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荀礼谢珩的一本正在火热连载中的小说《请大人说媒》,作者:祝涂,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谢珩他现在都要被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给烦死了,他每天都在说这要给他做媒,但是又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网友热议:我最喜欢的就是做媒的。
《请大人说媒》精选:
林深风起,卷着几片绿叶从荀礼眼前吹过,上下翻飞的叶片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划碎,露出眼前坪阳山上一片葱郁之景来。
荀礼与谢珩带着几个仆从走在无人寂静的山路之中,向着半山的凉亭出发。
“大人怎么想起今日来爬山了。”荀礼抓着谢珩的手,吃力地登上石阶,顿觉腰也酸臀也疼。他受不了地摆了摆手,坐在一旁喘着粗气。
他平日疏于锻炼,如今不过爬了几步路便觉的累了,害的同行的谢珩、青山、元祁都得要停下迁就他。
青山、元祁就不说了,虽然平日干活多些,可人家都还拿着东西,也没有像荀礼这样疲惫。
就连谢珩也是一如平常。他们爬了多时,可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再看看自己,同样都是文官……荀礼的羞愧又多了三分。
谢珩让青山和元祁先行往前走着,自己留下来陪荀礼。
听他这样问,谢珩黝黑的眸子盯了他半晌,才答非所问:“前些时候抽不开身,错过了山上的花期。”
“啊……”荀礼怔了一下。
是上次康王花会,谢珩说要带他来坪阳山看山桃的事情?
他还以为谢珩不过说说而已,这已经过去许久,他都忘的一干净了,谢珩却是记到现在么?
“好了,这样歇着只会越来越累。”谢珩将他拉起来,重新出发。
荀礼只好认命地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的凉亭,荀礼双腿打着颤坐在亭子中,将额上的热汗擦去,长舒一口气。
他在一旁歇息,看着元祁和青山将带来的瓜果点心摆在石桌上。他有心帮忙,可一双腿酸软至极,实在动弹不了。
隐约听得水声隆隆,荀礼放眼望去,原来是远处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没入山林之中,溅起一道飞虹在半空,荀礼置身这蔚然山林之中,只觉得心旷神怡,方才的疲乏都不见了。
谢珩把用新鲜的杨梅煮好的酸梅汤倒在一个琉璃杯里递给他。
荀礼道谢接过,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他爬山爬的一身热汗,又是口干舌燥,正好喝些酸甜可口的梅子汤润口。
“大人,元祁说东边有条小河,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捉几条鱼来烤着吃!”青山提议道。
荀礼点点头:“去吧,记得小心一些。”
“是!”得了他应允,青山带着元祁兴奋地跑远了。
见谢珩一直着着两人的背影,荀礼以为是在担心元祁,安慰他道:“我家是临江之城,靠着新朝第一江,安江。我们那里的孩子小时候都在水里扑腾过,青山更是水性极好,大人不必太担忧。”
谢珩这才收回目光:“不……我们去那边走走?”
荀礼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也不觉得累了,欣然应道:“好。”
林中幽静,荀礼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耳边是婉转的鸟啼,身旁是……
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不远处有个茅草屋。
“难道这里还有人居住?”荀礼奇道。
“听说坪阳山上有个会算命的道人,算的极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谢珩忽而讲起坪阳山的趣事来。
“是吗?”荀礼含笑道,“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也去找找道长,看能不能讨上一卦?”
