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景韶顾远潇的小说《侯爷犯上》是作者YueYang月牙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侯爷犯上的主要内容是:顾远潇他其实都知道大家对他都是有意见的,但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只能做点事情。
《侯爷犯上》精选:
世人皆知,拥我坐上帝位的顾侯,三年后成了我床榻上的男宠。
顾卿捏着糖丸,似笑非笑地说:“殿下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是啊,我早就准备好了,要让他吃下这颗塞了毒药的糖丸。
顾卿眼帘低垂,好像在看着那颗糖丸,又好像看向深远的别处。
我看不到他眼里藏的情绪。
他会欣慰吗?欣慰于我像他教的那样,杀伐果决,为了目的牺牲一切。
他会难过吗?难过于昨夜我才与他放纵纠缠,今日我便视他为筹码。
或者,他会恨吧?恨把我推上高位,恨被我毁了一切。
“顾卿……顾卿……”我疼出了眼泪,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他眼中的光晦涩不明,却不再答话,只将自己埋得更深。
顾卿,我多希望你说,你想要那把龙椅。
顾卿,我甚至还希望,在我失神的那个瞬间,你能掐住我的咽喉,告诉我你的大仇终于得报,要我自此安息。
就像现在,你我明明都知道这糖丸里塞着毒药。
你直直地看着我,眼里是隐秘的期待。
但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敛住了眼里的光,我终于也没有了说的理由。
我还是希望着,你能捏住我的下巴,让我自己尝下这颗糖丸。
而不是挑眉一笑就大口吞下,还皱皱眉跟我说:“陛下,真是太甜了。”
怎么会甜呢?
是你心里太苦了。
顾卿,你不应该被困在后宫,你不应该只辗转在我的床榻上。
顾卿,你应该干掉我,自己做这天下的王。
顾远潇十五岁那年,已经被世人称赞有将相之才。
那年我只有五岁,是最不受宠的五皇子。
皇家狩猎,母妃帮我求了个名额,我却落入陷阱中,被顾远潇所救。
他塞了我一把糖丸,还给我裹了他的外衣,揉了揉我的头发,跟我说,“别怕,很快就可以回家。”
我在心里偷偷地念了很多遍他的名字,顾远潇,顾卿。
顾卿二十岁那年,从西北边疆回到京城侯府,但他没家了。
顾家辅佐太子,却遭太子猜忌,顾卿的大哥当街遇刺,老侯爷一病不起。
太子当然也没打算放过顾卿,从西北回京城的关隘,太子派了死士伏击。
我舅舅高岳,顾卿西北战场上过命的兄弟,护着他一路回京。
回了京城,顾卿入我幕中,做我幕中宰相。
顾卿高岳和母妃,为我谋定东宫。
顾卿二十一那年,前太子被废,一根白绫了结了无数血债恩怨。
顾卿闭府三日不出。
舅舅密信母妃,商讨顾卿是否会反。
我十三岁入主东宫,那年顾卿二十三。
我问顾卿为什么要去西北,是不是不回来了。
顾卿帮我理了理蟒袍的领口,“韶儿,东宫不稳,我去军营帮你打下根基,等我回来,拥你登上帝位。”
但我并不想要帝位。
只是母妃说,坐上东宫之位,上前一步是睥睨天下,退后一步便尸骨无存。
我想活着,也想让顾卿活着。
我十五岁那年,先皇薨。
我是太子,但还不是天子。
各方攒动,虎视眈眈。
舅舅去信问顾卿,西北支持谁。
顾卿率着兵马与舅舅会合,拥着我登上帝位。
他跪在大殿上对我三拜九叩,起身的时候冲着我扬了扬眉。
我看明白了他的口型,“别怕”。
但第二年,顾卿就上了奏疏,说要去驻守边疆。
他说老侯爷临终前的教诲,让他急流勇退。
但他最后没走成。
不曾想,两年后,竟退无可退。
他扫清了朝堂上所有心存异心的势力。
甚至还削弱了我舅舅。
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扣在顾卿头上,让他赔上了一切。
拥我登上帝位的顾侯顾远潇,三年后躺在我的床榻上,勾着嘴角调笑。
“陛下,前朝已经没有臣的立足之地,陛下强留着微臣,难道要留微臣在后宫?”
