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棠禾》是作者之惟正火热连载的小说,崔忱棠禾是小说棠禾中的两位主角,主要讲述了:崔忱第一次见到棠禾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特殊的人,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对棠禾来说其实也十分特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得到。
网友热评:第一次给他了。
《棠禾》精选:
雾愈发大了,浓得棠禾隐在这雾中瞧不清模样。
这中元节是人的节日亦是鬼节。今日的棠禾混在人群之中游荡。
他是一个游魂,死后无棺椁坟墓,头七自然无处可去。
黑白无常说他还有心愿未了,又因无人给他交钱,地府没有他的名字,故此将他流放至街上。
棠禾叹了口气,捏紧身上那破布继续飘。他飘了许久,脸上雾气扑面而来,
耳畔传来几声嬉笑,棠禾停了动作回头去瞧,便见几位女子手里捧着花灯正准备去河边放。
那花灯小巧精致,金丝绑在灯上,丝绸做的底,一看便是好物件。
棠禾转身贴上了一位女子,他想摸摸那花灯,可抬手却扑了个空。
是了,魂非鬼,是一堆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人会看得到自己,也没有人能知道自己。
女子笑嘻嘻地把花灯点上蜡烛,而后挽起袖子轻拨了几下水,把花灯便顺着潮流往下移了。
棠禾也学着女子的模样拨水,就连笑声也一同学了去。他望着那顺水而流的花灯就好似自己还活在人世。
只是他……早就忘了人世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只晓得名字,就连一个人都想不起来了。
棠禾在这一瞬间笑容凝固,他又把袖子捏紧了些,捏得指尖泛白,捏得指甲不留神划出个洞。
那一声撕拉极其响,可棠禾却抿了抿唇,伸手把这袖子撕成两半。
他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红色外袍混着里面的白色内搭,极其狼狈。
盯着水面,照出那几个姑娘却照不出自己。
棠禾移开了眼,起身踏上水面。
依旧是飘着的,顺着潮流,一如花灯一样。
别人说,放花灯可以招揽自己亡故的亲人回家。
可棠禾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他就像是鬼界最另类的存在,无人在意。
岸上有人在叫卖,有花灯映在水面,好看得如美人出浴,漂亮得像昭君出塞。
忽而,眼前被一个物件挡了视线。棠禾愣了愣,抬起头,见到一只花船。
他抬手摸了摸船,没扑空。
真奇怪,他想。后退了两步后再抬头,一个人影混着花灯一同被棠禾看在眼底。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棠禾思索着,大约就是比今日的花灯还要亮眼,比那明媚的姑娘还要令人目不转睛的人,而且是个男子。
他坐在船头,头戴白玉冠,一条玛瑙红色抹额绑在额间,再往下瞧,便能看见一点朱砂在眉间,一双清眼加上一张抿紧的唇。
那眼睛没什么光亮,岸上那么亮的灯照在脸上都没能被他装进眼底。
男子站了起来,玄衣衬得他皮肤白皙,唇色红润,他笑了笑,望向了棠禾。
“我闻到你了。”
是唇语,棠禾却能听见声音,很好听,像记忆里琵琶的弹奏,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般的丝滑,低沉且磁性。
棠禾没出声,只是飘了上去立在男子身旁,伸手去触男子的抹额,还没碰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温的,很烫,烫进棠禾指尖再顺着血液流入心口。
许久没碰到这么烫的东西了,棠禾抿了抿唇,道:“你看得见我。”
听到这话男子忽而笑了,他摇头,“我闻到了你。”
闻,是一个什么样的看人方式?棠禾松开了手,皱着眉去看男子,模样警惕又拘谨。
瞧着瞧着又见那男子开了口,指尖轻点棠禾眉间,他道:“皱着眉就不好看了。”
他又没有看到自己皱眉。这个人真是……神通广大得厉害,难不成是个道士来捉自己?