“你想算什么?”谢珩问他。
“平安、姻缘、前程……大人呢?”荀礼随便说道。
谢珩停下了脚步:“我不信这个,但是若真要算的话……那就姻缘吧。”
荀礼心中一跳,他怎么都没想到谢珩竟然想算姻缘。
难道......难道谢珩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谢珩看着他,缓缓道:“别的事上,靠天、靠人不如靠己。”那言下之意是,惟有姻缘一事,谁也掌控不了。
听他此言,荀礼恍惚了一下。
即使他从未想过将自己的感情告诉谢珩,更是受过他人委托撮合过谢珩和他人.......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骤然听闻谢珩有喜欢的女子,他心中居然还是难掩失落和......嫉妒。
他面色有些发白,勉力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凤表龙姿,何愁没有好姻缘。”
谢珩张了张口,还没等说些什么。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晴朗的天忽然刮起大风,竟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滴来。
两人俱是一愣,都没想到会在此时下起雨来。
可这变幻不定的天气才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那稀疏的雨滴渐渐密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两人身上。
好在谢珩即刻回过神来,一把将荀礼揽在自己身边,脱下外袍罩在两人头顶,往方才两人看见的茅草屋跑去。
荀礼窝在他的怀中,随着他的脚步节奏奔跑,鼻尖萦绕着谢珩的气息,和雨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竟成了惑人的香,让他熏然欲醉。
朦胧之中,他突然升起一个希望那茅草屋能再远一些的愚蠢念头来。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茅草屋离他们不过几步路远,谢珩拥着他很快就躲了进去。
雨势来的急,让他们淋了个措手不及。即使谢珩反应迅速,两人的衣衫也都打湿了几处。
他们只好在这破旧的茅草屋中凑合着用干净的衣袖擦掉脸上、身上的雨水,稍作整理。
荀礼本来在一心一意地拍打衣服,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蓦地抬起头来,正好与谢珩四目相对。
须臾,两人又同时低下了头,像是想要掩饰什么,却还是没能遮住面上浅浅的笑意。
荀礼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大约是许久没人来过,已经到处都是灰尘。他那扫帚扫开蛛网,从角落里搬来两张凳子,找了抹布凑活擦了擦与谢珩坐下。
“大人,我们在先这里等一等好了。”荀礼道。
谢珩笑意犹在:“想起当年在书院,你也是没带雨伞,淋了雨回来。”
荀礼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告诉谢珩实话了。
那次哪里是他忘记带伞,是周文东那群人将他的伞硬抢了去。
他本想等雨停再走,可左等右等雨势就是不见小,不得已才冒着大雨回去。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发梢还不住地往下滴水。
他怕这样回去会弄脏宿舍,便在廊下脱了鞋袜和外衣,想拧干之后再进去。
那天谢珩家人来看望他,就回来的晚了些,正好瞧见他浑身是水,光着脚站在走廊拧衣服的样子,地上还一片水迹。
“怎么不进去?”谢珩皱着眉问他。
荀礼衣衫不整,看到一身洁净的谢珩,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趾。他也发现了过道上的水渍,忙道:“我一会儿会擦干净的。”
谢珩无语地看他一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拉开门将他推了进去。又吩咐家中小厮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给荀礼,夜里怕他感染风寒,还将自己另一床被子也给了他。
托谢珩的福,他免了一场病痛,现在想来都还是感激的。
“那时多亏有谢大人照顾。”
谢珩接下这声感谢,轻声道:“你既感激我,便应了我一件事情。”
荀礼自然满口答应:“好。”
谢珩盯他一会,才下定决心道:“少敬,我想这样叫你。”
只是这样,这样的事的话......荀礼脸色酡红,声音如蚊呐:“当、当然……”
他答应的飞快,这无疑让谢珩很满意,接着又道:“怀瑾,我的字。”
荀礼当然知道谢珩的表字,怀瑾,怀瑾握瑜,最是贴切谢珩不过。只是为何突然提起……
可下个瞬间他骤然明白了过来,被他话中之意惊的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脸颊一片热烫,在昏暗的光线下去看,谢珩眸中似乎盛满清波,荀礼在其中飘游,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谢珩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积攒起勇气,克制着心中激荡,低低喊了一句:“怀瑾。”
“......少敬。”谢珩神情愉悦,好像终于如愿以偿了。
然而这一声平常无奇的“少敬”,却让荀礼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才能将那阵汹涌的心潮压下。
山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谢珩还没说完,外面的雨骤然停了下来,清晰地传来了元祁和青山的声音。
荀礼看了看谢珩,见谢珩也看向了外面,这才起身走到门口,看见青山和元祁正向这边走来,许是他们从河边回来没有看见荀礼他们,这才找了过来。
“青山!”荀礼开口喊他们过来。
“大人,方才我看这边突然下起了雨,您怎么样,有没有淋湿?”青山关心道。
“我倒无事,谢大人外袍都湿透了。”
元祁接过谢珩手中湿透的衣服看了看,却是实在不能穿了,只好道:“公子,外面出了太阳,不妨先去外面晒晒,驱驱寒气。”
“走吧。”
他们在河边用木棍支起了架子,将谢珩的衣服搭了起来。
荀礼蹲在烤鱼架旁,转了转那串鱼的木棍,一脸陶醉道:“好香。”
“那是,大人,我这烤鱼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青山得意道。
荀礼失笑地摇头,见那鱼已经两面金黄,香气四溢,他眼疾手快地从青山手中抢了过来,乐颠颠地拿去给了谢珩。
一个意想不到的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好呀,你在这里游山玩水,吃着烤鱼,好不快活,竟然不带上我!”
