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归远少爷所著的《将军的冤家殿》现已经火热完结,楚策梅庚是小说的主角,小说将军的冤家殿讲述了:梅庚也知道和楚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其实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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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冤家殿》精选: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便有些护着五殿下的意味,也是狠狠落了林卢的面子。
家法家法,这东西既然称为家法,便是在自家执行的规矩,若是闹到别家便当真是将脸一同丢了出去。
可面对梅庚暗含凶戾的双眼,林卢犹豫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一个是西平王,一个是皇子,即使如今在朝堂不得意,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侮辱,无奈之下,林卢又给林子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服个软。
林子忱终于也发现他爹似乎不怎么有用,这才慌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梅庚。
他在家都没被用过家法,在这儿低头求饶岂不是真成了笑话?
林卢见状,蹙眉道:“王爷,既然是家法,下官带他回去自会惩戒,如今朝堂风声鹤唳,想来王爷也不愿与丞相府交恶。”
梅庚半点都不意外,道理讲完了,开始换威胁。
在他这般宠溺下的林家老大和老三,难怪斗不过林书俞这条毒蛇。
“啧啧,林家真有意思。”一道朗笑传来,陆柏言优哉游哉地进了门,身边还跟着个含笑的风晋,附和道:“是有些意思,小的惹事找老的,老的解决不了找更老的,今日老夫在此,纵使他林丞相亲临,瞧他能说出个什么道理。”
两人虽与林卢平辈,可官职却压了林卢一头,风晋身为平国公又身有爵位,纵使林鸿这个老丞相在这儿,也须得以礼相待。
“你们!”林卢脸色更难看下来,可却心知肚明,风晋说的是实情。
如果今日风晋和陆柏言铁了心给西平王府撑面子,那就算是父亲亲自来了也无济于事。
梅庚对陆柏言和风晋稍稍颔首,旋即道:“取戒尺来,好好教教林三公子,何为礼数。”
戒尺奉上,林卢沉着脸不语,林子忱想来也知道今天逃不过一顿打,终于慌乱了起来,满院子的下人注视下,还没等他继续口无遮拦,便惨叫出声。
庭院内本以为家道中落的下人,短短几日便瞧见两次行刑场面,当即便收敛了各自心头那点小心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这位年轻的王爷手段可谓狠辣。
皮娇肉贵的少爷怎么经得起秦皈这个人形刑具,林卢嘴角抽搐了几下,到底还是没说得出话来。
瞥见林卢攥紧又松开如此往复的双手,梅庚却是暗自瞥了眼他身后默不作声的林书俞,见他神色如常,仍旧是副怯懦模样,可眼底分明藏着晦暗。
梅庚收回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瞧向坐回椅子上的楚策,心思却颇为复杂。
惨叫声与血腥气刺激着梅庚脆弱的思绪,他还没有彻底从前世抽身,或许也无法抽身,无论那是黄粱一梦,或是当真发生过的事情,但恨入骨髓,便是痛彻心扉。
以牙还牙,梅庚知道他自己疯了,变成了嗜杀成性、残酷无情的…懦夫。
他杀尽楚策子嗣,屠了后宫妃嫔,甚至最后将他施以极刑,可手上沾的血越多,深深钉入骨的恨便愈发难以纾解,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因恨而痛,还是…因虐杀挚爱而痛。
血海滔天,他与楚策有何不同,皆是一身的人命债。
似乎是感觉到梅庚的注视,低垂着脸的楚策忽然抬起头,温润眉眼如江南春水,刹那便融了那猩红血色。
一个对视,心口的痛意蓦地轻了几分,梅庚怔了怔,竟对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生出几分愧疚。
当年楚国势弱,天灾泛滥之余,朝中蠹虫遍地,老皇帝撒手人寰便罢,却将这烂摊子留给了刚刚登基的新帝。
楚策将国号改为绥和,可惜,天不遂人愿。
绥和二年,楚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严重水灾,损失惨重之余,水灾过后便是瘟疫横行,处处尸横遍野,西北与东北部族便是趁机发起战争,梅庚领兵前往,苦战三年,几十万的大军只剩了两千余人。
生于斯,长于斯,战于斯。
为身后楚国百姓,为殿堂之上的楚国国君,梅庚从未想过退却,携仅剩梅家军誓死而战,可天降圣旨,浴血奋战的梅庚沦落为罪臣被押回永安,而他那两千伤兵,竟被活活坑杀。
他本是梅氏嫡系独子,无妻无子嗣,可与梅氏关系稍近些的分支也没能逃得过灭族之灾。
梅庚人还没回永安,人便已死了个光,若非半路被人劫走,他哪还有蛰伏五年攻入皇城的机会。
被自己舍命相护的君王背叛,还他娘的打什么仗?
可最后的血腥报复,也没能让梅庚放过自己。
从血色与灰暗的回忆中抽离,被教育后气息萎靡的林子忱也被林卢带走,只是临走前林卢颇有深意地道了句:“好个盛气凌人的西平王。”
梅庚回以友好微笑,表明他并没有盛气凌人。
“教出这等无礼的草包儿子,还自诩文臣清流。”风晋嗤笑一声,陆柏言便深有同感地颔首道:“他家那个老爷子是个有风骨的,可惜年纪大咯,就知道纵宠下面这些崽子。”
“嗯嗯嗯嗯。”风溯南忙不迭地点头,笑得春风得意,“爹,看我,还是给你省心的吧?”
