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沈嘉萧微明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清嘉录》,作者:太子姑娘,该小说主要讲述了:沈嘉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他其实就觉得皇帝有点眼熟,后面他才记起来,原来皇帝当年还救过他的命。
属性:变法文臣忠犬攻 x 二度谋反帝王受。
《清嘉录》精选:
沈嘉也穿好衣服,随陛下下车。锦衣卫将马车停在田边,不再跟着了。
此时,路边站在一位身穿粗衣布服的男子,他双手笼在袖中,缩着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沈嘉终于到了,粗衣男子上去迎了两步,“沈大人。”
“范兄。”沈嘉带着皇帝朝他走来,边走又对皇帝道,“他就是范瑀。”
皇帝和范瑀两两站定,皇帝冲他点点头,沈嘉又道,“这位是萧微明。”
“姓萧啊,怪不得。”范瑀看着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大氅,就知道是京中的达官贵人。再一听姓萧,果然和皇家沾亲带故呢。
沈嘉微微瞪了一下范瑀,赶忙打圆场道:“微明兄,我们在路边看看。”
“来都来了,下田走走。”皇帝说着。
“就是就是。”范瑀附和,又偷偷冲沈嘉挤挤眉毛。
沈嘉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他们去田里走走了。
远处的锦衣卫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又下田了,一个个无语望天,不知如何向陈公公交代。
田路难行,皇帝这次走得比上回更慢了,沈嘉在边上护着,深怕他摔了绊了。范瑀不知萧微明的身份地位,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沈嘉想说提醒他别太过了,又怕泄漏了陛下的身份。
走着走着,范瑀忽然转过身打量着萧微明的步伐,细细的看了良久,久到沈嘉以为快穿帮了,范瑀才半开玩笑的说道:“萧兄腿脚不便?”
范兄你也太直接了吧。沈嘉无语望天,不知道这次请范大夫来,是对是错。
皇帝倒不以为忤,淡淡道:“是啊,老毛病了。”
“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范瑀又试探道。
“好几年了。”皇帝含糊道。
好几年,那就是二十多岁得的病。范瑀更加确信,这病不是老寒腿。
皇帝走了一段时间,膝盖微微有些不适,一时脚步有些不稳。沈嘉眼疾手快,立马抓紧皇帝的胳膊,扶着他走。
皇帝看向沈嘉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沈嘉才发现,自己这举动,相当的僭越了。
“你不必如此担心我。”皇帝说道。
沈嘉神色黯然,尴尬的松了手。
走在前方的范瑀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大片农田,问皇帝:“你一个富家子弟,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是你家的地吗?”
“不是。”
范瑀疑惑的看向沈嘉,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嘉会把人约到这里瞧病。
沈嘉冲范大夫微微摇头,他两面瞒着,感觉自己心神俱疲。
“萧兄累了吧。”范瑀说着走到田边坐下,“歇会?”
沈嘉张大了嘴,不知为何,范神医今天仿佛一直在排斥陛下。不知范大夫是因为讨厌富人,还是因为讨厌讳疾忌医之人?
“不,不好……”沈嘉刚想拒绝,结果皇帝却毫不嫌弃的直接坐下了。
沈嘉站在旁边愣住了,这么贵的衣服,随地乱坐?
范大夫看萧微明坐下了,又瞅着沈嘉调侃道:“沈大人身娇体贵,嫌脏呢。”
沈嘉郁闷,结果变成了自己最娇贵?他撩起袍子,也席地而坐。
“这里的田被占之后,荒了好几年,农民却没地种了。”皇帝突然说道。
范大夫挑挑眉,惊讶道:“萧兄,你身在大家宅院,还知道民间疾苦?”
皇帝摇头笑道:“范兄嫉恶如仇,是个真性情。”
范大夫被夸的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头,“抱歉啊老弟,我以为你和那些萧家人一样,都是贪图享乐之辈,是我错看了你,还以为你是个穷讲究的人。”
皇帝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又问道:“你说萧家哪些人,贪图享乐?”
“这还用问,当然是夔王了。”范大夫说道,“还有之前的永文帝,骄奢淫逸,活该被杀。当今圣上嘛……”
“咳咳咳。”沈嘉突然剧烈的咳嗽着,打断了范大夫当着陛下面评价陛下的不敬之举。
“沈大人,别出来了一阵子,就着凉了?”范大夫又调侃道。
“没事,没事。”沈嘉冲范瑀使眼色,求求他别再说了。
皇帝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善解人意的换了个话题,“我家里确实算是富贵人家,不过我十几岁就被家里人打发去了西北历练。当时那边多战乱,战事一起,哪里顾得上讲究?”