谢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谢珩少见的呆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杨家姐姐邀我来坪阳山玩,谁知哥哥你也在这里,”谢瑶虽是与他说着话,一双眼睛却直盯着那烤鱼。
荀礼听她提到杨家姐姐,心头一跳,抬眼望去,杨蔓舒果然就在不远处站着,正望向这边。
见到杨家姑娘,他心中有些多少有些难为情。他前脚刚拒绝了杨尚书,转身就与谢珩跑来坪阳山游玩。之前的说辞都成了拙劣的借口,免不了叫人觉得他言行虚伪,出尔反尔。
并且他……也有私心在里面,谢珩告诉他去坪阳山的时候,他煎熬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杨尚书。
可即使是这样,上天还是安排了这样的巧合让他们一同出现在了坪阳山。
难道真是天意?
杨蔓舒见他看过来,这才款款走来过来见礼:“谢大人,荀大人。好巧,竟能在这里遇见两位大人。”
谢珩微微点头:“好巧。”
杨蔓舒哀求一般看向荀礼,荀礼只好压下心中苦涩,对谢瑶道:“谢姑娘,我去让青山再给你烤一只……”
谢瑶来了精神:“我也想去看看。荀大人,我们一起去。”
“少敬?”看他要走,谢珩拉住了荀礼的袖子,有些不情愿。
荀礼拍了拍谢珩的手,强颜欢笑道:“我去给谢姑娘再烤一条,马上就好。”
“那我们一起......”
“可杨姑娘还在这,”荀礼为难道,“我们马上就回来。”
为了防止谢珩再说什么,他带着谢瑶转身匆匆走远,直到听不见他们二人的声音才放慢脚步。
元祁见自家姑娘来了,选了条最肥的架在火上。荀礼闷闷不乐地帮忙看着鱼,以防止烤糊。
底下的柴木烧的噼啪作响,火焰的热气蒸的他有些心烦意燥。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好像这条鱼一样,被熊熊烈火翻来覆去地炙烤,无处可逃。
只是这鱼身受火劫还能果腹,而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不过是无病呻吟,自寻烦恼罢了。
“荀大人!荀大人!”
耳旁传来谁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荀礼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是谢瑶在叫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谢姑娘,何事?”
谢瑶笑眯眯地指了指鱼:“大人呀,要糊了。”
荀礼这才注意到烤架上那条可怜的鱼,边缘已经有些焦了。
“抱歉!抱歉!”他连连向谢瑶道歉,手忙脚乱的将鱼翻了个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烤鱼。
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实现总不自觉地去寻远处的那两人。
谢瑶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瞧了瞧自家哥哥,又瞧了瞧荀礼,故意打趣他:“荀大人,那边只有两个人,到底是哪一位让大人如此牵肠挂肚呢?”
