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晓暴所著的纯爱小说《侵蚀》正火热连载中,小说侵蚀的主角为关思韵沈茵然,主要讲述了:关思韵很乖巧,是沈茵然喜欢的人,但她的喜欢只是短暂的不可能永远都得到那个属于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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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蚀》精选:
“关小姐,这是您的物品,请收好。”接待将包装好的首饰柜台拿出,递交给关思韵。盒子的外包装很精致,是个比手掌大些的正方形饰品盒,看大小,里面装的应该是一条项链。
这家饰品店的品牌叫“宿迁”,是小众且轻奢的品牌,这条项链是关思韵一早就相中的,到今天,兼职的工资打进账户,她才终于把钱攒够买下这条项链。
拿着首饰盒离开店铺,关思韵心情极好得勾着唇角,朝自己和沈茵然的小家走去。今天她特意请了假,没有去暑期兼职,沈茵然答应自己,无论如何,今天她会抽出一天时间,专属于自己。算算时间,沈茵然应该也快到了。
关思韵到电梯门口,将买回来的首饰藏好放在包里,这才按了电梯上楼。她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放在门口的高跟鞋,眉眼笑得弯在一起。看来,茵然比自己更期待今天,来得比自己预想中更早。
“小韵,生日快乐。”沈茵然就坐在客厅,早在关思韵开门时就知道今天的小寿星回来了。她笑着走到门边迎她,女人的到来,带着她身上一如既往的青栀香,关思韵忍不住抱住她。满打满算,两个人从琅岐市回来之后,足足有一个月没再见面。
沈茵然如愿以偿得拿到海岛那块地皮,一直在忙着处理后续的事,忙得几乎抽不出一丝一毫的时间,关思韵也在筹备大学毕业的论文,以及大三的期末考试。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好似隔了千山万里,始终没能见上一面。沈茵然没有忘记关思韵的生日,提前半个月就把工作拍的满满当当,只为了将今天空出来。
“沈小茵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都瘦了。”关思韵站在那,凝注沈茵然许久,这个人的样貌早就刻在她的记忆里,不要说一个月没见,就算是更漫长的时间,她还是会把沈茵然的模样记在心里。大概是工作太忙,加上自己没能给她送饭,沈茵然的确瘦了些,腰身看上去也更细了。
“没有不好好吃,只是那些都不如小韵做的好。”
“那我今天做给你吃。”
“不可以,说好了,今天你是小寿星,怎么好让你下厨呢?小韵,我也想亲手给你做饭,今天你教我好吗?”
沈茵然柔声问,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关思韵听着,心里好似被蜜糖包裹,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好吗?那当然是好的。
她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幼稚的喊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总之就是把想吃的都喊出来,沈茵然也全都应她。今天是沈茵然主厨,但关思韵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全部操办。她硬要挤进厨房,说是帮她处理食材,沈茵然拗不过她,无奈得应了。
“小韵,这个肉要切薄一些吗?”沈茵然从未进过厨房,这种感觉就像最完美的艺术品往往要摆在艺术馆中,她不属于厨房,也不该在厨房做切肉这种事。可今天,为了给自己庆生,沈茵然却笨拙又认真得切着案板上的肉,关思韵看着,心里暖得不像样子,她告诉沈茵然切肉的方法,让她一定要小心,不要切到手。
然而,这个嘱托还没说完,关思韵就听到沈茵然倒吸一口气,白皙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条血痕。见沈茵然用水冲了伤口,过了会儿又流出血来。关思韵想也没想,立刻走上前,将那只受伤的食指含住。湿软的小舌滑过指腹,带来细微的蜇痛,却足以忽略不计。
“小韵,没事的,是我太笨了,没有把握好距离。”沈茵然看着关思韵眼里的愧疚和心疼,无奈得哄她,其实这种伤算不得什么,是关思韵太大惊小怪了。到最后沈茵然也没能重回厨房,她被关思韵以手受伤为名撵出去,只好倚靠在门口,看着少女熟练得切肉洗菜,再把一盘盘做好的菜摆上桌。
“沈小茵,以后做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你呢就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做饭喂饱你。”关思韵想到沈茵然刚刚切到手的场面,还有些不开心,甚至埋怨起家里的刀来。明明自己都舍不得弄伤沈茵然,凭什么这把没灵性的刀要给沈茵然的手上落下那么一道刀口。关思韵偏执得想着,甚至有了想换一把刀的打算。
两个人靠坐在一起,吃了这顿名义上她们共同完成的生日餐。沈茵然定的蛋糕下午才会送到,两个人也并不着急,毕竟她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消耗。
“小韵,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沈茵然从沙发起身,将自己带来的包拿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纯木质的盒子。盒子约有手掌大小,表面篆刻着极为漂亮的花纹,光是花纹的精细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个盒子也并不便宜。
关思韵不是第一次收到沈茵然的生日礼物,而是过往的每一年,她都会收到女人的生日礼。起初是大部分小孩子会喜欢的玩偶,或是最新的手机以及其他电子产品。每一次收到沈茵然的礼物,关思韵都会珍惜的收好,也包括对方给自己的一张银行卡。
沈茵然每个月都会固定往卡里打钱作为关思韵的生活费,这些年,应该攒下了不少。只是关思韵从没去看卡里到底有多少钱,也没有花过这里面的钱。这是她不愿意碰的禁地,也可以说是她的固执在作祟。
“茵然,我可以拆开看看吗?”关思韵收下盒子,笑着问,沈茵然点头后,她慢慢把木质盒子打开,一股檀木的香气顺势蔓开。随即,一只红色的玉镯映入视线。关思韵不懂古玩,也不知道古董如何鉴别,但她至少能分辨出玉镯质地的差别。
这里面的血玉和沈茵然手上的玉镯有相同的质感,血玉色泽看上去清透鲜艳,摸上去微凉却不冰人。关思韵知道,这应该是古董,而且玉的质地极好,价格肯定不会低。
“茵然,我很开心。”关思韵心里喜悦于沈茵然送了自己这份礼物,却又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不说玉镯,或许单是装这只玉镯的盒子,都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价位。
“小韵长大了,是时候戴上这只镯子了。它和我手上的是同一对,这只镯子只有给你才最合适。”大抵是看出关思韵的所思所想,沈茵然柔声道。这只镯子其实早在关思韵18岁的时候就准备了,那时候沈茵然是为了以后作为女孩的嫁妆之一,却不曾想,现在成了给恋人的礼物。
“茵然帮我戴上。”既然沈茵然这么说,关思韵也不再纠结,她抬起手,由沈茵然为她将镯子戴好。两个人手腕细长白皙,一红一缕,将皮肤显得更为剔透。她们戴着镯子的手握在一起,相称又相配。
“沈小茵,我啊,也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你的生日,怎么想到送礼物给我呢?”
