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符潼慕容鸿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凤栖梧》,作者:赵小娘子,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慕容鸿他还记得当初符潼和他的甜蜜时光,但是现在他却好像已经不认识了符潼这个人了。
网友热议: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凤栖梧》精选:
北燕被灭,王族慕容氏自太子慕容鸿,长公主慕容清河之下,凡亲王,郡王,国公,公主,郡主,后宫妃嫔女御,共计八百余人,皆被押往西秦国都长安。
黄沙漫道,烈日炎炎。
押解着慕容氏阖族老小的队伍,蜿蜒绵长。队伍内哭声阵阵夹杂着兵士们的狞笑,惨不可闻。
路旁的尸骨堆叠,不是就有西秦的军士,拖出裸露的残尸。
慕容鸿坐在马上内,听着外面的声音,身子发颤,轻轻抹泪。
“凤凰儿,不要慌,阿姐会护住你。”
“阿姐~”慕容鸿抬起头,低低叫了一声。
姐姐清河公主虽然年纪尚小,此刻也是面色苍白,却神情镇定,端坐在这逼仄的马车内,还是一副天家公主的雍容气度。
“凤凰儿,你过来。”清河向慕容鸿伸出手。
慕容鸿扑到姐姐怀中,姐弟二人就这么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天下之大,从今往后,能互相依靠扶持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对儿姐弟。
“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住你,护住我们北燕最后的血脉。”
看慕容鸿在自己怀中渐渐熟睡。
清河抱着他喃喃自语。
符先的大帐中,和暖春色,溢出浓艳。
欢声笑语俱是北燕内宫中女子的血泪融成。
清河和慕容鸿,只能看着着惨绝人寰的景象。
“请太子和公主满饮此杯。”符先笑吟吟的对着他们说道。
“亡国之人,不敢再妄领尊号。清河与舍弟敬陛下。”
清河面色苍白,举杯的手微微发抖,这时候说出的话,尚算镇定。
慕容鸿盯着案前的酒杯,仿佛已经呆住了。
清河轻轻撞了一下弟弟,慕容鸿回过神,匆忙端起了杯子。
“饮胜”
“饮胜”
“大兄,听闻公主舞姿如仙,不知我们兄弟是否有福气一见?”
汾阳王怀中依偎着北燕宫中的嫔御,笑的不怀好意,说出的话也透着无比的恶意。
“是呀,不如让公主为大兄献艺。”
汝阳王随声附和。
听到他们席间的调侃,慕容鸿冰凉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我绝不对放过今时今日的这些人。”他内心暗暗发誓。
符先沉吟了一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怕是公主不愿意。”符先状似不经意的说。
这可怜的姐弟,与案上的美酒佳肴一齐,成了西秦王帐中华丽的点缀。
“大兄,这席间又无管弦,我看算了吧。”琅琊王劝道。
符先只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这对儿姐弟。
这时,账外有女子濒死的凄厉之声传来,那声音只一瞬,却惊得这王帐中的姐弟俱是一哆嗦。
“去问问账外何事。”琅琊王符潼唤亲随道。
