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江衍凤君尧的小说《毒门少主的恩怨情仇》是作者An颖ing正连载的一本小说,毒门少主的恩怨情仇的主要内容是:凤君尧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也不在乎天下怎么样,这个世界,他所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热门评价:那就是他。
《毒门少主的恩怨情仇》精选:
距江府一里开外的街角,有一极其茂盛的古老榕树,是城中之人夜里乘凉的好去处。此刻,那树下却没有贪凉的百姓,倒是蹲着一粉一黑两个身影。
说是“还有要事”的喻古和白环,出了江府没走几步便寻了这处停了下来。
白环百无聊赖地甩着手上一节树枝子,问道:“师兄,我们这会儿要回客栈吗?”
“……自是不用了吧。”难得的,在喻古的话音中听出了不确定。
白环站起身,揉了下蹲得酸痛的腿,低声道:“刚才那个红色身影,是往客栈去了吧?”
喻古看了她一眼,道了声“是”便不再言语。
白环叹了口气:“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出了江府就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总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好生无聊。”
明明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可一旦完成了任务,她的这个好师兄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闷葫芦,雷劈都不会主动说出一句话来。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声音难得的柔了几分。
白环丢了树枝子拍拍手无奈道:“就是这样才不对呀,你不该对我不一样一点吗?”
“我……”喻古张了张嘴,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微微茫然地盯着被百环丢在了地上的树枝子。
白环习以为常,正打算大度地放过自家迟钝的师兄,就听到了一声低咳从树上传出。伴随着这不合时宜的声响,一道青色的身影倏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那身影也不见外,学着他们两个的样子一手撑着面颊也蹲了下来,揶揄道:“女子都像你这样不知害臊吗?”
喻古和白环对视了一眼,没有因为这树下多出一人而感到惊讶。只是白环的声调抬高了一度,嘲讽道:“手下败将,何以有脸说我了?”
江小路险些跳起来,争辩道:“我那是看你是女子,让着你!”
白环啐道:“切,有这时间狡辩,还不跟上你家主子去。”
江小路语塞,他也想跟上的,可他家少爷交代了不要靠近。
天知道从白天开始,他就千万分的好奇了。跟在江衍身边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让自己保持过这么远的距离跟随,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想着就不免有几分担心,心下却没底,便试探道:“你家主子什么身份?身为侍卫不去贴身守护真的没关系吗?”
喻古:“……”
白环:“想知道就自己跟上去啊。”
……
江小路:“话说,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在这跟您们一起蹲着……”
白环:“因为你傻!”
城西地处繁华地段,白日里集市叫卖喧嚣不已,到了夜里也少不得夜市奢靡。向来是不到子时声不歇,未至三更人影重。
正值亥时,闹腾的时间尚未过,客栈顶层的房间却已经熄了灯火,昏暗暗一片,较之楼下甚是冷清了些。
门廊上一束火光颤颤巍巍,是整层仅有的一点光亮。一阵风后,“噗”的一声也熄灭了,唯留下一缕清冷的月色。
楼道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少时过后,打更声在街角那边响起,突然听得一道极细微的“吱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嗖地从那门缝中钻了进去。
未几……
“唔!”只听得一声闷哼从门口的位置传了出来。
紧跟着便听得一个声音略带宠溺地问道:“好玩吗?”
“嘶……痛死了,没事长那么结实干嘛?”
“……”
一声弹指音起,屋内瞬间重新燃起了烛火。
虚掩的门内,一身白衫的凤君尧,一手揽着江衍的腰,眼中闪着淡淡的火光。将人往怀中一带,淡淡道:“贼喊捉贼。”
江衍不以为然,揉着额头的手反向一推,一掌击出,身形随之飘然退出了几步开外。凤眼一挑,轻佻地说道:“搂搂抱抱的,王公子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被推开的“王公子”失了怀中的人,也不恼,定定地看了江衍一眼,缓步走到门口将门带上。
回身的时候,出手迅疾,一个顺手,将假意抵抗的江大少爷再一次带入怀中,还顺手缕了下他鬓间的长发。
“……这就生气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皙的面颊,像根羽毛在那脸上轻挠了几下。
拍开他流连在鬓间的手,江衍稍冷了声音,道:“不是说稍感不适?我怎么不知道,那样的雕虫小技也可以让神医的大弟子稍感不适?”