“送女朋友礼物,哪里要分时间呢?就是想送给你。”
关思韵说着,从包里拿出那条项链,项链是白金质地,是很流行的锁骨链。整个链条极为简单,又两条交错的细链相互交缠,最后尾端是一个缠绕在一起的球结。整个项链表达出的是一种密不可分,相互交织的主题。沈茵然很喜欢,也让关思韵为自己戴上。
“项链还有锁的意思,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茵然永远锁在我身边。”关思韵看着沈茵然脖子上的项链,有些出神。沈茵然没发现她的异常,倾身将她抱住,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吻。这个吻唤回关思韵的神智,她追上来,将沈茵然抱住回吻她。
“唔…嗯…小韵。”沈茵然被关思韵的热情吻得喘息凌乱,她抬起手,抚着少女柔顺的棕发,这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响。为了确保今天陪关思韵一整天,沈茵然没有带工作用的手机,只带了私人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很少。
“小韵,我…让我看一下手机。”沈茵然轻轻推着关思韵的肩膀,总算结束了这个吻。关思韵舔着下唇,好似不知足的小狼,紧紧盯着沈茵然被自己吻红的唇瓣。见对方拿出手机,关思韵有些吃味和不快。她把视线落在手机上,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让沈茵然分神,双眸越发幽深。
“傅妮,有什么事吗?我说过,今天不处理任何工作。”
“沈总,不是工作的事,是纪祁,他喝醉酒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正在医院,需要您来一下。”
傅妮声音很急,显然是纪祁联系不到沈茵然,才会托她来找人。现在纪枞文不在加海市,沈老爷子也不可能去医院照顾小辈,能够联络的人就只剩下沈茵然了。听到纪祁出事,沈茵然脸色沉下来,她当然担心,可是…她已经说好要陪着关思韵,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挂断电话后,两个人同时陷入安静,傅妮的声音很大,关思韵也听到纪祁出事的消息。这次她没有懂事得主动开口,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沈茵然。她想知道,在沈茵然心里,到底是她那个儿子重要,还是自己。
“小韵,对不起,我可能要临时离开一趟,我晚上会尽量回来陪你,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先去医院。”沈茵然知道,自己又一次违背了承诺,但是纪祁在医院,自己作为他的母亲,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看着满脸歉疚的沈茵然,关思韵却只觉得可笑。原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沈茵然的世界有工作,有她的家庭,她的老公和儿子。自己在她心中,究竟能排到第几位呢?是不是在所有的事中,唯有自己没有优先级,哪怕是那个收养的儿子,都比自己来得重要?
关思韵在心里嘲笑自己,目光扫过沈茵然脖子上的项链,只觉得讽刺却又真实。如果,真的能有一把锁,将沈茵然锁在自己身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你去吧,我没关系。”关思韵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或许是笑着的,或许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可不管怎样,她仍旧是被抛弃的那个,没有任何区别。
“小韵,对不起,我…我晚上尽量赶回来。”沈茵然看到女孩微红的眸子,千万个不愿离开,可是,作为纪祁的母亲和监护人,她又不得不去医院。
沈茵然在离开前抱了关思韵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出屋子。看着她的背影,关思韵抬起双手,轻轻抱了抱自己。果然,不是那个人就不行,感觉不到青栀花的味道,也没有那个人身上微凉的体温,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
空荡荡的房子诉说着不争的事实,自己,又一次被丢下了。
沈茵然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很多东西,明明屋子里什么都没少,关思韵却觉得心里空落一片,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却了。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汲取着沈茵然所剩不多的味道。这时候,门铃响起,关思韵惊喜得起身,以为对方去而复返,当她兴冲冲得跑过去,却发现门口只是来送蛋糕的人。
那是一个双层蛋糕,上面是关思韵和沈茵然名字的英文缩写,是当初订蛋糕时,关思韵特别要求加上的。那时候沈茵然还笑自己,又不是结婚,干嘛要弄两个人的名字。可是,关思韵想,她的生日不过是次要,就算不过生日也没关系,生日的唯一意义,就是能够见沈茵然。
而今,这份意义却没有了。
“我会很乖,很懂事,不打扰你。”关思韵捧着手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低低呢喃这句话。是的,她一直以来都是乖巧的,听话的,而沈茵然也以为自己真的如此。事实上,关思韵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促成了另一种不乖又疯狂的极端。
她强迫自己不去联络沈茵然,不去打电话询问对方是否还会回来。这样的她,很乖,不会给沈茵然带去任何困扰。对方也不会去想,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才是最需要的她的人。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到了后面,关思韵甚至忘了沈茵然离开的时间。她像个迷失了方向,被人摘掉双眼的幼宠。沈茵然离开了她,她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
天色渐暗,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沈茵然也没有要回来的预兆。关思韵没开灯,却总是往门口看,因为黑暗会放大很多可能,也许下一秒,自己想的那个人就会出现在门口。
“说过会回来的,沈小茵,别骗我好不好?我很听话的没有去找你,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关思韵呆呆得攥着手机,仿佛攥着自己最后的生机。她拆开蛋糕,点了蜡烛,望着蹿动的火苗,眼眸被什么东西遮住,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时候,手机终于发出几声响动,关思韵急忙打开去看,却发现并不是沈茵然发来的消息,而是陈琳礼给她发的生日红包,以及另一个人发来的微信通话。看到那个通话,关思韵接起来。
“夏姐姐,你怎么会忽然打过来?”
“哪里是忽然?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思韵,生日快乐。”
通话那边是有些慵懒的女声,还伴随着打火机啪嗒的脆响,听着女人抽烟的声音,关思韵能想象到对面人是如何倚靠在门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只手夹着烟,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给自己庆生。尽管每一年都很随意,但每一年又都没有落下。
“夏姐姐,谢谢你。”关思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哽咽的声音却将她的伪装击溃得得一丝不剩,电话那边的人平静了几秒,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那个人,她没有陪你?”夏茹笙知道关思韵喜欢一个有家庭的女人,至于是谁,关思韵并没有说。并不是因为她和夏茹笙不亲近,正因为两个人太熟,夏茹笙会为自己出头,而她的工作性质又可以让她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人。为了不让沈茵然困扰,关思韵才选择隐瞒。
“夏姐姐,她临时有事,我没有怪她。”关思韵低声说,鼻音渐渐浓起来,终于发出一声压不住的哽咽,夏茹笙安静得听着,烟蒂被口红染成了殷红色,她皱眉扔掉烟头,将手机换到右耳。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如果你听得进去,就不会跟她走。思韵,我不会再劝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别陷得太深,如果你想离开加海市,可以来找我。”
夏茹笙点到即止,她知道关思韵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挂断电话后,关思韵看着已经燃尽的蜡烛,苦涩得笑起来。夏茹笙总是叫自己别陷得太深,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泥足深陷,没办法出来了。
这一晚,关思韵没有合眼,甚至不曾躺上床,她守着那个蛋糕,从下午等到晚上,也没有等来那个人。
“关思韵,20岁生日快乐。”在时针指向零点时,关思韵浅笑着,用手轻轻抚摸腕上的玉镯。其实今晚她还有一个礼物想送给沈茵然,那就是自己这个人。她明白沈茵然一直都没有要自己是为了给她留下后路,关思韵不要这种退路,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只可惜,这份礼物,沈茵然都没来得及拆掉。
关思韵放弃等待,她知道自己等不到沈茵然了,于是主动打了今天的第一个电话。第一次,没有人接听,过了会儿,关思韵又打了第二次,漫长的等待之后,才有人接通了电话。
“小韵,抱歉,我没能赶回去。”电话那边是沈茵然有些疲惫的嗓音,关思雨听得出她的虚弱和沙哑,想来一整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没事,你那边忙完了吗?”