她只是说笑,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恰恰巧巧说中了荀礼的心思。
荀礼顿时惊心骇神,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知道自己行为多有不妥,却也无话可辩解。好半天才寻着一个理由,磕磕绊绊道:“……我只是,只是意外谢姑娘怎么会与杨姑娘相识。”
“就是前些日子的牌会上,虞姐姐介绍给我认识的。”谢瑶狡黠一笑,“不过荀大人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位杨姐姐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何止是能看出来,他还贴心的一次次帮她制造与谢珩单独相处的机会。
荀礼默默地将已经飘香的鱼拿下来递给谢瑶:“杨姑娘出身显贵,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若真能、真能成了,对你哥哥而言……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谢瑶接了过来,深深嗅了一口香气,才道:“大人说的是,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谢瑶话说半截儿,吊人胃口,荀礼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谢瑶勾了勾手指,让荀礼靠近了她,才神神秘秘道:“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真、真的?”
荀礼当即愣在原地,谢瑶的话好似一道惊雷在他胸膛中炸开来。
怪不得,怪不得谢珩说他想求算姻缘……方才他们在林中的对话荀礼还记得很清楚——
“我不信这个,但是若真要算的话……那就姻缘吧。”
“别的事上,靠天、靠人不如靠己。”
真的会有让谢珩也求而不得的人吗?
荀礼出神的看着那堆即将熄灭的柴火,木柴燃尽,只剩下黑色难看的尸体了。
元祁过来帮谢瑶用小刀将鱼肉切下来放在干净的叶子上。
谢瑶夹起一块吃掉,鲜嫩的鱼肉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才继续对荀礼道:“自然是真的。很早很早之前,我偷偷看到哥哥自己在书房,醉醺醺地写什么相思本是无语什么……”
她顿了一下,有些想不起后面的句子。谢瑶年纪小,性格活泼,又被身边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平日无忧无虑的,自然对这类诗词不甚敏感。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荀礼语气有些麻木地接上。
他伤心了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谢珩泪湿信笺?是贪玩下凡的九天仙子?还是清冷高傲的月宫仙俄?
荀礼早就知道谢珩迟早会有自己心仪之人,他原以为自己会嫉妒,羡慕。
可今日听谢瑶说到这里,他有的,竟只是为谢珩求而不得而伤心。
谢瑶忙道:“没错,没错,,就是这句。哥哥必定是已经有中意之人了,才会抄写这种诗。我还奇怪呢,那天明明是为了他高中办贺宴的日子,本该高高兴兴的,怎么会写这种让人伤心的句子。”
“对了,荀大人,听说你与哥哥是同窗,你知不知道哥哥中意的是谁?”谢瑶好奇问道。
荀礼慌乱地摇头:“不,我不知道……”
谢瑶叹了口气,将盘子递给身旁的侍女,双手托腮看向谢珩:“元祁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莫向花笺费泪行……哥哥定然是写了信给他心仪之人,结果被拒绝了,不然不会这么久了都不向父亲提起议亲之事。”
原来谢珩也是个痴情之人。
荀礼苦笑一声,站起身,不由自主地跟着谢瑶的视线看过去。
杨蔓舒正要伸手拿掉谢珩衣服上的落叶,好像一个妻子在为粗心的丈夫整理仪容。
他别过眼去,将一盆冷水泼在那有死灰复燃之势的柴火堆上,招呼着青山让他收拾东西。
谢珩注意到他的动静,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
荀礼还沉浸在那些不可言说的心酸难受之中,不敢去看他,只含含糊糊道:“时间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谢珩看他脸色不好,只以为是爬山累到了,便点了点头,吩咐了元祁与青山一起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收拾干净。
一行人便往山脚出发。
谢瑶有些失望:“我刚来没多久就要走!”
谢珩毫不留情道:“谁让你来这么晚的。”
“那还不是哥哥偷偷出来却不叫我!”谢瑶不服道,“要不是杨姐姐……”
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杨曼殊,只看到了杨蔓舒的侍女,她急忙问道:“你家姑娘呢……”
侍女同样一脸茫然:“姑娘……姑娘不就在……”她看了看周围,也慌了,登时便哭了出来,“姑娘呢?谢姑娘,我们家姑娘呢!”
