激灵,才觉得如坠冰窖,清醒起来。
不过是床笫间哄人的谎话罢了。
我闭上眼,漫天的血雾涌上来,厉鬼嘶吼般的声音之中夹杂着父亲的声音:
“谢家世代忠良!谢家世代忠良!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我原先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梦。
太真实了。
我跪在祠堂里,面前是谢家列祖列宗,身后是隆冬,冷风一个劲往骨头缝里钻。
父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如同往常摸着我的头,“崖儿今年几许了?”
我还未作答,娘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莫不是睡昏了头?崖儿年后就是十五,就要同他哥哥一起去塞北瞧瞧。”
我被惊出一身冷汗,想要回头看看娘亲,同她讲,我过两日过了二八生辰,就是十六的年纪了。
可我被控于宫廷,还未去过塞北。
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也未曾回过身子,再看一眼他们夫妻二人。我听着他俩的声音逐渐远去,又生出那种钻心的疼来。
“别走!别走!别丢下我!”那一声“爹娘”还未叫出口,我已经挣扎着从梦里醒了过来。抬眼便看见韩煜和衣睡在我身边,深情款款的狗模样:“我在。”
“滚。”
从梦里醒来,我仍有一些哽咽。寒气似乎从梦里带了出来,冷得我骨头都在打颤。
“怎么还是这么烧?”韩煜将我揽在怀里,我便听见底下窸窸窣窣地响,估计是太医院的几位都跪在下面了。
“郎中令所感热寒,需服药静养即可。”说话的太医年事已高,声音却中气十足。我认得老先生,他姓何,是父亲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同父亲一样刚正不阿,却要比父亲更为隐忍。
“爹!”我发疯似的推开韩煜,极为狼狈地摔下床,“爹!你带崖儿走!崖儿听你的话,好好习武,好好温书,再也不气你和娘亲了!爹!”
我抬头,端看见旁人都是都是低着头的,唯有老先生眼里满是隐怒和悲怆。
我便笑起来,我不能背着魅惑君主的罪名,污了我们谢家世代忠良的名声。
“都下去。”狗东西似乎动了怒,“都下去!”
“爹!”
我似疯魔了一般,手脚并用着向前爬,去够行色匆匆退离居鸾殿的太医们的衣角。
“谢崖。”韩煜从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抱起来,靠在他的怀里,“你听话些。”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将我看穿了。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试探性地吻他,我说:“煜哥哥,我听话。”
我复而落泪,我问他:“父亲他何时回来?”
韩煜表情一僵。
入宫前韩煜曾经命人给我下了化功散。
在内力燃尽,五脏六腑寸寸如刀绞的五日里,他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让我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我对他说,如若我还活着,必然对他恨之入骨,迟早有一天要活扒他的皮,生啖他的肉。如若我同父亲一起去了,定要化作厉鬼,拖着他下地狱。
我睡了六日后醒来,便已经被困在宫闱之中。
我笑着问他,煜哥,我是睡迟了吗?
韩煜守了我六日,眼底下全是乌青。他比我更像是大梦中醒来,在人世间无所依靠般的,茫然若失又无助无辜。
“什么?”
他还握着我的手,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我泛着恶心,随意甩开了,掀起被子便要掠下床。
我仍希望我是轻快的,甚至在下床的前一刻还怀有希冀。
“你瞧我喝酒误事,若是我回去晚了,娘亲必然要大发脾气。”我快然说到。
接着我便跌下床,摔得腕间的伤口全部崩裂。
“崖弟!”
韩煜仓皇地去扶我,却和我一同摔了个人仰马翻。我冷眼看着,只见他面露痛色,掩面而泣。
“我如何了?”我只是这样问他。
韩煜没有作答,只是叫我好生歇息。他便仓皇起身逃离了,独留下我跪坐在地上凄声问他:“为何我一点力气都用不起来?”