“小祁他需要在医院住段时间,他父亲没办法立刻赶回来,我只能留在医院。”
“我知道了,你别太辛苦,医院在哪里,我可明天给你送饭。”
“小韵,不用了,那样太麻烦,我…”
“沈茵然,只要是为你做的事,都不是麻烦,告诉我好吗?”
关思韵没有让沈茵然把话说下去,听着少女那边微沉的嗓音,沈茵然把定位地址发给她。尽管还想再多和沈茵然聊一会儿,可关思韵知道对方已经累了,也不想耽搁沈茵然的时间,主动挂了电话。
在切断前,她听到沈茵然又一次祝自己生日快乐,这种事,听起来有些强人所难。
关思韵整晚没有睡,兀自切了一块蛋糕吃下,又守着蛋糕度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洗澡后化了一个相对浓的妆容,总算将面上的疲惫遮住。她只做了沈茵然一人份的食物,也并没有做适合病人吃的东西。
关思韵打车到了医院,在门口报了纪祁的名字,坐电梯上了楼。这时候是医院的用餐时间,走廊里并不安静,到处都是来往的病人家属。她到了VIP楼层,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沈茵然。
她换了身衣服,面容上是难掩的憔悴,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纪祁,关思韵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他和沈茵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然长得和沈茵然一点都不像,五官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纪祁腿被吊着,整个人病恹恹得躺在那,明明是腿受伤,却好似整个人都残了一样,让沈茵然喂他吃饭。关思韵看着这一幕,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渐渐散了。她不想让自己这么斤斤计较,可是看到纪祁,她就会想到沈茵然是如何为了他丢下自己。
他哪里比自己好呢?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只会给沈茵然增添麻烦。如果没有他,沈茵然也不会这么辛苦。恶意无限扩大,这一刻,关思韵生出了对纪祁和纪枞文强烈的厌恶感。他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轻而易举得将沈茵然从自己身边抢走。
关思韵头晕目眩,瞬时间,周遭的所有声音,包括心跳和周围人的低语都好似放大了无数倍钻进自己的脑袋里。她睁大眼睛,透过磨砂窗,看着喂纪祁吃饭的沈茵然。
那里面正上演着母慈子孝的画面,温馨得让关思韵觉得好笑。在沈茵然的世界,自己永远不是第一位,始终排在她的家庭,她的家人后面。
这让关思韵想起了很无聊的那个问题,两个重要的人掉进水中,当事人会先救谁。这种问题永远无解,可凡事总会有优先级,关思韵想,如果有天自己和纪祁一同掉进水里,或许还是会被丢下的那个吧?
关思韵承认自己这样想很幼稚也没有意义,甚至以最负面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恋人。这样很过分,很差劲,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连她自己都鄙夷这样的关思韵。
她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却发现做远比想更难,她的步子被钉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沈茵然给纪祁喂饭,看着她给那个废物擦嘴。关思韵忽然笑了,笑的很低,弄得喉咙发疼,牵连着两边的耳朵,猛生强烈的刺痛。
渐渐的,病房里的人变成了自己,喂饭的勺子也成了一把尖锐的刀。那个“自己”有些陌生,关思韵却又从“自己”身上找到了无比熟悉的感觉。她用手扼着纪祁的头,将尖锐的刀子送进他口中,捅破他的喉咙。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是直接摔死呢?”那里面的“关思韵”发出了一声声沙哑而凄厉的嘶吼质问,纪祁口中喷出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鲜艳的,滚烫的。关思韵双眸呆滞,直到有人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刚刚的一切凭空不见,“自己”也没有走进病房。关思韵皱眉,额角滑落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掉在领口上。她捂着还刺痛的耳朵踉跄了一步,撞在来人身上。看到身后的傅妮,沈茵然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饭盒交给对方,快速离开了这层楼。
到了楼下,耳鸣的感觉消失了一些,不再嗡嗡作响,只是仍旧听不清周遭的声音。关思韵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只是之前并没有这么严重,她也没有在意。可现在,剧烈的耳鸣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她干脆下楼去了挂了号,直接去了耳科。
今天来医院的人很多,大部分来看病的人都有人陪同,甚至比电影院还更加成双成对。站在门口,关思韵意外发现,耳部的难受逐渐消散了,她看着那些坐在一起聊天等待问诊的人,和形单影只的自己相比,好似两个世界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就诊卡,后退,离开医院。
“你最近有点奇怪,还好吗?”陈琳礼回到寝室,闻着空气中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挑眉看向坐在飘窗边的关思韵。大部分人不喜欢烟味,而陈琳礼也是一样。
起初发现关思韵抽烟,她倒没觉得意外,和这人当室友三年,她很清楚关思韵的性格,外表看去,关思韵干净灵动,可私下里,她却总是一副对任何事都很漠然的样子,外热内冷,说的就是关思韵。
这人一般会选在自己有课的时候抽烟,抽过之后,必然会喷室内清新剂。只是最近这一个多月,关思韵抽烟的次数明显变多了,那一整瓶清新剂也逐渐见了低。
“没什么,死不掉。”关思韵淡淡得回道,也许在旁人听来,她的回答有些不近人情,但陈琳礼明白这人就是这样。关思韵骨子里有很强烈的负面情绪,而这份情绪,在触及沈茵然的事,就会被放到最大。
整整一个多月,关思韵没能和沈茵然见上一面,尽管两个人以前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可不管多忙,沈茵然都会抽空和自己视频聊天,而最近这段时间,却是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了。
沈茵然很忙,一方面,沈氏的工作要处理,而另一方面她又要去医院看受伤的纪祁。关思韵不想在这时候给对方添乱或是向她要时间,只是偶尔想得厉害了,才会发一两条消息给沈茵然。对方往往不会及时回复,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甚至要等到第二天。
她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置顶的沈茵然,犹豫片刻,关思韵还是试探性的发了个表情过去。她早就做好了被忽略的准备,今天沈茵然却破天荒得在线,甚至直接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关思韵瞬间欣喜若狂,她立刻起身,无视陈琳礼打量的视线走进卧室,立刻点了接通,生怕自己晚一步,那边人就会挂断这通来之不易的通话。
“茵然。”关思韵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子,鼻音很重,甚至带了些哭腔。一个月来,她努力让自己忙碌于学业,尽量不去思念沈茵然。可一旦这份想念开了个口子,那些堆在里面的委屈瞬间就溢出来。
她好想沈茵然,想得身体都发疼了,她也很委屈,才会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间红了眼眶。
“小韵,对不起,别哭。”沈茵然当然听得出关思韵在那边吸气的声音,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确忽略了对方。沈茵然不是不想联络,而是她的行程全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加上纪枞文也因为纪祁赶了回来,诸多不方便,加上繁忙的事情,才让沈茵然连电话都没时间和关思韵打。
昨天沈茵然开了一整天会议,今天难得休息,她本想过会儿去找关思韵,没想到对方主动发了消息过来,沈茵然便迫不及待得将电话拨过去。
“没有哭,我只是…只是刚刚不小心鼻子里进了东西,你今天不用忙吗?”