被拍下的手僵住了不动,凤君尧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片刻又恢复如常,笑道:“那要看,是谁想要让我不适了。”
薄唇微挑,稍露出笑意,江衍倾身附耳,低声道:“那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话落,谪仙般微冷的面容也皲裂了一角,凤君尧唇角微微勾起。
执起不知何时持着匕首抵在自己腰间的手,牵引着附在自己胸口上,也轻声道:“你若想,便去做。”
……
无声地对视了片刻,江衍率先移开了目光:“嘁,一点也不好玩。”
随手一甩,手中的匕首“咄”的一声没进了门柱里,身影也随之退出了让他有点走神的温暖环抱。
在屋内来回踱了一圈,江衍在看到屏风上挂着的墨色长衫时,又冷了脸色。
挑起那衣裳,手指拂过袖口隐约可见的金丝龙纹,眯缝了眼道:“何时竟成了王家公子了?凤……王爷?”
凤君尧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那象征着尊贵的纹理,心下又叹了口气。多年前就知道江衍似猫儿,易炸毛,也易安抚,但是更记仇。
五年前的自己还不足以护他周全,私自引着围困自己的皇家禁军离去的决定,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这人心思如此细腻,那一刻的放手,不知道早被他想成了什么样。
是他的始乱终弃,还是用心良苦?
无论江衍是怎么想的,如今多说也再无意义,今夜他愿意前来与自己相见,便是给了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思及此,凤君尧便再顾不得江衍仍没有完全放下的芥蒂,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指尖在握紧的那一刻,似是触到了轻薄的衣料下的某处不平整,瞬间让凤君尧清醒了几分,他知道那是什么,也因此惶措了几分。
轻触着撩开了衣袖,一道狰狞的兰花型疤痕附在了江衍白皙的肌肤上,那印记像是蜂尾射出的毒针,刺痛了凤君尧的眼。
“兰艳”,五年前毒门唯一一种能够对江衍造成伤害的毒药。并不是说这药有多么的险恶,相反,“兰艳”属于慢性的毒药,中毒之后并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是却会使中毒之人切身地感受三个月噬心刻骨的疼痛,那痛楚如同飞剑穿过胸肋,直让人人不堪这种痛苦而选择自戕,亲手杀了自己。
几乎没有人能熬过这三个月,于江衍而言,更是比之死还要难熬的罪。枯缇之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毒门少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痛。
所以,那年弑父杀母争夺毒门权位的江傲,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毒来对付他的异母兄长吧。
凤君尧黑沉的眼里一片抹不去的雾霾,隐在雾霾之下的,是没能护好心爱之人的愧疚与疼痛。
手指轻柔地抚过那道伤疤,他只能涩然开口:“痛吗?”
江衍被他没由来的问询扰得一愣,这才沿着凤君尧的指尖看向了那朵刺眼的兰花,眼底恍然间有几分茫然。良久,才从凤君尧掌心抽回了手,冷淡道:“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去记起来?
当年,如若不是因为疯狂寻找一夜之间没了踪影的那个人而失了魂,江傲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地得手?如今回想,那三个月对江衍而言就是抹不去一场的梦魇。
他如何会不记得?那数月里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躲避着不间歇的追杀,他无数次想要应了他们的愿一刀了结了自己,却总在抵在胸口的刀尖见血的那一刻,咬碎了牙地丢开了匕首,然后一掌将自己劈晕过去。
他还没找到那个人,不知他是生是死,等找到了他,如果死了,自己便刚好下去陪他,如果还活着,那就带着他一起死!谁也别想离了谁!
凤君尧心下一痛,强自将那个倔强的身子拉进了怀里,紧紧搂住,只差生生将他禁锢到自己的身体里,不让他再试图挣脱出去。
开口的时候似乎喉口堵了什么,好半天没能发出声来。
“之行,怨我吗?”他唤他的名。
江衍的挣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听到一个“怨”字忽地僵直了身体,他知道自己是怨过的,在每一次从梦魇里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仍然只是一个人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衍似是有些疲惫,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权当你已经死了,怨什么?”
