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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小心思王洛远

驸马小心思王洛远

发表时间:2021-03-13 10:46

纯爱小说《驸马小心思》的主角是元弈宇文驰王洛远,是作者十里韶光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王洛远在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喜欢一个人,对他的占有欲强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

驸马小心思王洛远小说
驸马小心思王洛远
更新时间:2021-03-13
小编评语:你喜欢他你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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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小心思王洛远》精选

一个故事讲完,天已大亮。

驸马爷明明没喝酒,却像是醉了一样。

“眼下我在京城耽误了足足十二年时间,也该走了。”驸马爷轻轻地笑着,“我自生下来,就承受了无数人的期望,好似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担起他们的责任一样。”

驸马爷低下头,笑得却是有几分苦涩,“但是只怕我要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了。”

“爷要去哪儿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驸马爷倒茶的手略微一顿,“去大齐各地走走,或许找个风光秀丽的地方,在个深山老庙里,我就出家了。”

我没说话,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是驸马爷的父亲听闻长公主逝世,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河阳王家现任族长,王寄临。

父子二人对坐,一个面色苍白好像醉酒未醒,一个面容肃穆好像真的死了儿媳。

我就安安稳稳地跪在地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装饰品,也不敢作声,努力维持别让自己来一个大马趴。

“长公主既是去了,你也该回家了。”王族长面色沉沉,“你在京城十年,浑浑噩噩,毫无建树,简直是一塌糊涂!”

“是。”驸马爷在王族长面前是一派恭顺,并不敢反驳,“儿子令父亲失望了,都是儿子的过错。”

“罢了,不必再提。”王族长见驸马爷如此恭顺,面色好转,转而指着我问道:“这是你的妾室?”

“是。”

“甚好。”王族长莫名开怀,语调间都轻松了不少,“既是纳了妾室,就早点为王家开枝散叶,王家下一代除了你还能依靠谁不成,等为父再替你结一门亲事,你也该接手族中事务了。”

“父亲,”驸马爷垂下眼眸,“长公主方才去了,儿一时无心续娶。”

“倒是不急着成亲,先把亲事定下,郑家的小女儿你是见过的……”

“父亲,”驸马爷打断了王族长的话,“儿无心续娶。”

“逆子!”不知驸马爷触到了王族长的哪片逆鳞,王族长一拍桌子,“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卸下王家的担子吗?!”

“王家延绵千年,历经四十六代子孙,哪一代不是嫡出的长子长孙袭族长之位,你年少轻狂的时候,要做顺国驸马,为父依你一次,一做七年,尚未有一子一女。如今长公主故去,你身为王家第四十七代的长房长孙,还不回族,是要坏了祖宗规矩不成?!”

王族长在屋子里气得走来走去,要不是他多年的修养提醒他保持风度我觉得他能蹦起来。

我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床角的装饰品。

却听见驸马爷平静极了,“父亲费心劳神,是孩儿不孝,家弟洛边,既已加冠,必能担起此任,儿无才无德,无心仕途,无心庶务,恐负祖宗遗训、父亲教诲,儿思虑再三,请父亲除籍逐出,儿自请除族。”

驸马爷除去发冠和外衫,翻身下跪,赤足散发,行叩首大礼。

王族长气得浑身发抖,直道孽障,却架不住驸马爷心意已定,他目光平和中带着不容劝说的坚定,任王族长怎么苦口婆心,都不曾有一丝动容。

“父亲,”驸马爷目视前方,语气淡然,“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儿,会令整个王氏一族成为笑话。”

“我若是将王家的长房长孙逐出族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王族长情深意切地扶着驸马爷的双肩,“儿啊,你……续娶一个世家女,再生几个孩子,过上几年,你就能担得起族长一职了。”王族长哽咽着,“儿啊,少年意气……怎能当长远计,难不成你一辈子就要守着年少的回忆过活?!洛边资质平庸,怎及你十分之一,唯有你才能把王家延续下去啊。”

这个强势的老人终于没忍住流泪,“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纵容你去尚公主,早知如此,为父就是打断你的腿——也不至于害得你到如此地步啊。”

未等驸马爷张嘴,王族长直起身子,摆摆手,只说舟车劳顿,要下去歇歇,请驸马爷不要再提这些话,他今日只当没听过。

书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早已跪麻了的我偷偷活动腿脚,却见驸马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散落的长发遮住的他的眉眼,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他的身形是如此的落寞。

“爷……”我轻声唤他,却见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许久之后他才有了动作,却并不是站起来,只是坐在地上,倚着床沿,叹了口气。

我知道驸马爷一向不喜拘束。

圣上也知道,王族长也知道。

我大着胆子拍上驸马爷的肩,“爷要是想走,就走吧。”

“人生苦短,爷也该有自己的人生。”

“府上其他几位姨娘我都自有安排去处,唯有你,”驸马爷顿了一下,“我另有安排。”

“碧月,你愿不愿意跟着圣上做事?”