啧了一声,棠禾又后退着寻时机跑,他才不要做道士修仙的盘中餐。
“想跑?”男子问他。伸手扣住棠禾手腕又将他拉进了些,面面相对,“上了我的船就想跑,小鬼还真贼。”
说完便脱下衣服盖在了棠禾身上,他大概是个疯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空气盖衣服又拉着空气进了船内。
岸边有人瞧见了都不觉得奇怪,他们哈哈笑着,说这崔家公子生得俊美却得个癔症,日日抓空气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你唤什么?”棠禾盖紧衣袍问他,又抬眼瞅了眼岸上,“他们都叫你崔公子。”
“崔忱。”
崔忱眨了眨眼,把棠禾披着的衣袍拔下,又开始扯棠禾身上的外袍。
一时间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棠禾一边气极一边往后躲,他结结巴巴地喊:“你!你!你——”
“怎么了?”崔忱停下手,不明所以地望了棠禾一眼,继而低头解开棠禾的腰带,“这衣服太碎了,我替你拿着。”
说完又拿过自己的外袍帮棠禾穿上。
棠禾耳垂莫名其妙地红了,他也不想,只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突然有人对自己这么热情,确实是有些招架不住。
拍开崔忱的手,棠禾又往后缩了缩,他小声道了句,“你太烫了。”
嗤笑声闯进棠禾耳中,抬眸瞧见崔忱笑得眼底都有笑意。
崔忱道:“你是头一个说我太烫的小鬼。”
“你还是第一个扒我衣裳的烂人。”
“我是第一个给你换衣裳的善人,崔善人。”
“骗子。”
棠禾嘟嘟囔囔地骂他,又把自己衣裳穿好。
玄色在棠禾身上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崔忱瞧了好久都没出声,突然抬手在棠禾唇上按了下,红色透过唇瓣缓缓溢开,这才是棠禾在人世间的模样,像海棠,娇艳欲滴。
可这样的灼热不是棠禾这样的游魂能承受的,没出一会儿就推开崔忱,还顺带踢了一脚。
“大不了还你衣服。”棠禾瞪着一双眼,气得他呸了声,“登徒浪子!我明日就附你身让你下来跟我做伴!”
崔忱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后不敢再上前了,他被气笑了,捂着腿咬牙点头。
“做了鬼第一个就跟你对打!”
“先做了鬼再说吧。”棠禾白了眼崔忱,转过身自己系好腰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大大袍子,忽觉恍如隔世,“我也能穿人的衣服。”
他是魂呐……竟然还有一日可以和人说话。
卷了卷衣袖,还没回头就感觉到有人替自己梳了梳头发。棠禾感觉到指尖轻扫头皮的酥麻以及带有温度的热气。
“这么俊的状元郎怎么做了鬼便是这副模样呢?”崔忱道。
撤下自己额间的抹额绑在了棠禾发上,玛瑙配他,好看。
是状元郎吗?不是吧……哪有状元郎成为游魂的,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棠禾摇了摇头,“我不是状元郎。”
“那你是什么?”
“棠禾。”
听得一声轻笑,崔忱又问,“怎么写的?”
棠禾听罢转过身,扶起崔忱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上——棠禾。
海棠花的棠,禾穗的禾。
崔忱挑眉,嘴角含笑去望棠禾,他拖长声音嗯着。
“是棠禾,不是糖盒?”
分明实在取笑棠禾像糖一样软乎乎的,任凭人拿捏。
棠禾咬着牙,抬脚踩在了崔忱脚上。
“你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忱呢!”
崔忱忍痛点头,“我爹娘给我取的这个名就是这么个意思。”
油嘴滑舌,一点也不像个人。
棠禾瘪瘪嘴,在一旁坐着,也不动也不说走,就坐着看水。
雾气萦绕在水面,好看得紧。棠禾又抬头去望岸边,雾已经全然遮住了那些地方和人,现下只余崔忱一人。
崔忱这个人很奇怪,他坐在那不说话的时候觉得这个人不好亲近,可一开始又是平白无故惹人厌。
就像此刻,崔忱知道自己在看他,转头笑了一下便道:“糖盒子,你想吃什么?”