“陛下,太妃竟给微臣送来了避子汤,现下世人皆知,我顾远潇承欢君王身下,是后宫的男宠。”
“陛下留着微臣,不就是作这些用途吗?”
避子汤一饮而尽,大口吞下从我手里抠出来的糖丸。
顾卿,我其实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强留下你。
我只是想要你活着。
刚入夜,顾卿就满脸通红浑身滚烫,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李御医躬身在侧:“陛下不必忧心,臣已经控制了剂量。”
“李爱卿,顾侯此前在大理寺受了刑,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这剂量他会不会受不住?”我看着顾卿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慌了神。
“陛下稍安勿躁,”李御医扫了一下四周,把声音放得更轻,“侯爷积郁在胸,难以疏解,这药看起来反应激烈,实际上能帮侯爷疏通经脉,祛除心肺中的郁结之气。”
但这时候顾卿已经在喃喃地喊着疼。
“韶儿,韶儿……”顾卿唤着我。
我揽住他的挥动的手,一声声应他。
但他依然眼神涣散,只是无意识地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我心里更加慌乱,完全听不进去李御医的话,“李爱卿,顾侯实在是太难受了,有没有什么解药能冲抵掉前面的药效?”
李御医拧着眉,一脸为难:“陛下,侯爷吃下的是药丸,并非真的毒药,并不存在所谓的解药啊。”
我心烦意乱,接过宫人浣洗过的凉巾,帮顾卿擦去额头上的汗。
“韶儿,韶儿,只是这样是不行的,”顾卿的眼神恢复了些清明,“只是这样让我昏迷的毒是不行的,我对你说过,做皇帝要杀伐果断才行……”
话还没说完,顾卿就睁大了眼睛,在我怀里挣扎起来。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我的手上。
滚烫,灼热。
“对,这样才行……”顾卿看着我满手的血,抬头向我欣慰地一笑,终于完全失了力气,昏倒在我怀里。
他果然以为,我让他吃下的是一颗毒药。
李御医为顾卿诊了脉,说他的脉象已经平稳,说他的肝火也稍稍平复。
我挥了挥手,让李御医跪安。
李御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陛下此前不吃不喝在太妃殿前跪了三天,伤了根本,也应好好休息调养,才能彻底康复。”
我点点头,为顾卿换下新浣过的凉巾。
李御医叹了口气,起身退出殿外。
我抚着顾卿的脸,很少看到他这么安安静静的样子。
五岁那年,我见他的第一面。
他勾着嘴角,看着掉落在陷阱里的我,狭长的丹凤眼里还透着兴奋,“呦!这坑里怎么还有个人?!”
虽然把我从陷阱里拉上来以后,他也端端正正地向我行了个礼,“微臣见过五皇子。”
但还不等我问他叫什么,也不等我说平身,他自己就站了起来。
还拽着我前后打量,最后竟塞了我一把糖丸。
糖丸是奶香味的,我到现在都记得。
我捏起碟子里的一个糖丸放进嘴里,这么多年,御膳房做的糖丸,都不如当年的那颗好吃。
顾卿的唇上还是没有多少血色。
我轻轻啄了上去。
糖丸确实不够甜。
不如我的顾卿。
三更天,顾终于能睡得安稳。
我摆驾慎刑司,同时遣了宫人去宣大理寺寺丞入宫。
夜幕深重,慎刑司的牌匾两边挂着两盏宫灯,在风里明明灭灭,伴着仿佛哭嚎的风声。
没有让宫人通传,我自己走进了殿内。
慎刑司内灯火通明,李德全被虚绑着双手,和司监对坐在八方桌两边,谈笑风生。
见我进来,李德全和司监忙跪下行礼,“皇上深夜前来,微臣有失远迎。”
我拿起桌上凌乱放着的两张供词,上面漫不经心地写着,“李公公遵太妃懿旨,赐昨夜承宠的顾侯一碗避子汤,以示天家威严,并无任何过错。顾侯夜里病倒,想必并非是由避子汤所致。”
“并非由避子汤所致?”我垂眼看着李德全。
“陛下,杂家为太妃办事,太妃心善,赏了顾侯避子汤,是想叮嘱顾侯安守本分,没成想顾侯竟病了,想必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李德全笑得有恃无恐。
“误会?顾侯口吐鲜血,差一点就不成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样的误会,李公公要不要试一下?”
