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摇尾侍君》的主角是元铭赵铉,是作者戏文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赵铉他第一次见到元铭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后面他才后知后觉他们不仅见过还睡过。
属性:斯文败类皇帝攻 x 美貌风流臣子受。
《摇尾侍君》精选:
元铭是见过先帝的,在太和大殿上。武帝双目浑浊,极萎靡不振。那身帝王常服套在他身上,也觉不出什么特别,只似一个地方士绅,颇有一种豪奢颓败之气。
而同样的衣裳,在赵铉身上便迥然不同。
虽帝王常服不及朝服、冕服制式繁杂,无甚煊赫之感,却因这人身材颀长,气度不凡,那衣裳便别样的耀目。叫人看上一眼,便舍不得挪开。
元铭堪堪收回眼神,尽可能稳住自己的语调,谦恭道:“微臣曾在东宫,与陛下有一面之缘。陛下尚且记得微臣,实乃微臣之幸。”
他边回避赵铉的目光,边道:“只不过臣犹记得,那时似乎艳阳当空,乃是白日……”
“元爱卿这是记忆有损?”
赵铉身量高挑,声又清逸。此时在他旁边发问。元铭一时有些恍惚,一下想起了那晚的种种。
……那晚果然是赵铉。元铭头回觉得,自己离死亡就一步之遥了。
元铭正了正身子,端得一派磊落与无辜:“微臣记忆尚可。不过微臣……那日确实是在白日里,见了一眼陛下圣颜。”
赵铉此刻静立在旁,一言不出。元铭却已感到了无边的威压。
毕竟,哪怕是少年天子,也可以一句话就摘了他脑袋。
少年天子淡笑了一声。
元铭未抬头,却也能知道,那笑靥必然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俊逸中带着疏离,却独独越席来与自己敬酒。
但那天就算打死他,他也猜不到,敬酒的人是当朝皇太子赵铉。自己是怎么就昏了头?元铭也晓得,现在后悔根本没用,只能想对策。
此间赵铉也在打量他。
赵铉走近,视线移到这人身上去。果然还是那隽美脸孔,当时在月下侃侃而谈,无惧无畏,三言两语间,便晓天知地,很是博学。虽穿得清浅朴素,人却很有灵慧之气。
只是他竟然把朕忘了?
赵铉眸子一动——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把那晚的事想起来。
元铭尚在神游,忽地旁边掠过一阵微风,赵铉擦着他衣角,重新走至龙案边。他一撩袍坐下,朗声道:“修史中‘六俊’一事,尚有些未定之处,要与元爱卿商议。今夜亥时,元爱卿入朕乾元宫再议。”
亥时?这么晚?
不过元铭还是心中一松。正准备行礼退下,只听赵铉道:“也许议事之际,爱卿便能寻回一些记忆。”
元铭心中一紧,他稍抬眼,只见赵铉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该不会……
赵铉果然不让他失望:“若想不起,朕亦可与你彻夜长谈。”
元铭呆住了——这是要我以色侍君?
白日里修史,先帝才因为“六俊”上了西天,晚上我就成了“六俊”之流?
这官不做也罢。
元铭抬手扶上乌纱展角帽。
却只是正了正冠,朝赵铉微笑道:“微臣遵旨。”继而脚步沉重地出了御书房。
赵铉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朕不急。
/
劝谏先帝勤政的言官,一头撞在太和殿,虽然没死,当时也是一段佳话。
元铭不干这种事,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他脑袋好使——明明有一万种办法可以上疏劝谏,这种办法无疑最蠢。搞得万岁爷下不来台,恼羞成怒。明里暗里也要把这言官恨死。
总之这方法除了留名青史,半点用也没有。
元铭苦笑了一下,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赵铉也不算出格,他上疏又能怎么写?
难不成写:“陛下,请放过微臣”?
