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李晚璣高泞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知彼不知己》,作者:月亮黑了,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李晚璣他有时候觉得高泞这个人实在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但是现在他的表现又让他觉得高看一眼。
属性:将军x神算子。
《知彼不知己》精选:
恍惚中,下了一场大雪。
算算时间,今日已是高林二人头七。
高瑥宁很早便起身,李晚玑自然也被他弄醒,帮着束发挽髻。
昨日的大雪将地面覆得雪白,一大一小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山林中。
高瑥宁来的第三天便和李晚玑在林中觅了一处空地,简单地给爹娘立了墓。虽然没有办法将尸首掩于土中,在地下长眠安息,但这样一来方便祭祀,也算是寻个心理慰籍。
李晚玑帮他提着食盒和铲子,在一旁陪着。
高瑥宁前一日便让李晚玑备了些东西,他跪着将酒和绿豆糕摆在地上,看着木牌上颤抖扭曲的字体,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那日也是如此,一边哭一边亲手写上爹娘的姓名。
“爹娘,宁儿来看你们了。”高瑥宁用颤抖的手打开酒壶,“爹,宁儿不孝,没法供上您最喜欢的竹叶青,还望您不要怪罪。”
“娘,绿豆糕⋯虽比不上您往日做给我们的,但也是宁儿在厨房做了一下午才做成的,您将就尝尝,好不好?”
可爹娘那么疼他,又怎会因此责怪?
若爹娘还活着,现在应该会抱着哄他,和他说不管宁儿买了什么做了什么,爹娘都很喜欢⋯因为宁儿永远是爹娘最喜欢的宝贝。
滚烫的泪水从下巴滴落到衣上,高瑥宁抚过牌上的字,呜声哽咽道:“爹娘,你们回来看看宁儿吧⋯我好想你们⋯”
跪在地上的人儿越哭越大声,山林中回荡着小孩的嚎哭,一周了,除了第一日吃面没忍住,小孩从来没哭过。
李晚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有什么机会比现在更适合让高瑥宁发泄了。
小孩⋯憋得太久了。
不知哭了多久,地上的人终于是哭累了,抽泣着把怀里的盒子放在地上。
是那个胡桃木盒,上面还落着两滴干透的血迹。
高瑥宁一直没打开过这个盒子,他后来又让李晚玑把盒子收起来,仿佛眼不见,一切就都没有发生。
他抹了泪水,把李晚玑叫来身边。
李晚玑没有说话,蹲在他身边,看他颤颤巍巍地打开那个盒子。
里头躺着一封书信和一枚玉佩。
玉佩雕着竹纹,环绕着一个“高”字,玉泽温润,保存极好,却也依旧能看出些年岁。
那纸书信写得倒简单:良禽择木栖,人择善从,坚守正道,随心而安。
人择善从⋯随心而安⋯高瑥宁想起了事发前一晚,爹和他说的话。莫非那日爹已经起了疑心?才会与他说这些⋯
想着,有只手覆上了他的背,李晚玑轻拍他,二人对视,尽在不言中。
高瑥宁断了思绪,在身边人的帮助下把胡桃木盒关上,埋进了土里。
“宁儿,回去了。”李晚玑起身,向地上跪着的人伸出手。
“嗯。”
转眼,高瑥宁在清粤山上已经待足了一月。
三月是春季的开端,风中已透着暖意,冰雪也逐渐消融,很难在地上看到成堆成块的白砖,唯有山上的松树郁郁葱葱,不受影响。
每日的生活千篇一律,起身后让李晚玑帮忙束发,洗漱后向师傅请安,之后便在藏书阁中待上一整日。
最初藏书阁中只有高瑥宁一人,但李晚玑耐不住寂寞,总以送餐为借口接近,一进去便不出来了。
以前的十几年里,李晚玑的世界像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地,任他随心所欲地闹,可忽然有个人路过搭了个雪娃娃,乐趣就不止于在雪原上撒泼了。
有人气了,便知晓了寂寞。
山上的藏书肯定是比不上府里,里头大多都是些与卜卦相关的书籍,高瑥宁翻过,但看得一头雾水,他看过的书也不少,可唯独那画着八卦图的书,他是一个字也没看懂。
李晚玑逮着机会就“正兄纲”,他说这不是随便看看都能明白吗,然后照著书里的内容解释一通,高宁头都大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为此,小孩还郁闷了几天,最后还是李晚玑拿纸扎小人追着说“宁儿又不学这个,哥哥我会就够了”才把人哄好。
后来,李清粤下了趟山,往书阁里摆了些圣贤兵法,便又轮到高瑥宁楚楚可怜地拿书去问李晚玑:“书里的内容我有些不明白,师兄能不能给我讲讲?”
