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他不用刀》的主人公是薛兰令段翊霜,作者:四字说文,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其实薛兰令他也是知道的,他不需要这样去管段翊霜的态度和想法,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网友热议:希望你明白。
《他不用刀》精选:
薛兰令已决意要留下林氏兄妹。
或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八大门派身为多年正道魁首,所作所为,所行之路皆是正义坦途,不曾做过任何一件有悖正义,有违江湖公道的事情,他们所做的,必然是正确的事。
林氏兄妹的只言片语,一厢情愿,若是放在旁人眼中,不过是谎话连篇,全然不可信。
林氏兄妹很倒霉,也很走运。
他们走运在遇到的不是孤身一人的段翊霜。
他们遇见了薛兰令,就等同于握住了这脆弱又坚韧的一线生机。
天底下再不会有人比薛兰令更好说话。
这个远在大漠,对中原一无所知的魔教教主,与江湖上太多的名门正道相悖。
他比段翊霜还要随心所欲。
他不在乎天问斋与连环榭代表了什么,也不在乎林氏兄妹是否真的是梁上君子,两个飞贼。
薛兰令只是想留下他们,于是就留下了他们。
当他问及林天真接下来想要去往何处时,林天真却说:“我想回家。”
林天真想要回到通州,因为他们已经离开家太久太久。
行出广引城,想要去往益州,便需路过通州与璧州。
他们正好可以同路。
薛兰令也在一树夜色里问过段翊霜的想法。
他其实可以不必问的。
这世上若有人要问段翊霜的想法,那便是想要听,将之奉为真理的。
可薛兰令问了,却从来都不会听,也不会将之奉为真理,听之行之。
他每一次问这些问题,好像要的都不是答案。
只是他问了,段翊霜却偏偏也有耐心来回答他。
段翊霜说:“只要你不后悔,那无论做任何事,都不必在乎我的看法。”
薛兰令就笑,泪痣在月华里像在发光:“那再好不过……”他的声音那般低,那般温柔,像沉沉醉过,“我永远都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他也就永远都不会在乎段翊霜的看法。
多无情的一句暗示。
落在谁的耳中,都会觉得他过分得很。
但他们两个就是这么奇奇怪怪。
各自藏着心事,又各自提防戒备,有千万个理由分道扬镳就此结束,却又被一个理由拴得必须要形影相随。
他们能一路同行,本就是最过分的事情。
与之相比,薛兰令的短短一句暗示,纵然再无情冷漠,也不会比他们阴差阳错的相遇更过分。
或许是因为生命重于所有虚无缥缈的情绪。
至少在抵达益州,见到薛兰令口中的那位“友人”之前。
无论他们彼此是如何过分地对待对方,都不会如此简单地分道扬镳。
枷锁也可以是没有形状的。
它也能让人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气味。
但它牢牢将两个人牵绊住了。
其实段翊霜偶尔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薛兰令也会被这毫无信用的理由所牵扯。
他分明可以说走就走,甚至连说也不必说。
只需在一个或晴或阴,或大雨滂沱的日子里离开——段翊霜会找他吗?段翊霜又能找到他吗?
偶然想到这里的时候,段翊霜又会想。
是的。
他一定会去找他,掘地三尺、天涯海角,甚至于会动用所有可运用的力量去找他。
因为段翊霜要活下去。
他们离开了广引城,过了两座偏城,已摇摇晃晃乘着小船走了很远。
林天娇仍旧乔装打扮,穿着自己最不爱穿的颜色,最不好看的衣裳。
她爱穿红衣,总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行走江湖的女人就必须要蓬头垢面,将自己祸害得毫无魅力。
林天娇是任性的。
她在家里就很任性地做事,行走江湖时,也都凭自己的心情。
她爱美,就要很美。
但她也知道美有些时候也需要被藏起来。
所以她将自己打扮得很平凡,放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见。
林天真也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林天真喜欢低调,从来不爱出风头,更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据他所说,他之所以离家和阿妹一起行侠仗义,只因为林天娇实在太会拿捏他的软肋。
他有个不得了的把柄在林天娇的手中。
以至于他毫无拒绝的余地,只能捏着鼻子跟上林天娇行侠的脚步。
幸运的是,他们将将栽了一个跟斗就意识到江湖险恶。
不幸的是,这个跟斗险些让他们丢了小命。
幸运又不幸运的林天娇走进了茶棚。
她挑了张桌子坐下,向林天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薛兰令他们就在另一张桌前落座。
段翊霜的名声太响亮了,长相也让人难忘。
他只能在薛兰令的指点下易容成一个普通的剑客。
但说段翊霜是普通的剑客,那天底下再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特别的剑客了。
纵然段翊霜易容得容貌平凡无奇,可他握着剑时,气质就已超脱尘世。
反倒是薛兰令的那张脸,很值得也易个容。
可他却有极为丰富的理由。
薛兰令说:“我的本意就是想要名扬天下,所以我绝不能易容,更不能戴什么面具。若我不以真面目示人,那等我名震江湖,人人皆知的时候,又该有多少人借我的风逞英雄?”
