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安倾情打造的小说《苑中禽》正火热推荐中,小说苑中禽是,主角为郁白赵钧的小说苑中禽主要讲述了:赵钧想要变成郁白心中那个喜欢的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并不是自己想要变,就可以成为的。
最新评论:不简单。
《郁白苑中禽》精选:
郁白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赵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日理万机的皇帝可以这么轻易遇到,还像是已经偷听了许久的墙角。
赵钧开口是先问猫:“猫可还喜欢?”
郁白有个算不上好处的好处,就是醉后醒来便不记得酒醉时的糗事。因此他形容依旧镇定:“甚好,多谢陛下。”
“既如此,朕也不算白费功夫。”赵钧轻笑了一下,伸手拂去他身上的落花,“遇见魏良时了?”
“他今日刚到长安,不安分的很。”赵钧语气淡淡的,嘴上说“不安分的很”,看起来对这个弟弟却没有半分戒备,“他招惹你了罢,说了什么?”
你都听到了,何必再来问我一遍,岂不知魏良时的出现是否是皇帝授意——郁白心里转过十七八个念头,如实道:“侯爷想找您要人。”
许是自作多情,赵钧竟从这话中听出些许撒娇的意味,心中那股隐隐的焦虑一松:“那你为何不应?若是你愿意,朕未尝不会答允你。”
“陛下会吗?”郁白先笑起来,“郁白是陛下的影卫,来去自然都是陛下做主。”
赵钧静静地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郁白觉得自己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仿佛这个人并不是他这些日子熟悉的那个温和、英俊、魄力非凡的帝王,而是别的什么人。
……混合着偏执、疯狂和怀疑。
也就在那一瞬间,郁白心头忽然神经质地掠过很多东西。
包括江太后阴恻恻的“真是无用,竟还未逃出生天”,包括火烧云一样的桃花树下,魏良时低沉的声音“我也盼着阿白你能得到皇兄允准,早日出宫去”。
记忆的洪水呼啸着来到人为设置的堤坝前,只需短短一瞬便会冲破防线——
但赵钧轻轻笑起来,朝他伸出手。郁白下意识躲避,双脚却被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随即感知到额发上轻柔的触感。
赵钧替他取下了一片粉红的桃花瓣。
“魏良时最爱在外面拈花惹草,风流惯了,素来没个定性。阿白以后少搭理他罢,别让他带坏了你。”
花瓣轻飘飘落于泥土,堤坝骤然立起万丈高墙,方才的偏执疯狂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赵钧的眸子很深,轮廓深邃挺拔,这种长相很容易让人觉得不近人情,然而他站在火烧云一样的桃花树下注视着郁白的时候,眼眸低垂,眼尾扫过柔和的弧度,令人联想起与他不该有任何关系的温柔和……深情。
郁白不知怎的看愣了,一时连苦心学的宫廷礼仪都抛在脑后:“……好。”
赵钧满意地笑笑,又道:“对了,你不是说想多见见故人吗?朕给你寻了位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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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阁里,郁白努力搜索着记忆,头脑空空的像一方没有鱼的池塘:“你是……”
在赵钧暗含威胁的眼神下,凤十一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只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阿白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凤十一啊!我们从前还一起喝过酒看过星星聊过人生呢!”
