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麦客所著的纯爱小说《赝君》正火热连载中,小说赝君的主角为沈育梁珩,主要讲述了:沈育在别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个厉害的人,但现在他们才知道沈育不仅仅是厉害,其实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最新评论:色厉内荏不能被凶的哭包太子受X刀子嘴豆腐心一片丹心为储君的励志才子攻
《赝君》精选:
牛禄原是段、连的狐朋狗友,解绫馆、陈玉堂的聚会也常常有他。听说家住南闾,辟了处大宅院,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引水穿流,建楼榭亭阁,高低错落。
园中珍禽异兽,瑶草奇葩,不可胜数。每至春晴,雀鸟啁啾,蝶舞蹁跹,景色美不胜收。
与同在南闾的仇千里宅,号称王城双姝。二人斗富由来已久,今日你宅大我一寸,明日我便要挪墙一尺,上月你起了高楼,下月我就要建塔。
仇宅与牛园,时不时就要动工重建,好玩的花样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梁珩被段、连撺掇,也有些按耐不住。沈育最近也很将就他,四人便一同去了。
牛园里,一处假山水比之沈家小院还大,看得沈育嘴角抽搐。更兼水中数只白鸟,嬉戏玩耍,展翅如同仙鹤,额上又有羽冠。
“是那什么……”段延陵想起来,“桂宫那只花冠鸟的同类吧?”
梁珩也傻眼了。
皇后口中的外族贡品,皇宫里也只得一只,牛园却养着一群。
牛禄在厅堂外迎接四人。
堂前不用屏风,而垂下珠帘,颗颗如琉璃晶莹,碰撞发出清亮的玉击声。大约是挂了幅值当半座城财富的门面上去。
“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牛禄殷勤招待。
他虽年纪轻轻,却是一副红光满面、膘肥体润的富贵相,引梁珩去左首尊位。段延陵、连轸、沈育依次在列。
牛禄对沈育也很殷切,尽管他在这一众贵胄公子中,算不得家底丰厚的。
“沈参赞才名如雷贯耳,我这个不识诗书的粗人,将来说不得也要靠沈参赞提点!”
看来沈育多半是沾了梁珩的光,虽然眼下只是区区太子参赞,可谁都心领神会,他将来是做帝王内臣的人。
牛禄的客人,或有沈育眼熟的,多半是在陈玉堂惊鸿一瞥。
公子哥儿请客,请的也是公子哥儿。将来就是这些人,继承各自父亲的职位,站在寒士求之不得的庙堂上。富不知疾苦,贵不知艰辛,令沈育想起宋均、晏然、邓飏,若是出现在这样的场面,只能是坐立不安,不愿与之为伍。
主人待客热情又豪爽,山珍海味源源不断送上食案,这一格是燕窝,那一格是海参,又有鱼松台鲞,甲鱼烧鹅,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无不委屈在小小食盒中,一格重一格,直堆得高过头顶。
“河水化冻的第一批鱼,全城的渔贩子都知道,得第一时间送来我府上,”牛禄道,“鲜嫩无匹,来来来,别客气!”
“殿下,皇宫里也尝不着吧!”
牛禄得意洋洋,自己也说了,全城的第一批鱼都在他家,偏要多问梁珩一句。梁珩咧嘴道:“我要吃得着,还来你家做甚。”
牛禄哈哈大笑。
服侍的美姬为沈育执箸,送到他嘴边,沈育实在消受不了,连忙推拒,再看段、连二人,应付自如,早已是美人在怀。
梁珩也得了两个专门的婢子,美貌堪称闭月羞花,体香如兰芬芳,依偎在他一左一右。梁珩也十分局促,正巧与沈育对上视线,两人脸上都晕开默契的红霞,齐齐低头。
沈育心中琢磨,梁珩难道不是经常与段延陵厮混酒宴,怎么忽然一副扭捏姿态?