这个道理没有谁能够反驳。
是以当他们齐齐落座在茶棚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薛兰令的脸上。
但却只有那么一瞬间。
因为薛兰令的脸虽然好看,美到不可方物,他却更有让人压抑痛苦,令人几欲窒息的气势。
就好像他与段翊霜初见的时候。
坐着,亦能让人觉得居高临下,好像所有都在他的眼底,无可遁形,也好像全天下再没有什么事能逃脱出他的掌控。
他仿佛将一切事物都握在了手中。
在他那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中。
薛兰令先伸手为段翊霜倒了杯茶。
他在段翊霜饮茶时笑着说话:“你知道前些时日林小兄弟同我说了什么吗?”
他问得蹊跷。
没有人会这样去问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可薛兰令偏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段翊霜却也十分配合:“什么?”
薛兰令就离他更近了些,金羽流苏落在他肩侧的花纹上,像梅花缀了一芯金黄。
声音还是那样动听。
总让人想起风,想起绵密的雨,想到世间所有温柔又让人难忘的美景。
又想起刀光剑影,像最终落进了江湖里。
“……他问我,问我和你,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段翊霜问:“你如何说?”
“他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薛兰令道,“我还以为像他这样聪明的人,不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但林天真已经问了。
这个连“无瑕剑”救了自己一命都毫不惊讶的人,却恰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薛兰令的指尖抚在腰间的白玉箫上。
他笑意淡淡,懒懒继续:“可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当然要告诉他答案。”
“所以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了我认为对的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薛兰令说:“我告诉他,因为你比我年长五岁,所以……你是我的哥哥。”
段翊霜:……?
那天夜里的林天真差点一头栽下。
他抬头看薛兰令的神情,竟只读出三分认真,余下的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并不太懂,只觉得这个答案就足够动魄惊心。
而这一日,阳光晴好,风景秀丽。
在这小小的茶棚里,四处坐着来往的江湖人士,闲散商客。
段翊霜没有一头栽下。
段翊霜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竟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正是如此,”薛兰令笑意盈盈,“能做我的哥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看,我对谁都没这么好过,但对你偏偏就是这么不同。”
段翊霜问:“我应该说谢吗?”
薛兰令眼底深深一片,静了片晌,他说:“何必说谢呢。”
段翊霜便不再应话。
世上兴之所至的事情无非尽兴而归或败兴而去。
试探也要学会点到为止。
这不算是伤了和气,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和气可言。
但要让他们停止对彼此的试探,就好像剪断了他们难得的乐趣一般。
薛兰令为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苦茶,他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茶。
可他却觉得很好喝,喝在嘴里,虽然苦,却觉得很舒服,很快乐。
好像那些压抑在心底的事情都不如嘴里的茶苦。
这么苦的茶,饮下去了,只让人觉得畅快。
他们并肩坐着,从来不肯相隔太远。
一杯接一杯地饮,比饮酒还要饮得尽兴,饮得沉迷。
林天娇却在另一桌直吐茶。
“太苦了!”她叫道,“这茶是我喝过最苦的!”
林天真也被苦得眉毛皱起。
“实在苦,比家里喝的还苦。”
林天娇道:“对了,这次离家时我们带了两只钱袋,刚出门的时候你被人偷了一个,还有一个你丢哪儿去了?”