这话,强硬而决绝,如若不是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凤君尧差点就要信了去。
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江衍甚至能感受到裹着他的这具身子似乎不可抑止地颤抖了一下。
死了便不再有牵挂,活着的那个,却生受煎熬,世人都知道,但凡深情,留下来的那个总是魂牵梦绕。
即便是真当凤君尧已死,那个跟他生死契约过的江衍,才是真真正正痛苦的人。
“从今往后,再无人能伤你。”凤君尧不容许任何人再伤他的心尖之人。
除了你,还有谁能伤我……心思百转,江衍强自抑制住心口的钝痛,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将这话说出口。
这人以为,他还是以前的江衍?
“就算没有你,也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这样不轻不重的话语却瞬间让凤君尧感到了些许无措,他是多害怕江衍说出这话来,这代表他的之行并不需要他了。
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更加紧密地将人揉进怀里,当做是没有听到这人绝情的话语。
“谁护着谁,还不一定呢。”
一句话奔赴了地狱,一句话,又升上了天堂。
江衍叹了口气,何必呢,既然他要的人回来了,也好好的活着,而恰好自己也没死,不是应该继续纠缠到下辈子吗?他真的,似乎没有办法去恨这个人。
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的,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寻着寻着,这辈子也就过了……
感觉到江衍放松了身体偎进了自己怀里,凤君尧心里惊喜万分的同时,心口竟酸涩不已。
他以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让这个人释怀的,可偏生这人却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归来,这反倒让他可笑地有些无措。
尽管还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凤君尧却不容自己多想,直至心头也慢慢安定了下来,他搂紧了江衍,用着多年不曾有过的轻缓语调半哄道:“是,你最厉害,以后该是我倚仗你才对。”
烛火的灯花噼啪地响着,一剪子将垂下的枯萎灯芯剪了下去,灯火瞬间明亮了起来。
江衍依靠在床头,看着那个日夜在脑子里转个不停的人影放下剪刀向自己走来,像多年来的梦境里一样,举止间如当年一样的潇洒俊朗,不禁微微勾起了唇,道:“还是这身白衣更好看,那些金啊银的看着俗气。”
凤君尧眼里的笑意甚浓,走至他身前,俯身下去要触碰他精致的下颌,道:“你说的都对,以后都听你的。”
眼见着薄唇靠近,江衍凤眼微扬,掌风悄然朝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而去,半点犹豫之色都没有。
凤君尧敛眉,不退反进,毫无格挡之意。一手拉过面前之人旋身向卧榻倒去,低头印上那浅淡的唇。
那一掌,便生生停在了他的耳侧,掌风瞬间消散无踪。少时,顺势搂上了他的脖颈。
“等等……”感觉到一只手摸索到腰带的时候,江衍喘息着开了口。
凤君尧停了手,挑眉,示意他说下去,手指却还在他腰间若有似无地轻轻骚动着。
“说清楚了再碰我。”毫不留恋地拍开腰间的手,江衍推着人坐起身来,有些犯懒地依靠在那人身上,正色道,“你不会觉得可以就这么糊弄过去吧?”
凤君尧叹了口气,心知那个结需解了才能让江衍心里安定,只得收了手揽着人坐正,一手撩起他一缕发丝捻动着,道:“我没有骗过你,我若心安于当那皇室子弟,那年应该就没有你我的相遇相知了。当年我还只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三皇子,出现在枯缇,就因为志不在皇权,想远离宫墙做个闲散王爷。”
可他那野心勃勃的大哥又怎会放任这么大一个威胁在外,在成功登上皇位之后,凤君宕就想尽一切办法要除他而后快。但谁都知道他凤君尧没有丝毫不臣之心,想要除去他却没有名目,只有暗下杀手。
当年的凤君尧尚未培养自己的势力,周游时偶然拜了神医为师,一身武艺虽足以自保,却不能保证在一次又一次的合围暗杀中保心爱之人无虞。
恰逢当时的枯缇山也是风云变幻,江衍已是分身乏术,这边却又危机重重。凭着江衍一己之力,枯缇的危机对于他来说不能动他根本,可如果加之皇城的围杀,凤君尧却是不敢想的。
那一夜,他肆意折腾得江衍沉沉睡去以后,独自披荆斩棘踏上了回皇城的路。他要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动他爱的人分毫!
“这样说来,那段时日时不时的刺杀并不只是江傲派来的人?”江衍若有所悟,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那双黑沉的眼,道,“所以,你现在回来,用的是什么身份?”