沈嘉第一次听皇帝说起在西北的往事,他以前一直以为,皇帝就是去当个将军,坐镇指挥,不必上前线。
不过听皇帝话里话外,似乎是跟着前线将士,一起上战场了。
范大夫不知陛下的话中话,纳闷道:“你家里人放心你去西北?那里又苦又乱,何苦去受罪?”
“我当时也不理解,现在想想,可能自有深意。”
沈嘉记得当时是陛下的祖父弘武帝派他去西北从军,弘武帝是个有文韬武略的皇帝,一生都在和西瓯打仗,收复了好几处失地,扭转之前国朝被西瓯欺辱的局势,算是一代雄主。
难道那时候,弘武帝就看出,皇孙萧翌是个将才?甚至,帝王之才?所以才从小历练他,让他去西北打拼,建立起自己的根基。
在沈嘉想入非非的时候,皇帝和范大夫又在闲聊其他事,皇帝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关于土改之事,范大夫却答不上来。
皇帝疑心顿起,起身想要回宫,结果坐久了腿脚僵硬,起得猛了没有站稳。沈嘉和范大夫急忙起身,一人一边扶着他,才没有让陛下摔倒。
沈嘉吓出一身冷汗,范大夫则趁机将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萧微明的脉上。
或许是出于武人对脉门的警惕之心,皇帝瞬间发觉了范大夫的举动,立刻抽回手。他面色微沉,上上下下打量着范大夫。
范瑀一脸无辜的望着他,也没有说话。
“你这个朋友……”皇帝转头对沈嘉道,“似乎是个大夫吧。”
沈嘉脸色大变,范瑀则笑出了声,“萧兄好眼力。”
“范兄。”沈嘉看着范大夫,生怕他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召来杀身之祸可就不妙了。
然而皇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他的确龙颜大怒,却只是撇下了沈嘉和范大人,一甩袖子一个人离开,坐车回宫了。
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沈嘉急得不行。范瑀则在旁边幽幽道:“果然是讳疾忌医,这就跑了?”
“你啊。”沈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莫慌莫慌。”范大夫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知晓他的病情了。”
“当真?”沈嘉惊喜道。怪不得范大夫突然就探脉,看来是观面色已有猜论,才冒险把脉一试的。
范大夫眯起眼睛,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他这个‘病’,不简单呐。”
皇帝比陈公公预期回来的早,让他诧异万分。细问跟随出宫的锦衣卫,才知原来沈嘉不知何故惹怒陛下,陛下撂下他一个人回来了。
怪不得陛下回来,也没看奏疏,也不见大臣,直接去寝室躺着了。陈公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见陛下靠在床头看书。看似和平日并无两样,但跟随陛下多年的陈公公知道,陛下此时心浮气躁,将书页翻得稀里哗啦乱响。
就在这时,沈嘉又入宫了。
“陛下,沈大人求见。”
“不见。”皇帝“啪”的一下,将书扔下了。
“陛下,沈大人在外跪候。”陈公公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禀报道。
“他!”皇帝闻言气得胃疼,“罢了罢了,让他进来。”
果然皇帝是见不得人久跪的,陈公公教沈嘉的这一招,立马见效了。
沈嘉朝陈公公拱拱手,起身向养心殿寝室走去。
沈嘉刚进殿门,迎面飞来一本书,伴随着帝王的怒吼,“沈嘉,你不怕朕砍了你吗?”
书打到他的胸前,随后落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陛下发火,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陛下是仁君。”沈嘉一撩袍子跪在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仁君?”皇帝冷笑了一声,“死在朕手上的人,不差你一个。”
当今圣上的帝位是怎么得来的,天下人都知道。一场战争,死了多少人,数也数不清。
“臣无悔。”沈嘉抬起头看着陛下的眼睛,“范大夫说,您的腿不是老寒腿,腿疼也并非因季节变换,而是因为……毒发。”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陈公公大吃一惊,诧异的看向沈嘉。
皇帝则靠在床上,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沈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天气转凉,则会引诱毒发加剧,陛下靠内力已无法压制,体中剧毒蔓延至双腿,故而导致经脉阻塞,双腿疼痛难忍,严重时甚至……无法站立直行。”
“你!”皇帝震惊的一手指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他们在秦州寻医求药许久,才找到真正的“病因”。这位范大夫不过搭脉一瞬,就猜到了?
“陛下,范大夫妙手回春,堪称神医,他一定能医好陛下的腿。”沈嘉看向他,狠了狠心,高声道,“陛下不应讳疾忌医。”
皇帝一手扶着床头站起来,一手指外边,对沈嘉厉声道:“出去!”