林天真眨了眨眼,咳嗽一声:“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傻啊!”林天娇小声骂他,“我们现在是全靠两位大侠活命,难道喝杯茶还要他们出钱不成?!快把钱袋子交出来!今天我们请了!”
林天真没有应声。
林天娇问:“你真傻了?钱袋呢?”
“……阿妹,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别急着生气,”林天真说,“我真把钱袋子丢了。”
林天娇扭头看着他。
兄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晌。
林天娇伸出双手卡在林天真的脖子上,大喊:“你有病啊!!!”
林天真连连摆手求饶。
正在这个时候,茶棚里又走进来三个客人。
茶棚老板坐在木桌子旁边,见新来了客,乐得呵呵直笑,忙起身询问:“三位客官是要喝茶还是来买酒?”
打头的刀疤汉子挎着刀,大步一跨,坐在了林氏兄妹对面的桌前。
他声音很是洪亮:“喝茶!”
另外两人也跟了上来,各坐在一边。
他们三个人的腰间都挎了把刀。
刀疤汉子长得很是威武,另两人和他相比,就显得瘦弱了些。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都握着刀把,手背青筋凸起,像是随时都要出刀的模样。
林氏兄妹虽然初出江湖摔了跟斗,但该有的默契还是不少,几乎是这一瞬间,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察出几分危险。
行走江湖的人自然应该多有防备。
但怎会有人防备得如此严密?那只手似乎都长在了刀把上。
林天娇偷偷瞧过,附在林天真耳边轻声:“哥,你看看他们的刀鞘,那上面的纹路,是不是很眼熟?”
林天真飞快地看了一眼。
他记性不差,很容易就能想起来,是以看得很快,又能看得明白。
他一眼即收,扯了下林天娇的袖摆。
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话,他便在林天娇的掌心写了个“问”字。
不错!
林天娇也想了起来。
这三个人腰间挎着的长刀,鞘上的花纹,正是天问斋的问字!
那他们只是路过吗?
只是恰巧来了同一家茶棚,恰巧都坐在这里喝茶吗?
林氏兄妹深吸口气。
林天娇牵着林天真的手,站了起来,粗声道:“老板,结账了!”
那茶棚老板躬身小跑过来,说了钱数,双手捧着等她付账。
可林天娇忘了,他们没有钱袋子,钱袋子被林天真丢了。
她豪气冲天说完结账,手一探,口袋里摸了三圈,也没能摸到一个铜板儿。
林天娇愣住了,她耳尖登时发红。
坐在中间的刀疤汉子就笑道:“喏,看,这姑娘根本没钱付账!”
说完,却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来,往地上一扔:“老板,这就算是我请的,你且算了账,余下的银钱就交给这位姑娘,免得她下回又付不起茶钱!”
林天娇急了。
但林天娇也忍住了。
她木着脸,冷声道:“多谢好意,但我们不需要你帮忙付账!”
她话音落下,刀疤汉子哂笑一声,蓦然拍桌站起,大喝道:“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不必多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因为另外两人已跟着他站了起来,齐齐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也不必林氏兄妹去想他们为何要拔刀。
因为这三个人,已经把着刀,跃过木桌,向他们劈砍而来!
刀光是很亮的,已在天光下闪出三道白影。
不会有人能错认这样的刀法!
因为“天问斋”的“天罡极上刀”就是如此!无论你是什么人,又是否见过这“天罡极上刀”,也还是会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将之认出!
“天罡极上刀”就有这样的魅力。
它出刀讲究的是快,快、稳、准,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哪怕接下来要劈砍到的是石头、墙壁,甚至自己的脚尖,自己的双腿,也不会停下来!
这式刀法,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那刀疤大汉握紧刀把,他当先劈砍而来,先一刀将木头桌子劈成了两半。
林天真伸手将林天娇的肩膀揽住,把人带着往旁边一躲,已伸手扣住柜台,将林天娇整个人翻身塞了进去,自己则借了条扫帚,在原地站住了。
他不躲,也很有几分涵养,借走扫帚时没忘向茶棚老板道声“得罪”。
刀疤汉子并两人便又将刀锋扫了过来!
这刀比之先前还要更快、更稳,必然是要取走他的性命才会罢休。
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林天真却忽而想,天问斋为何能又找上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逃不过天问斋的追杀?