“今天我休息,医院有人看着,不用我去。”
“我能看看你吗?”
听到沈茵然有时间,关思韵立刻提了要求,她想沈茵然,哪怕不能亲眼看到,只是隔着屏幕看一眼也好。她点了切换视频,可那边很久没接,让关思韵眼里的光亮又消散下去。
“小韵,我…我还躺在床上没起来,而且最近太累了。”沈茵然皱着眉头,轻声说,最近一个月她都没什么时间休息,尽管皮肤保养没落下,却还是憔悴了许多。大部分都会刻意在喜欢人的面前保持完美,就算是沈茵然也不能免俗。
“没事,我想看你。”关思韵又开口,过了会儿,那边人点了接受,紧接着,沈茵然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的确,这段时间沈茵然没休息好,眼里都充满了疲态,只是她的样貌依旧没得挑剔,虽然瘦了,但还是很好看。
关思韵看着她躺在床上柔软的模样,心跳逐渐加速,隔着屏幕,用手抚摸她。关思韵的小动作没逃过沈茵然的眼睛,她看着屏幕对面的女孩,明明嘴上说着没哭,可眼睛却红得和兔子一样,自己瘦了,小韵也瘦了。只是短短一个月没见,少女好似在眨眼间褪去了曾经还有一些的婴儿肥,瘦了许多,变得更为成熟,好像还多了些媚情。
“小韵瘦了很多。”沈茵然柔声说,听她说自己瘦了,关思韵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她只是认真凝注着沈茵然的脸,这才发现,不看她的时候尚且可以忍受那份思念。可这会儿见了人,蚀骨的想念好似虫子一样啃咬着自己的骨头,让她很想“任性”一次。
“你在家吗?有没有吃饭?我可以去看你吗?”关思韵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甚至为了避免尴尬,把最期待的问题放在了最后。她看得出沈茵然很疲惫,舍不得对方过来找自己,既然如此,那她就主动过去。
少女慌乱的又渴望的眼神透露了她的想法,沈茵然想了想,点点头。关思韵还从没来过自己这里,不过在沈茵然心中,她对这栋别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与其说这里是她的家,其实她和关思韵的那个小屋才是她们真正的家。
“我让你傅妮接你过来?”
“不用了,你给我定位就好,我叫车过去,再买些食材,给你做午饭。”
因为能够和沈茵然见面,关思韵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她收到定位后立刻挂了电话,随后一溜烟得离开了寝室,甚至忘了和陈琳礼打声招呼。
沈茵然现在住的房子是当初和纪枞文的婚房,对于这个房子,关思韵其实心里一直有些抵触。这是她不愿面对也不愿到来的地方,这个房子时刻提醒自己,沈茵然和纪枞文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而自己…难听些,不过是小三罢了。
别墅在加海市相对僻静又偏远的绿化区,景色和空气很好,因为外来车子没办法开进去,关思韵下了车,步行了三十分钟才走到沈茵然家门口。她才刚到,立刻有一个中年妇人为自己开了门。
“是关小姐吧?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叫我张姨就好,夫人在里面等你呢。”
“谢谢你张姨。”
关思韵对张姨的第一印象很好,她觉得张姨就像是那些和蔼可亲的阿姨,不会给人太严肃的感觉。关思韵在门口换了鞋子,发现鞋子是全新为自己准备的,心里生出几分暖意。走过长廊进了客厅,沈茵然就坐在那里看书等自己。
大抵是很在意外形,沈茵然就算是在家里,也特别打扮过。女人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裤,脚上踩着同为白色的拖鞋,脖子上还戴着自己送她的项链。她长发随意挽起,淡妆清颜,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关思韵觉得安心和舒服。
“茵然。”关思韵走过来,想也没想立刻飞扑过来抱住沈茵然,尽管早就做好准备,可忽然被抱了,沈茵然还是微微愣了下,随后抬起手抱她。
“我忘记车子开不进来,走了这么久累坏了吧?早知道应该让傅妮去接你的。”沈茵然柔声说,用手摸着关思韵微微濡湿的发,也在仔细看关思韵。
两个人这么久没见,而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关思韵生日那天,那次的分别不算完美,以至于这段时间沈茵然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对不起少女。明明是20岁的生日,自己却没能陪她过完。
“不累,只要想到能看见你,一点都不会累。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我这就去准备午饭。”关思韵抱着沈茵然亲昵了许久,这才想起放在地上的菜。两个人好久没见,其实她有好多话想和沈茵然说,但太多了,反而不知从哪里说起。
“我来帮你吧。”沈茵然见关思韵要亲自做菜,并没有打算叫张姨过来帮忙,一来是她想单独和关思韵相处,其次就是太久没吃到关思韵的菜,沈茵然也有些想了。
两个人进了厨房,关思韵没有马上处理食材,而是仰着头望了望外面,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沈茵然大抵是看出关思韵的念头,她脸色微红,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
提示:宝宝们,为防止被具抱,接下来的1600字内容,麻烦宝宝们去微博【弃车从良的清新暴】进行观看呦。造成您的麻烦十分抱歉,奈何目前大家也都懂得,为了不发暴语,只好这样了,再次致歉。
“小韵,停下来。”沈茵然并不是打算永远瞒着自己和关思韵的关系,只是现在还不是和纪枞文摊牌的时候,更何况,她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做出这种亲密的事来。
“怎么?你就这么怕你老公发现你和我的事?怕他发现你不是她的好妻子,怕你的儿子发现你不是个好母亲?我是你的青认都没有害怕,你怕什么呢?就这么怕我们头青被人看到吗?”
关思韵失了理智,长久以来挤压的负面情绪让她在这时候一股脑得倒出来。沈茵然僵硬了身子,似乎没想到关思韵会这么说。她有些诧异,更是失望。沈茵然用了稍大的力气将关思韵推开,忙着整理身上的衣服走出浴室,与此同时,纪枞文也推开门进来。
“老婆?刚刚叫你怎么没回应?”