烦人!棠禾纠正,“是棠禾!”
“知道了,糖盒子。”崔忱讨好似得端过来两盘糕点,捧到棠禾面前,“甜的,你肯定喜欢。”
才认识多长时间就说自己喜欢吃甜的。棠禾愈发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但他依旧诚实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很甜,甜得足以忘却自己是死了的人。甜到他记不起游荡这些年所经历得所有事。
恍惚间,棠禾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喂自己吃糖的画面,糖酸涩异常,可吃进去甜得离谱。
是谁……不知道……棠禾自己都不知道……
眨了眨眼,眼泪骤然落下。
烫得棠禾心口痛。
“糖盒子,你怎么哭了?”崔忱皱眉问他,替他拭去眼泪,“鬼魂也会哭?”
鬼魂也会哭?棠禾木纳抬手触到一片湿意。
他抬头看向崔忱,手足无措。
他不应该哭的,他是个鬼魂,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闭了闭眼,棠禾忍住那泛上喉间的酸涩,几次想开口都说不出话。
直到崔忱抬手抚上棠禾的指尖,棠禾才感觉到一丝安定。
崔忱说:“哭吧,我不笑你。”
他说着,棠禾又觉得好笑,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眼圈还是红的,棠禾道:“你有病。”
崔忱再次点头承认,“他们都说我有癔症,我确实有病。”
“那你应该早点来跟我做伴的。”
“你还是不嫌弃,我做个落水鬼也成。”
崔忱指了指水面,笑着道。
这才将棠禾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棠禾大概天生就是泡在糖盒子里的,没几下就忘了刚才的难过,满心满眼盯着迎面而来的花灯。
花灯倒影在水面上,隔了一层雾,总觉得雾蒙蒙的。
棠禾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他鲜少有因为疲惫而睡过去的时候,许多时间里他都是因为没有魂气而慢慢窒息倒地,然后又在一个不知名的夜晚重新活过来。
他醒的时候是在一间房里,那里轻纱曼舞,还有皎洁的月光洒进窗内,不远处的烛台还在滴蜡,火光照亮了棠禾整个苍白的脸。
“我还以为鬼魂都是可以不睡觉的。”桌边传来一道声音,轻笑,“看来是个贪睡鬼。”
隐隐烛火之中,棠禾看见那处投射过来的目光,温和至极。
崔忱走过来扶起棠禾,顺手递过去一碗白粥,热气熏得棠禾脸都烫了起来。
见棠禾眼巴巴地望着却不接,崔忱这才叹了口气,食指指尖贴近碗口,另只手搅了搅粥,又舀了口送到棠禾嘴边。
“不吃点东西胃会不舒服的。”
听到崔忱说话,棠禾这才木讷张开嘴喝下那口粥,粥还带着米香,很甜。便是这一瞬间,棠禾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从崔忱手中接过粥,闻了闻却不再喝。
许久没有饱腹的感觉,棠禾满足般猛吸上一大口却被热气熏了喉咙,咳了大半会儿。
崔忱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笑着给他顺背又替他拿过粥,“我原以为鬼也要吃饭的,原来只要闻一闻就行。”
“也……咳咳咳——也是能吃的——”棠禾费劲解释,咳得他面红耳赤,唇色又沾上几分红润,摆了摆手,“谢咳咳咳……谢崔公子的粥……我饱了咳咳咳咳……”
崔忱的手离开了棠禾的背。棠禾只觉得背上一轻,而后带去一阵微风。眼下倒顾不得崔忱,棠禾只觉得自己咳得昏天暗地,好几次都要把血咳出来了。
喉间的血腥愈发浓烈,棠禾捏紧身上的被褥,冷汗频出。余光扫见崔忱走去又走近,最终在自己身旁落座,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药丸。
清清凉凉的气味钻进棠禾鼻间,一瞬间的事儿便抚平所有难受,棠禾的咳嗽声这才慢慢止住。
“此为何物……”棠禾抚着心口又揉了揉,他偏眼问道:“很凉。”
“这个?”