“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可以让驸马爷另眼相待,正想拒绝,却听驸马爷说道,“你啊,很聪明,很剔透,也知道收敛锋芒。”

“胆识,侠气,忠心,知足。”

“该有的你都有,你会是个很好的属下,圣上身边缺人,很缺女子。”

“爷打听过你入府前的事情,知道你对于人的长相,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驸马爷说道,“爷记得,以前你见过一面的文武百官,过了几年你还是认得,对吧?”

我点点头,心下一颤,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天赋,而是迫于生活苦练出来的技能罢了。

小时候我爹开武馆为了扩大名气,就悬赏白银三十两欢迎人家来踢馆。

来我爹武馆踢馆的人真不少,但是有几个好使阴招的、好耍赖的、还有我爹真的打不过的,着实叫我爹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在巷头一露面,我和众师兄弟就赶紧给我爹通风报信,叫我爹闭馆。但是后来那些人也学聪明了,每每乔装打扮之后,都被疏忽大意的师兄弟放过,弄得我爹挨了好几回打,散了不少银钱。

我和一众师兄弟都很忧虑,毕竟我们这半吊子水平,我爹在我,们就是武馆的学徒,我爹要是让人打死了,我们人财两空,那不就成了丐帮了。

求生欲使我琢磨怎么保全我爹的性命,使我对来客的观察越发细致,不过一年,那些乔装而来的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我讪讪一笑,“还是能认出来部分的。”

“所以,爷想让你跟着圣上做事,碧月,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驸马爷认真地看向我,“你绝不应该仅仅拘泥于后院。”

我让驸马爷夸得不太好意思,“奴婢愿替驸马爷分忧。”

“有你们在圣上身边,我也就放心了。”驸马爷语调间轻松不少,许是心中的秘辛一吐为快,他眉眼间的阴郁也散去不少,展颜一笑,如朗月清辉洒向人间。

“我已经写好了书信,”驸马爷自怀里拿出来一封尚带余温的书信,“等时机成熟,我就要走了。你把信交给圣上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入秋,下月便是秋闱,驸马爷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端午那日所遇见的赵举人,好像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赵宁琅永远有让我分分钟炸毛的本事,我按捺下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他中了我让全府人围观我倒立洗头”险些憋出内伤,讪讪一笑,“是吗,他自幼喜欢读书,参加秋闱也是我意料之中。”

驸马爷抿唇给了我一个和善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赵宁琅他就祖坟冒青烟了。这厮居然中了。

现在的秋闱就不先打听打听这人人品怎么样吗,我一边腹诽一边耍了整整一天的板斧操冷静冷静,奈何人家是皇榜上明明白白写的会元,我还没胆子去揭了皇榜,偏生驸马爷拿着赵宁琅的文章在读,还是在面带微笑地读,“赵宁琅不愧是连中两元,就是不知道殿试会不会来个连中三元,大齐开国几百年,也不过出了六个连中三元的才子,不知道赵宁琅会不会是第七个。”

我在旁边嘟嘟囔囔赵宁琅这厮人品不好,驸马爷微微一笑,“赵宁琅是秋山书院的院长张承庸亲自作保的。”

张承庸也是一方大儒,能叫他作保的,只有他的关门子弟,我张了张嘴,在“大儒眼瞎了”和“赵宁琅投机取巧”之间选择了闭嘴。

不过殿试出来了,状元不是赵宁琅。

我恨不得找个地方大笑三声,苍天有眼。

赵宁琅是探花郎。

听到这个消息我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鸡腿,结果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我在府里直蹦。

驸马爷倒是好兴致地带我出来看新科进士游街,新科状元是柳尚书的次子柳慈明,榜眼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大叔,好像是叫李禹,探花郎就是臭屁赵宁琅。