李晚玑沾沾自喜,直到他把那页文字看了一遍。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怎么拼凑成一句话,他偏偏就理解不了了?于是,藏书阁中的圣贤书被李晚玑包揽,另一人只能被迫钻研兵法。
虽然有人还是看得不明不白,但用那人的话来说,这也算是“饱览群书”了。
最终,这场不知意义何在的争斗,被更多的圣贤书籍淹没了。
家里两个小的勤奋好学,师傅很欣慰。
对高瑥宁来说,这样的生活闹了些,但也挺好。
一晚,高瑥宁收起鹅毛披风,近来愈来愈热,也不必再穿如此厚实的御寒衣物。
收拾着,高瑥宁摸到身上那块红玛瑙,自从师傅赠予他后,他便一直带在身上,再次端详,也不得不感叹其鲜丽娇嫩。
“在看什么?”
高瑥宁被突然出现的李晚玑吓到,手中的玛瑙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披风上。
“这是什么?”李晚玑拿起来看,“红玛瑙?”
“嗯,师傅给的。”高瑥宁回答道。
“师傅给你的?”李晚玑震惊,“师傅都没送过我⋯”
高瑥宁道:“许是怕师兄一个糊涂给弄丢了。”
另一人将玛瑙放在烛火前,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真是个宝贝⋯”
李晚玑正看得入神,手上的东西却被小孩一把夺走,“欸,给哥哥看看又何妨!”
高瑥宁关上柜子,将红玛瑙再次放进衣服里掩好:“该歇了师兄。”
李晚玑只好委屈地应一声,灭了烛火。
天热了,李晚玑也不再抱着高瑥宁睡,两人原本亲密无间的睡姿中隔开了一条小道。
夜深人静,高瑥宁却迟迟无法入眠。
虽说现在生活平静,李晚玑和师傅对他也很好,毫无芥蒂,若是这样的生活一直下去,又何时才能寻到真相,为爹娘报仇?
一月下来,也只有听闻高府无故起火,府内上下无一幸存的消息,可那是高府,那是高廉清的府邸,怎会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要么是山上的人怕他知道故意瞒着,要么就是⋯幕后主使早有预谋,甚至将退路安排得妥当,未惹人注目。
无论是哪个原因,高瑥宁都是被封闭的那个。
他转身面向李晚玑,对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均匀,与他完全相反。
无忧无虑的人就是幸福,他盯着面前的睡颜想。
可他忘了,他本也该是无忧无虑的。
只是现在他也不能记得,他本应是无忧无虑的。
若是要查清真相,他便不能再待在这清粤山上。
清粤山似桃源,将他与外界隔绝,只让他看到山清水秀的美好,并以这份美好麻痹他的感知,令他忘却往事。李晚玑与李清粤也是真心待他,他很感激这两人在他最困难低落的时候给予他温暖,可这⋯始终不是他想要的。
“宁儿?”
高瑥宁想得出神,竟没发觉眼前的人睁开了眼。
“睡不着?”
“嗯。”
“要不要哥哥抱着睡?”李晚玑伸手,见小孩没有反抗的意思,才把自己靠了上去。
高瑥宁没有说话,只是像往常一样往李晚玑怀里窝了窝。
有些东西,终于在在雪底下被唤醒,正要破土而出。
翌日,李晚玑像平日一样为高瑥宁束发,梳篦拿起的那一刻,高瑥宁发了话:“师兄教我束发吧。”
“怎么?嫌弃哥哥了?”