“安定王,皇城禁军的首领。”伸手覆住那双让人沉迷的凤眼,双唇轻触他的嘴角。
安定王……这几年声名鹊起的安定王,却不想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江衍苦笑,这些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却原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饶是多想也无益了,江衍定了心神,淡淡笑道:“这么说来,你那皇兄不是该气吐血吗?”
原本凤君尧就没有争夺皇权的意图,却被逼着一路拼杀掌握了皇城命脉,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想那凤君宕该是气短得很。
刻意不去想身边这人要历经怎样的杀伐果断,才成为了如今的安定王,只知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动了动身子想靠得更舒适一些,发现覆在双眼上的手始终随着他的动作掩住了他的视线。
江衍愣了愣,旋即牵起了嘴角,有意地眨了眨眼,眼睫如羽毛一般轻轻骚着凤君尧的手心,果然立刻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阵紧绷……抓住凤君尧又想动作的手,不温不火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晓我在洛弥城中,为何这么多年我遍寻不到你,你却也不来找我?”
凤君尧僵了僵,道:“时局不稳,我怕。”
他花费了两年时光,才将禁军的指挥权牢牢抓在了手里,却仍是不敢小看他那冷血无情的皇兄,他要确保再无任何威胁。
“回皇城不久我便让喻古回枯缇找你,他找到你,却已经是三个月以后。”
那时的江衍,已将近熬过了“兰艳”的那三个月,喻古眼睁睁看着他是怎样度过的最后那几天,回报给凤君尧的时候,他不太敢说实话,却嘴拙地编不出好一点的境遇来。
摩挲着那道伤疤,凤君尧只觉得不敢去回想。如果,如果那时候的江衍承受不住那种痛苦,那他……
“死了也会找到你。”江衍微微勾起了嘴角,笑道,“我有没有说过,是生是死,你都别想离了我。”他像是会观心语,直接给了凤君尧那个“如果”的答案。凤君尧的心口像是被暖热了般,几乎要化了开来。
不等凤君尧再说些什么,江衍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流转着眼波,道:“我变了吗?”
那眉目轻扬的瞬间,似有流光在那眼中闪过,夺目耀眼。
感觉到腰间的手若有若无地轻抚着,凤君尧迷了眼,道:“何为变?一直都是我心上的那个人。”
江衍心跟着颤动了下,他以前不曾听过凤君尧说这样的情话。从前的他,总是只给自己一个充满温情的笑,却从不主动说爱。
而从前的自己,也不曾需要他说爱。
深吸了口气,江衍闭了闭眼,让自己感受这个人的体温,告诉自己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不是梦里的影子,也不是自己的虚幻的想象。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他埋下了头,将眼睛闭得更紧,怕有什么会漏出来一样。
凤君尧瞬间僵硬了身子,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也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过自己,他为什么不能早些回到他身边。
许久,江衍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突然笑了出来:“凤君尧,你这么爱我,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先杀死我自己。”看你会不会舍得再离开。
“说什么胡话!”凤君尧却是真的吓到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江衍看着这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浅笑着不说话。接着腾出一只手来,手指沿着凤君尧高高的鼻梁,一点一点,慢慢爬上了他饱满的额头。然后顺着那上扬的剑眉轻轻挠了几下,叹道:“生得这般英气,惦记的人怕是太多了。”
凤君尧怔愣了下,继而眼里渐渐染上了笑意:“他人惦记,都是无用。”
与他的英气相比,江衍的弦月眉怕是更惑人吧。弯眉宛若弦月翘然如飞,弦角含情带水,配他那双勾人的凤眼,当真是夺人心魄了。
妖而不媚,傲而不狂。
“这话我爱听。”江衍不掩笑意,摩挲着剑眉的手指顺着脸颊滑到了耳后。
凤君尧瞬间紧绷住了身子,握住江衍腰间的手不由得收得更紧,危险地挑眉看着笑意不减的江衍:“学坏了。”
江衍不轻不重揉捏了下手指下的耳垂,一刻也没有放过凤君尧的神情变化。见这人果真微微抿了抿唇,笑得更开:“有吗?”
“没有要问的了是吗?”凤君尧无奈,一把将那扰人的手拉下来,固定在了身侧。
江衍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喜欢吗?”
说话间,凤君尧感觉到手心被轻轻搔动了一下,眼里再次被迷雾染透。
接收到了江衍刻意撩拨的信息,自是不再克制身体里疯狂地想要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将他再次放到在床榻上,倾身压上,狠狠道:“既然没有要问的了,我们做正事!”