我和驸马爷在醉香楼的三楼看着赵宁琅被大姑娘小娘子的香囊帕子青果鲜花扔得几乎要淹没,我手里拿了一个碗大的梨果对着赵宁琅的脑门跃跃欲试。

驸马爷没拦我,“按昭庆十年颁布的大齐法律,当街袭击新科进士者,当斩,流放三族。”

我愤愤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梨,就当是在咬赵宁琅的脑袋。

早知道应该在赵宁琅还没中举的时候就解决他,现在这小子马上就要当官了,袭杀朝廷命官大概率我还是要搭上一条命。

啊不对,搭上我和我爹以及我一众师兄弟三十多条性命。

……

过几日就是琼林宴,圣上早早地就下旨到驸马府,念旨的老太监巴拉巴拉一大堆废话,跪得我膝盖都麻了,大致的意思就一句话,驸马爷才名远播,琼林宴一定要来。

前半段在夸驸马爷的文采卓绝顺便回顾了一下驸马爷的传奇前半生,后半段则在写琼林宴的历史意义和本次出席的才子名士,顺便展望了一下大齐的未来。整篇圣旨承上启下前后连贯,除了字太多没毛病。

我感觉圣上是写圣旨的时候一时手痒顺便写了一篇策论。

重点论述了一下驸马爷参加琼林宴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但是我觉得圣上废话是真的多,驸马爷还能抗旨不成,你就写一句“琼林宴过来玩”,多么言简意赅直抓重点,形式主义要不得啊。

……

驸马爷逐渐交接好了驸马府的一切工作,他就准备在琼林宴这一天离京。

琼林宴设在曲江园,宴上人多眼杂,是驸马爷甩开圣上的人手的最好时机。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驸马爷出了曲江园,驸马爷的人会接着护送驸马爷一路南下,去扬州。

入了曲江园,趁着宴会还没开始,我把驸马爷象征身份的信物偷偷拿去交给我大师兄,现任驸马府侍卫队队长武鸣一,今夜会有一个死囚代替驸马爷落水身亡。交接很顺利,我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急匆匆地往回赶,宴会尚未开始,园中走动的人还不少,我避开守卫,抄小道回去,却不想碰上了新晋探花郎赵宁琅。

“……一尺半,”赵宁琅叫我,我本想假装听不见,奈何这人一点眼色都没有,还追着我跑了起来,怕引起旁人注意,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赵宁琅喘着气跟过来,六年不见,这厮还是这么弱鸡。

“探花郎找贱妾有事?”我重重地咬了贱妾那两个字,提醒赵宁琅我名义上已经为人妾室,希望能尽快打发了这只苍蝇。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赵宁琅脸色一白,“我后来才知道,那首打油诗,居然害得你到如此地步。”

我急匆匆地打断了他,“好不好与探花郎又有什么关系呢,探花郎既是觉得贱妾坏了探花郎的姻缘,眼下贱妾也赔上了贱妾的姻缘,贱妾和探花郎也算两清了,还请探花郎放过贱妾吧,贱妾要回去找驸马爷了。”

我转过身,莫名委屈,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走得飞快,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一尺半,对不起。”,泪珠子就不慎掉了出来。

我站定,实在没忍住转身对他说道,“赵宁琅,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

“这么给旁人起外号好玩吗?你一直拿我的痛脚开玩笑,真的好笑吗?”

“你以为你还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吗?”

我没等他反应,转身离开,找个角落把眼泪憋了回去,急匆匆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回到了驸马爷身旁。

圣上今日看起来很是高兴,毕竟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取士,是由他亲自主考的——眼下在座的都是天子门生。

酒过三巡,满座的文人才子开始斗诗助兴,圣上也略有醉意,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这盛大的琼林宴上好不热闹。

驸马爷却突然站了起来,要敬圣上一杯酒。

“微臣敬圣上一杯。如今圣上所得三百进士,皆为我大齐栋梁之才,日后必将为圣上股肱之臣,辅于圣上左右,共创太平盛世,传及千秋万代。此乃喜事,当饮一杯。”

“臣恭祝圣上尽得天下英才而用之。”话罢驸马爷一饮而尽,向圣上郑重做了一辑。

圣上回想当年那段相互扶持的艰辛日子,再看如今这八方进士齐聚一堂,也忍不住心生感慨,“朕当敬誉之一杯。”