崔忱捏着指尖上的药丸,瞧了两眼而后丢进嘴里嚼了嚼,“一种可以治百病的东西。”
气味很凉,可药却是苦的。入了口中愈发苦得难受,连同空气里都带了些苦味。
可崔忱倒像是习惯了,嚼得面无表情,甚至在眼底出现了一些落寞。
这样的一个人儿也会难过?棠禾想着,却因这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
眨了眨眼,隐下可怜崔忱的情绪,棠禾又揉了揉心口,心悸得厉害,就好像心口将要跳出喉间一般连带脑袋也是昏沉得紧。
他每晚都会心悸,大约死因便是心悸导致的。有时疼起来他都要在地上打滚的。
棠禾没有想到,崔忱手里的那颗药轻轻松松的就能压住自己心口的疼。
“你从哪里来的药?”棠禾问,然后在脑子算若是问到了,他得走多久才能寻到药材。
他刚问出口就听得耳边一声嗤笑,崔忱道:“我偷来的。”
那般明显的糊弄,摆明不想跟棠禾说实话。
崔忱垂眼瞧了瞧低着脑袋的棠禾,他忽而有些不悦,啧声后用指尖勾起棠禾下巴。
“做了鬼还这么愁眉苦脸,你当真是要忧民天下了?”
语气有些重,棠禾抬眼去瞧崔忱的时候总觉得他眼底有淡淡的愠怒。
张了张嘴,棠禾问:“你从前认识我?”
指尖骤然一顿,棠禾的感觉很清晰。他亲眼瞧见崔忱眉尾一挑继而收回手,他起身将蜡烛吹灭。
黑暗笼罩了整间屋子,崔忱立于暗处,声音也略沉,“往后你便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自会把药每日送至。”
道完,只听到门的吱呀后,而后一切归于平静,就像棠禾根本就没有醒来一样。
棠禾在床榻上坐了许久,盯着门口神情有些复杂。这个崔公子性子不好,一会儿体贴一会生气,也不知哪里来的,人间难不成全是这样的公子?
屋中香炉燃尽,棠禾听到几声乌鸦叫声后才回过神,他叹了口气重新躺下。
罢了,只要把他心悸治好那便是极好的人。他也不过是只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就是被崔忱拿去炼丹都不起任何作用,是死是活全凭了崔忱的心情。
棠禾想着,一双眼眨了眨还是睡不着,就在他试图点蜡烛时便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屋内响起脚步声,很小,听的出来来者不想吵醒棠禾。
棠禾被吓得急忙闭上眼,静待了几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拉了拉盖到胸口。
手上的味道棠禾很熟悉,是药丸味,清香扑鼻。
是崔忱。
崔忱就在床边站了会儿,又看棠禾踢了踢被子,于是一屁股坐在床边,抬手在棠禾胸口上轻轻揉揉拍着。
一下……两下……似安慰又像在捕捉。
棠禾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可是魂呐!怎么可能想要睡觉……
半响后,棠禾咳了咳清清嗓子,脆生道:“崔公子不睡觉吗?”
手一下子没稳住,拍在棠禾胸口有些疼。崔忱也是顿了几秒才发现棠禾不是在说梦话,他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眼睛对自己眨巴两下。
咽下尴尬,崔忱收回手,弯腰脱鞋脱外袍,“那崔某就不客气了。”
等下?为什么要脱鞋?为什么爬上床榻,为什么要盖他的被子啊?!!
棠禾不自在的往里边缩了缩,也正好分出一大半空床。
崔忱躺下后发出一声喟叹,“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崔……崔公子——”棠禾将将爬起来,他刚要起身就听到崔忱的声音。
“阿忱。”
“什么?”