眼见着那刀锋快至,林天真扫帚一定,整个人跃身而起,掌心压在打头的人头顶,纵身一翻,便倒转回了这三人的背后。
林天真落了地,扫帚被他留在先前的位置,已被三把刀砍得稀烂。
林天真道:“你们的手下得也太狠了!”
刀疤汉子脸色泛红,似因他躲过这一刀而觉得丢了脸面,登时怒吼:“结阵!”
三个人也能结阵。
这个阵法名为“无意刀”,据说是天问斋的第一任掌门所作。
凡在阵中之人,若不是力竭而死,便是身中数刀而亡。除非武功已超出布阵之人许多,否则必然难逃一死。
林天真躲过了天罡极上刀。
却不能躲过这次的无意刀阵!
他被困在阵中,茶棚这一小块范围,竟成了阵法得天独厚的一环!
阵地越小,刀尖劈砍之处便更难躲避。
林天真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
他站在原地,刀先砍他的左肩,刀也砍他的右腿,第三人出刀,直取他的脖子!
他躲不过去了!
想要破阵,不是断手便是断脚,因为人是做不到断头的。
断了头就会死!
那雪亮的三道刀光在茶棚中飞快一闪,林天娇惊叫道:“哥——”
茶棚老板已蒙住双眼,不愿看这样血腥的一幕。
而就在这时、就在这时!
薛兰令动了。
他出招很快,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何时出手,就连坐在他身旁的段翊霜也没能察觉。
因为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只来得及看到三个影子飞入阵中。
随即就是三声脆响。
地上多了茶盖子裂开落下的碎瓷片。
但这响声却没有停止!
劈碎了茶盖子的刀,竟也跟着碎成了一片片废铁!
刀疤汉子双目圆睁,喝道:“是谁!谁敢与我们天问斋作对!”
他高声喝骂,另外二人立时撤了阵站在他身旁,目光如电,扫向四处。
趁此时机,林天真越了过来,翻进柜台里,把林天娇拽住,竟是一齐跳出了茶棚,直接逃跑。
三人中脸盘子最显小的那人问:“大哥,跑了!我们追不追?”
刀疤汉子道:“还追什么!总不过逃了这一回,除了我们,还有的是人取他们的命!”
最后一人便问:“那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
刀疤汉子举步走向薛、段二人的桌前,站定了,他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薛兰令的身前。
没错。
薛兰令方才出手时,掷去的是三盏茶盖。
而现在这方桌上的茶碗,全部都没有茶盖!
刀疤汉子恨声道:“阁下可是‘西风小手’寿雪风?”
薛兰令摇首。
刀疤汉子又问:“那阁下可是‘春雨藏影’卢振海?”
薛兰令还是摇首。
刀疤汉子恨而一拍桌:“那你是何人!竟敢阻我天问斋做事!”
薛兰令道:“我不知道天问斋在做什么事,我只知道你们想要杀人。”
刀疤汉子道:“江湖上谁不杀人?我们要杀他,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可你却救他,你有什么道理?”
薛兰令道:“我不需要道理,因为我就是道理。”
“狂妄!”刀疤汉子五指大张,整个人如山一般强壮的身躯压在桌上,阴影几乎要将薛兰令罩住了。
“你就算救他们一回,也救不了第二回第三回!”
“为什么?”薛兰令问。
刀疤汉子哂笑一声,道:“你却不知天问斋的威名!我们可是八大门派之一,凡是想要取走谁的性命,那人就必然躲不过去!你救这一回,他们逃出去了,还有更多人杀他们!”
薛兰令道:“那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天问斋如此追杀?”
刀疤汉子又笑了。
他脸上的刀疤随着这笑容显得更为狰狞,而他说出口的话语,却比这刀口更残忍!
“老子也不知道!老子根本不认识他们!今日也是赶巧,老子刚接到关于一对兄妹的追杀令,出来要碗茶喝,还真被我碰到一对兄妹。”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段翊霜终于开了口。
段翊霜问:“你只是要杀一对兄妹?无论他们是不是天问斋所要追杀的目标?”
“错!”刀疤汉子摇头,“天问斋的追杀目标,就是一对兄妹!”
“凡是兄妹的,杀之!宁错杀,不放过!”