圣上站了起来,落座的众人也纷纷起来,驸马爷和圣上遥遥相对,驸马爷又满上一杯酒,二人相对一笑,一饮而尽。

圣上饮至兴头,对于敬酒来者不拒,今日难得驸马爷主动向圣上示好,我知道,圣上很受用。

高台上的帝王心情大好,眼含笑意,时不时地望向驸马爷这边,他并不知道,这是驸马爷的诀别之语。

宴会行至深夜。

圣上该回宫了,临行前他许是想对驸马爷说句什么,只是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圣上红着眼睛走到驸马爷身边,沉默了几息,只是拍了拍驸马爷的肩膀就走了。

圣上走了,旁人也纷纷借醉离场。人声纷杂之际,驸马爷佯醉,直说曲江园的芙蓉开得正好,甩开众人,要去瞧瞧。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驸马爷身后,眼下正是深秋,哪有什么芙蓉,不过是满塘的枯荷叶子罢了,我劝了几句,驸马爷只是摇头,并不肯改变主意。

我也只得跟在驸马爷身后,扶着跌跌撞撞的驸马爷走向荷塘。

“去给我拿壶酒。”驸马爷有意支开我。

我发挥毕生演技,一脸为难,“爷,眼下深秋已至,哪还有什么芙蓉花,何况秋夜里风凉,咱不如先回府吧,今早赵花匠不是还送了盆绿菊来吗,您不如回去看看绿菊。”

“少些废话,”驸马爷佯怒,“爷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叫你拿壶酒都拿不来,你不如趁早出府得了!”

我嘟嘟囔囔着,假意被驸马爷逼着离开,驸马爷坚持不走,我只好请守卫大哥帮忙照看一下驸马爷。

等我再回来,驸马爷早已无声无息地滑入了荷塘。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荷塘边上的白色身影却只是驸马爷的一件外衫,我手里的酒壶掉了,“啪”得一声惊醒了那些疲倦了一天的守卫。

“驸马爷呢?”我和他们面面相觑,“驸马爷呢?”

意识到出了事的守卫们连忙开始找寻驸马爷,我则站在荷塘边上大声喊着爷,袖子里浸了姜汁的帕子擦得我涕泗横流,“爷——”

我与一群侍卫苦寻一夜未果,还有人下了荷塘打捞,终于在天亮之际,有侍卫在荷塘里,找到了一具身着白衣的尸首。

那人的身量、衣饰,都和驸马爷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糊满了烂泥,早就没了气息,眼下他的脸看不清楚,我颤抖着跪在那人面前,手里的帕子细细地擦去了那人脸上的淤泥,露出了的正是驸马爷的脸。

圣上是下了早朝才知道驸马爷溺亡的消息,他赶来时,朝服都未曾换下,帝王的威严气场让人本能地想臣服,他面色沉沉,一句都不曾言语,只是浑身的气息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压抑沉闷,我跪在“驸马爷”身前,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只是见圣上来了我多少有一丝心虚,毕竟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死者”家属。

我没想到的是圣上居然单膝跪在那具尸首面前。

周围的侍卫跪了一地,我亦跪在一旁,众人都俯身叩首,不敢抬头看一眼。

圣上拿出了手帕开始细细擦拭那具尸首的脸。

时间静止,空气凝滞。

现场气压低到我根本不敢大口喘气,许久之后圣上冷笑一声,起身吩咐道,“把他身上的信物都解下来送到御书房,那个侍女和驸马府的所有人,还有昨天夜里曲江园的所有侍卫都给朕押进刑部,严刑拷打。”

我被一群侍卫拿下,五花大绑,预备送进刑部。

“圣上,奴婢有话要说。”我想起驸马爷交代的任务,连忙出声道。

圣上却是不曾为我的话有一丝停顿,他转身离开,预备回宫,只是身后的小太监又跑了回来,“皇上有旨,宣顺国驸马妾室武氏进宫。”

……

我被送进了皇宫里的暗牢。

牢里空间狭小,四周都是嵌了铁皮的墙壁,任你插翅难逃,唯一的进出口在顶上,封门也是精铁所冶厚达三寸,好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罐头。我身上绳索未解,只能伏在地上,勉强环顾四周,室内也不过是一床一桌一椅,牢内光线实在昏暗,墙上仅有两支蜡烛照明。

我在这牢里,只能感觉到压抑。

尚未有进一步动作,顶上的铁窗被打开,是圣上下来了。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我感受到了杀意。

强大的求生欲使我强撑着坐起来,然后我就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他的动作粗鲁暴戾不带丝毫怜惜,他提起我强迫与他对视,我看见帝王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暴躁,杀意与绝望,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他在哪。”帝王的音线低沉而充满着警告,很明显驸马爷金蝉脱壳的计策并没有取得成功。