高瑥宁道:“我学会了,师兄就可以多睡一会,不用跟着我一齐起身了。”
李晚玑笑着回道:“你睡里头起身了,不还是一样把我闹醒?不过你要是想学,哥哥教你便是。”说着,他把高瑥宁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好好看,好好学。”
也不知该说是李晚玑教得好,还是他学得快,李晚玑演示了几次,高瑥宁便能自己挽上一个了。
“不错,多练习几次,就能比得上哥哥了。”
高瑥宁笑着答了一声,然后佯装不经意地问:“近来可有高府的消息?”
身旁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又挂上平日那张笑嘻嘻的脸:“若是有,师傅定会告诉我们的。”
高宁盯着铜镜中的另一人,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嗯,劳烦师傅了。”
接下去的几日,高瑥宁都是自己挽的髻,李晚玑每天就像个丢了工作的小厮,站在少爷身边无所事事地看着。
渐渐,桃花抽了芽,枝上的花苞透着春意的粉红,自然的生命力迅猛顽强,仿佛随时都可以宣告温暖的季节的来临。
藏书阁中也渐渐寻不到人迹,起初李晚玑以为小孩贪玩,在书阁中等了一天却不见人影,晚膳时才听高瑥宁说他去林中看爹娘了。
后面的几天亦是如此,李晚玑独自等了两天、三天,书翻了一本、两本,小孩都没来过。之后,书阁的门便再也没有被人推开过。
李晚玑打发时间的地点从书阁变成了李清粤的藏宝阁,当李清粤看到徒儿来的时候,一副了然模样。他静静沏茶、画图、观石,放任李晚玑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天暗,烛火飘摇,李晚玑和李清粤聊得久了,恍恍惚惚地回了房。
推开房门,高瑥宁正坐在椅上,似是在等他。
“宁儿还不睡?”李晚玑先开了口。
“还不困。”
李晚玑应了一声,欲要更衣就寝,却被高瑥宁唤住。
“帮我算一卦吧,晚玑哥哥。”
李晚玑微怔:“算卦?你要算什么?”
高瑥宁甜丝丝地笑着:“想让哥哥帮我算算未来如何。”
“我不⋯”
李晚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能不能为宁儿开个先例?”
“⋯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高瑥宁已经把八卦图和铜币摆好,静坐一旁等待。
小孩早就备好了一切,恐怕也由不得他拒绝。
李晚玑轻声叹气,让高瑥宁写下生辰八字后,便将铜币掷入茶碗摇晃,如初遇那夜一般。
三番,卦成,李晚玑再一次看着卦象发楞,与上回不同,那次是差得哽咽,这次则是⋯好得不知从何说起。
“如何?”见李晚玑一直没说话,高瑥宁发问道。
他在书阁中也看了不少卜算之书,虽不能解卦,却也对八卦图有了几分了解,他看着每一次铜币落下的位置,对应的都是佳象,按理来说应是极好的,可卜算之人未开口,难不成是物极必反,正正得负?
良久,李晚玑慢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能成大业。”
能成大业?什么大业?高瑥宁悬着的心刚落地又浮起,他向李晚玑投去求知的目光,对方笑一声道:“宁儿日后风生水起,文武双全,可成大业、报朝廷。”
是绝无仅有的人才。
“哦⋯”高瑥宁若有所思,似乎未曾想过会是如此,但仔细想想,却也合乎情理。
李晚玑全程只是笑笑,并未有多余的情绪表露在脸上,摸了摸那颗小脑袋,对小孩说:“夜了,该睡了。”
小孩乖巧地点点头,脱了鞋袜跳上床,留下桌边的人静静地将铜币摞成柱,包于图中。
他在床上对着墙,听到柜子被打开又关上,随后屋内便暗下来,身边的被褥却没有被掀开,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冷风。
门开了,有人出去了。
睡前离房有很多可能,许是如厕,许是兴起观月,总之李晚玑也是个智力正常的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还能走丢了不成?