不过顷刻间,即有羽林2进来回话。
“陛下,有北燕郡主伤了田将军,将军恼怒,金瓜击顶,将那郡主打死了。”
符先挥手,让羽林郎退下。
清河和慕容鸿听到这句,二人脸上再无血色可言。
慕容鸿稚嫩的脸上闪过坚毅之色,起身离席,拜倒在符先阶下。
“陛下,请陛下唤臣的婢女莺歌燕舞取琴来,臣愿为陛下弹奏助兴。”
慕容鸿叩下头去,怆然说。
清河走到阶下,如大朝会时行礼,四拜,跪下,欲言又止,终于泣声道:“清河愿为陛下歌舞助兴,舍弟年幼,于音律并不精通。”
“阿姐。”慕容鸿转过头,泣然的叫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朕并未要为难你们姐弟。今日酒醉,散了吧。请太子和公主好生去歇息。传令军中,不得有人去骚扰太子和公主。”
符先起身,率先离去。
汾阳王和汝阳王冷冷看了这对姐弟几眼,互相望望,也默然离开。
符潼走上前去,轻轻扶起了他们,安慰道:
“太子和公主不需惧怕,大兄并未有要为难二位之意。”
“多谢琅琊王殿下。”清河轻声道谢。
“太子有近身女使是么,你们先回帐中,我为你们唤她们过去伺候。”
“多谢殿下。”慕容鸿听到符潼这样说,抬起头,有了些精神,
莺歌和燕舞从小服侍慕容鸿长大,很有些情分,慕容鸿听说可以唤她们到身边,至少今夜能让她们免于受辱,心里也有些高兴。
回到帐中没多久,莺歌燕舞就齐齐进来拜见。
看她们许是年纪尚小,衣衫也算齐整,只是眼眶通红,神情萎靡。
“殿下,宫中贵人们,和奴婢姐妹,已经折损十分有二。”
莺歌惨声道。
清河不忍听,上前亲自扶起这对儿姐妹花。
“如今我和凤凰儿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慕容鸿闭上眼睛,内心有无尽的空虚和凄苦,默念往生咒,为死者祈祷。
“长生天,请教我,如何护佑子民。哪怕舍去我的生命。”清河泣道。
这一夜,帐中有啜泣声呜咽声和叹息声糅杂在一处。
亡国贱俘,连叹息仿佛也不应该有,可是,她们,今夜,情难自抑。
长安城,千万万马拱卫之下,萧萧寒雨中。
亡国之君,北燕太子慕容鸿,白衣帷帽,在教坊乐工奏出的北燕社稷离别之音中,三跪九叩,在怆然凄楚的乐声中行礼如仪。
“重明愿奉国朝正朔,永世为臣虏。陛下仁慈宽厚,宽待北燕子民。”慕容鸿泪眼凄迷,低声黯然道。
殿中传来宏达的奏乐声,这是胜利者凯旋的祝祷乐声,是向失败者肆无忌惮的炫耀。
琵琶的商调,奏出嘈嘈切切的悲响,
“凤凰儿,接受命运,却不臣服,以待后来。你要坚强。”临行前清河紧紧抱住慕容鸿,在他耳边轻声说。
仪式之后,清河就将罚没入掖庭,姐弟轻易不能相见。
慕容鸿拜倒在符潼身前,努力忍抑着悲伤,感谢着这西秦储君的庇护。
自己失掉了父祖基业,江山社稷,沦为臣虏,日后岁月,只能仰仗眼前这个人的鼻息。
故国,成了虚无缥缈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慕容鸿如是想。
从今往后,他只能扮做一个十二岁的稚童,苟且在这长安城中,以图来日。往日的锦绣繁华,只能梦中重现。
就是这苟且的日子,也是姐姐清河牺牲了自己,保全了他得来的。
亡国者的子女玉帛,历来由胜者随意支配,何况他们姐弟的颜色,是倾世罕有。
每逢朔日,慕容鸿都被允许入宫探视清河公主。
这已经是,大帝符先和琅琊王符潼对北燕战俘的格外优容。
三月时,清河面色苍白,神情萎靡,却还是拉着慕容鸿的手,嘱咐他保重自身。
清河还是很美,只是这美,衬映在这秦宫中,只能颓唐的浓艳。