我用目光示意他先撒开,氧气越来越稀薄,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哪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哪?”年轻的帝王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反反复复咬牙切齿就只有这一个问题。

我被他摔在地上,还没从缺氧中缓过来,就听见圣上最后的警告,“你若是不说,朕就让驸马府所有人都给顺国驸马陪葬。”

我已经在断气的边缘反复横跳,“……驸马爷没死。”

“朕知道。”圣上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面色阴沉,没有丝毫惊讶。

“他只是不想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

“他说,”我抿了抿唇,圣上您不需要他了。”

“朕不需要他了?”圣上轻笑一声,面上不悲不喜,半明半暗的烛光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轻叹一声,像是自嘲一样,“所以他去哪了?”

我犹豫了一下,“驸马爷不想让您知道。”

“呵。”

“只要朕想找到他,不管过多久,三天,三年,三十年,朕一定能找到他。”

“但是驸马爷不想让您找到他。”

“不想?”圣上笑了,“那你说,朕要是下旨杀了驸马府所有人,他会不会回来?”

“会,”我强装镇定,“但是他还会走。”

“驸马爷在京城这几年,过得并不好。”我硬着头皮开始游说圣上,“驸马爷说他留在京城,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圣上。”

“驸马爷说,圣上已经能做一个好圣上了,顺国长公主也去世了,他也该走了。”

“圣上,您还记得驸马爷原来的样子吗?”

“他是光风霁月的少年才子,是十四岁中举的大齐解元,是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他曾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他是会笑的。”我说着说着,明明想说动圣上,却忍不住自己先哽咽了,“圣上,驸马爷这三年,真的很苦很苦。”

“驸马爷常常把自己关在府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奴婢很少见驸马爷笑,可即使驸马爷笑了,他的眼睛也是冷的。”

“奴婢看不懂驸马爷的眼睛,只觉得里面装了太多东西,但是在驸马爷决定离开时,奴婢才见驸马爷那么真实那么轻松的笑容。”

“驸马爷说他这辈子,自出生起,就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但是他可能要辜负了所有人。但是我觉得,他是选择不要再辜负自己了。”

“驸马爷说,他想去看看大齐的山水景色,去看看大齐的人间百态,去看看大齐在圣上的治理下会不会变得更好更强。”

“以前驸马爷,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伤感地低下头,“因为奴婢总感觉他好像随时都要化羽归去。”

“驸马爷啊,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就在院子里和自己下棋,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人气。”

“最后驸马爷说,或许他会找个风光秀丽的深山老庙就此剃度出家。”

圣上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站在那里沉默得好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烛火摇曳,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很是高大。

像座山一样。

“驸马爷说,他给您留了一封信,三天后会送回京城。”

圣上轻轻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久有暗卫下来替我解了绳索,却是什么也没交代,只是一日三餐照常供应,直到三天后,我才再次见到圣上。

“第三天了,”圣上看起来疲倦极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双眼布满血丝,定定地看着我,“信在哪里?”

“今日申时,会有信鸽自城外飞回驸马府,圣上您派人拦下便是。”

圣上点点头,木着脸,让人带我下去。这回我没被投回那四四方方的大铁罐子,而是被送进了刑部。

……

刑部大牢里驸马府的下人们可算是团圆了,我们被分关在不同的牢房,对于我们的讯问并没有随着驸马爷书信的到达而停止,我们的罪名是涉嫌谋杀当朝驸马。

刑部刑部,自然是要用刑的,抽鞭子打板子倒是没什么,毕竟我们都是被我爹从小打到大的习武之人。

但是等狱卒把一张又一张的沾了水的桑皮纸糊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可能真的要玩完了。

喘不上气。

这些纸在我的脸上慢慢变干,收紧,死死地扣住我。

我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

死亡正在逼近,空气逐渐消耗殆尽,我渐渐失去意识。

我觉得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就凭着一腔热血想帮驸马爷脱离苦海,但是我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受到牵连,我的师兄弟可能会受到牵连呢。