郁白:“……”
他默默转头看了赵钧一眼,赵钧回给他一个亲切温和的笑容:“朕记得凤十一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前些日子出任务,最近才回来,朕把他叫过来陪你,也算给他放个假了。”
凤十一,一个从小被皇家培养的暗夜杀手,誓死效忠皇帝的绝密影卫,光与暗之间游走,血与泪之间潜伏,因为在十一名影卫中排十一名而被赐名凤十一的冷血杀手,终于在二十三岁那年接到了堪称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任务——和这位郁公子称兄道弟。
赵钧把他叫到御书房布置任务时阴恻恻道:“如果让郁白发现什么异样,朕就让你进宫和李德海做伴。”
凤十一只觉胯下一凉,虽然说做影卫活着回去娶妻生子的可能性也不大吧,但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要有的。因此他只能收拾包袱滚来了燕南阁。
话说他也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从前他就奉皇帝之命时刻守在郁白身边,除了保护之外,其实也是监禁看管的意思。
虽然那次任务不利,他被郁白一嗓子骗了出来,又一棒槌敲晕了过去,但所幸郁白平安无事还发生了一些让狗皇帝喜闻乐见的变化,他这条小命也就平安保全了下来。
——代价是如今要冒着和李公公成为好朋友的风险,以郁白老朋友的身份来到燕南阁。
他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照顾郁白的身体、传授影卫的工作章程、让郁白相信他失去的那些记忆与赵钧告诉他的完全一致、以及千方百计让郁白对狗皇帝的好感倍增。狗皇帝还特意强调让他带郁白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许伤着碰着累着。
凤十一深吸一口气,试图让习惯性僵硬的面孔绽放出春天花儿一样的微笑:“陛下担心你恢复不了记忆,心中郁结,所以特意派了我来陪你。最初你是由我带着,后来才转去了陛下身边贴身跟随。”
郁白对着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凤十一心里七上八下心说自己是不是露馅了、美好的生活是不是即将告罄的时候,他听到郁白开口:“你……要不还是别笑了吧,怪瘆人的。”
夜色阑珊,赵钧和魏良时隔着一壶罗浮春相对而坐。
魏良时捧着杯,出神地微微叹息:“一杯罗浮春,远饷采微客。只是欲饮此酒,还是应在罗浮山方有其意境,皇宫终究是浮华了。”
“不喝就滚。”老子整天批奏折还没嫌烦,你还有脸逼逼叨叨。
“月朗风清,皇兄如此暴躁,岂不是辜负这良辰美景……”
赵钧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可以比魏良时想象的还要暴躁:“说人话,回来干什么了?”
“皇兄这话说的,跟我像没钱吃饭回家要钱的败家子儿一样。”魏良时晃着酒杯,桃花眼弯成天边明月,“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在外面找着一个有趣的小美人。”
赵钧冷哼一声:“你倒逍遥。”
“话也不是这么说。”魏良时强行和他碰了个杯,“阿白如今这么乖顺,皇兄岂不是比子和更逍遥?”
眼见赵钧就要把酒泼到他脸上送他滚蛋,魏良时终于收敛了尾巴,笑道:“我来找皇兄说正事——苗疆的小殿下到了,皇兄预备如何?”
“圣女有言,皇兄体内的金蝉蛊每隔三年便需一驯,三十岁时方可彻底融入骨血,从此再也不必受心脉损伤之痛,与常人相比更康健长寿,只是这次圣女未至,却派了自己的独子,不知是何意?”
“蓝桥是苗疆四十九寨日后的掌门人,得圣女真传,无须担忧。”
魏良时笑起来:“皇兄知道臣弟说的不是这个。”
“小殿下蛊术精湛无需多说,圣女派他来或许也只是因为身体抱恙,不堪万里舟车劳顿,但那位小殿下的心思,皇兄如此睿智,当真看不出来?”魏良时抿了口酒,“小殿下生的比女子还要秀美,又打小与皇兄相识,这等缘分,不谱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都可惜。”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魏良时无辜耸肩:“婚姻大事,难道不是正事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互相瞅一眼就知道对方肚子里卖的什么药——赵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褫夺他的爵位没收他的田产,送魏良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游历江湖找他的美人儿去。
他不愿他人提起郁白,不管是从前尖锐锋利的、还是如今顺和内敛的,哪怕魏良时也不例外,仿佛只有这样紧紧将郁白捂在怀里,郁白这个人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魏良时嘴皮子功夫了得,却也知分寸,提到蓝桥后便点到而止——毕竟赵钧也知道,那位苗疆的小殿下不是省油的灯,偏生又是奉了圣女之命来给赵钧治病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薄待,但若是这样一个不能薄待、偏又对赵钧怀了爱慕心思的少年看见了郁白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陛下您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他忽想起什么来:“对了,皇兄把那猫赐给我吧,难得我和它有缘。”
得寸进尺。赵钧瞪他一眼:“猫已经给阿白了。再说朕少过你这一只猫?”