“或者,姚司监,是不是也想尝一尝这样的误会?”
我目光扫向姚司监,他慌忙地埋下头,跪得更低。
“径御医诊治,顾侯中了剧毒,而这毒药,就在李德全送来的避子汤里找到了,姚司监,你说这该如何审啊。”
“证……证据确凿,但是,但是陛下,李公公毕竟是从前服侍在太妃身边的老人啊。”姚司监笑得僵硬。
“那姚司监,也是太妃的人吗?”我扬了扬头,“朕的臣子竟不是听从于朕,还如何能留呢?”
姚司监几乎趴在了地上,“微臣不敢,微臣只忠心于陛下,顾侯中毒一事,臣定当彻查,还顾侯一个公道。”
“那姚爱卿就快平身吧。”
我看着李德全逐渐开始颤抖。
“按照李公公刚才的说法,这汤药是太妃赐给顾侯的,那其中的毒药,竟是太妃……?”
“毒药,毒药是杂家下的,太妃,太妃宅心仁厚,怎会做下毒之事!”
有没有毒,李德全怕是也摸不准,但他一力担下,心里还是想着,母妃能把他保下来。
“那是自然。”我点点头,看到李德全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理寺寺丞觐见!”宫人通传。
“进来吧。”
郑寺丞进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人,每个手里都拿着不少物件。
几个人跪下请安,手里的物件哗啦哗啦地摆了一地。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平身,“都放到这里吧。”
八方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刑具,刀、锯、钻、鞭、杖,还有些我没见过的。
几个大件的,立在桌边,高高低低林立着,我竟看不出是作何使用。
李德全和姚司监看着这林林总总的刑具,抖如筛糠。
“这些,就是你审顾侯的时候,用过的刑具?”我看着上面已经发黑的血迹。
大理寺丞又慌忙跪下:“臣当日……当日只是为了查明真相,并未……”
我拿起一把狭长的匕首,仔细看着。
刀面锃亮,顾卿的血当然早就被洗了去。
“并未什么?”我提醒郑寺丞说下去。
“并未动用大刑,只是,只是点到为止。”大理寺丞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我却听得清清的,还仔细地询问他,“点到为止吗?我朝如此骁勇善战的顾将军,在大理寺里被折磨成半个废人,寺丞,你说的这个【点】,是谁给你划下的点?”
大理寺丞支支吾吾,他当然不敢说,是母妃给他定好的点。
这个点到为止,是要废掉她的心头大患才能停止。
“郑爱卿,当日你也是为了查明案件真相,朕自然是知晓的。”我看着郑寺丞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只是今日……”我拿着那把匕首,在掌心深深地划下。
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我的手掌漫到地上。
疼啊,真的好疼。
我只是用了其中的一个刑具而已,不知道顾卿当时受的苦,究竟是千倍还是万倍。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宫人和臣子跪了一地,不明所以,但声音里都是惊慌。
“只是今日,朕在这里遇刺,损伤了龙体,不知在场的郑爱卿、姚爱卿还有李公公,究竟是哪位谋划的?”
几个人伏在地上,不敢言声。
“如果是李德全意欲行刺朕,那郑爱卿和姚爱卿刚好作为证人,可以好好审一审了。”
姚司监反应了过来:“微臣确实看到是李德全刺伤了陛下,微臣即刻去审。”
我点点头,姚司监命人把已经呆愣住的李德全绑了起来。
“郑爱卿许久不发话,难道是李德全的同谋?”