到符潼亲自来接慕容鸿,清河很是感激琅琊王对弟弟的庇护。
四月时,清河面上带了青紫色,慕容鸿问是不是陛下责打,清河只推说是自己不小心。可是眉间郁郁之色更浓。
传闻,宫内曾招慕容鸿入内宫侍宴,清河以死相逼,才迫得陛下追回了旨意。
五月时,再见清河,慕容鸿简直不敢相信,短短一个月,清河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清河安慰慕容鸿;“凤凰儿,莫怕,姐姐不会死去,会慢慢好起来。你也要坚强,在这荆棘中努力活下去,只有活,才有希望。”
姐弟二人含泪微笑对视,想天真的用微笑,去掩饰各自的悲哀。
有时候微笑,比流泪更心酸。
六月,慕容并未见到清河,宫中传讯,说清河有了身孕,正在调养,不宜见客。
到了第二年的初春,这一日,符潼脸色沉重,匆匆而来,带着慕容鸿急急入宫。
早春并不是雨季,而且长安,不同于燕京,更加不是个经常有雨的地方。
那天晚上的雨,下的格外大,仿佛这天地,都在为清河哭泣。
清河死在了清明,带着愤懑,幽怨,浩天的恨意,亡国的不甘。
一尸两命,死在了内宫中的无名偏殿。
清明,本就是个祭祀的日子。
乡土不同,河朔隆冬。
流澌浮漂,舟船行难。
锥不入地,蘴藾深奥。
水竭不流,冰坚可蹈。
士隐者贫,勇侠轻非。
心常叹怨,戚戚多悲。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慕容鸿跪在清河灵前,边留着眼泪,边不停的吟诵魏武帝曹操这首《步出夏门行·土不同》。
不停的吟诵,掩盖了他此时的惶急和空虚,不安和焦躁,恨意和幽怨。
清河死的时候,双腿残废,是被人生生打断的。
因为清河不愿为汾阳王歌舞,所以,无人顾惜清河有孕在身,公主之躯,也是被任意践踏,责打。
慕容鸿还记得在父皇生辰时,清河在殿前做凌波舞,倾倒众生的风姿,历历在目。
“凤凰儿,要铭记这仇恨,终有一日,你要恢复神元大帝往日的荣光,要复我大燕国土。”清河临死前,死死拽住慕容鸿的手,眼睛瞪着他。
清河身下血流不止,难产的婴儿,娩出时,早已青紫的死去多时。
“重明,你发誓,发誓来日要西秦符氏,比你我今日惨上千百倍。”
清河死去时,面容并不安详,狰狞着不肯闭上双眼,仿佛还凝视着远方的故国。
“阿姐,阿姐我发誓,血债血偿。我会让西秦符氏的江山倾覆,”
慕容鸿拭去眼泪,乖戾的低声笑。
“符氏的人,全都要凄惨的死去。”
他轻轻的摩挲着清河的脸颊,忍着噬心的痛楚,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白日的余光尽敛,暮气四合。
大理寺,宗人府,皇城司的问讯还在继续。
说是三司会审,可代表三司的不过是姚昶,慕容鸿和广平王世子符双。
符双,是皇叔广平王的嫡长子,符潼的堂弟,族内序齿行七。
大理寺卿苏方醒,早早就推病,躲了这趟浑水,若是有朝一日符先回来,今日的事情,怕不是要祸及全族。
“琅琊王,通敌之事,证据确凿,你敢不认?”符双问。
“我是皇兄同母弟,是西秦储君,我为何通敌。”符潼答。
“难道,谢氏能把司马氏拉下王位,迎我去登基?”
“你迷恋谢玄。。”慕容鸿凉凉的说道。
“荒谬,我与谢玄君子之交,三年之内并无半分交集。”
“符潼,你有罪无罪,一切最终要听凭圣意裁决。”
听到符双这么说,符潼立刻大喝道:
“放肆,陛下只是率军在外未归。皇叔摄政,哪里来的什么圣意?你们如此忤逆,就算不惧怕陛下回来,难道也不怕日后史官秉笔直书,你们个个都入了奸臣册!”