“人生如寄,其乐短暂,”段延陵喝到兴头上,赞叹牛禄道,“只有如牛兄一般,住仙境、饮仙露、食仙粮,才是快哉!极尽人事!”
众声附和。
堂下便传来一个声音:
“段兄此言差矣,食粮终究是人间的食粮,即使材料究极珍贵,手艺穷尽技巧,又如何能与仙肴媲美?”
青年一袭绛红纹银袍,款款步入厅堂。面容秀丽宛若好女,颇有些阴柔姿色,正是曾在皇帝寿宴上嚣张登场的仇千里。
牛禄一见他,便道:“你又晚了,这次罚个六杯才行!”
与脑满肠肥的牛禄相比,仇千里简直算得上翩翩佳人,盈盈一笑,堂上便有婢子看得失神。
“好罢,”仇千里叹道,找地坐下,“上酒来。”
美姬红着脸为他斟满一杯。
仇千里一口喝完。
“糟水矣,不足取。”
堂中谈笑声顿时压低,牛禄脸色微僵,嘱下人上来尘封的好酒。
封泥开启,浓郁的酒香熏倒了一片。
仇千里抿一口:“米酒矣,其味甚淡。”
牛禄这下坐不住了,亲自取来珍藏的烧酒,据说酒坛里装的是开封见血的宝刀,饮之,如同从咽喉到脾胃被划得鲜血淋漓。
美姬为仇千里斟满一酒碗,这次,他只在鼻下略略一嗅,便满面失望,甩袖道:“牛兄啊牛兄,你是不欢迎我,想赶我走?怎么竟用这等次品糊弄我?”
四下鸦雀无声。
牛禄脸色由青转黑,糊了层锅底似的,憋了半天,自己抓起酒坛牛饮大口,酒液辛辣,呛得他连连咳嗽。
是真酒无疑。
众人也忍不住,纷纷品尝碗中烧酒,滋味不能更正宗。然而王城豪富,首推仇千里,次才是牛禄,仇千里说非是好酒,众人都不敢有什么建议,生怕受到没见识的嘲弄。
牛禄坐在主人座后,半天没有反应,说不好是不是在追悔自己为什么请了仇千里。忽然拍案而起,指着仇千里身边美姬厉声呵斥:“你这妓子不知好歹!不懂伺候!贵人吃不饱,喝不好,岂非你之过错!”
美姬忙俯首认错。
梁珩打圆场道:“何必大动肝火……”
牛禄道:“拖下去扑杀了!”
梁珩:“……”
沈育:“……”
段延陵慢慢放下手中酒杯。
仇千里脸上挂着笑,对抓着自己衣袍苦苦哀求的美姬视而不见,待到堂下侍从上来将人拖走,才闲闲抚平皱褶。
“牛兄,”梁珩说,“牛禄……”
两孔武有力的侍从拿来麻袋,将美姬从头到脚套进去,袋子扛二人肩上,抬上众人宴饮的二楼。头顶一阵木板咯吱的脚步声。尖叫不断刺耳。
梁珩:“我说你……”
脚步声行到栏杆边,扔下来一物,砰的砸在堂下玉阶。惨叫声戛然而止。
麻布口袋洇开团团鲜红。
众口缄默。
食案旁,沈育感到服侍自己的婢子,无法克制地发抖。
牛禄道:“下人犯错,我已罚过。仇兄,这下你可以尽情享用了。”
鲜血仿佛顺着地板爬上仇千里的红袍,使他的笑脸带着恶劣的、得逞的快意,依旧不回答牛禄。
“诸位,宴会继续,尽管畅怀!”