“微臣惶恐,微臣只是看到李德全竟敢行刺陛下,一时惊惧不已。”
“朕也很是意外啊,”我轻笑出声,“朕如此看重李德全,他竟要行刺朕,那郑爱卿可要帮朕好好查一查,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
郑寺丞抬头看着我,眼神惊慌不定。
“郑爱卿也知道,李德全之前是服侍在太妃身边的老人,这么多年,自然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埋在了心里。”我看着郑寺丞扬了扬嘴角,“郑爱卿要好好帮朕挖一挖,朕才能帮太妃理一理这些年的烦心事,多为太妃解忧啊。”
郑寺丞的瞳孔放大,像是听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可不是嘛,一直以来都谨遵太妃教诲的小皇帝,竟然要翻了天地。
我立在慎刑司的院子里,殿内传来的李德全的哭嚎声。
不像当日我等在大理寺门口,四下安安静静,一切都看起来平和美好。
顾卿被放出大理寺的时候,身边连迎他的小厮都没有。
他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扬手避开我的搀扶,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一步一个血印子。
没走几步,他就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我跑上前去抱起他,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进马车里。
曾经天塌了都能帮我扛起来的骁勇将军,竟被折磨得瘦骨嶙峋,我不费多少力气就能抱起来。
我的心针扎一样的疼,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些苦。
马车里,顾卿虚弱地靠在我怀里,口中喃喃:“知我者,终不知我何求……”
原是有人已经告诉了他,这场所谓的通敌叛国案,没有给下定论,但是赔上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皇上,微臣本可以以死明志,撞死在大殿上的。”他对我说,但眼睛却不看向我。
“顾卿,没用的,太妃忌惮的不只是你,本就只是一个,一个罪名而已。”我想抚摸他的脸,但那张曾经神情恣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鞭痕。
“那微臣,也应该先去下面给他们探探路的。”顾卿喃喃地说着,闭上了眼。
曾经来客络绎不绝的侯府,门前已是一片萧条。
八年前,顾卿的大哥遇袭身亡,老侯爷又一病不起,侯府也曾经没落过几年。
但那时候,还有一府的家丁下人迎着顾卿回家,还有一个他总抱怨絮叨的老管家对他嘘寒问暖。
但如今,整个侯府都空了。
连为顾卿留盏灯开府门的人都没了。
我为顾卿推开了侯府大门。
他便放开我的手,一步一歇,往顾家祠堂走。
顾家祠堂,我不敢进去。
那些因我而死的顾家先人,应该也不愿意我脏了他们的清净。
我立在祠堂外,听到顾卿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以前一直以为顾卿不会哭。
这么多年来,他面上总是带着笑。
早年时,他笑得轻狂,好像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后来为我争东宫之位,为我筹谋帝位,他笑得稳重,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次冲着他来的诬陷,应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没有想到,太妃对他忌惮得太狠,给他定下了通敌叛国诛九族的罪名。
他也没有想到,一番血雨腥风的清洗,侯府和西北军营,和他有交情的任何人都不得善终,唯独他留下了半条残命。
听着顾卿的哭声,我的心肺也像是被生生撕开。
我怎会不懂他的心境?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一个登上帝位的小皇帝,又要多少人付出心血和性命。
因一人之过,害了那么多人性命,这种刻入心底的自责,说不出口,只能大哭一场。
顾卿,因我一人,害你侯府如此,这么多年,我只能一次次一刀刀刻入心底,不敢言说。
入了夜,侯府一片漆黑。
祠堂内也渐渐没有了动静。
由侍卫掌着灯,我心里念了一声“得罪”,踏进了祠堂。
顾卿直直地跪着,脸上是干涸的泪痕,双眼如死水一般。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他看向我,嘴角艰难地勾起,“韶儿,我当时应该撞死在大殿上的。”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但我不愿意放开他,“顾卿,错的不是你,是我!”
“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韶儿,我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朝堂上属于你的势力已经扎了下去,三年,你再忍三年,便不用再担心国舅和太妃谋逆。”
“韶儿,我太累了,想下去,陪陪我兄长和我爹。”
看着顾卿的眼帘慢慢垂下来,我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思谋忧心,我其实想要的、挂念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顾远潇,你不能死,你得活着。
哪怕你恨我。
我摇晃着怀里的人,“顾卿,你醒醒!你的仇还没有报!”
“你以为杀你兄长、毒你父亲的是前太子吗?”
“不是,是我啊,是我母妃和国舅。”
“我们挑拨你们顾家和前太子反目,又一步一步把你引到我的幕中。”
“顾卿,你不能死,你要杀了我报仇。”
五更天,殿门李德全的哭嚎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陛下,已经五更天了,太妃说您得准备一下上朝了。”母妃遣了宫人来。
“朕今日不去了,母妃听政就可以了。”
“那李公公……”
“让母妃不必忧心,朕只是来问问原委,稍后就将李公公送回去。”
“说的是呀,李公公之前在太妃身边伺候得好,才过来服侍陛下的,想是断不能做出这等混事的。”
一个两个,都是想为母妃保住李德全。
保的哪里是李德全?保的是母妃能完全操控我的局面。
那宫人还不走,犹犹豫豫地说:“太妃还嘱咐陛下,贪一时之鲜无妨,但皇后娘娘才是正宫,顾侯……顾侯也不能一直住在您的殿里。”
“这些话,也是你能通传的?”我斜睨着宫人。
“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
那日顾卿在侯府祠堂昏死过去,我将他带回了乾清宫。
“朝臣如何能入皇上寝宫!”母妃斥责。
“皇帝你不可如此荒唐!你竟然还委身于……你让文武百官如何看你,你让黎民百姓如何看我们皇家!”