“等等!”主动撩拨之人倒是不急不缓,伸手握住了对方乱动的手,阻挠得很刻意,“你就不问我过得如何?”
再能等,就是圣人。
凤君尧抬手蒙住了那双让他失控的眼,一手执起扣在身侧的手,在那兰花伤疤上轻轻落下一吻:“你受的一切,会有人偿。”
次日清晨,窗外的晨阳依旧耀眼。
白环端着洗漱用具轻手轻脚地进到客房的时候,里间床榻的帘子依旧是放下的。她家王爷却已经穿戴整齐,手持书卷安坐在了外间的桌案前。
一身白衣,仙姿出尘。
“爷,不更衣?”这些年她家王爷一直是天一亮就换上墨色长袍,从不曾白日里穿一身白衣立于人前。现在想来,应是觉得白衣过于儒雅,不及锦绣墨衣的稳重威严。
凤君尧闻言放下了书卷,侧首看了里间一眼,接过白环递上的洁脸布巾,道:“不用了。”
待白环退出房间,凤君尧缓步走进里间,悄无声息来到床前,一手掀起了床帘。
果然,一双大张的凤眼清亮如星辰,全然没有刚醒的懵懂之意。盈盈的笑意充斥在眼角,横生媚意,动人心弦。
“不想起?”凤君尧稍敛心神,将床帘细致地挂上梁柱,才在床沿坐下。
却也不去拆穿江衍的那点小得意,撩起一缕散落在枕上的发丝,道:“本想带你去见个故人。”
江衍眉眼轻挑,闻言抬手摸上身前那人白色的衣带一角,把玩了起来,漫不经心道:“谁让有的人昨夜里不知节制,我到现在手脚都不听使唤,起床做什么?”
听得他用着慵懒的语调,说着饱含暗示的话语,凤君尧心下强行压制下去的躁动又翻涌了起来。眼底闪过笑意,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样?不然,作为赔罪,我陪你在床上躺一天可好?”
说着当真借着江衍的手一把扯散了腰带,开始脱去外袍,退下了靴子。
江衍呵地轻笑出声,搂着被角往床的另一侧躲去,道:“王爷,白日宣淫,有违圣人之道!”
凤君尧哪能让他这么逃脱,一把拉住他的脚踝,将人拉至身前,轻声道:“圣人,是何物?”
圣人不也有言:及时行乐。
二人踏出房门的时候已是日上中天,来到楼下大堂叫了些吃食,刚坐下,便见一身青衣的江小路,肿着两只睡眠不足的大眼泡疾步向他们走来。
到了桌前,江小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偷偷瞟了眼端坐在江衍对面的凤君尧,嚅嗫道:“少爷……”
不能怪他好奇,白环和喻古的反应,一看便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昨夜他只听他家少爷吩咐不用近身跟随,却并不知其中缘由。问那两师兄妹,又都无人搭理他,是以一晚上都在纠结着要不要跟上去探个究竟。
江衍瞟了他一眼,轻浅地应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却见凤君尧倒了杯茶,递到了他面前。
江衍皱眉,抬手将茶杯推了回去。
“晨起不能饮酒。”凤君尧道,不动声色又推了回来。
一旁看着的江小路略感惊讶,这王公子怎么会知道他家少爷是想饮酒?自他跟随少爷之日起,每日里晨起用膳,必不能少酒,否则这一日全府上下都不得清净。只是府外的人是不会知道江衍的这一癖好的。
江衍无声地看了凤君尧一眼,转而瞥向屋外的日头,似是想说这时间已经算不得“晨起”了。
还未开口,凤君尧已经先他一步道:“那也不行。”
“嘁。”江衍撇嘴,盯着被塞进手里的茶杯,睨了凤君尧一眼,却终于不再抵抗,一口喝尽了杯中茶水。
江小路瞪大了眼,心道这是他家少爷吗?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放下茶杯,喝了一口凤君尧盛的汤,江衍才看向憋了半天的江小路,开口道:“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还不是你们合伙欺负我!江小路腹诽。一个个心中通透,就他一个人不清不楚,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江衍看着他纠结的模样,心下好笑:“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如让凤神医给你看一下?”
江小路摸不着头脑,傻傻道:“凤神医?少爷指谁?”
江衍手指一动,调转了筷子,状似轻浮地用筷头挑起了对面人的下颌,笑道:“喏,这不是吗?”
