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从龙》的主角是林晗裴桓,是作者竟夕起相思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裴桓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事情,还是做对了事情,只是没有选择,他愿意在林晗的生身边,是认为林晗会给他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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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精选:
聂峥姿容昳丽,形貌伟岸,世家嫡脉出身,身份贵重,原任承露殿神池卫统领,掌管禁军当中的精锐。他自少时便有威名,入宫当过林晗的伴读,两人之间颇为亲密,堪称他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
甫一见面,林晗翻身下马,忙不迭地朝他奔过去,眼中难掩喜色:“聂廷卓!终于找到你了!”
他们碰到一处,还没说几句话,便热闹地抱了好几下。两人幼时常在一处玩,林晗待聂峥亲近殊甚,聂峥亦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兴致来了便会干出些出格的事。他被赶出盛京,模样比往常落魄许多,见了林晗时,眼里的神采却丝毫不减,众目睽睽之下,竟还同幼时打闹一般,一双长臂圈着林晗的腰,把人微微抱起来,欢天喜地地转了几个圈。
林晗畅快地大笑,周遭阒静,爽朗的笑声飘荡老远。有人欢喜有人愁,亲眼见了这相聚的一幕,卫戈原本的笑意消失无踪,脸上顿时高深莫测。聂琢则皱紧了眉,掌心下意识捂在腰上,无济于事地唤了声:“二哥哥……”
卫戈淡淡地瞥他一眼,嘲道:“这如何成体统,还不上去管管?”
没等一脸尴尬的聂琢动作,他自己便从容地走上前去,高声拜道:“聂将军!”
正忙着叙旧的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聂峥没见过卫戈,冷不防被呼喝了一声,定睛一看,转向林晗道:“咦,这位是——”
林晗望着卫戈潇洒飒爽的姿态便怜爱得紧,笑道:“他啊,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聂峥想了一会,眉头逐渐皱起,凑到林晗耳边低语,“你这是从哪抢来的人,如此标致?”
林晗脸色一黑,不悦道:“什么抢不抢,你当我是你盛京城里那帮子狐朋狗友?”
眼见着他俩又开始旁若无人地私语,卫戈利落地接口,铿锵道:“常闻聂将军勇冠禁军,晚辈不才,习武十二年,还望将军指点一二。”
聂峥看向跟前的少年人,觉得他的眼神好似一匹悍勇的狼,毫不遮掩其中的窥伺和挑衅,配上唇红齿白的样貌,有股利刃出鞘必要见血的凌厉。
林晗沉浸在重逢的欢快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暗潮汹涌,竟跟着起哄道:“好好好,你们俩都是难得一见的英雄,我今日有眼福,不如赏点银钱做彩头,二位展露一番武艺,也算不打不相识。”
卫戈笑吟吟地瞅着他,轻哼一声。聂峥却不高兴,皱眉嚷道:“什么事啊,你我好不容易见面,就要让你手下揍我?”
林晗走到卫戈身边,抬臂揽住他的肩膀。卫戈身子一僵,随即听他在耳边窃笑道:“你看看,他怯场了,这件事传出去多难听啊,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别让他人知道堂堂禁军统领不敢接一个无名小卒的招。”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聂峥虽识时务,却架不住圣意难违,无奈舍命陪君子。只听一声铮然清响,卫戈拔出腰后的长刀,聂峥脸色大变,望着林晗道:“来真的啊!”
林晗道:“你来了汉阳怎么变磨叽了许多。真的又如何,是不是不敢接招?”