符潼侃侃而谈,虽然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宽大的衣袍下面,是支离的病骨。可这一刻神采飞扬如往昔,眸子里流光溢彩,衬得符潼眉目如画。还是那个长安城最潇洒倜傥的琅琊王。
“来人,把人证和物证都呈上来给琅琊王殿下看看。”姚昶冷冷的插言进来。
有大理寺的差役,拖上来一个人。
姑且称之为“人”。
眼前这个已经成了血葫芦的人,抬起了头望了望跟前站着的符潼。
“红圭!”符潼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前天还在跟前伺候着的近侍。
“殿下,殿下,下仆实在是熬不住,全说了。”红圭哭泣着说道。
“红圭,你说了些什么?”符潼柔声问他。
“殿下,下仆并不知道些什么,只是实在吃不过打,他们问什么都胡乱说是。”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当堂串供!”姚昶又阴笑着插话进来。
“把红圭的供词拿给殿下看。”
差役拿了供词,奉给符潼。
待他看完,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姚昶的歹毒之处,他自己也细细的领教过。
别说只是靺鞨部进贡的阉奴,就是自诩英雄的铁汉,有几个能熬得住皇城司花样百出的手段。
“姚昶,洛阳求学时,我并未带红圭去。洛阳城里的事情,难道不是你知道的更清楚。”
“我就是知道的清楚,才更笃定你跟谢玄关系匪浅。”姚昶笑吟吟的说。
“至于他们,红圭,紫圭这两个小阉奴,成天形影不离,他多半是听紫圭同他说的罢。”
“那你可有紫圭的供词?”符潼反问。
“殿下,紫圭,紫圭死也不肯认,被姚大人,生生的虐杀了。”
红圭闻言呜呜的哭起来。
“奴才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殿下。”他边哭,边以头杵地。
“紫圭确是个死心眼儿的奴才。所以,这种人在皇城司,连个囫囵个的尸首,都留不下。”
符潼被姚昶这凉薄的口气,气的眼前金星乱冒。
“姚昶,紫圭在洛阳,也曾精心的服侍了你三年。”
“下官,为国为民,忠于社稷,这点子私情,是顾不得了。”
“好个,忠心社稷,为国为民。”
符潼蹲下去,看着红圭,顾不得他身上的腌臜味儿。红圭这时候看起来很是凄惨,十根手指,除了右手拇指还要留着让他画押,其余九根都不见了踪影。身上的伤,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散在全身各处。
“自己何必怪他,换了我去,也未必熬得住。”符潼心道。
符潼站起身,用手一一点过台上道貌岸然审着自己的三个人。
“你们一个个都是忠臣良将,所以你们不惜去要为难两个王府的内仆?”
符潼又指了指红圭,继续说。
“今天无论你们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无论红圭招认了什么想攀诬在我身上,我都不会认。”符潼顿了顿。
“你们不如索性,就当堂鸩杀了我,看看能不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或者再把我锁去皇城司,三木之下,一轮轮熬刑,想要什么口供没有?!”
他再一指慕容鸿,惨然笑道。
“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谋划,我自问六年中,一丝一毫也未亏待过你。
我府中的这两个奴才,待你也尽心竭力。
如今我们都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可还满意?”
慕容鸿听到符潼的话,只是抬眼冷冷的扫了他一下,神色木然毫无反应。
“奸佞当道,我兄长只不过离开三个月,朝纲居然败坏到这样的地步。你们今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
符潼说道此处,情绪激愤,想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自己惨死,一时间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
“都是自己害死的,我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难辞其咎。”
符潼心里纷乱如麻,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连这么站着,也是勉强支撑。
他稳了稳心神,看向慕容鸿继续说:
“我想认,琅琊王荒淫无道,亵玩降俘,北燕废太子,面如好女,甘心雌伏。我悔恨不该受你诱骗,铸下大错。”
“我想认,琅琊王识人不明,误信小人,你姚氏当日反叛,我就不应该有妇人之仁,悔恨当初应该赶尽杀绝,将你阖族族诛。”符潼再看向姚昶。
“我想认,琅琊王任人唯亲,七弟你们父子藏匿私军部曲,早有不臣之心,我多次在大兄面前为你们遮掩。却不想今日养虎为患,你们父子竟然连谋朝篡位的心里都敢有。”符潼最后看向广平王世子符双。
“你们怎么不把我整个王府的奴才都锁起来?那里头,有的是像姚大人一样的聪明人!背主的奴才,怎么污秽事不能给你们杜撰。”符潼嗤笑道。
“在你们嘴里,我和谢玄,好像日日搅合在一起,恨不得生死相依。那我为什么还一直护着这个亡国的妖孽。”
符潼再指向慕容鸿。
“我的事情,桩桩件件,难道不是燕国公最清楚?”
“整个长安城不是都说,我受他蛊惑,怎么如今又成了我和谢玄,海誓山盟至死不渝了?”
“姚昶,应该拉去皇城司的,不应该是这个安然坐在你身边的人嘛!”
符潼这一通笑骂,震慑住了台上的这三人。符潼本不是个喜欢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性子。
群臣眼中,琅琊王永远温和的站在不可一世的君主符先身侧,未语先笑,暖如长安城五月的阳光。
可现在,在大理寺的堂上,他犀利的不再遮掩锋芒,他是西秦的储君,是符先悉心栽培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怎么又真的是一个温和懦弱的富贵闲王。
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问讯谁,台上台下,颠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