“欸,那不一样。皇兄看,这猫给阿白不是,给小殿下也不是,不妨就给臣弟吧。”魏良时晃着酒杯笑起来,“何况臣弟要拿它去讨美人儿欢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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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正在锦绣繁华中酣睡,全然不知自己掀起了什么风波。赵钧到燕南阁时已是未时,太阳蹉跌而下但仍未减暖意,融融春光几乎要把人溺死。
余清粥正从燕南阁里出来,忙拎着小药箱行礼:“见过陛下。”
“郁白睡下了?”
睡倒是睡下了,只是之前喝药的过程着实不怎么美妙。余清粥趁机苦着一张脸告状:“公子嫌药苦,总是不肯好生喝药,微臣实在无奈,只得加了些糖。陛下有空劝劝公子吧,加了糖的药总是折些药性,哪有原汁原味好治病。”
赵钧闻言倒是一愣。
“郁白怕苦”这一点,他从不知晓。从前郁白入宫后常常生病,一是少时上战场落下的旧伤没有调理好,另则是他每每脾气上来后翻来覆去的折腾。
那时他登基不久,上头压着太后这尊大佛,不知多少臣子怀揣异心,而郁白家破人亡、被迫入宫,两人都在这方宫城里艰难求生。他那两年体内蛊毒作祟得厉害,又被朝堂琐事扰得阴晴不定,不知对郁白发过多少难,生生磨出了少年乖戾桀骜的性子,两人相逢每每不欢而散,别说郁白怕不怕苦,他甚至连郁白喝不喝药都无暇理会。
两年蹉跎而过,他几乎已经忘了郁白曾经温润明朗的眉眼。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郁白?
他屏退下人,悄悄坐到郁白榻边。
黄花梨木桌上摆着个青瓷小碗,里面只有浅浅一层药汁,黑乎乎地铺在碗底。赵钧知道郁白一时半刻醒不来,便放心大胆地靠近了些。
郁白睡觉时总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一面唯恐打扰别人,哪怕是最柔软的尾巴也要极力收敛藏于身下,一面却卯足了劲儿,对着所有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亮出最锋利的爪牙。
但事实上,除了他身旁这个名为赵钧的人,没有人能伤害到他。
赵钧静静地凝视着。
——这个人是我的,他只属于我。
——他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纵使死亡也带不走他的灵魂。
目光落到郁白微张的唇瓣上,赵钧忽然起意,指尖蘸了几滴浓黑的药汁,指尖探向郁白唇边。
药汁很快湿润了略显干裂的唇,犹如墨滴落于画卷,浸润出一片淡淡的红。那枚指尖仍不满足,逐渐向湿热的更深处摩挲游走。睡梦中的郁白倒也乖,顺从地含住了他的指尖。
许是察觉到苦涩滋味,郁白梦中亦皱起了眉头,作势翻身。濡湿的指尖撤出来,赵钧取了绢帛略作擦拭,随即覆身上去,在郁白熟睡的面庞上落下一吻。
落下这个吻的时候他心里怀了怎样的旖旎心思暂且不提,但这个吻是他与郁白之间从未有过的,宁静、温和而缱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梦靥般的两年,但此刻才恍然,一切发生过的早已在他心头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从前不记得郁白怕苦,拼了命地想让这个月白风清少年郎变得像他一般污秽不堪,但现在是唯一一次,他愿意记住郁白的一切,甚至正式地走进他的未来。
——郁白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