赵铉是万岁爷这事实,如同一盆冰水,倾头一泼,把元铭心里所有躁动都泼的熄了。他更是有点恼恨赵铉,为何不装作不识,两人都把那事忘了不好么。
一路心神不宁中,元铭脑中却灵光忽闪——他生出一计。
这计在心中酝酿得越久,他越有些期待了。赵铉尚且年轻,刚登基,必然还不知道言官的可怕之处。言官可以有一万种说辞,把自己标榜得极好。以至于皇帝但凡要留个好名声,就不能治他们的罪。
虽然赵铉没经历过,但元铭就不同了。爹久在官场,他自小跟着耳濡目染。大道小道,道道为了治同僚、治万岁爷。
这是赵铉自找的。
他今晚要好好治一治赵铉这年轻皇帝,要他生生说不出话来,又不好砍脑袋。
朱红宫墙渐远,元铭露出个狡猾的笑容来。
而宫墙里头,赵铉也有不少盘算。
来硬的,吃相不好看,并不是他赵铉的做派。而元铭的头脑他见识过,自是不会心甘情愿承认。他望着杯盏中沉浮的茶叶,也生出了一计。
他竟然敢装作不识?今晚要好好治一治这只小狐狸,必让他哑口无言。
月色清明,隐有蛙声,元府的马车经过护城河的板桥,一路往大内缓缓而去。
元铭闻着清幽的莲香气,在马车里神游。顺带再修饰一下他今晚将要说出口的,那一派大义凛然之辞。
直到马车咯噔停住,外面禁军的质问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劳烦你家贵人递上名帖,查验。”
长随掀帘子往里说道:“少爷,禁中守卫大人要查人。”
禁军看里面磨蹭,便握着黄缨子的长枪往前走近两步,彼时车里还在摸索着什么,于是他狐疑地越过长随,撩了车帘要查看。
帘子一撩开,里面一个年轻的小相公模样男子,浅翠里衬白绉纱褙子,正低头翻着什么。衣摆就那样从坐席上流淌下来,在跳突的灯火中,如同画中人。
这禁军兵士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只见这相公找到后回过头,赦然笑道:“军爷莫慌,出门时有些匆忙。”开口温谦,没一点官腔。再往上打量,对上那双星眸,只觉摄人心魄。
兵士怔了半晌,才去看路引。
这人竟是个翰林?果真是说书人讲的“风流才子”啊。
“贵人请入。”
元铭下车,这回几个禁军都把他瞧清楚了,纷纷低声议论。元铭有些心虚,毕竟亥时这么晚了,他入内廷又没穿官服,着实可疑。
他之所以不穿官服,也是别有用意。可疑就算了,只听那几个禁军私语道:
“六俊的事知道吗?”继而他们几个的视线,都投到了元铭身上。
“皇爷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那声音极小,但元铭还是听见了。
长随也极尴尬,立马不悦道:“我家少爷奉皇谕入宫议事,你们怎可将他比作侍寝宠宦?”
几个人一听,这俊相公真是进去找皇爷的,表情更精彩了:“不敢,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眼神即刻变得下流起来,同时互相挤眉弄眼。元铭气得两眼发黑,他今日必要让赵铉憋屈一次,才能解恨。
往前走了不太久,两个小宦官过来迎上他,细声软语的说了两句话,接着带着他进内廷。
万岁爷还没有妃嫔?
元铭回忆了一下,前几日确实有人上奏疏来着。没妃嫔就算了,三个月前还和新科进士玩些龙阳花样……这事情若是败露,老爹的吏部尚书真做不下去了,那些言官岂不是要把他咬死?
元铭暗中扶了下额头,怎么偏偏是自己。
乾元宫正门朱漆金铆,往里边敞开着。暗夜里灯火通明,元铭一霎间恍如置身仙境,他脚下都飘忽了起来。一阵安息香从里面传出,这香也罕见,坊间少有人用。
李德芳在那里喂鸟,看着他来了,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接着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元铭:“……李公安好。”
李德芳笑道:“皇爷在前边殿里头,吩咐让您自个儿进去。”
元铭稍颔首,缓步往里。愈往前走,愈生出一些哀戚感觉——这世间再也没有那晚的子贤了,只有皇太子赵铉,文帝赵铉。
难怪他三个月中,问遍了同僚好友,甚至还问过自己爹,都没这么一个“杨子贤”。
复往前行数十步,玉阶宽阔,新漆上红的楠木隔扇门赫然眼前,都大敞着,如主人的心情一般,在迎他入内。
元铭走入。
一殿熠熠灯火,入眼皆是明黄。无处不在提醒他这是天子寝居。头顶十数宫灯炽明,元铭的神色却黯淡下来。
正要叩首,却没见到万岁爷人在何处。疑惑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殿传来:
“仲恒。”
元铭方抬头,就见到里殿信步出来一人。烟色袍子,周身没有半个配饰,只玉冠拢发,眉眼很是不羁。
开口不似一些人的巴结拉拢,又不似一些人鄙夷道“代我向元尚书问好”,讽刺他有个尚书爹。彼时他只是端着酒盏过来,轻描淡写一句“甲榜第八,元仲恒?幸会。”
元铭忽而回神,看向一殿灯火中那人。他年龄并不大,却周身带一种刻意敛藏的不羁豪情,出口却是徐徐道来,温谦无比。
元铭看着他亦穿着那天的衣着,一时恍惚。仿佛面前的人,还是皎月下的杨子贤。
半晌,元铭垂首,眸中生气全数褪去,行叩礼:
“微臣元铭,参见陛下。”
世间再无杨子贤,只有赵铉。从此彼君我臣。万岁爷换件衣裳,又当何如。元铭头朝地面,在赵铉目光不可及处,落拓笑了。
孽缘。
/
赵铉看着他疏冷行礼,眸光亦沉了下去。
果然他身份一出,所有人都将离他远去。只走神片刻,赵铉即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沉声道:
“爱卿平身。”
漫漫长夜,此间尚早。元仲恒,朕要你陪朕慢慢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