聂峥从属下将士手里拿起一柄刀,掂量了片刻,觉得不称手,嘀咕道:“用我的梨花枪来跟你练,这个不成,我好些年不耍刀了。”
林晗嗤笑道:“不成,你明摆着欺负人。”
“哟,你还心疼了。”聂峥针锋相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让手下揍我,还不兴我自卫?你心疼了,你来跟我打呀。”
聂琢听他俩拌嘴只觉得面上挂不住,欲言又止,弱弱地劝道:“二哥哥——”可惜没人搭理他。
“几岁的人了,丢不丢人。”林晗嗔道,“卫戈,给我狠狠地揍他一顿。”
“遵命。”卫戈俯首。
有了林晗的话,他自然不必再手下留情,尽可以下狠手。聂峥换了长枪,枪尖寒芒如电,在他手里挽出几个漂亮的枪花。林晗高声赞了句好,便见卫戈身姿如燕,离弦箭般地逼近,衣袂袍摆随风飘动。
两人还未相识就打了一场,银梨刀光应接不暇,约莫过了百招不分胜负。聂峥刻意露出个破绽,被刀锋追至跟前,比试点到为止。玄甲将军擦了擦鬓边的汗珠,叹道:“不比了,再打下去没完没了。”
卫戈收回刀势,气息沉凝如初,不光见不到一滴汗珠,连脸色也没改变。林晗笑道:“不错不错,两人不相上下,果然都是我的好爱卿。”
聂峥睨他一眼,并不说话。其实他心中早有胜负,自甘认输,林晗怎么会看不出来。卫戈年纪虽小,武功却在他身上,之所以明面上分不出输赢,只因为卫戈的路数比起寻常武艺狠厉数倍,若不留手,招招都可夺人性命,如此便桎梏了发挥,哪还有比下去的必要。
林晗说得对,他可是捡到宝了。
卫戈安静地退回到林晗身边,像个忠心的护卫,顺从的模样顿时让林晗心花怒放。这一通插曲过后,聂峥便将他们迎进城中,着人备下酒菜。
北受降城荒废已久,原来的治所已经不能用了。聂峥跟他带来的几百轻骑兵驻扎在盐院,那宅子倒是宽阔,足足有五进大小,只是多年不用,难免破旧了些。
北受降城外有一处宽广的湖水,时人唤做胭脂海,倒不是说其中的水是红的,而是因为周边生长了大片殷红如胭脂的碱蓬草。胭脂海沙白如雪,湖水澄澈如碧,多少年前也曾有烟波浩渺,渔歌互答的壮丽景致,如今却萧疏荒芜,不见渔歌莲叶,满目野蓬蒹葭。
边塞时日艰难,聂峥能置办出的酒席亦是寒酸。酒是边塞浊酒,味同井水,寡淡至极。能佐酒的菜只有腌菜干,羊肉干涩得像木头。几个模样俏丽的姬妾捧上酥酪和酥油茶,林晗却嫌太腻,只草草用了一口。
五六个女子皆是胡人,豆蔻般的年纪,穿戴着达戎服饰,皮肤雪白,高鼻深目。林晗压下不悦,敲打聂峥道:“你也是心大,生怕人家抓不着你的把柄。”
聂峥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天不怕地不怕的,抿了一口酒,“抓住了又如何,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把我贬到哪里去?”
侍姬换了茶盏,莲步轻移,捧着一只华美的碧青锦盒上前来。盒子里盛放着一套精美绝伦的茶具,色泽如冰雪,胎薄如蝉翼。纤纤素手熟练地点茶,水汽氤氲升腾,满室清芳。
茶汤清亮,林晗尝了一口,入喉回甘,沁人心脾,是上好的鹭川春雪。这茶只在南方产,每年作为贡品进献到宫里,因为珍贵,连他都不怎么喝过。
“是么。”林晗不冷不热地瞧了他一眼,“把你贬到这,你就要在这个鬼地方耗一辈子?廷卓啊廷卓,还没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呢,你就耗尽意气了。”
聂峥闷了口酒,仿佛找到了能诉衷肠的对象,滔滔不绝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自打我来到汉阳,便处处受人冷遇。往常那些对聂家马首是瞻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东西,一旦没了权势,他们便狗眼看人低,躲瘟神似的避着我。还有些落井下石的,也不知谁给他们的胆子,跑到小爷跟前耀武扬威,说尽风凉话。要是换了以前,我早就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好看了,一朝落魄,几世潦倒,如今又能做什么。”
林晗闻言不语,轻轻夹了根腌菜,却没有入口的意思,“如今灵州掌管大权的是什么人?”