我后悔了。

对,在濒死的时候我后悔了。

入了昭狱,我见到了我的师兄弟,我爹,还有驸马府的其他几位姨娘。

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受了刑。

大师兄武鸣一被提审走了,其他师兄已经挂了彩,四姨娘身子骨实在不好,其他人护着她,五姨娘倒是刚烈极了,受了好几回鞭刑。

一心保下大家的十七师兄挺身而出,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我不知道驸马爷的计划里是否出了纰漏,或者说驸马爷的计划里到底有没有保全驸马府的众人,死亡的威胁和身边人的重伤让我对驸马爷的信任也不禁产生了动摇,驸马爷的话说的再动听,也比不上刑部的刑罚让我更清醒更现实。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后悔了。

究竟是我高估了驸马爷,还是我高估了驸马爷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这都不重要了。

我得保下我的家人,我所有的师兄弟,还有驸马府里真心对我好的所有人。

我等不及驸马爷来救我们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认罪。”

我揽下了所有罪责,只说自己对驸马爷因爱生恨,我说得前后逻辑狗屁不通,刑部的官吏却是毫不怀疑地认认真真记下所有供词。

我坐在刑椅上,发髻凌乱,肺部剧痛,我只觉得此生没有这么狼狈过,却没有一丝一毫想哭的欲望,只是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官吏,只觉好笑。

有了替罪羊,刑部对于众人的刑罚终于停止,而我则作为重刑犯被单独关进了一间牢房。

想来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

刑部动作很快,明日我就要被压入天牢了。不过好在其他人今夜就能被放出去了。

我坐在墙角,合上眼睛假寐。方才众人出去时路过我身旁,无一不面带担忧地看着我,却碍于狱卒的催促连句体己话都不能留下,我有心安慰众人,只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示意他们放心。但是实际上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已然绝望。

或许没人能来救我了。

夜色已深,却见一人身着黑色斗篷,提灯而来。

狱卒打开我的房门,恭恭敬敬地对来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人走到我身边蹲下,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那双本是含笑的桃花眼里充斥着血丝,眼睛的主人定定地看着我。

我想着这辈子临死之前还能有人冒险进来看看我,我也不算混得太差。

“赵宁琅,”我嗓子早就哑了,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就连脸上也破了相,眼下这样子只怕和疯婆子差不多,“我没想到临死前倒是你来看我。”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圣上口谕,赦武氏无罪。”

“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受了不少刑罚,身上有伤,又饿了好几天,已经站不起来了。

很明显赵宁琅也发现了我现在的窘况,他长臂一伸,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周围的狱卒纷纷抽刀阻拦,赵宁琅却是甩出一块令牌,“圣上手牌在此,本官看谁敢放肆!”

话罢无人敢作声,赵宁琅抱着我大步走出了刑部牢狱,身后是阴暗的牢房和一众狱卒,身前是白日昭昭,分明没过几日,我却恍如隔年。

赵宁琅抱着我上了马车,马车前进,我颠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草屑泥块沾了赵宁琅崭新的官袍一身,伸手想要替他拂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不妨事。”

他却小心翼翼地替我摘去嘴角的一片干泥,原是底下有道鞭子抽出来的口子,“你且忍一忍,等到了府上我再请大夫来给你医治。”

我木木地摇摇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住你。圣上看了驸马爷留下的绝笔之后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宫里人手忙脚乱,圣上今日才醒,故而叫你们在狱里受了不少罪。”

我听了未做声,仍是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赵宁琅长叹一声,摸摸我的头,正巧驸马府到了,他又将我抱下来,交由我的大师兄。

大夫替我开了药,桃花替我洗过澡,我被按在床上静养的时候,我还觉得不甚真实,直到第二日浑身绷带的十七师兄被大师兄推着过来参观我的时候我才嚎啕大哭。

真的觉得这一趟诏狱之旅可算画上句号,终于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越哭越难过,越想越愧疚,直到大师兄看不下去把我提溜到一边去,我这才抽抽搭搭地停止了哭声。

十七师兄这人被我爹捡回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武功底子也是众师兄弟里面最差的,但是因为与我年纪相仿,又是和我玩得最好的一个,这次诏狱之行他一个半吊子冲在最前面,真是把我吓得不轻。

“十七师兄你说你个病秧子干嘛冲在最前面,你要是折在里面我们怎么和我爹交代,你也不抗揍啊——”我哭得情真意切,却被十七师兄嫌弃地不行,“艾玛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躲在你身后不成,咋说我不是个爷们,你也别搁着呜呜喳喳的了,大夫说你伤了肺得静养,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咱就静养着,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咱还是一条好汉昂。”