凤君尧摇头叹了口气,握住他持筷的手,抽出筷子放到一边,重新从筷筒中拿出一双,倒上热茶涮净,递了过去,道:“好好用膳。”
江衍接过筷子,也不动,一手撑着腮笑觑着他,道:“王爷这般会伺候人,莫不是家中有如花美眷,疼宠惯意了的?”
怎么又成了王爷了?看着自家少爷这轻佻的模样,江小路一阵莫名的脸红,顿时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凤君尧停了动作,挑眉望向笑得粲然的江衍,并未出口反驳。
忽而起身,绕过桌子站到了江衍身前,俯身下去,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怎么?吃不下?不如叫人送到楼上,我们回房慢慢吃?”
“……王爷说笑了。”确定回房间还能把饭吃到嘴里吗?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江小路已经接近石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早上都不见喻古他们师兄妹了,闪的够远啊。
“要去见何人?”出了客栈,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江衍才发现他们是往江府的方向走。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记起清早凤君尧似乎提过什么“故人”。
凤君尧没有回答,而是从袖袋中取出一条腰间挂饰,伸手将它系在了江衍腰间:“这是从缇萦上切下来的一小块,我命人打磨光滑,附上玉粉遮掩了光彩,寻常人看不出玄机。你此后都带着,主石就毁了吧,也让那边的人死心。”
闻言,江衍拿起那挂饰看了一眼。表面看确实是一个普通的梨花形玉饰,底下配上了绛红色的穗子,跟他这一身还挺搭。
虽是心下欢喜,却还是说道:“我要这东西干嘛,这世间还有什么毒伤得了我?”
凤君尧凝滞一秒,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他的手臂,眼里霎时升腾起一层薄雾。
江衍立马反应过来,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凤君尧是在意的吧,那道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烙下的痕迹。
“阿尧。”江衍唤他,重逢后第一次这样叫他。
凤君尧的眼中的薄雾瞬间消散开来,凝神锁定了他的脸。
江衍笑了,是真的觉得释然了,这个人,依旧是五年前那个为他魂牵的人。
挪动着身体紧靠进凤君尧的怀里,把玩着挂饰上的棉穗,轻轻浅浅地说道:“早就不痛了。况且,三个月换一生的疼痛,也值了。”
三个月,换一生的疼痛。
那年熬过了那非人的三个月,他本来极易疼痛的体质竟似乎被那场折磨一道带了去。现在的江衍,极少有痛感。
这或许并不是什么上天的恩赐,但他宁愿当做这是他劫后余生的一个转折。
凤君尧搂紧了他,他知道这自然不是什么恩赐,只是人体被逼至极限后的适应反应。他现在越是对疼痛无感,就说明他当初的痛苦越是入骨。
他知江衍是想让他宽心,可心底却始终钝痛不已。
沉默了片刻,江衍道:“对了,打磨缇萦留下的粉末呢?”
要说这缇萦是枯缇山的圣物,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它能解世间所有的毒,更在于它自身其实就是一味剧毒。
只是鲜有人知,缇萦石的粉末入口是可以见血封喉的。
但枯缇山毒门众人从未想过要以之作为毒药使用,毕竟圣物只此一份,他们更愿意用它来打造更多抗毒的门人,来对抗他这个“毒公子”。
凤君尧:“自是给你留着了,不过,可不是无偿的。”
马车停在了江府大门前。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江衍白皙的脸上还留着一丝红晕,衬着这张妖孽的脸更加的形如祸水。
江小路这次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
府门吱呀地打开了,在下人的通报下,文管家迎面赶来,道:“少爷回来了,老爷正在大厅等您。”
说罢便准备跟随江衍前去大厅,突然看到马车的布帘掀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姿态从容地下了马车。
文管家满是褶皱的脸在看清楚那人的时候,突然显出苍茫的神色来,久久没了反应。直至那人走到他身前,拱手一礼,恭谨地唤了声:“文伯。”
“……凤先生?”