“没什么,你和小祁怎么回来了?”
“是小祁想回来拿东西,一会儿我就送他回去,他还得再过些日子出院,听张姨说你带了个朋友回来,人呢?”
“她有些不舒服,在房间休息。”
沈茵然面上淡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纪枞文听后也没有多追问,叫沈茵然下楼吃饭。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桌菜是关思韵做的,只以为是张姨的手艺,便一同吃了。
沈茵然让纪枞文先下去,随后走进浴室,看着站在原地的关思韵。少女并未看自己,只是呆呆得站在原地,沈茵然想到刚刚她的话,眸子垂了垂。
“你先冷静一下,我把饭菜单独拿上来给你吧。”沈茵然轻声说,关思韵听后没有反应,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无声。沈茵然见状下了楼,在她走后,关思韵这才走出浴室。她开了门,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借着盲点,看到楼下的一家三口。
沈茵然正在为自己单独盛出饭菜,而她的丈夫和儿子,吃着自己为沈茵然准备的午餐。他们就像是同个世界的人,却唯独将自己隔绝在外。自己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刚刚还做了让茵然生气的事,成了不乖的女孩。
关思韵笑着,眼眶发红,她没有等待沈茵然上楼,而是看向楼梯另一边的后门,那里可以通到别墅的后院。关思韵最后看了眼沈茵然,在对方回来之前,安静得踩着她那双新的拖鞋,默默无声得从后门离开。
“我走了,对不起。”发过这条消息,关思韵走出别墅,踩着那双新拖鞋,缓慢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在关思韵离开之后,沈茵然想了很久,她不知道关思韵为什么会在刚才说那种话,但毫无疑问,两个人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本来就存在,只是被这次的事放大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关思韵发消息,对方却先一步发了几个表情过来。那些是少女平时喜欢用的表情包,可怜的猫咪,可怜的兔子,还有可怜的小狗。紧接着,又是一串语音发来。
“茵然,我已经到学校了,你放心。”关思韵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有意要把今天的事情翻过去,见她没再提,沈茵然也选择了忘记。她没有再回餐厅,只看着楼下用餐的父子,目光凝滞在那些饭菜上。
最近一个月,除了海岛的工作,沈茵然已经在私下着手离婚的事。她不该让关思韵陪着自己藏在暗处,小韵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害怕纪枞文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她不是怕自己本来就莫须有“名声”受损,她只是担心,纪枞文知道后,会给关思韵带来麻烦。
沈纪两家牵扯众多,除了自己和纪枞文婚后的共同财产,最为麻烦的就是股份与正在进行的合作。纪枞文主要负责琅岐市那边的分公司,他在主公司也有股份。如果涉及到离婚,沈茵然愿意净身出户,一旦和纪枞文彻底分割,势必会惊动沈军,老爷子有些顽固,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处理。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没再见面,沈茵然在私下进行自己和纪枞文的财产分割,关思韵则是有意闪躲。虽然还是会固定发消息过来,她却用更多的时间处理学业和论文。那天的事在忙碌中遗忘,好似没有对她们之间生出任何影响。
坐在沈氏大楼,沈茵然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那里面是她的个人财产,股份,以及这些年和纪枞文的共同财产。沈茵然有意和纪枞文好好聊一聊,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一直很平淡,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比陌生人更熟悉的朋友。如果抛去感情,以公事的态度结束这场婚姻,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沈茵然皱眉看过去,便见沈军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来。老爷子不请自来,甚至在来之前没有给自己打过招呼。沈茵然瞄了眼他后面的傅妮,对她点头,傅妮会意,走出办公室,顺带关上门。
“爸,你怎么来了?”沈茵然见到沈军,将桌上那些东西收起来,她叫人送两杯咖啡过来。沈军脸色如常,只是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探究的深意。老爷子拄着拐杖坐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照片摆在桌上。
“我没想到,有天会收到这种照片。”沈军声音压得很低,只是语气上并没有剧烈的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沈茵然垂眸,看向眼前的一沓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自己和关思韵,有两个人挽着手一起去买菜的画面,还有自己和关思韵共同出席宴会,在酒店的后院亲吻的照片。沈茵然皱眉,没想到会有人跟踪她,并且拍下这些照片。
里面两个人笑的很开心,沈茵然也是第一次从第三方角度看到自己和关思韵相处的点滴。少女看自己的眸中总是充满温柔和深情,那种眼神无法用其他情愫来解释或掩饰。正如书中所说,真正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茵然将照片放下,随后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沈军,没有表现出半点慌乱或歉意。沈军看到她的反应,藏下眼中的赞赏。他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正因为如此,起初收到这些照片,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问责,而是解决了拍下这种照片的新闻媒体,随后才过来找沈茵然。沈军不懂,向来懂得分寸的沈茵然,怎么会喜欢个小丫头。
“你最近和这个女孩太高调了,也少了平时的警惕性。如果这种照片传出去,对你,对整个沈家和沈氏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想玩,随便你,要是玩物丧志,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这些照片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你找个时间,尽快断干净。”
沈军说得很平稳,甚至在说完之后还喝了一口咖啡,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一件事。早在前阵子就有人同他说沈茵然和那个叫关思韵的丫头走得很近,起初沈军没在意。甚至到了此刻,沈军也不认为这是多大一件事。
沈茵然是自己的女儿,沈家认定的继承人,也从未做过让自己失望的事。沈军本来不想管这种小事,直到今天,他发现沈茵然在私下整理个人财产,心里的警钟才被敲响。他不相信自家女儿会为了那个女孩离婚,这种冲动的事,不像是沈茵然会做出来的。
但想是一方面,是否真的放心又是另一方面,因此沈军才会特意过来。与其说是警告,更像是某种敲打。他要让沈茵然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看在眼里,不会任由她无法无天。
沈军的暗示沈茵然听得清楚,她微微皱眉,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被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沈茵然很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些年退居幕后,但沈氏的大小事,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否则也不会精准的找上来。