那日过后,他先后派人前来试探,我虚虚实实答了些,装作忘记那几月腥风血雨的样子,同他们虚伪与蛇,好不恶心。
两日后韩煜拿着父兄手书,带着弥天大谎,来居鸾宫看我。
他骗我说,我在同父兄前去塞北的途中遭了暗算,丢了一身武功,昏迷至今。只是塞北战事吃紧,父兄无奈,只得先启身前去。
我忙问他,我娘亲如何?
我确实在作恶,我亲眼所见,谢家上上下下被屠了个干净,他又上什么地方寻我的娘亲去?又要用什么谎搪塞我?
“伯父封了王,封地在金都十三郡。”
金都在什么地方?
我模模糊糊想起来,是塞北临着沅河的一座城。塞北荒芜,唯独金都十三郡临山面水,草丰水美。
他可真是为我父亲寻了个好去处。
“异地封王,姨母随着一同前去了。”韩煜言辞间把手书交递于我,几分讨好地笑着:“今个早晨伯父来信,我拿了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于你。你瞧,火漆还未来得及拆。”
我拆看了信,恍然间鼻尖发酸:那字迹和父亲一模一样似快刀斫削,言辞语气也颇为相似,当真如同父亲亲笔,向我道了句平安。
可惜边塞苦寒,惜墨如金,哪里用得起这样好的柏崖香墨。
然而我万没想到,韩煜当真为我父亲封了王。
诏书上确确切切写着“安德王幼子谢崖”,那一身官服也确确然摆在我面前。
说起来何其可笑?因为私藏兵器、暗地勾结皇子被满门抄斩的将军,死后却被封做了双字郡王;武功尽失的将军幺子,却位及九卿,成了侍卫总统郎中令。
我甚至连跪拜都未曾下床,便堂而皇之受了封赏。
只那之后,宫闱之深,我再未踏出半步。
我病好已是月后清秋。
狗皇帝忙于燕南旱涝,已经数月未曾踏足后宫。
若问我为何来后宫,我不过是借了职务之便,来后宫寻人,我的师妹十三。
我师父曾经名震武林,是江湖第一剑客。他名声正好之时,是在他二十五岁,与我师叔并称“君子剑客”。
也就是在他二十五之时,他和师叔同时隐退山林,从此江湖了无踪迹。
我师父门下有十三位弟子,只有十三一个女弟子。十三虽然年幼,然而入门时已经八岁,早已经不是习武的最佳年纪。
但她无父亦无母,只有位年老体弱的嬷嬷将她送到了山门。从此舍弃姓名,做了十三。
说来奇怪,我和十三没有血缘亲情,相貌性情却十分相似,言行更似兄妹一般,说不出的默契。
只是我们山门,师兄弟十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或是眉眼相似,或是性子一致,隐约都透着他人的影子。
那一日狗东西韩煜秋猎回来,怀里抱着的就是十三。
她是来寻我的。
我在山门排行老九。
十三筋骨极佳,来山门不过五年,居然有隐隐超越师兄的劲头。
十二三岁的丫头平日里最喜欢提一把削得扁平的木棍子找师兄打架。最开始师兄弟们只是当做小孩胡闹,两三下便把丫头撂在地上,摔得浑身是泥。
丫头是不是认真的,师兄们和我都不知道,但师父确实是认真的。凡是十三受过的伤,过几天总能以翻倍的状态出现在我们身上。
就这样折腾了几个月,十三很快就打败了山门之中的所有师兄,独独剩我。
大抵是因为皮厚,年纪也相仿,不怕师父责罚,我总是要把十三收拾服帖了才收手。我十四生辰那天,因为把十三撂在了山上,被师父挂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足足三个时辰才被接下来。
可是十三依旧与我亲厚,最爱的糖葫芦都要攒着一个给我。
她来救我。
可是她来此救不出我,我不能害她。
我听见脆生生一声:“九哥儿~”
抬眸就看见一身朱红的巧人立在广玉兰下,着一身束腰窄袖胡衣的江湖女子打扮。
“十三。”
丫头今年已经十四,在凉辞帝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纪。我看着十三顾盼生辉的眉眼,突然横生一根刺抵在心口。
我生在凉辞,太明白帝宫是如何将一个个灿烂如花的女子活活耗得不成样子的。
“看剑!”