荀礼和谢珩都是一惊,杨蔓舒身份不凡,若在山上丢了,那可不是小事儿,谢家、荀礼都难逃其责。
谢瑶气急:“怎么有脸问我!还不快找!”
“是!是!”侍女慌不择路,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荀礼赶紧拦住了她:“等等。”
他与谢珩对视一眼,谢珩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对谢瑶身边婢女道:“你们带着瑶儿和她先下山,在山脚等着,我和少敬,元祁还有青山去找。”
杨家侍女哭道:“大人,我也去……”
荀礼不让:“你毕竟是个女子,走不快的。我们几个去找就行了。若你也丢了,今日恐怕我们就下不了山了,就别添乱了。”
侍女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两位大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们家姑娘啊!”
送走谢瑶等人,荀礼才道:“我们分头去找,山路复杂,大家记得留上记号,不管找没找到,天黑之前都要回到这里来。”
谢珩沉稳道:“就按你说的。”
元祁从身上掏出四个哨子分发给其他人:“原本是公子以防万一才让我带上,没想到真的用到了。”
谢珩道:“若有人找到就吹一下,若是迷路了,就吹两下,好让其他人都知道。”
计划已定,青山、元祁、谢珩和荀礼分去四个方向寻找杨蔓舒。
荀礼寻人心切,忘却了疲累,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
“杨姑娘——杨姑娘——”他边走边喊,希望能得到回应。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没有见到杨姑娘的身影,荀礼几乎都要放弃了。
可是一想到杨蔓舒这样弱不禁风的姑娘家,一个人丢在山上,不知会遇见什么,他还是咬牙继续往上走。
虽然没有放弃,可荀礼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当时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他还亲自查了人数,确认没有少才放心,不可能单单撇下了杨蔓舒。
既然是大家一起下的山,中途谢瑶才发现杨蔓舒不见了……
难道杨蔓舒是……自己悄悄走开的?
电光火石之间,荀礼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改变了寻找了方向。果不其然,在他预想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弱柳扶风的身影,她站在之前他们所在的河边,手里拿着一张纸。
他大喜过望,高声大:“杨姑娘!”
杨蔓舒顺着声音看过来,发现是荀礼,却苍白着脸连连后退,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一脸绝望,还频频瞄向一旁,好像有什么东西。
荀礼也跟着看过去——
河边的一颗大树上赫然挂了一条不知哪里来的粗麻绳,那绳子打了一个套索,下面还放了两块叠在一起的石头,怎么看都像……
荀礼大吃一惊,赶紧停了脚步:“杨姑娘,我不过去,不过去,你冷静些!”
轰隆——
一声巨雷响起,天空已经变得昏黄浑浊,即将有倾盆大雨之势。
似乎是印证荀礼的想法,接连几个响雷过后,雨渐渐落了下来。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滴,后面落下的速度变的越来越快,几乎打的荀礼有些睁不开眼了。
杨蔓舒的哭声透过雨声传来:“他瞧不上我……他瞧不上我……”
“什么?不,杨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想家中亲人,千万别做傻事啊!”见她情绪激动,荀礼只能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挪动脚步,一点点靠近。
杨蔓舒眼神迷离,已经听不到他的劝解。双脚踩到了石头上。她慢慢伸出手臂,摸上了那绳索,将头伸了进去。
眼见她要踢倒那最上面的一块石头,荀礼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脚下生风,瞬间冲了过去,将杨蔓舒从石头上抱了下来。
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杨蔓舒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呆楞了片刻,忽而痛哭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荀礼抹掉脸上的雨水:“杨姑娘,杨大人应该还在家中等着你,我们回去吧。”
杨蔓舒掩面悲道:“我父亲......我让他如此为难,他大约也不会想要我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女儿了……”
“不会的,杨大人爱女甚深,朝中人人皆知。”荀礼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杨蔓舒眼泪汹涌,最后伏在地上,伤心欲绝地捶地哭喊:“京中还有哪个姑娘像我一样,不要廉耻,不要脸面地几次三番请媒人去男子家中说亲.......爹娘都劝我,让我放弃,可我就是不甘心......我私自外出只是为见他一面,只为了告诉他我的情意,可他听都不愿意听……我这样爱他,愿意为他舍了一切,他却还是看不上我!他看不上我……”
情爱之苦,他何尝不知。可荀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可以安慰她的,只能轻声道:“杨姑娘以后定能遇见真心人……”
“你懂什么!我,我……”杨蔓舒悲愤交加,她抬起头望着四周,忽而挣开荀礼朝河边跑去,大有要一头跳下去的架势。
荀礼心惊肉跳地追了上去,总算赶在最后一刻将她拦腰包住,喊道:“我懂的,我懂的!”