沈茵然垂眸,思索片刻,与沈军硬碰硬并不是好的选择,但她也不会因此放弃关思韵。时至今日,沈茵然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关思韵的生活会如何。自己本是一潭死水,是对方的存在,才让她有了鲜活的存在感。
沈茵然并未开口答复,只是静静地与沈军对视,老爷子看了她片刻,没再多说,拄着拐杖离开办公室。在她走后,沈茵然额角的汗水掉在桌上,始终绷紧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下来。她揉着开始剧痛的头,看了眼桌上那些照片,安静又沉默得尽数收起,放在抽屉里。
做好这些,沈茵然拿出手机,看着置顶上属于关思韵的名字,伸出手用指腹摸了摸,仿佛这样就能触到少女一般。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沈茵然并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傅妮,帮我约见一下钟总,还有,把心理咨询的预约时间提前。”沈茵然让傅妮帮自己做好这两件事,并且要她私下进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傅妮跟了沈茵然好几年,明白沈茵然的意思,立刻着手去办。
沈茵然提前离开沈氏,开车去了钟氏比较不起眼的一个分公司,她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去了楼下的咖啡厅,包厢里,穿着灰色西装的女人坐在里面。
她咖色的长发微卷,垂在肩膀两侧和背后,腕上是一只简单的纯白瓷手表。她落座在窗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看上去却好似电影的画面,十分有质感,这也和女人出挑的容貌和气质脱不开关系。
“知颜,抱歉,等很久吗?”沈茵然走过去,坐在女人身边,女人全名叫钟知颜,是沈茵然亲近的好友之一。她正低头看文件,身上的清冷肃穆感很强,听到沈茵然的声音,才稍微缓和。
“没有等很久,阿茵,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喝咖啡那么简单。”钟知颜知道沈茵然最近似乎出了些事,否则以她的性格,不会这么急着约自己出来。
“知颜,我想找你帮个忙,也只有你能帮我。”沈茵然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钟知颜,后者看了,有些疑惑得看向沈茵然,随后收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和钟知颜将事情谈妥之后,沈茵然不多做逗留,她回家,发现纪枞文已经把纪祁接到了家里,父子两个人正坐在客厅玩着游戏,见自己回来,纪枞文放下游戏机,走过来替她将外套脱掉。
“老婆,你回来了。”纪枞文看着沈茵然有些漠然的脸,轻声问,这一路上,沈茵然始终在想自己和关思韵的事,此刻见到纪枞文也并不热络。
她嗯了一声,兀自上了楼回到房间,她刚进屋没多久,纪枞文的敲门声想起,沈茵然让他进来。早在刚才她就看出纪枞文大概是有事要说,否则这会儿也不会特意找上来。
“有事吗?”沈茵然觉得疲惫,连日来的奔波,加之今天沈军的一番话,几乎要把沈茵然思绪打乱,她没有心思继续对纪枞文保持任何伪装。
“是这样,爸今天找过我了,说我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谈谈。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忙着工作,的确忽略了你和小祁,还有我们这个家,你会觉得累也是应该的。接下来,我会把工作的重心逐渐转回来,尽量多陪陪你,好吗?”
纪枞文拉着沈茵然的手,尽量把语气放得温柔。沈茵然知道沈军或许会找纪枞文,却没想到老爷子的行动这么快。她知道父亲不会把自己和关思韵的事说给纪枞文听,却用了另一种方法,给自己施加了又多一份压力。
一时间,沈茵然只觉得无助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她有必须要负责的家庭,但她也要对她的女孩负责。也许这个家需要她,可是沈茵然明白,关思韵也很需要自己。
沈茵然从未有一刻这么清醒自己想要什么,只有和关思韵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觉得自己也可以放松下来,也可以适当的服软。
可现在,他们说自己和小韵在一起是错的,真的错了吗?在道德层面,自己的确错了,沈茵然也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但是她不会放弃关思韵,那个人会哭,会难过得问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她。
是啊,她不能丢下她。
“枞文,对不起,我…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的确想过离婚,最近也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
“老婆,我知道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你一直都是个好妻子,这个家需要你,小祁也不想离开你。我不要你现在就给我回答,但至少,别立刻给我们判下死刑,好吗?”
纪枞文再度开口,甚至拿出了纪祁作为由头。男人的手再次握住自己,沈茵然木然得看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还有他们手上的戒指,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很想关思韵。
所有人都在逼她,只有小韵不会。沈茵然出神的想着,惦念着女孩给自己的怀抱。不宽大,却很温暖。
“枞文,对不起。”沈茵然再次将男人的手挣开,这一次纪枞文也没再勉强抓过来。他用手抬了抬眼镜,露出一个笑容。
“好吧,我不勉强你,至少今晚一起出去吃个饭好吗?小祁刚从医院出来,我定了不错的酒店,他也很开心,至少今天,别让他失望。”
纪枞文退了一步,沈茵然不好再拒绝,她嗯了声,在纪枞文出去后,看了眼手机。关思韵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这几天,女孩回复消息的速度都比以前慢了许多。
关思韵不是故意不回,而是她今天去了新的公司做兼职,这次兼职是一家高级西餐厅,薪水可观,还可以按日结算,这也是关思韵选择这家的主要原因。
她把厨师做好的牛排端上桌,恍惚得,竟然看到沈茵然从门口走过。那瞬间,关思韵双眸亮起,下意识得抬起步子就要走过去,可下一秒,女人腰间出现一只手,他揽着她,一家三口,缓缓走入。
关思韵迈出的步子,又慢慢退回来。
关思韵早就把沈茵然的模样刻在骨子里,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一眼认出对方,可这会儿,她却恨不得自己认错了人。餐厅的大门被侍者拉开,那人慢慢走入,似乎也宣告着关思韵的异想天开就此破碎。
来的人的确是沈茵然,搂着她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后面还跟着他们的儿子。不论怎么看,都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关思韵呆滞得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经理叫她,才让她从失神中找回理智。
关思韵端着手里的盘子,慢慢后退,退到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视线却始终凝在那里,舍不得挪开。今晚的沈茵然还是很好看,仿佛自己的思念成倍叠加在她的美好上,越是想念,就越动人。
女人穿着淡雅的浅紫色过膝裙,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中领长衫,下摆扎在裙中,勾勒出纤细而修长的腰身。沈茵然是优雅端贵的,不刻意表现,是她逐年累月沉积的气质。若用酒来形容沈茵然,那她就是沉淀时间最为恰当而香醇的美酒。
她没有看到自己,与她的丈夫面对面坐着,乌黑的长发散在背上,一侧的刘海尽数别在耳后,另一侧的刘海自然而然得垂下。她手上的玉镯在餐厅的灯光下反映微光,只有这种看上去就名贵的玉器才符合她的气质。而她脖子上,却还挂着那条自己送给她的项链。