她提着一支长茎茉莉摆好了起剑式,转而眼神一凛,几步至我面前,接着挑剑而起。
那支茉莉冲面而袭,我没有躲,任它染了一片朱砂红凋零在地面。
“怎么不躲?”十三慌了神,把手中拿着的花茎慌忙扔了,凑到我面前仔细端详我的伤势。
其实不过是擦到了,没什么大碍。
“凉辞的水把你喝傻了么?”十三颇为神气地一叉腰,“你如今连十一都打不过了。”
她眼波一转:“你可莫要托词说是许久不见让着我,我才不信你!”
“是是是,”我随手将血揩了,对着十三轻轻巧巧地笑,“你一个人来的凉辞?师父怎么放心?”
十三顿时瘪了气。
“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师父不知道?”我见状问她。
“为了寻你。”十三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我和十一来的,师父说你家中出了变故,以后都不回山门了。”
“你以后都不回山门了吗?”十三依旧低着头,我看着她的发旋,不忍对她说些什么说教的话。
“我今后便与师门无关了。”
我的小师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她攥着我的手腕,声音发颤:“是因为武功吗?”
“……”我不敢作答。
“你的筋脉断了。我探到了。”我拿着绣帕给十三擦眼泪,她却把脸别开了。
“你为何不躲开呀?明明是你躲不开。”十三哭成泪人,像儿时一样躲进我的怀里。“我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偏要试一试你。”
我轻轻拍着十三的后背,像她刚进山门那一天,陪她一同前来的嬷嬷把她丢在山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也是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是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叫她不要再哭。
等到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我听见十三问我:“疼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脸上那处已经结痂的小疤,还是腕子上只剩下一道白色印痕的旧伤。
“哪里比得上小十三哭得我心疼呀?”我就索性不答,捏了捏十三还未长开的脸。
多好呀,我的小十三。日后必然是个大美人儿。
十三绷着一张小脸,面上全是提剑时的肃杀之气:“是狗皇帝干的吗?”
我不禁诧异十三和我之间的默契,你瞧我们都把韩煜这个狗东西叫作狗皇帝。
宫墙外一声声梆子声惊起了豢养在宫中的云雀。
我分明才和十三见上面,居然已经到了酉时。
酉时过后男子不可停留内廷。
我细细将十三脸上的泪珠擦干净,才叮嘱她:“你在宫中不要生事端,若是遇见不平,也先忍一忍,宫里不比山门,是个规矩多的地方。我已经将内外都打点好,待到拜月节我就接你出去。”
“九哥儿……”
我轻轻点在十三的朱唇上:“小十三,你听话,这里太危险。”
我逃也似的离去,断不敢让十三再说一句话。我怕她再说一句,我就要想尽办法偷偷留下来,把那些个贵人美人闹个人仰马翻。
我一个月只可进内宫一次。
从那条狭长逼仄的甬道出去时,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如往常恭恭敬敬道了句:“郎中令辛苦。”
在示意他们可以将宫门关闭之后,我朝着居鸾殿走去。
还未走得远些,便听见当中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走得这样晚,何不留在里面。”
大概是同班说了什么,又听见他说:“他和里面那些娘娘又有什么不同。”
又有什么不同,都是被韩煜豢养的雀儿罢了。
我思量了一下,觉得我一任郎中令还是可以削官判罚的。
酉时已过,那脆亮的梆子声又从旁的地方传来。宫墙底投下大片的阴影,我走在阴影中,寻不见光。
狗东西晚上要来居鸾殿。
那位声音尖细的刘公公来叫宫人提前准备好时,我正在后院扎马步。
我到如今仍旧手脚虚软,提不住剑。哪怕是站久了都会有如蚁噬髓的痛感。
但只有痛着,我才会觉着,我还是谢家儿郎。
宫人说狗东西亥时来,晚膳用完便央着我去洗浴。我砸了茶碗,又掀了桌子,终究不情不愿地被请进了浴池。
我沉在浴水中练闭气。
这实在是最大的让步,她们不在我的浴水里面放花瓣,我泡足了两刻钟再出去。
但我觉得她们是在框我,这水依旧香的让人头晕。
突然被拎着胳膊往上提,我瞬间乱了气息,在慌乱之中呛了不少水。
是韩煜。
我极其狼狈地咳着水,借了空还要恶狠狠瞪他。
狗东西估计是个缺心眼的,见我瞪他还笑得开怀,衬上氤氲的雾气,他一时间温柔得又像是我曾经敬爱着的兄长了。
若是他没有凑近了对我说:“你身上好香。”
就更加像了。
我此时就猛然生了在此处将他淹死的念头。
我拉着他的襟口把他往下拽,却不是像那些艳本子里写的惑他缠绵,是发真心地欲把他摁进池子里生生溺死。
大概是狗东西韩煜会意错了,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他的一只手顺着我的背脊往下滑。
那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伴随着恶心瞬间窜到了我的天灵。
天杀的韩煜!