那里还有人吃喝得下,甚至有人当场呕吐一地。美婢端着满满的酒杯,不知所措。
“扑了。”牛禄说得云淡风轻。
呕吐那人面如金纸,服侍他的婢女立时腿软,泪流满面,被力士挟住两肋,拖将上楼,堂下顿时又添了一条红麻袋。
“请饮。”牛禄示意客人们。
黄滕酒,琉璃盏,仿佛催命符,婢女个个眼泪盈眶,又在主人淫威下强作笑颜,以凄苦的眼神恳求贵客饮下美酒。
有人饮了,有人则不。
段延陵剔丝似地夹鱼肉,并不理睬那杯酒。侍酒的女人跪在他身侧,扑簌簌抖若筛糠。
连轸愣愣道:“延陵……”
主座上的人说:“拖下去。”
那女人手中酒杯哐啷落地,酒液扑洒一地,然而沾不上段公子矜贵的衣衫。
“他杀他家奴婢,”段延陵冷漠地说,“与我何干。”
奴婢是主人的财产,处置由人不由己。人命不过是风中飘絮,一拂即散。
沈育在美姬发抖的手中喝下烧酒,一半烧穿了他的喉咙,一半抖落在衣领,冰冰凉凉贴着心口。
那美姬出窍的魂魄落回身体,差点给他磕头。
“殿下,”牛禄催促,“请饮。”
梁珩没有反应。左右两位美人忍不住五体投地,哭泣出声。
沈育抬眼看去,酒劲停留在口腔,火辣辣冲上天灵盖,令他快看不清梁珩的模样。
牛禄便说:“拖……”
梁珩的酒杯重重跺在食案上,沉闷一响。
“我说,够了吧。”
牛禄道:“贱婢冒犯殿下,败了殿下兴致,怎能不罚?”
两个美姬被力士架起来,妆容已全花了,二八年华的花朵,即将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凋零。
“臣家中的东西,伺候不好殿下,臣也要请殿下恕罪。”
“殿下啊,”仇千里悠然道,“您可管管他这张油滑的嘴,斯人之美,天下共享,怎么就成了牛禄自己家的东西。既是自家东西,可不就由着他折腾,外人怎么管得着。”
梁珩怒不可遏,一杯子掷向牛禄,砸破他额角,砸得他马上跪地请饶。
太子盛怒,二人不敢再多言。
力士松开两名婢女,二人顿时没了骨头似地软在地上。
段延陵看得够了,自己给自己倒杯酒,品尝少许,十分败兴地说道:“叫个什么事儿,你说呢?”
他问连轸,连轸没有接他的话。
春光在牛园上空照耀,瓦檐下,两条麻袋被镀上阳光的颜色、百花的芬芳与池水的清气。
白鸟仍在嬉游,红色的血埋在地下。
庶民性命,轻于鸿毛,奴仆之性命,更轻于柳絮。
生杀予夺,只在主人眨眼之间。
梁珩发了一通火气,扑杀的闹剧暂时中止,然而春日宴竟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客人们很快从晦气的氛围里脱身,用琼浆玉液洗去一腔郁闷,复又是展颜嬉笑,无忧无虑的模样。
仇千里与牛禄更是如鱼得水,彼此言语间攀谈起对奇珍异宝的见闻与收藏。仇千里宅中也有美人如云,有幸得见者无不夸为仙容玉貌,世间无双。看牛禄的模样,似乎如果自己的美姬在容颜上被人比下去,还不如扑了干净,不争脸的东西,养着也是浪费。
“牛兄,你也不必如此执着,”仇千里拿身后美婢作靠枕,半点察觉不到其女僵硬如石,怡然自得道,“我府中,美固然有之,却非是女人。世间真绝色,不在女人,也不在男人,偏偏是那阴阳混淆、柔中带刚的境地,能咂摸出点容止的味道。什么时候能劳动牛兄尊驾,再请您观赏我豢养的美羊。”
不称女,不称男,甚至连人都不是了。不知道仇千里养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向晚,从牛园出来,枝头高挂的灯笼将金子似的光芒挥霍向大街。各府马车停靠成列,等待接上主人。
这是正门,侧边一条小巷蜿蜒进无光照的阴暗中,那是小门。沈育瞥见巷里有几人正在小门前说话。
“别了,牛兄,下次再聚。”
段延陵同牛禄打过招呼,将人送回。
连轸本是坐相府的马车,与段延陵一道前来牛园,此时却询问梁珩能否载他一程,梁珩已先一步上了马车,神情郁郁,不太说话。
“你怎么了?”段延陵莫名其妙,“从刚才起就怪怪的。”
连轸说:“你不觉得,那两个婢女,很可惜?”