他高声喊罢,便抬头看了眼薛兰令,略一出神,又喊道:“老子知道打不过你,但你也不敢杀了老子!现在你知道了天问斋的厉害,要想谢罪,就跪下来给爷磕个响头,看在你这长相的份上,老子一高兴,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薛兰令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是不多见的,因为薛兰令的笑总是很淡,很轻,像是在笑,又好像根本没有笑意。
这是薛兰令第一次真正的笑。
纵然这种笑容是危险的,满布杀意与嘲讽。
可依旧难得,依旧让人见之难忘。
薛兰令道:“我从不跪人。很久以前就不跪了。”
刀疤汉子粗声粗气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二弟,快些放了讯号弹,让堂里的人过来,将这小子擒住!”
那被他唤作二弟的人立时拿出一支红炮仗来。
“你还有后悔的时间,”刀疤汉子道,“堂里的人来得快,你就算武功再高,也逃不过我们天问斋里的几位轻功好手,届时若是被擒住了,那可就不是跪老子一个人,而是人人你都得跪!”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薛兰令却还是笑,他只问:“你不走吗?”
刀疤汉子一怔:“什么意思?”
薛兰令道:“你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但你若走了,还有命可活。”
“胡言乱语!”刀疤汉子一扬手,抢过那支讯号弹,紧在手里,就要拉下插销。
可他刚刚将手放在上面,手腕就是一痛!
那痛楚竟像是从身体里发出的一样,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伤痕,众人也不曾看见什么兵器打伤了他,只可见到他握着炮仗,却忽然将炮仗丢下,捂住自己的手腕痛呼出声。
是什么人,是何时出手伤了他,他不知道!
只知道这般痛楚几是常人不可忍受的,恨不得抽刀砍下这只手,好不那么痛苦。
可他连刀都没有了,刀已经碎了!
直至此时,心底才生出些后悔来。
因为刀疤汉子终竟想起,能仅用三块青瓷茶盖震碎刀刃的人,武功绝然超脱,很可能根本不在乎杀不杀他!
江湖上八大门派的名声响亮不假。
可再响亮的名声,也不会因一个小小的门派弟子而去开罪一个高手。
后悔了,更后悔了!
一些事情但凡想到这个地步,后悔就如山般压了下来。
刀疤汉子立时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二弟、三弟,快,快些把银钱都交出去,不、不,把我的令牌也全都交出去!”
那两人不敢劝他,在他身上摸索一阵,不一会儿,桌上就垒出一座小山。
银钱一摞,天问斋的通行令牌几枚,摆在桌上,是十成十的诚意了。
薛兰令却没有碰。
薛兰令道:“罢了,我也不爱做这些坏事,我是个善良的人。今日,全当给你个教训。”
他说完,先站起身来,找茶棚老板付了茶钱。
然后他转身同段翊霜说:“哥哥,走罢,这么好的天气,理应多看看风景,而不是坐在这儿,听野狗狂吠。吵死人了。”
段翊霜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已倒在地上蜷缩的人影上。
过了一会儿,段翊霜站起,跟着薛兰令的脚步,离开了。
刀疤汉子劫后余生,庆幸不已。手腕的剧痛慢慢消退,理智与愤怒又冲回他的头脑。
他既恨,又不敢恨,慌忙让两位兄弟把令牌银钱都给他兜进袋子里。
三个人把苦茶喝完了,一脚蹬开凳子,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茶棚老板不敢管他们要帐,苦着脸点数着方才薛兰令给的茶钱。
忽然眼睛一亮。
薛兰令给的,是一锭银子。
茶棚老板心下欢喜,又觉得这钱财实在太多,慌忙冲着薛兰令离去的方向拜了拜。
然则刚一拜下,再抬起头时,离去的那三人背影尚可看见,却忽而一震,三个人都直直向下倒去。
“砰”一声巨响。
茶棚老板小跑过去,躬身看了,见这三人一动不动,壮着胆子,先把刀疤汉子翻了个身。
这一看之下,茶棚老板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那刀疤汉子七窍流血,已是死了。
茶棚老板不敢再去翻另外两具尸体,站在一旁心扑通直跳,不知如何是好。
他手心一紧,那锭银子就咯了手。
茶棚老板低头一瞧自己掌心。
直至此时,他方觉出这份钱财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