我手中加了劲,猝然一拽,将猝不及防的狗东西拽下了水池。
扯着他的衣襟,我顺着襟口找到了他的脖颈。
按下去,死死的按下去。
我双手交握住他的脖颈,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我没来得及按,甚至没有来得及就这样掐住他的脖颈,便被韩煜揽住腰交错了位置。
我在水中挣扎起来。
其实池水并不深,我挣扎时都几次触到了池底,但我被狗东西固住了腰和头:他把我压在了池底。
他倾下身与我渡气。
我已经乱了,我从他口中掠夺空气,几乎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缠上他的腰身,贴上他的胸膛。
隔着单薄的中衣,狗东西的欲望几乎要炽热地跳脱出来。
我和他的气都在对接中消磨得不多了,他才肯放过我,将我托出水面。
我仍吊在他身上,出水后便自然往下滑,落到了个不妙的位置。
狗东西的喘息和长叹全部扫落在我耳畔。
恶心感顺着他抵着我的地方蔓延到全身。
我发晕,手脚发软,挣脱不开。
不该如此,旧伤已经一年有余,我断不该次次都像初伤之时一样虚弱无力。
我像是搁浅的鱼,无处着力,被一遍遍拍击在岸上,无力反抗,无力挣脱。
我没力气支撑着自己,就由他抱着,任他一面落下细密的吻,一面替我纾解。
“谢崖,”他沉着声,语气不善,手下的动作也粗重几分,“我再问你一遍,你今日在内廷为何停留那样长的时间?脸上为何留了伤?”
“什么?”我被弄的疼,自然没有什么好气,心里也是骇然,仔细思索着对策。
“崖儿,你别逼我。”大概是因为这几日没有睡好的缘故,韩煜眼中一片腥红,看着渗人。
“我去找我姘头去了,”我脚步悬浮,想从狗东西怀里挣脱开,却被他一把掐住腰,固在怀里,他掐得用力,眼神愈发不善了。我瞪着他:“内廷里上至皇后下至宫女,都是我的姘头。要不你将她们全杀了,后宫里面一个都不留。”
“崖儿生气了?”狗东西倏然一笑,凑上来吻我。
我别开脸躲了,愤愤然道:“我看有几个小内侍,模样也不错,生得白嫩干净,我也看上了,准备改天也收作姘头。”
“崖儿,崖儿,我的好崖儿。”狗东西讨好似的笑,轻轻揽住我的腰,将我向上托了托,又去咬喉结那处凸起,“我错了,你饶过我好不好,我这不是劳心你,见不得你受伤。”
我恶心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长了,在水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他的小腿。
“劳心我?那么大一个后宫你不劳心,怎么单单就劳心起来我了。要不是伤在脸上,你怕是瞧不见吧。”我抬手把他的唇堵上了,推远了些,“你去问问你的好贵妃,问问她我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一时间也有些恶心自己。
像是一个妒心甚重的荡妇,栽赃陷害还争风吃醋,实在是恶心极了。
可是能怎么办?谁让她那个贵妃之位是踩着谢家的尸骨上去的!谁让她父亲的尚书之位是检举谢家有功才迁升的!