“是。”凤君尧答道,看着眼前的老人渐渐露出了慈祥而欣喜的笑容,心下微微泛着暖意。
文管家唇角牵扯了好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嘴里便念叨了起来:“好好好!回来了,回来了!我去告诉老爷,凤先生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几近语无伦次地唠叨着,文管家转身疾步往大厅而去,留下一干众人在门口看着他快步而去的背影。
江小路的郁积之感更甚了,连文管家都知道这两个人的渊源,只有他不知道……
江衍停在了门口,看着文管家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半天没有抬脚。刚刚,他分明看到了文伯的眼角泛红了。
这些年,并不止他一个人在意着吧。
感觉到身边的人紧紧靠了上来,悄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江衍转头,看到凤君尧宽慰的神情。忽而一笑,握紧了那手,大步往大厅而去。
江府大厅。
江衍看着跪着给自己行大礼的江卓,皱了皱眉,道:“这是做什么?你是家主,让人看到给自己儿子下跪,可怎么好说!”
江卓抬头,朗声道:“属下不敢居家主之位,现下枯缇山那边已经得知了少主的行踪,必会有所行动,属下恳请少主回归主位。”
当年如若不是为了助少主躲避毒门的追杀,他怎敢以上任门主侍卫的身份,担起一家之主之责。
这几年在这洛弥城以富商江家的身份大隐于市,是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只是眼下那边已经找上了门,自然还是要由江衍这个名正言顺的主子出来主持大局的。
江衍抬手将他扶起,道:“我一直都是你们少主不是吗?你可曾有所逾越?”
“属下不敢!”
“既是不敢,那么谁是家主有何分别!”江衍道,“况且,我们还要在这洛弥城长久的呆下去,富商江家是最好的身份,不需要做任何变动。”
江卓还待说些什么,江衍已经扬手示意不必再说。
江卓自知江衍说一不二的个性,既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于是也不再多言。
目光一转,江卓看向客位上一直不曾言语的凤君尧,略带欣喜道:“凤先生,昨夜送来缇缇萦石的莫非就是先生?”话语中隐隐有着激动之色。
凤君尧点头,回道:“是,几个月前在渝西一个渡口偶然所得。”
“嘁,好一个偶然所得。”江衍啐道,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王爷是在逗我吗?”
凤君尧应声一笑,也不管江卓对“王爷”这一称谓的惊讶,看着江衍道:“说得直白了就不动听了。好吧,如你的愿,是为了哄你开心,付出很大代价抢来的。”
“很大代价是多大?”江衍不以为然。
凤君尧道:“何必计较,你开心就好。”
江小路看得一脸绯红,这两个人……愈发的不分场合了。
反观江卓不愧是当了几年家主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适时提醒道:“既然先生到过渝西,那今早被绑进府的人,想必也是先生送来的?”
“何人?”江衍问道。
江卓:“渝西分会当家,贺涛。”
可不是故人么……
凤君尧不否认,道:“是,不过不是在渝西时,而是昨夜。”
江卓惊道:“昨夜?他们竟已经到了洛弥城了!”
“此前的信件只是让我们放松警惕,让我们以为他们仍只是试探,实则已经随书信潜入了城中。”江衍分析道。
倒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并不怕他们有什么动作!这些年过去了,倒是有点想看看他那主母所生的弟弟到底长了几分能耐。
思及此,眼中不免添了几分狠厉之色,道:“把人带上来。”
说起贺涛,江衍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幼时他跟随父亲到过一次渝西创建毒门在渝西的分会,那时的贺涛一眼看着便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但是城府颇深,也懂得适时收敛锋芒,因此父亲并未把他那点野心放在心上。
时年虽小,江衍也曾跟父亲提过此人不可重用。只是那时候的父亲并不觉得一个贺涛能撼动些什么,那份狠劲和野心,恰巧是那时的父亲所看重的。
可这样一个人,父亲还是看走了眼……
不多时,贺涛被押着丢进了大厅。
两条胳膊已经被卸下,无力地垂下在身侧;下颌也大张着,显然为防止他咬舌,被强行错位了。只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还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恨恨地盯着江衍。
江衍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看了跪倒在地上的贺涛一眼,便转身走到了凤君尧身边,伸手道:“药给我。”
“什么药?”凤君尧明知故问。
江衍也不恼,俯身直接将手探进了凤君尧的胸口,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纸包。
转身走到贺涛身前,道:“本来不想浪费这么好的东西,不过显然,普通的毒对你来说都没有效果。不如你帮我试试,缇萦到底是作为毒更厉害,还是作为解毒圣药更胜一筹?”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捏着贺涛被卸下的下巴,将纸包中的粉末尽数倒进了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