高瑥宁无暇去思考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当下他只在意他该如何去风生水起,如何去成就李晚玑口中的大业。
月悬正空,皎洁如明,那人离了屋便直奔山林,借着寒光寻到一处,双膝叩地虔诚一拜:“对不住了。”
待李晚玑归来时,床上的人已入了眠。他坐在床上,不自觉地伸手抚过高瑥宁摊在床上的发丝,在山上留了一月多,乌丝已不如初次束发那时柔顺有光。
叹息间,手中牵住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落,掷地无声,却响彻了少年的胸腔。
日升日落,李晚玑所期待和害怕的事情都没照想象中的发生,他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不知道那小孩还要铺垫什么。
高瑥宁每日都笑盈盈的,可在他眼里,刺得很。
终于有一日,高瑥宁主动提出想让李晚玑帮着束发,李晚玑了然,嬉皮笑脸地迎上去,给小孩挽了一个最漂亮大方的髻。
既是最后一次,便求一个善始善终。
“好了,”李晚玑轻手放下梳篦道,“等宁儿长大了,也给哥哥梳一次?”
高瑥宁没有犹豫地答应一声:“好。”
“去玩吧,我去山林里走走,快春了,有些鸟要飞回来的,别被雪掩着找不到巢了。”说着,李晚玑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晚玑哥哥!”身后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
“嗯?”李晚玑回首,看到小孩站起身,欲动不动。
须臾,耳边只响起了一句凝重的“再会。”
李晚玑很快又笑起来道:“这么想念哥哥阿?晚上吃饭就见了。”
高瑥宁也只是笑笑,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那⋯一会见。”
“好,一会见。”
离了屋,李晚玑的嘴角迅速放低,叹息与步伐持平,听到声响也不敢再回首,只得一人背着屋子微微摇头苦笑,小孩始终是小孩,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了,若是再看下去,他这颗好不容易铁了的心,怕是要被那深情袅袅的眼神凿出个窟窿来。
“冬去春来,百鸟归巢,可怎么唯独你正要展翅高飞。”
人走后,高瑥宁在屋中留了信,他两手空空地来,孑然一身地去,他早该如此。
他本该如此。
高瑥宁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临走前,去叩响了李清粤的房门。
山上的二人于困苦时救他,于危难时留他,他虽无法坦然与夜夜同眠的人道别,却也无法忘乎道礼情义,与屋内长者不告而别。
李清粤见他来,依旧是一副从容模样,屋内熏着香,炉上煮着茶,白雾盘绕,木香与茶香交织在空中,李清粤便坐在烟雾中,犹如仙人临世。
“师傅。”高瑥宁唤他。
李清粤端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悠悠地道:“嗯,想必你已做好了抉择。”
高瑥宁诧异地点头,“师傅怎知我为何事而来?”
李清粤两指敲了敲桌面,道:“李晚玑那卜算之术,可是我教的。”
也是,李晚玑能算到的事情,师傅又何尝不能?