关思韵知道,沈茵然自从收到这份礼物之后就从未摘下过。不管穿什么衣服,场合是否合适,她都会戴着这条自己给她的礼物。关思韵本是欣喜的,如今看到,却只觉得好笑。那条项链的存在就好像自己,与沈茵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同她的丈夫坐在昂贵的西餐厅,自己是这里的侍者。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妈,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和你儿子我吃饭不开心啊?”纪祁落座之后,点了餐,随后便摆弄着手机,偶尔看一眼沈茵然和纪枞文。年轻的蠢儿子根本看不出父母之间的隔阂,毕竟沈茵然和纪枞文一直都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没有不开心,只是最近工作有些累了。”沈茵然面对纪祁,温柔得笑了下,一如纪祁小时候她哄他的样子。蠢儿子见沈茵然笑,自然也跟着笑起来,当真就信了这种话。
见纪祁没再追问,沈茵然往远处望去,持续刚才的失神。她不知道自己是太过思念的原因还是最近太累出现了幻觉,在刚刚,她好像看到关思韵的身影,仅仅只是一瞬间,还是被沈茵然捕捉到。她在大厅用视线扫了一圈,没见到熟悉的影子,只好作罢。
“小关?小关?主厨的菜都出来好久了,你在发什么呆?赶紧上菜。”关思韵待在出菜口愣神,这时候,一旁的主管走过来,低声呵斥她。主管是个30岁出头的男人,平时就很严格,这会儿见关思韵发呆,立刻去叫她。
“抱歉,我这就去。”关思韵道歉后,拿起精致的托盘,西餐讲究前菜,正菜,还有饭后的甜点,一般都是按照这种顺序上的。她端着那份前菜,看了眼号码,朝着餐桌走去。然而,越是走进,她的心跳就越发剧烈,因为,她要去的桌号,就是沈茵然那桌。
抗拒,恐慌,委屈,复杂的情绪将关思韵几近吞没,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过去,或者说,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沈茵然。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出任何脆弱,不想让自己的难过被沈茵然窥探到,她越是想,眼眶就越烫。
关思韵努力收拢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后厨,第一眼就是朝沈茵然那桌看。然而,本该坐在那里的沈茵然却不见了,大概是去了化妆间。这个发现让关思韵莫名松了口气,连带着步子也轻快了些。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在这种时候碰到沈茵然,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你好,这是你们的前菜。”关思韵端着餐前点心,悉心放在桌上,纪枞文抬头瞄她一眼,看到关思韵的瞬间,眸色忽然变了下。这个反应很细微,加之纪枞文善于隐藏表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看着关思韵身上的工牌,纪枞文笑了下,低头时,眼里有些不屑。
“小祁,你妈妈最近很忙,有什么事都不要去烦她。等她这阵子忙完,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外国旅行。她啊,也是时候该轻松下了。”纪枞文故意挑起话头,对着身旁的纪祁说,语气之间尽是对妻子的体贴。
关思韵站在一旁,紧抿着唇,脸色在纪枞文说到外国旅行的时候白了白。她并不知道沈茵然有这个安排,对方也没有与自己说。难道…茵然是想瞒着自己,和她的丈夫儿子出去吗?
关思韵站在那胡思乱想,一时间害怕沈茵然是真的故意瞒着自己,又怕沈茵然离开这段时间会和纪枞文发生什么。她想阻拦,想质问,却又发现,自己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去问什么。委屈和慌乱让关思韵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她脸上的表情也尽数将她的所思所想出卖。纪枞文看到她的反应,勾了勾嘴角,敲了敲桌面。
“麻烦再给我上一瓶Polshe,这个味道我老婆比较喜欢。”纪枞文对着关思韵柔声说,听到他再次提起沈茵然,关思韵木讷得点头,随后去了酒库拿酒。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沈茵然喜欢喝哪种酒,这对于关思韵来说是知识盲区,而她和沈茵然一起喝酒的次数少之又少。
关思韵看着酒柜里标价十几万的这瓶酒,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她重新走回纪枞文那边,手里拿着开瓶器就要打开,却被纪枞文抬手拦住。
“你们酒店没有教过你醒酒的方法吗?我老婆喜欢把酒放沉一些再喝。”纪枞文抬头质问关思韵,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关思韵呆呆得听着,脑袋里混乱一片,只是不停反反复复得重复着“老婆”这个词。
男人口中的老婆,是自己喜欢的人。是她可望却又不可及,明明已经拥有了,却又好像随时都会失去的人。关思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低头道歉,倒酒的手在轻微颤抖。
自己算什么呢?她对沈茵然来说,到底是什么?
关思韵失神得想着,手上一滑,那瓶红酒就这样摔在地上,碎掉的玻璃散落一地,里面的酒也全数溅在关思韵裤子上。这里的动静惊扰了餐厅的其他人,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看过来。
尖锐的声响让关思韵回到现实,地上蔓开的红酒好似猩红的雪,那些雪不是鲜嫩的,更像是积存了许多天的雪,带着令人不适的污浊感。关思韵呆呆得看着那些“雪液”,她蹲下身,拾起其中一片玻璃残渣。
残渣的另一边很尖锐,像是刀子,能够轻易将脆弱的人体的刺穿。关思韵拿着这片残渣,忽然抬起头,看向坐在位置上的纪枞文。他居高临下得看着自己,用一种近乎于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关思韵攥紧了手中的玻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想起身,将它刺进纪枞文的脖子上。要扎的很深,扎动脉上,那样雪才会更完美得喷溅出来。它们会落在自己脸上,落在自己身上。这样,男人就无法再口口声声叫着老婆那个刺耳的称呼了。
关思韵想着,有些扭曲的脸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她准备起身,右手施力,蓄势待发。就连和她对视的纪枞文也感觉到关思韵的反常,忍不住向后靠坐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声呵斥从背后响起,经理看到关思韵不仅摔碎了酒,竟然还打扰了诸多顾客的用餐体验。他急忙赔着笑脸给其他客人道歉,随后沉着脸快步走到关思韵面前,拉着她往后厨走
关思韵下意识得挣扎,那双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纪枞文,仿佛下一秒就会渗出猩红的雪。纪枞文像是没想到会看到这幕,他皱紧眉头,目光落在关思韵手里的玻璃片上。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自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恶意,而那份恶的苗头,就是自己。
关思韵被经理带走,只是视线始终盯着纪枞文没有挪开。这时候,她注意到纪枞文的目光,顺着望去,便见沈茵然从餐厅的另一侧缓慢走出来。沈茵然的出现仿佛一场救赎,让关思韵忽然安静下来。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玻璃片,颓然笑了笑,手上力道一松,玻璃也随即摔在地上。
“怎么了?”沈茵然看到地上的红酒,轻声询问,在纪祁要回答前,纪枞文先开了口。
“没什么,一个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打翻了,等下会再重新上一瓶。”纪枞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沈茵然听后点点头,并未去深究。
“你到底在搞什么?明明前两天表现不错,怎么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举止在今晚给餐厅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你被辞退了,你的工资稍后会有人为你结算,但你摔碎的那瓶红酒,需要你自己赔偿。”
在餐厅后厨,经理看着还在晃神的关思韵,不满得说着。关思韵并未在意他说什么,心里仍旧想着纪枞文刚刚说的那些。茵然喜欢什么牌子的红酒,自己从不知道。就连她要和她的丈夫出去旅行,自己也被瞒着。