与十七师兄文秀外表极为不搭的是他一口大碴子味的口音,即使成了重病号也不能耽误热心的十七师兄絮絮叨叨叮嘱我半个时辰一屋子的师兄弟和我都插不进去话,直到大师兄又听不下去了把十七师兄推了回去,十七师兄还不忘叮嘱我,“好好养伤嗷——”

十七师兄和一众师兄弟回去后,大师兄又过来了一趟。

这次诏狱之行除了给我造成一身皮外伤之外,还伤到了我的肺部,大夫说要我静养几月,桃花严格遵循大夫的指令,把我死死地按在床上,不许我下床。

大师兄过来时我正在床上躺着,他一向言简意赅,“我有事和你说。”

屋子里只剩下我二人,大师兄坐在凳子上,我则半坐在床上,等着他开口。

原是那日我出宫后,圣上在原地坐了良久,小太监进去请示晚膳时,却惊扰了圣上,圣上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晕了过去。御书房里兵荒马乱,御医连施三针,却不见圣上醒来,太后娘娘再三逼问,御医只说圣上是气急攻心淤血堵了心脉,一时间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宫里气氛低沉,圣上昏迷不醒,太后娘娘急得不行,眼下没有宫人敢在圣上和太后面前提关于驸马府的任何事情,谁也不知道驸马爷给圣上的信里写了什么东西。

饶是我时时在驸马爷身边侍候,也只知道驸马爷在末尾写了一句是,与君绝。

圣上昏迷了三日初初醒来,众人小心避讳着顺国驸马府的一切事情,唯有赵宁琅,新授翰林学士,冒死进谏,请圣上饶我等驸马府众人一命,圣上这才想起我等还在诏狱服刑,这才叫赵宁琅赶紧带着他的手牌特赦我出狱。

宫里的情形讲完,我和大师兄对坐无言。

赵宁琅对于驸马爷和圣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怎么敢在圣上刚刚醒来的时候上赶着却添堵,赌上他的前程他的性命就为了请圣上饶恕我。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我快死了。

我听了之后沉默良久,“我要见他。”

“见不到了。”大师兄语调平平,“赵宁琅新任大理寺少卿,奉旨协助林谦彻查昨岁扬州巡盐御史邹洺海遇害一事。”

“昨日已赴扬州。”

我虽然不懂朝政之事,但是邹洺海一案涉事甚广,做案之人手法狠辣,此案一出,震动天下。据说邹府上下几十口人全部遇害,邹大人的妻女皆是自缢于家中,而邹大人的头颅被人板板整整放在前厅的桌子上,尸身却是至今下落不明,案情重重迷雾尚且叫人头疼不已,圣上昨岁派去的一名御史居然也是莫名其妙地折在了里面。

而赵宁琅,无权无势,家世不显,眼下却卷入了这桩悬案,这是……

房中氛围一时有些凝重,我脑子里乱极了,却很快想明白了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他是为了我……”

大师兄看过来,“小一,想必你也知道驸马爷纳你入府的时候,并非真心想要你做妾。”

“驸马爷说你将来若是有心仪之人,可以再出嫁的。”

“赵宁琅年幼时,时常喜欢捉弄你,你二人打打闹闹,也算是青梅竹马。但你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深厚,也不足以为你搭上一辈子的前程性命。”

“那日他为你冒死挺身而出,甚至不惜和圣上做交易,跑到扬州城去送死,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大师兄是众师兄之长,一向稳重话少,对我来说是亦父亦兄一样的存在,今日他却与我谈了这么多,着实是不容易。

“师兄没有逼迫你回报赵宁琅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容易,你可以考虑考虑。”

大师兄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人在房间里发怔。

……

不久宫里传出消息,说顺国长公主病逝,驸马爷悲痛过度,离京游学,却仍是保留着驸马府的牌匾。

我在风竹苑里养伤,桃花看得紧,也不许我下床。

床边有扇窗,我常常看着窗外发呆。

我看天上移动的云层,看窗边逐渐枯萎的菊花,看院子里的树叶纷纷掉下,看这日子一日冷过一日,立冬已至。

桃花说,我许久不笑了。

她老是问我是不是身上疼,我总是摇头。

身上的伤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伤。

那是破茧成蝶的疼痛,是我不得不成长的疼痛。

有时候细微难察,连绵不断,有时候刻骨铭心,寸寸撕裂。

……

等我的伤势大好,已经是翻年的事了。

春寒料峭,李郎中又来了一回,说我已经大好了。

不久,圣上召我进宫。

御书房里,圣上一身便服,正在练字,我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圣上行大礼。

圣上在写字,我就安安分分地跪在那里,要说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千不好万不好,倒是好好磨了我的性子。