“朝臣如何能入皇上寝宫?”顾卿轻笑。
“但如今前朝已经没有微臣的立足之地,微臣也只能做承欢君王床榻上的男宠了。”
“陛下强留微臣一条命,想要的,不止是这些吧?”顾卿勾了勾嘴角,挺进得更深。
我疼得颤抖,“顾卿,你要报仇,我帮你。”
“那就,有劳陛下了。”
疼,疼得我恍惚能看到顾卿眼里没有遮掩的恨意。
那一瞬间,我竟突然感觉心满意足。
顾卿,你我之间的仇,你要怎么报呢?
我把李德全给母妃送了过来。
母妃看着李德全血肉模糊的样子,皱着眉头用手帕捂起了嘴。
下令的人,是不需要看受刑人最后的样子的。
但大理寺寺丞说,顾卿所受的刑,李德全才刚刚受了一大半,人已经不行了。
“韶儿,你这是何意!”
“李德全招供说,他假借母妃所赐的汤药毒害顾侯,谋害朝廷重,并嫁祸太妃,罪大恶极。”
“怎么可能,定是有什么误会……”
“而且李德全招供,此前顾侯通敌卖国一案,是他暗中指使人诬告,相关的信件也是由他指使人伪造,此诬告案牵连甚广,始作俑者按律应处凌迟。”
“李德全,招了供了?”母妃声音里已经没了底气。
“这些是李德全的供词,朕念给母妃听。”我拿起李德全满满二十页的供词。
“韶儿,不必了。”母妃面上已经开始慌乱。
毕竟李德全跟在她身边二十余年,一点一点用刑具撬,撬出来的都是母妃不敢言说的隐秘。
“母妃还是听一听吧,韶儿也好为母妃分忧。”
我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和我带的侍卫。
“皇上这是何意!”
“母妃为韶儿筹谋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呵,本宫和国舅助你登上皇位,这才三年,你已经……”
“朕已经不听话了是吗?母妃是不是觉得,应该由舅舅取而代之?”
我曾经问过母妃,舅舅是不是有心于皇位。
母妃只是淡淡地回应,“放心,你舅舅是高家人。”
高家人又如何?
不会反?
还是反了也无妨?
时至今日,我再问出这个问题,母妃的眼里终于有了慌乱。
“韶儿,你舅舅怎么可能!你才是皇帝,本宫、国舅,还有你的表妹皇后,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为了朕好,母妃就歇歇吧,以后朝堂政事,不必再插手。”
“呵,是不是顾侯,本宫早就知道他们顾家狼子野心,韶儿,他会害死你的!”
“害死朕吗?”我念着这句话,“就像我们害死老侯爷、顾家世子,和顾府上下那样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母妃眼里满是惊恐。
“你不能告诉他,他一定会找我们报仇的,我早就告诉了高岳,将顾远潇拉入阵营,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是,我怕什么,他现在无权无势,只剩下半条残命,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对,你根本不敢告诉他,我们设计顾家,是为了帮你夺皇位,他会恨你,韶儿,他知道了以后会恨你一辈子哈哈哈哈……你根本不敢告诉他……”
我看着母妃由怒转笑,逐渐笑得癫狂。
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
只要他活着。
“母妃,太和殿龙椅后面的帘幕,朕已经命人拆了去,母妃以后不必再临朝听政了。”
“还有,母妃应当好好颐养天年,后宫事务,也不必再插手。”
乾清宫里,顾卿还是昏睡不醒。
李御医说,昏睡几天不妨事,刚好做调养。
我抚着他入鬓的剑眉。
是啊,这么多年,顾卿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本来可以不这么累的。
我登基第二年,他上了奏疏,说要去西北边疆。
我气得把折子摔在他身上,“顾卿,你这是何意!是因为朕昨日醉酒之事吗!”