想着这些,关思韵忽然笑了。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个知足的人,甚至天真的想着,只要沈茵然愿意和她在一起,她就足够了。可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对于沈茵然,她的确没有知足可言。她总是想要更多,想要那个人只属于自己,明知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怀揣着期待,最终迎来绝望。
关思韵收下赔偿单,再次向经理道歉,走去更衣室将染着酒液的工作服脱掉,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把自己存下的一些钱连同之前兼职的钱一并交给主管,却还是没办法凑齐那一瓶酒的赔偿金,无可奈何下,关思韵只能拿出沈茵然给自己的银行卡。
这里面是自己12岁到现在,沈茵然给她的生活费,关思韵从未动用过这张卡里的钱,以为只要不动,自己早晚可以把她欠沈茵然的还上,让她们站在同样的位置。
而今…她还是用了这张卡里的钱,关思韵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都仿佛成了无用功。她是一个自我满足,自我催眠的丑角,怀揣着不可能完成的期待,自以为是得往前追逐。她啊,哪里追得上沈茵然呢?她们之间相差的距离,是远到自己看不见的。
关思韵将钱赔偿好,打算从后门离开,在走之前,她还是不死心得看了眼沈茵然。女人优雅得坐在位置上,喝着杯中的红酒,与对面的男人交谈着什么。关思韵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如同上次一般落荒而逃。
剧烈的警报声在双耳骤响,突如其来的耳鸣让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关思韵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胃部泛起强烈的不适感,急忙朝着洗手间跑去。
关思韵跑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撞了谁,她只是想逃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近乎无法喘息的地方。到了洗手间,她走进隔间,有些痛苦得干呕起来。可是除了水,她什么都吐不出,只能痛苦得不停干呕,呕到泪水都跟着流下来。
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回想起前几天的画面,同样的刺痛,同样的可笑和可悲。这些场面就像一场无声的黑白默剧,不论是那栋别墅,还是刚才的西餐厅,从沈茵然身边抽离的,总是那个不被需要,不配出现的自己。
她承认,在别墅那时,她是真的想继续做下去。甚至恶意的想,如果自己和沈茵然的关系被纪枞文发现,自己是不是可以从暗处走到明处,她有了抢夺的机会,可以对纪枞文宣告,沈茵然应该属于谁。
更加过分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她甚至想过毁掉沈茵然,破坏她在丈夫心中的形象,让男人知道,她的妻子和自己躲在他们的家中头轻,这样一来,自己是否就能够彻底拥有沈茵然。
回过神来,这种想法让关思韵不齿,也是这几天她逃避沈茵然的主要理由。她害怕自己生出的心魔让她做出难以挽回的事,她不想让沈茵然为难,不想让自己那些恶念出来作祟。
可现实却是,自己的心也早就被那些恶念玷染,变得脏污不堪。她希望沈茵然是只属于自己的,想她陪自己堕落,想狠狠撕咬她,弄伤她,摧毁她,将她锢桎在身边。
关思韵失魂落魄得走出酒店,她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一个人绕到了后门,安静得坐在台阶上。酒店后门的绿化很少,她仰头就能看到上方悬挂的一轮圆月。四下无人,唯独她自己。关思韵蜷缩着身体,好似害怕受伤的婴儿般用手蜷着身体,缩在方寸之地。
她没有勇气去找沈茵然,或者说,她连用手机发消息询问对方都不敢。她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怕沈茵然为了欺骗自己,编造出更加令人痛心的谎言。她卡在山体夹缝中,不论进退,都会遍体鳞伤,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在后门坐了许久,直到天空变得乌黑一片,关思韵才起身离开。她漫无目的,也不想回家。那个家,只有沈茵然在的时候才可以称之为家。反之,只有自己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屋子。
“怎么把预约提前了?不会是太想我吧?”心理咨询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递给面前的沈茵然。女医生叫姬妤舒,是沈茵然的闺蜜,也是这家心理咨询师的老板。
面对沈茵然,她脱掉身上的白色大褂,只穿着便服,努力让接下来的谈话氛围变得轻松,仿佛这只是朋友间的闲聊,而非问诊时间。
“的确有好一阵子没见了,你最近还不错?”沈茵然看了眼脸色红润的姬妤舒,自觉对方应该没遇到什么烦恼。
“还行吧,最近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我终于知道和女人交往的滋味了,的确和男人不太一样。别说我的事了,你怎么样?和你那个小妹妹相处得如何?”
姬妤舒见沈茵然来了之后始终没怎么笑,面前的咖啡也没有喝。出于职业习惯,她暗自打量着沈茵然的状态和眼神,察觉出对方心情并不算太好,隐约猜出应该是和关思韵有关。
姬妤舒曾经是沈茵然的同学,因为当时沈茵然就因为女神的名头声名在外,加之姬妤舒和她走得近,没少帮忙递过情书。两个人是关系极好的闺蜜,大学之后一直联系到现在。
姬妤舒是唯一一个知道沈茵然和关思韵关系的人,起初听闻自己这个好友居然橱柜了,且橱柜对象还是个小她14岁的女孩,姬妤舒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板上。
可后来了解了两个人的经过,又觉得关思韵这个小孩出现得挺合适。沈茵然这人她太清楚,哪哪都好,可就是太喜欢把事情做到最满,完全不给自己放松的余地。
自从和关思韵在一起之后,沈茵然每次来自己这里聊天或是做心理疏导,只要提起那个小丫头,脸上就会挂着上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婚姻无法带给她的。
加上姬妤舒早就知道沈茵然和纪枞文分居多年,她觉得关思韵的出现再好不过了。而今,沈茵然来找自己,状态称不上好,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让姬妤舒不得不多想。
“我和小韵的事,我父亲知道了。”沈茵然沉声说完,果然就见姬妤舒如临大敌的模样。“那你父亲怎么说?老爷子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那么好解决了。”姬妤舒有些焦心,她很清楚,老爷子的手腕有多硬。
“父亲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希望我和小韵断了。”
“但是你不会如他所愿,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
姬妤舒看穿了沈茵然的内心所想,也才敢确定,那个叫关思韵的少女,的确在沈茵然心里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她太了解沈茵然,这个人看上去温柔,但骨子里却恰恰相反。
沈茵然所表现出的温雅,是性格使然,是她自小良好的教养沉积的习惯,但她本身并不是很热络的人。同样的,一旦她认定了什么,就很难再更改。
“是,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我会和小韵解释实情,可现在不是时候,我最近的行程很可能在都在他的掌控下,如果我和小韵说了,他会直接对她下手。我打算先把她送去外国,先把我父亲糊弄过去,再和她解释清楚。”
沈茵然用手敲击着桌面,沉着冷静得思索解决方案。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举动都被沈军的人盯着,老爷子这些年没继续管理沈氏,但他仍然是大股东之一,人脉坚实。如果关思韵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一直被他视为眼中钉。
其次,沈茵然不想让关思韵继续受委屈,她仍旧要离婚,那势必会和老爷子有一场博弈,她得确保对方的安全。只有让关思韵平安离开,沈茵然才能放手一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误解你?你之前也说过,她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