陆执北也跟着道:“需要对比,才能看出自家儿子的好,是吧爹?”
“……”
陆柏言和风晋交换个眼神,颇有些咬牙切齿,拎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告辞离开,且不约而同地感慨——梅振义生了个好儿子。
吏部尚书都吃了亏,传入朝堂中去必定会震慑不少人,年轻的西平王需要立威,林子忱便恰好撞了过来,日后恐怕无人敢小觑这个从战场归来的年轻异姓王。
待两人离开后,梅庚回过身,瞧着仍旧安稳坐在椅子上的小皇子,见他神情平和,笑意温润干净。少年瞧梅庚正看着他,顿时扬起唇,露出个无害又温和的笑。
一笑,便融了寒冬冰嶂,似枝头桃花。
梅庚一个晃神,简直头疼。
这小孩到底要干什么?
前世也没发现他这么黏人啊。
还没头疼够,楚策便已经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了他身边,犹犹豫豫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妨事。”
梅庚仍旧冷淡,瞥了眼天色,“宫门快下钥了,殿下还不回去?”
这变了花样的逐客令让楚策小脸浮现黯然,他垂下头,没动静。
梅庚便更头疼,原本不愿同他再扯上什么干系,可这冤家偏要自个儿贴上来,在他继续赶人之前,楚策轻轻柔柔地低声:“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能!
对上小皇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完全不需要考虑的两个字哽在喉间。
梅庚呼出口气,不是很想说话,问就是头疼。
夜色正浓,梅庚快步走在街巷,身边还跟着个矮了许多的小少年。
虽然身上带伤,梅庚仍旧是步履生风,比他小了许多又清瘦的少年哪里跟得上,追得小脸发红,喘息也粗重些。
黑暗中过于静谧,梅庚难以忽视身侧小家伙的费力,不由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他脑子恐怕灌进了沙子,才会答应送他回宫。
“梅庚。”楚策忽然弱弱地唤了一声,“能不能慢点…?”
试探性的询问让梅庚脚步顿住,从前他对这小家伙可算千依百顺,现在却不打算如旧,仅是淡淡瞥他一眼,却意外发现小皇子脸颊泛白,额心也冒出细密的冷汗,当即蹙起眉,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楚策笑意泛苦,没应声。
借着寡淡月色,梅庚发现他双腿颤得厉害,似乎只是勉强站稳,脸色又沉几分,“说,怎么了?”
口吻生硬毫不客气,赶上来的五味又变了脸,刚欲怒斥,却被楚策淡淡打断,“…无碍,有些累。”
见他不打算说实话,梅庚稍微眯了眯眼,却未料向来温吞吞的文弱少年抬起头,静静地与他对视,显然也露出那执拗倔强的一面。
楚策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梅庚早早便知道,西北之战他离开了两年,陆执北那家伙又不在永安,虞易手无实权,单凭风溯南怕是护不住这小家伙。
梅庚自然而然地将楚策的怪异举动与太子等人联系起来。
可面对这个前世几乎至死方休的冤家,他心里还是别扭,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若说继续报复,可眼前的小男孩并未做错什么,可若想如以往那般待他,心里又始终有疙瘩。
二人对视半晌,梅庚转个身背对着楚策,稍稍蹲下了身。
“上来。”
楚策一怔,“啊?”
片刻,梅庚的语气添了几分不耐,“快点。”
楚策犹豫了片刻,这才踌躇着上前,整个趴上了男人的背,轻轻问道:“你的伤没事吗?”
“没事。”梅庚深吸了口气,肩头的伤隐隐作痛,但他此刻脑仁更疼。
皇子争储,西平王府向来中立,但从他决意护着楚策时起,便已经惹了太子和四皇子一党忌惮,虽说这小家伙无依无靠没背景,但到底也是皇嗣来着。
今生定要仔细筹划,必要保楚国不再如前世般那大厦将倾的局面,方可保住梅氏一族。
沉思间,他徒然想到今生的封王,犹豫了小会儿,还是问道,“陛下封王的圣旨,为何是你的贴身内侍来传?”
背上的少年沉默了片刻,旋即道:“梅庚,你不要生我的气。”
“……”
梅庚因这所答非所问而哽住。
听着像是少年天真,可他知道这小家伙才与天真不搭边,从小受尽委屈隐忍长大,怎会当真如这个年纪的少年般单纯?
“我没生气…”
这话太违心,梅庚默默在心里添了一句。
再之后两人便都没有开口,寂静夜幕下,梅庚竟恍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与他们隔了段距离的五味看在眼里,神情颇为微妙——这二位主子之间,可有些古怪啊。
将楚策送入宫门后,梅庚没再逗留,楚策却盯着关闭的宫门若有所思,先前的温软怯懦不见,反倒多了几分沉色。
“梅庚有些…不一样了。”他低低地说了句,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徒然怪异起来。
五味附和:“西平王确实变了许,殿下,他当真还可靠?”
楚策并未应声,清澈眸底浮现几分复杂。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梅庚用情有多深。
即使曾经那样惨烈,还是无法对他无动于衷吗?
他几乎已经确定,如此杀伐狠厉的梅庚,绝对是前世那个久经沙场且历尽风霜的老将,而非仍旧抱有一丝热切天真的少年郎。
思及此处,楚策颇为无力地叹了口气。
前世闹得太僵,原想着能弥补一二,却没想到他竟也回来了。
“这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