许久之后。

“倒是长进不少。”圣上收了笔,“起来回话吧。”

“誉之说把你留给朕的时候,朕还以为是要给朕留一个逗闷的小玩意,不想也是有可塑之处的。”

“当不起圣上谬赞。”

“好了,朕当日叫你吃些苦头,也非有意,”圣上看起来较以往平和了许多,提起驸马爷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波动,“倒也不必视朕如蛇蝎。”

“奴婢不敢。”我真心实意地回道,“那日确实是奴婢冒失,现在想想,着实是奴婢意气用事,奴婢回去之后反思良久,再不敢如此莽撞行事。”

我生于市井,虽然和三教九流的人颇有来往,却鲜少见到些贵人,入了驸马府,又有驸马爷和众师兄弟护着,实在是天真,直到没人能护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什么叫阶级,什么叫皇权。

我曾试图用几句话几滴眼泪来打动这个王朝的最高领导者,试图左右他的心意,这样看来,没被圣上打死,不是我命大,是圣上爱屋及乌,留我一条性命罢了。

“朕听誉之说,你在识人辨人上很有一套,既是如此,朕考考你。”圣上拍拍手,便是有一百余人规规矩矩地进了御书房,“朕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是。”

话罢,那些宫人这才开始动作,原是有五十余名宫女穿着一模一样的宫装,发髻头花,手镯耳环,脂粉腮红,高矮胖瘦,俱是一模一样;另有小太监五十余人,俱是眉清目秀、白脸朱唇的模样,身上的服饰自然也是一模一样。这样瞧来着实整齐,可这些人一一出列,在我面前站了几息功夫,报过名字就回到了队伍后面。

我正摸不着头脑,却听见圣上说:“好好看看,一会儿认给朕瞧瞧。”

我听言冷汗直冒,连忙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百余号人就在我面前溜了一遍。

圣上没给我消化的机会,随手指了一个人出来,“他叫什么名字?”

“杜南。”

“他呢?”

“钱顺儿。”

“她。”

“绣春。”

“苏夏。”

“安七。”

“不错,”圣上笑了起来,“原来也是个身怀绝技的丫头。”

我低下头,“圣上谬赞。”

最后他挥挥手叫我下去,“下去吧,朕要是有用到你的地方,自然叫你来了。”

我闻言没有丝毫失望或者惊讶,只是平静地谢恩离开,继续回驸马府过我的小日子。

大师兄武鸣一得了圣上赏识,早就进了御林军,另有几位师兄弟武功出色,也被圣上委以重任,唯有十七师兄武功平平,仍守着驸马府过日子。

我有心安慰这位师兄,却在半夜敲开十七师兄的房门的时候撞见了衣衫不整的大师兄和慌慌张张的十七师兄。

我连忙关上门,罪过。

大师兄则黑着脸解释,“茶水洒了而已。”

我则打断了他,“我信我信,告辞。”

大师兄入御林军的第三个月,时间已经入夏,圣上却急召我入宫。

大理寺少卿遇刺。

我站在御书房,圣上在看呈上来的折子,一旁的小太监又快又急地给我讲着发生的情况。

赵宁琅十日前受扬州知州相邀前往参加其母的七十大寿,回来路上不知为何,赵宁琅没有选择走官道,反而打算抄小路回官署,谁知遭到暗杀,来人在墙头放了冷箭,赵宁琅腹部中箭。箭上有毒,眼下赵宁琅处于昏迷之中,林谦不得已通过暗哨连夜送信回了京城,这也就是圣上召我入宫的理由。

圣上要我去扬州。

圣上叹了一口气,也是极为棘手,“扬州城必有古怪。庄王的封地在江浙一带,或许这件事和庄王脱不了关系,但是先皇后于朕有恩,朕不能轻易发落庄王,眼下没有证据,朕不好在扬州做的太过。”

“碧月,你是女子,身怀识人之术,又有武艺傍身,由你出面,才不会打草惊蛇。”

我点点头,圣上说得在理,但是我更惦记的,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他才是我愿意远赴扬州的理由。

那日他在诏狱救我一命,如今也该到了我去还他恩情的时候了。

“奴婢定不负圣上所托。”

“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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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小心思王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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