我怎么可能饶过她。
“崖儿生气?”我看着韩煜带笑的脸,胃里翻江倒海,他凑的太近,“崖儿说要怎么办?”
我许久没有说话。
我要挣脱,他也不加阻拦,我便离远了去穿衣服,最终淡然道:“外臣不可干涉后宫。”
我知道狗皇帝不会责罚李贵妃的。他还要借李家的势,来敲打官场上那些个畏畏缩缩、东倒西歪的臣子,他才是凉辞的帝王,才是他们的主子。
我不过是在提醒他,李家不是什么好东西,见风使舵,持宠而娇,早些拔掉比较好。
仅此而已。
十三出事了。
我听到消息时,十三已经被下狱了。
刺杀未遂。
那一剑刺中了韩煜的肩膀,蹭破了点皮。毕竟谁也没想到,曾经救了皇帝一命的女侠客,是一个伪装多时的女刺客。
十三当场被狗东西身边的暗卫击中了命门,昏迷不醒。
人被收押到掖牢,那是专门收押间谍刺客的地方。
可别说是掖牢,我如今连居鸾殿的大门都出不去。
狗东西下的御令,居鸾殿之内任何人与事物都不可出入。
我知道他是疑心我和十三的。毕竟十三下山用的通牒是当年我为她办置的,用的是谢家旁支户籍。
沂山谢氏女,谢娅。
我搬了椅子准备从西楼小窗翻出去,才踏出去一只脚,便听见有人掐着着嗓子骂道:“狗奴才!蔡公公你都不认得么?”
“咱家可是带着皇上的令儿来,耽误了时间你们可担待得起?”
我匆匆忙忙地从门厅出来,打眼一看,这“蔡公公”果然面熟得要紧。
“这不是蔡公公么。”我看着被拦在门口的两人,倒是松了口气。
一人是绿袍鹤纹的侍内总领打扮,另一人着蓝袍,看着只是个小太监。
说话的是那个“小太监”,他正和人吵着,见了我笑嘻嘻地一拱手:“郎中令。”
没宫人看见的角度,小太监踹了一脚蔡公公,“大太监”这才对着我一拱手,跟着说了句:“给郎中令问安。”
“传话来的?”我问到。
“嘿呀,果不然说郎中令聪慧过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小太监一拍手,简直要笑成花。
“公公今日怕是进不来,不过倒是麻烦您带句话。”
穿绿袍的公公显然是愣住了,被小太监拽了拽衣角,这才回过神:“郎中令请讲。”
“还请公公务必要原话带到:有本事亲自来说话,不要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我这儿的小楼兜不住那么大的风。”我拱了拱手,“劳烦公公。”
蔡公公显然还要说什么,被小太监抢先说了:“哪里敢说劳烦,是咱家分内的事。”
小太监挤眉弄眼地朝我示意,我便安然,明白他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目送着两位走远了,我才觉得有些空乏,借拢了拢衣袖的闲暇四处看,果然少了位洒水的小童。
黄昏将近。
我摸上小楼的时候,天仍是亮的。
小窗开着,却是四下无人。我正有些心慌,却听见身后有人压低了声音:“九哥。”
转身一看,只见两个少年蹲在梁上,一个嬉皮笑脸没有正行,另一个蹲也蹲得端正,正是方才的小太监和公公。
“九哥。”
我才让他二人下来,便看见十一红了眼眶,幺十强撑着笑,看得出勉强。
如不是此时,相见本应当欢喜。
我蘸了点水在桌案上写到:“隔墙有耳。”
幺十与十一点头,随即学我在桌上写起起今日之事。
十三并没有被押进掖牢。
她被狗皇帝私下扣进了密室,进掖牢的是之前在跟在十三身边的宫女。
而且此番不只是他们,六哥也一同来了。
简直是在胡闹。
平时也就他们几个最宠十三,要不是二哥要稳住大哥和师父,而十二年纪过幼,约摸着也要跟着一起来。
六哥在密室那边看着,让他们两个来此处寻我商讨策略。
“幺十,十一,”我想起那个消失的小童,突然有些头晕目眩,“你去掖牢走一趟。”
十一没有问,点了点头,反是幺十问我:“为何?”