“我不喜别人唤我崔公子,你唤我阿忱吧。”崔忱说着便撑着身子侧看棠禾,他抬起手指绕了圈棠禾散下来的发丝,“不愿意?”
棠禾摇摇头,又不着痕迹往后坐了坐。
张开嘴,他道:“阿……忱……”
“嗯。”崔忱唇角上扬,抬了抬下巴,“再唤一声。”
“阿忱。”
崔忱的眼底都染上明亮,他含着笑望着棠禾许久,睫毛扫过眼窝。
一声轻笑过后,崔忱轻道:“阿禾。”
恍然间有种错觉,崔忱道的那句阿禾,是日日诉在他耳畔,夜夜萦绕心尖的话语。就连语气,语调,断句都觉得熟悉无比。
眨了眨眼,入目的还是这个吊儿郎当的崔忱。棠禾垂下眼,不应崔忱的话语,自顾缩在角落里想事情。
“你这只鬼怎么不爱亲近人?”
崔忱睁开眼道,手一捞就能把棠禾捞至面前,但他没有,他只是替他盖好背后,又将他拉进被窝最中间,那里暖和。
“其余鬼魂不都是见了人皆为生扑上来的吗?”崔忱慢悠悠问道。顺手还把棠禾的头发整理好,“怎么偏偏你怕人。”
崔忱肯定知道棠禾为什么不愿意亲近他,因为他身子太烫了,烫得像刻在心口的朱砂痣,每触一下崔忱就感觉到心口被划伤一刀,血淋淋的,不好看。
“你太烫了。”棠禾道。他抿唇,“而且鬼同人待久了会影响你的阳气。”
棠禾的困扰似乎一点都不入崔忱的脑子,他甚至还笑着说话。
指尖烫过棠禾脸颊,抽出他发上绑的抹额,亲眼瞧见棠禾束好的发又散了下来。
三千青丝垂下,一如海棠花在夜间盛开。
“那你便尽个鬼的义务,吸吸我阳气?”崔忱坐起身,手掌落在棠禾腰侧,滚烫异常,他上下摸了摸棠禾的腰又摸摸他的背,忽而道:“鬼会长胖吗?是不是吸我阳气就能长胖?你怎么瘦这么多……”
“你问题好多。”棠禾忍不住道。推开崔忱的手,自顾闭上眼,“我不是鬼,我是魂,连黄泉都过不了的魂。”
耳侧半响没动静,直到身旁热意加重。
崔忱躺好,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他大约是在想捡了魂回来还浪费那么好的药材究竟值不值得……棠禾无所谓了,哪怕是明日自己被赶出去,今夜也得睡好了。
这般想着他便真的睡了。
夜意愈发浓厚,崔忱只是沉着眸子去瞧棠禾,他伸手在棠禾眉眼处轻点一下,就见棠禾立马呢咛一声。
悄悄站起身走到窗边,骨节分明的手推了把窗子,而后就见外头的雾浓得根本瞧不清景物。
他转头去瞧床上睡着了的棠禾,眼底闪过几分落寞。
要不是皇帝胡乱赐婚,棠禾也不会吞了毒药引发心悸死亡。
若不是皇帝……崔忱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浊气尽数吐出,他又在棠禾身旁坐下静静瞧了会儿后起身出了房门。
待雾浓至不见目,就是皇帝的死期。崔忱要让这狗皇帝也尝尝棠禾的苦楚,被吊在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快步走了几步,崔忱才踏出崔府便听到棠禾在唤自己。
向从前那样唤着。崔忱默了默眼,转头重返屋内。
棠禾脸色依旧苍白,没了崔忱,他脸色苍白到近乎如白纸。
崔忱抿了抿唇,坐在棠禾身旁,手重新放在他腰侧。
他听见棠禾轻声道:“阿忱……我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