段延陵也很遗憾:“是啊,我家也没有这等蕙质兰心的姬妾。不过,这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连傻,心疼人可不是你该做的事。这种事,惯来是那些刀笔吏、口舌官,闲来弹劾的。”
他说着特意一眼递向沈育。
沈育却正留心别处,听得那小巷里,人声说:“……再不就医,就没救了,行行好吧……”
“沈大才子,”段延陵叫他,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笑,“想必你是最看不惯的吧?主人杀奴才,像杀一头牲畜,说没就没了。”
他摸摸下巴:“轻贱的人命,也能叫人命?”
沈育回过神来,说:“对牛禄而言,或许不值一提,对她的亲人朋友而言,却是珍贵无比。譬如你段延陵的性命,你自认为举世无双,对那些轻贱你的人而言,也不过一叶浮萍。”
牛园匾额的金黄灯光,刷得段延陵表情如同恶鬼。
梁珩从车里探出头来催促:“还不走么?”
连轸便撩袍上车,沈育却辞了,说是还有别的事。段延陵立刻道:“正好给我腾个位置。”他一脚踩上脚凳,被梁珩伸腿踹下去。
“你滚。”梁珩嫌恶地说。
车帘落下,车驾起行,离开华灯初上的南闾里。
牛园的小门隐在无人处,贴着墙根是排水渠,糜烂的气味散布巷道。
先前在门前说话的两人已经离开,身影在巷道尽头若隐若现。沈育悄然跟上,鞋底碾过青石板,经过小门时,听见门里一声充满戾气的犬吠。
夤夜。
里坊大门紧闭,夜深人寂。沈府一片漆黑。月光洒在堂前,水波似的一晃。
“站住。”
堂里传来一声。那水波便停了。
一粒豆大的灯火亮起,昏暗地照出一人形轮廓。沈矜盘膝而坐,将油灯向门前一推,把他儿子纳进来。
“上牛园吃宴,过得夜半才归?”
沈育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回房,眼下被逮个正着,只好乖乖近前请罪。
“上哪儿去了?”
沈育睁眼说瞎话:“酒喝多了,在牛禄府上醒了一觉,才想起回来。”
“里外坊门都关了,你爬墙进来的么?”
沈矜神色严厉,认真程度令沈育回想起小时挨揍的经历。他爹不是死读书的迂腐文人,脑筋好使更甚于儿子。
沈育便如实交代:“遇上没钱治伤的人,顺手帮了一把,耽误了一会儿。”
沈矜道:“天下没钱治伤看病的人都给你帮完了,耽误到半夜?”
沈育:“……”
沈矜叹气,一句话就点破了因果:“在牛园遇见没钱治伤的人?”
沈育说道:“被牛禄的狗咬了。”
“管闲事,”沈矜说,“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管都管了。”沈育无赖似的,两手一摊,被沈矜一脚踹歪屁股。
“滚去睡觉。”沈矜骂道,吹熄了油灯。堂内复归寂静。
白日讲学,沈育没有来,去了南闾里。
北闾布局如同棋盘,家家户户只占得方寸之地,局促而拥挤。南闾情形则大不同,住民非富即贵,仅一个牛园占地就迫近北闾数十家的总和。
绕着大苑行走一圈,耗时大半个时辰。别处都是围墙瓦檐,只有小门里隐约听得见狗叫声。
正门供主客进出,小门给奴仆使用,一个上午,进去些采买,出来几个倾倒污水秽物的。酒肉腐烂的气味直冲云霄。
沈育观察到偏巷里外无人,正是好时机,举步欲往小门去。忽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出现:“喂,做什么的?”