“宫中有狗皇帝眼线,”我写到:“是他身边的人,你们此举太过冒险,已经暴露行踪了。”
“为今,万不可把六哥也交代出去,也不能让他们知晓我们已经打探到十三的行踪。”
救十三是一日都等不得的。
“明日我会去探韩煜口风,夜里来寻我,去救十三。”
我这有掖牢的地盘图,还是当年兄长留下的。我同他二人说了如何行退,又交代些细抹,这时日头已经下去了,便嘱咐他们离开,万事小心。
幺十已经下去了,十一站在窗口,转了身轻生问我:“九哥你自愿的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自愿?救十三自然不掺豫绝。
自愿什么?伏人身下吗?
我自然不愿意。
我还未答,十一已经翩然而下,融在夜色之中。
梨木的桌子洇湿了一大片,隐隐有几个峰角,看得出来是字。
我将茶水打翻,把桌子整个浸湿了。
我这边才翻了茶盏,就听见门外有人问:“小公子安好?”
“无事,无意打翻了茶盏,你进来收拾一下。”
进来的是安福,谢府旧人。
谢府上下,除了安福几人告假去晋安寺祈福,余下便没几个剩的。
我不懂他为何折回到我身边,是为了谢家,还是为了天家。
“你何时守在外面的?”我状若无意随口询问。
“来时就守着,未曾离开。”
看着安福低着头收拾小桌,我喉咙一紧,握住了藏在大袖中的袖剑。
“小公子安心,不干净的人还未曾回来。”
安福收拾了茶盏,冲着我一揖:“小公子是天性洒脱的人,那能拘在这一方天地间,应当多出去走走的。”
“大公子同小人说过,小公子年幼,要仔细照看着,若是出了事,小人难逃其咎。”
我握着刀柄的手倏然松了。
“我哥,他何时说的。”
“甲子年,小人出府之前。”
谢家出事之前。
可笑我还抱了念想,觉得我哥可以逃过一劫。我将袖剑提在指尖,抬手就能甩出去。
“那你为何如今才进宫?”我看着面前的安福,耐心就要用尽了。
“小公子,入宫不易。”安福苦笑,“在这踏错一步,小人便无缘再见到小公子。”
他藏得深,和谢家摘得干净,名字也换了,现在叫做如安,我在那一批入宫的宫人中看见他,险些不敢认。
可我在此中如履薄冰一年有余,实在不敢相信任何人。
我在院子里跪了半宿。
先是夜里,跪了有半个时辰。连带着宫人也乌泱泱跪了一片,一个个哭声连天,同没了爹娘一样。
待到那洒水的小童偷偷回来,我才悠悠起身,做一幅气血不足的模样昏了过去。
倒不是真的昏过去,夜里趁着夜色去处理那位倒了大霉的蔡公公。
真如幺十说的,和小太监一起被打晕了捆在一起塞在藤架下面。
我把人拖出来,解了绑,又把衣裳扒得凌乱,摆了个很是暧昧的姿势,在藤架下面草草遮掩了。
我起身回去,夜还深,便先在屋里坐了会。待到平旦的钟响起,我方才起身去院庭里接着跪。
彻夜未眠加之体弱,待院子里哭天抢地又跪了一片时,我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狗东西果然来看我。
我瞧见他泛红的眼睛,比往常多了帝王无情的威严。
“何至于此?”他问我。
我倒是也想问他,何至于此?
还不是这条帝王之道,血流漂杵。
我像是蒙了大冤,也不顾是为何晕倒的了,对着韩煜跪下,一头磕在席上:“请圣上明察!”
“明察什么?”我听见狗东西冷哼了一声,“你哪里受了委屈。”
我又是一拜,把床席磕得作响:“臣妹谢娅绝不可能犯大逆之错,还请圣上明鉴。”
“谢崖!”狗东西站起来,拔高了音量,几乎要指着我骂了:“你是当朕瞎吗?你心里何曾在意过朕!”