杨蔓舒挣扎不停,连带着荀礼都有些站不稳,几乎要一同掉进河里。
“放开我!”
“我懂的!求而不得的痛苦!我明白!”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之事,荀礼也有些激动失控了。
他一边死死抱着杨蔓舒,不让她跳下去;一边也歇斯底里,不管不顾地,将压抑多年的苦痛发泄了出来:“世间三千人,惟一人入你心门,一旦见过他,就只有他......杨姑娘,你的感受我很明白的!我都明白!因为我,我心里也有这么一个人......可是我不会去寻死!我总想着这辈子若不能成眷侣,就退而求其次做朋友;朋友也不行,那就在一旁远远看着,我也觉得满足。”
“你只是怕死罢!”杨蔓舒冷笑,“而我不怕,我只要他,这辈子不行,那就来生。”
“不是的,不是的,”要向别人剖白自己并不容易,荀礼张了张嘴,艰难道,“是......因为我舍不得见不到他。我家在襄城,在南方,和京城全无一丝相似之处,更何况,我出身也不好,在这里又有什么前途可言?可我还是选择留下来,不过就是为了他罢了......”
雨水灌进他的喉咙,一片涩苦,可他浑然不觉:“杨姑娘,我曾有六年与他不见面,不说话的日子。那六年的每一天,我都过的了无生趣,浑浑噩噩……我也数次想过离开,可是每每机缘巧合见他一面,我都会暗自庆幸庆幸,还好我留在了京城,还好我没走……”
“六年很长,我也只偶遇他三十二次。能见到他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但就算这样,只要一想到他也在京城,不知何时我还能看他一眼,我就还能再撑上一段时间。杨姑娘,你说求下辈子......可下辈子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杨蔓舒渐渐停止了挣扎,垂头沉默了许久,才闭上眼睛缓缓道:“荀大人,放开我吧,我不会寻死了。”
荀礼心中一块大石骤然落地,后退几步松开了手。
“荀大人,我真的很羡慕那个得你深情的女子……赏花会的事,还有今天的事,都多谢大人帮忙。大人救了蔓舒一命,这份恩情蔓舒永生铭记。荀大人,我还想最后求你一件事……”
荀礼背着杨蔓舒去约定好的地方与其他人汇合,半路上却遇见了等不下去,来寻他的谢珩等人。
一看见他,谢珩方才焦急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将伞撑在荀礼头上,担心道:“迷路了吗?”
“不是,没有。下雨路滑,杨姑娘摔倒了,这才耽误了。”青山将杨蔓舒接过来,自己背起来,让荀礼歇口气。
方才天色暗看不清,走进了,谢珩才看清荀礼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杨蔓舒的身上,自己上身只有一层中衣了。
他蹙着眉头,摸了摸荀礼的额头,然后是手,语气沉了下来:“好,我们快些回去吧。”
谢珩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接着重新抓住了荀礼冰凉的手。
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荀礼奇异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
这次他没有抽出来,而是舒展了手指,偷偷地回握过去。
谢珩自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整条胳膊都变的僵硬,惊讶之余还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此时天黑,无人看得见他脸上、脖颈上已经晕染上一大片红色。
荀礼弯着眼睛,笑道:“怀瑾,雨天路滑,小心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