沈育先是反射性摸到腰间,藏在衣服底下的剑柄。继而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
“梁……”沈育舌头打结,一顿,责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育藏在巷口,梁珩就藏在他身后,不知躲了多久,笑嘻嘻的一张脸,是吓人后得逞的表情。
梁珩的头发半绾半披,穿了身玄色便装,行走在南闾大街上,与寻常官家子弟一般无二。
“先生告诉我的,”梁珩底气十足,“说南闾的天比别处好看。”
沈育一时无语。
他要管到牛禄头上,牛禄无法无天,沈矜这是给他挪了片天来罩着。梁珩就是行走的免死金牌,有他在,沈育至少不会不明不白就给牛禄的狗咬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梁珩竖起一根手指,戳他腰畔硬邦邦的一条,是沈育藏起来的剑。
“你是不是想杀人?”梁珩语气太认真了,以至于沈育都不好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瞎说什么。”
梁珩忧郁地望着他:“没用的,沈育。牛禄杀的是奴籍,奴隶的性命不是性命,即便告到廷尉跟前,也不会有结果。”
沈育只简单回答:“我知道。”
他一手按剑,四下里确认无人,走进偏巷,两边围墙挤兑出仅容一人的狭小空间。
“你要跟我来吗?”沈育一笑。
梁珩还来不及回答,被他揽住腰。
“嘘。”沈育比一个噤声的手势,足下一点,登时借势踏着两边墙面飞身直上,转眼就踩在牛园的筒瓦上,飞鸟似的,轻飘飘一丝声响也无。
又一跃落在院里,一棵粗壮的槐树遮挡后。
梁珩被他抱着飞起落下,全然料不到他有这等身手。
牛园小门连接的后院,是下人喂马、养狗的地方,平日来人少,院中一股骚臭。
马厩一字排开,贴着墙根,狗舍建得比人住的房屋更高大,门口放着喂食的瓢、桶,生肉的血水从木桶缝隙渗出。
“牛禄还养着狗,”沈育说,“咬死咬伤了不少平民,这笔账算起来可没完——你怎么了?”
梁珩贴着沈育身侧,两眼放光:“你还会武?!”
这时候说这个……沈育又无奈,又按耐着隐隐的自得。这时候过来两人,走到狗舍前,提起喂食的肉桶走进去。
沈育握着梁珩的手,将他紧紧拉在身边,悄声溜到狗舍通风窗下。
喂食的人来了,隔着木板,群犬流哈喇子、喘粗气的场面可以相见。一阵此起彼伏、滚雷似的吠叫。
听上去数量不少,梁珩来之前什么也不知道,此时吓了一跳。
沈育示意他屏息敛神,听得狗吠之中,有人声议论。
“昨天有人找上门,今天还遛这群祖宗吗?”
“这些都是猎犬,脾气生猛得很,仔细一日不遛,你我就要被分食了。找上门就找上门,哪日遛狗不咬着几个不长眼的愣头青?谁敢告到牛爷头上?阎王老子的功过簿都不敢记牛爷一笔,牛爷背后那位才是真阎王。”
“是是是。那今儿个还是在东闾里遛?”
“也就住东边的贱籍们,打落牙齿和血吞,若敢声张,脑袋给他们削了。”
两人喂完狗食,丢下桶、瓢走了,狗舍里一片争抢与撕咬咀嚼的动静。
沈育回头问梁珩:“进去瞧瞧?”
见梁珩脸色铁青,腮帮紧咬,碾碎似地吐出三个字来:“牛、仕、达!”
牛禄十七八岁的年纪,与他们一般大,却坐拥如此豪阔的园林,家中既无父母,也无兄姐。
本朝为官,一半靠祖荫,一半靠提携。牛禄孤身一人,能混个一官半职,积累的财富三世不败,靠的是一位族兄——
翻手蔽日月,覆手镇朝堂,号称活阎王。只能是郎中三将中,那位南军户郎将,牛仕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