“臣妹没有理由这般做啊。”我拜下去,“定是受人挑唆,圣上切莫被人蒙蔽,放过背后之人。”
“荒谬!你……”
是了,天下人都知道,韩煜仍是皇子时,害死了世代忠良的谢家。虽然事后平反,为谢家正名,可人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可复生。
但我“不知道”。
狗东西拂袖而去。
我几乎跪行了一路,嘴里喊着冤,对着韩煜磕头。
起伏多了,我又开始发晕,几乎快喘不过气。
狗东西终于在殿门口将将站住了。
“她对你真的那般重要?”
“……圣上……”我抬起头,直直看着韩煜,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砸在地上。
“好,好,好。”他冷笑着说好,跨了一步踏出殿门,“朕知道了。”
我耳底一阵嗡鸣,只感觉天旋地转。
韩煜走后,仍旧吩咐守卫看住宫门。
我踉跄起身,转而被人扶住,安福垂眉在我身侧,道了句:“公子小心。”
我抬眼一看,却看见他落了一滴泪,浸入在靛蓝色宫服里。
我愈发看不透他了。
近身服侍我的小童匆匆赶来,几下便将他挤出人群。有人用软巾将我脸上的血迹细细擦拭了,又大呼小叫地搀着将我往屋里送。
“滚。”
我被扰得烦了,随意甩了袖子。看着那小童往后倒了几步,几乎快倒了。我心下大惊,也装作体弱的样子向一旁倒去。
等把一帮闹哄哄的人赶出去,我才将藏在暗匣里的匕首绑在腿侧,又把袖剑调置妥帖,换了一身便行的衣服,从西阁溜了出去。
我做的是内侍的打扮,仍拿着居鸾殿的牌子,竟然也一路无阻地到了永安宫。
十一告诉我,十三就被关在这里的一处偏殿里。
幼年时,父亲在朝中是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时常被请来作宴。有些小宴也会带上我们这些小辈,去宫中做个乐子。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永安宫里早就是物是人非,我在其中只能勉强辨认个方向。
忽然被人拎住了领口拽进了暗处,我随即扣住了袖剑,却不料被人先一步压住了机卡。
“小九,是我。”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四周包裹住我。
“六哥……”我一怔,随即托住六哥。
伤在腹部,几乎是一个血泉。血渗过包扎用的衣料,在地面成一小片血泊。六哥靠在墙上,用指尖压住伤口。
我拿了随身带着的止血药粉,全盖在伤口上,却不见半分效果。
“六哥,六哥,你等我,我这就去取药。”我突然害怕起来。我把里衣的料子扯了,手忙脚乱地把伤口束起来。血很快就渗了一大片,我压住伤口,血便顺着指缝滴落。
“先别管我,去救十三。”六哥惨白着脸,握住我的手腕,“十三被李贵妃带走了,在她宫里面的地牢,用了刑。”
“那你呢?你怎么办?”我不敢松手,“幺十呢?十一呢?他们怎么样了?”
“十一守在地牢,幺十去找你了。”我听见六哥的声音弱了下去,“你没有遇见他吗?”
“没。”倒也顾不上什么药理相冲,我把身上带着的补药全给六哥喂了,听着他呼吸平稳了些,把剩下一些布料拆碎了又包扎了一道。
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血要流尽了,血慢慢止住了。
“六哥你记着师父说的,万不可睡过去。你们一个都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我带了一身血迹,便不能再四处瞎逛。
所幸遇见了往来赶的幺十,不知他又祸害了哪儿的小孩,又整来一套衣服。
我带着幺十去找何太医。
也许真的是运气好,今天恰好是何老先生当值。
何老先生的学徒认得我,我将居鸾殿的牌子递了上去,他先是犹豫了一下,看见我了,才小声问了一句:“郎中令安好?”
我身上沾了一身的血气,虽然在池水边洗过了手,味道却还是没有散去。
学徒引着我去见何老先生,路上问我,是哪里伤到了?伤势是否严重?
我便含糊其辞,只是说暂无性命之忧。
“你不必疑心他,他是你父亲救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