沈嘉却跪在原地,不为所动。
正当君臣二人僵持之际,又有一人插话进来。
“陛下!”陈公公跪下,“求陛下召见范大夫,为您医治。”
“陈尽忠,你也疯了吗?”皇帝看向陈公公,“朕不会让不明底细的人,替朕医治。”
“陛下不信范大夫?”沈嘉问道,“臣可用性命担保,范大夫不过是西北一名民间医者,没有什么背景。陛下若不信,可派锦衣卫查他的底细。陛下也可隐瞒身份,出宫医治。”
沈嘉的话,令皇帝强硬的态度有几分松懈,他看向沈嘉:“出宫医治?”
“陛下,范大夫如今就住在微臣家中。”沈嘉说道,“范大夫并不知道陛下真正身份,若陛下愿意,可随臣去家中,让范大夫细细诊脉治疗。”
“陛下,如今能诊出是毒的大夫并不多。陛下不妨一试?”陈公公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一旦有什么希望,就想让陛下尝试一下。
而皇帝则冷静多了,不慌不忙的,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他漠然的说道:“等锦衣卫查完底细,再说吧。”
陈公公和沈嘉相互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了。至少,皇帝已退让一步,不再排斥看大夫了。
沈嘉回到家中,范大夫正喝酒小酒,吃着小菜,优哉游哉。见沈嘉回来了,才闲闲问道:“劝好你的朋友了吗?”
“他还在犹豫。”沈嘉回道。
范大夫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奇怪的病人,他摇头道:“再犹豫,毒就要蔓延到全身了。”
“那该如何?”沈嘉一下子又紧张了。
“放心,放心。”范大夫胸有成竹的说道,“若你朋友愿意让我医治,我可用针灸封住筋脉,阻止蔓延。虽然不能根治,至少可以延缓毒发。”
沈嘉听出范大夫话中有话,他颤抖着问道:“若……若有一天毒发了,会怎样?”
“死。”范大夫一个字,道出沈嘉最不敢想象的后果。
“范神医。”沈嘉记得心慌意乱,急切的问道,“您是神医,能配出解药,根治吗?”
这回范大夫没有托大,想了想说:“这个得让我好好诊脉,研究研究才知道。”
沈嘉点头,“好,我一定让他过来医治。”
“不过……”范大夫摸摸下巴,“你那位朋友什么来头,我从没有听过哪位王爷侯爷叫萧微明的。”
“他家落魄了。”沈嘉含糊道,“大梁开国百年,姓萧的多了去了,他不过旁支,父亲也去了,早就落寞了。”
沈嘉半真半假的说着,范大夫便信了他的话,酸酸道:“落魄了还有上好的狐裘穿,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老百姓,一辈子也买不起他那一件狐裘。”
沈嘉讪讪笑了笑,不再答话。
过了一天,沈嘉下朝后被陈公公叫住,说是皇帝有请,养心殿见驾。
沈嘉探寻的望向陈公公,陈公公笑着微微点点头。
看来,事情成了。
“臣沈嘉叩见陛下。”沈嘉一进门,恭恭敬敬的叩首问候,“陛下今日圣躬安否?”
皇帝没有答他的问话,看着沈嘉轻笑一声,“长青今日言辞挺温和的,平身吧。”
沈嘉听陛下的声音,就知道他已经不怒了。
“你推荐的大夫,锦衣卫已经查过了。”皇帝直奔主题,“你安排一下,明日朕去你家中。”
锦衣卫办事的速度就是快,沈嘉欣喜万分道:“是,臣一定安排妥当。”
“你退下吧。”皇帝拿起奏疏,开始批阅。
沈嘉大胆看向陛下,见陛下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奏疏正看着。
“陛下。”沈嘉突然出声道。
“嗯?”皇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沈嘉斟酌片刻,终于问出口,“臣心中一直有一疑问,陛下您为何不看御医?”
皇帝放下奏疏,看向沈嘉的目光中带着些无奈,“如果朕今日请了御医,留了脉案,明天就会有一堆奏章,劝朕……立嗣。”
沈嘉一愣,陛下至今无子嗣,一旦出事,国本动摇。然而想要现在立太子,只能从陛下的两位兄弟和废帝留下的一子中选择。夔王纨绔,肃王年幼,永文帝的儿子也才三岁。况且陛下千辛万苦从永文帝手上夺得天下,若百年之后又还给他的儿子,想必皇上是不甘心的。
“臣知道了,臣不会乱说。”沈嘉弯腰行礼,“臣告退。”
皇帝看沈嘉离去,又陷入沉思。子嗣,才是他真正的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