“我知道你待不久,你本就是大家之子,男儿志在四方,不可能拘于这山上一角⋯甚者,你还有未消退的怨恨。”
高瑥宁跪地,朝李清粤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虽我离山,但承诺不变,高宁这辈子定会永记师傅收留之恩。”
李清粤扬手道:“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这般⋯莫要再跪了,宁儿,你将来必是有成之人,待你功成名就那日,接师傅下山尝一尝那醉仙居罢。”
“是,师傅。”高瑥宁起身,又恭敬地俯身一拜。
“你同你那晚玑哥哥说了没?”李清粤试探地问。
高瑥宁摇头:“⋯我说不出口。”
“宁儿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虽在山上所待时日不多,却也足够体会师兄真心,但越是这样,我越无法当面与他说出那番道别的说辞⋯”
李清粤笑笑:“无妨,待他回来,我会与他说的,相信他也会理解你的决定。此番离去,道阻且长,你只得好好保重,若是倦了,就回山上罢。”
“嗯,那宁儿便⋯下山了。”
“去罢,既心意已决,便一路走到底,莫要再回头了。”
木门被离去的人关上,屋内恢复了短暂的宁静,片刻,李清粤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呼一声:“人已经走了。”
李晚玑缓缓从屋后走出,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将桌上那杯属于他的冷茶一饮而尽。
“你不想留他?”李清粤看得出徒儿对高瑥宁的喜爱,好不容易得来的伴,现在却走了,这孩儿心中不可能没有过这个念头。
李晚玑放下茶杯,垂眸紧紧地注视着:“留又如何,不留又如何?他本就不该是属于这的人,又岂能因我一己私欲,葬送了他的前程。”
从那夜高瑥宁主动提出卜卦,李晚玑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孩不会无缘无故求他,何况他看了那卦象,更知晓他不能留,也留不住。
保家卫国、功成名就,才是高瑥宁该走的道路,他如果不算,便可以一辈子这么装傻充楞,把人留在身边,看他长大护他周全。
可偏偏他算了、他解了,他李晚玑就是再贪玩、再不谙世事,也不能拖着一个栋梁之才陪他一起没落在这清粤山上。
在解卦与收图的短短时间中,李晚玑想了很多,从他最初见到高瑥宁就知道,高瑥宁身上有股力量在吸引他,许是因为生得俊俏,又许是他在小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他甚至没有思考过会否引来祸害,便毅然决然地去请师傅留下。
一月有余,高瑥宁虽都在与他打闹逗趣,但他心里也能感受到小孩在逐渐对他敞开心扉,不再端着个架子,一切都在渐入佳境,对方却生了离去的心思。
高瑥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念头?
或许是那日提出要学束发,或许是在求卜之时,又或许⋯高瑥宁只是被安宁的日子麻痹,那颗地底的种子随着冰雪消融,便冒了芽。
可他李晚玑始终不是高瑥宁的亲兄长,即使再不舍,又有何理由去拦了人家的路?若他是,他更不能这么做。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让小孩下山,踏上那条鲜亮照人的康庄大道。
雄鹰无法禁锢于笼中,属于强者的,只有那广阔无垠的天空大地。
“你倒是深明大义。”李清粤说。
十六了,不能再将眼前的人当成玩世不恭的小毛孩看待了。
李晚玑抬眸看向那扇紧紧关闭的门:”只愿…后会有期了。”
离了李清粤的藏宝阁后,李晚玑第一件事就是去山林,寻到高瑥宁立牌的位置,看见地上有被翻动的痕迹,方才安心地回了己屋。
屋内没了人气儿,连空气都凉了几分,桌上的茶碗压着一纸书信,李晚玑看着面上的“李晚玑亲启”,不住苦笑,有学识的人,就连落墨也这么好看。
晚玑兄:
吾于生辰家落,若非兄长相助,此生将断于舟水之上,对此倍为感激,吾认初始之防备,惧怕来者不善,若非兄长次次以诚相待,此生亦不见光暖。
兄曾言吾必成大业、报朝廷,属江山人才,然吾不可久居于山,逃避世俗,只好落此决,行此路,不望兄原谅,还请兄代吾侍师,莫让恩师过份记挂吾这不孝之徒。
吾本是叨扰,亦曾有意久居,无奈家仇未报,家父乃前朝忠义之士,断不会无故惹事生非,其中蹊跷,唯有吾可解,故不能独自苟活于山中,享昧心之福乐。
山中之日,一月有余,为之欣喜,虽不曾宣之于口,但对兄长之情,溢于言表,清粤之乐,断不会忘。
此番离之有愧,无颜相对,更恐见之不舍,优柔不决,方留此书信,以表心意,若能如兄所言,待吾成业有时,定重归清粤,寻兄报德。
愿兄安乐如初,后会有期。
宁
“⋯后会有期。”
李晚玑字字读下,读到这最后一句后会有期,现了太多的不舍与情愫,水珠打湿了信纸,轻易晕开未干透的墨痕,落款模糊不清,再不能辨。
他拂干泪水,将信纸折回封中,欲收之入柜,才发现那件鹅毛披风竟安稳地躺在其中,上面还附着一张字:天寒地冻,望兄寻得一丝暖籍。
那人破涕为笑,把信压于衣下:“倒还算是个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