“陛下,微臣想为您驻守边疆。”顾卿脸上难得正色。
偏到这时,你便与我讲起了政事吗?
那好。
“顾卿,天下初定,你走了,皇位不稳。”
“陛下放心,高将军是国舅,他会帮你坐稳这天下。”
“如若,国舅想取而代之呢?”
顾卿垂眸不答话。
“为什么要去西北呢?”我叹了口气,近一点不好吗?
“微臣喜欢西北的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
“顾卿喜欢西北,是因为西北没有朕吧。”我轻笑。
“没有君臣尊卑,没有伦理纲常。”
“顾卿,昨夜我醉酒,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听到了。”
“今日我没有饮酒,顾卿,我想要你。”
夜色微凉。
沉闷庄重的雕花木桌上,我一点点解开明黄色的龙袍。
“顾卿,你明明,也想要我。”
天还未亮。
我枕着顾卿的手臂,“去西北,何时动身呢?”
“三年后吧,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到时候我能舍得我的小皇帝。”
顾卿又揽我入怀,开始驰骋。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如果,是如果还能活下来。
顾卿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我看他颤动着睫毛,凤目微睁,激动地想上前抱住他。
但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失望什么呢?
我优柔寡断,给他下毒却不给他痛快?
我心思深沉,还强留着他继续做挡箭牌?
他确实应该失望,因为这些确实是我想要的。
“李德全已经死在了慎刑司。”受了你受过的刑。
“谢皇上帮微臣主持公道。”顾卿朝我笑了笑。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
我如何能给你公道?
李德全从我这里窃取了你传来的军事密信,转交给母妃伪造成通敌的罪证,由舅舅授意一个无名小官,给你扣上叛国的罪名。
这所有人里,我只能惩戒那个小官,再诛杀了李德全。
但即使是处置这两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我也要找别的罪名。
你的公道,我给不了。
“微臣精神不济,不能伺候皇上了。”顾卿面上恹恹的,呆看着殿内雕着龙纹的横梁。
我心里一阵惊恐。
我不怕顾卿恨我,有恨,便有欲望。
我怕他如今这副无所欲求的模样。
“无妨,朕来伺候顾卿。”
宫人跪了一地。
母妃拼命遮掩我承欢顾卿身下这件事,像在遮掩什么了不得的丑闻。
宫人哪怕不谈论,只要听到就要受责罚。
我暗自觉得好笑。
一笑在母妃心中,我究竟是怎样一个无能且怪异的皇帝;
二笑我守着皇位,却守不了想相守的人。
母妃如今掌控不了前朝后宫了。
无需再遮掩。
我要光明正大地守着顾卿。
哪怕只是一个躯壳。
“顾卿,如果你没力气,我也可以要了你。”
到了如今,除了鱼水之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你。
顾卿哭笑不得,“韶儿,别的事我都能应你。”
“那顾卿就应了朕,让朕今夜睡在这里。”我怕顾卿还是不答应,“朕不碰你。”
二更天。
顾卿的呼吸渐渐平稳,我放松了一下僵直的身体,轻轻朝他身边靠过去。
刚挨上他的身侧,头顶就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我圈在怀里。
“韶儿是不是太心急了?”
带着点鼻音,还有淡淡的药香。
“我说过,你的势力刚扎下去,还要再忍上三年。”
“可我不想再等了。”我也不想你再等了。
我曾经也以为,再等三年,我便无须顾忌母妃的阻拦,可以与你光明正大地相守。
但如今,即便是忍过了这三年,我真得能够从容拿回政权,立于万人之上,可千万人里,也再没有了你注视我的目光。
“就算是借着李德全,也不应一下子就完全收掉太妃的权力。”顾卿揉着我的头发,“韶儿,你把高岳逼急了怎么办?”
“那我就和顾卿死在一处。”我抬起头,直直看向顾卿。
他只是轻轻一笑,用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眼角,“微臣这么辛苦才帮陛下坐稳了皇位,陛下怎么能轻言生死呢?”
“我不应该坐这个皇位的。”我将手掌覆在顾卿的手指上,“母妃早就说过,我资质愚钝,难登大位,顾卿,我让你耗尽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