“裴信的党羽,田淮,如今任留后一职。”聂峥面上有嘲讽之色,“那个废物东西,往年在灵州替我大哥牵马的角色,庶人的出身,凭什么执掌边镇大权,爬到我头上来!裴信简直是糊涂了!”
“原来如此。‘林晗点点头,“就是他把你打发到这来的?”
聂峥拿起樽杓,起身给席上几人各个添上酒,“他?你也太高看他了。我是自请到这来的。”林晗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聂峥眉间带着几分忧虑,径自饮了口酒,“我在汉阳时,田淮几度轻辱于我,我怎能坐以待毙,任由他拿捏。汉阳眼线众多,平常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监视之下。才到那里不久,便被人寻衅弹劾了几回,从一州都尉贬到了县尉。”
“县尉?”林晗瞪大了眼,有些惊诧。聂氏嫡脉沦落到做芝麻大的小官,算是古往今来的大奇事。
聂峥颓然地点了头,给自己添了杯酒,“后来朝廷一道旨意,让我官复原职,我才有机会带着兵出来。我心想,近来达戎有变,若我借着机会立下战功,方能一雪前耻。”
林晗沉吟良久,正欲说话,外头突然有个令官候在门口报信。聂峥道了句失陪,便急匆匆地赶到门口,两人细声耳语了几句。
卫戈沉默着给自己添了碗酥油茶,一副从容不迫的举止。聂峥说完话重回席边,却不落座,对几人道:“失陪一会,有件大事先去处置了。三郎,替我招待客人。”
聂琢心神不定地颔首,他便转身离去。林晗放下筷子,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房顶的声音。
“听见了么?”林晗道。
聂琢叹息不语。卫戈沉静地开口:“他把你当少时密友,没把你当主公。”
林晗兀自摇头。聂峥这个人,心思太软,心眼太实诚,记吃不记打。火不烧到他自己身上,他是不会觉得痛的。
“这屋子倒是不错。”林晗环顾四周,悠悠叹道,“虽是破了些,好在清静。人一清静,便安逸下来了。”
盐院是百年前修建的,门窗高阔,屋宇恢弘,屋外无边的黄沙映照着日光,满地都似铺着金辉,融融地散入室内。
聂峥忙完事务,匆匆赶回席上。林晗见他喜笑颜开的,亲自给他添了杯酒,“什么大喜事,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聂峥笑道:“我前些日子上奏盛京,提起重建北受降城的事。没想到丞相竟然答应了,方才灵州把石材和木料送来,我自然要去好好安置了。”
他慢条斯理地饮着酒,神情比初时愉悦了许多。林晗微微一笑,紧跟着长叹了几声。聂峥不知缘由,视线在其他二人脸上来回了一圈,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林晗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廷卓,假若一个你以为本会杀死你的人反而放你一马,你是不是就没那么恨他了?”
聂峥不解其意,眼中更加迷惘,“这又怎么说?”
林晗淡笑一瞬,双眼幽邃得好似寒潭,“猎人想要捕雁,于是就放出了猎鹰。大雁死于鹰爪之下,那么到底是谁夺走了它的命?”
“当然是……”聂峥正欲脱口而出,思忖片刻,却又给不出答案了。
“这个田淮么,自然就是那只鹰了。”林晗道,“想必你也知道,他想把你踩在脚下。既然如此,猎人又在哪呢?”
聂峥的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低声道:“你说,是裴丞相……可是他并未除掉我,反而给我复职。”
“哎,杀人这种事,又不是非要弄脏自己的手。以逸待劳,兵不血刃,才是好谋略。”
周遭寂静极了,他的话仿佛一颗颗珠子落到地上,啪地一声碎掉,接连不断的脆响敲在纤细的神思上,惊得人毛骨悚然。
聂峥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我还是不相信。他若要除我,有的是简单的法子,何必如此?”
林晗道:“你怕是忘了,聂帅跟他是什么关系,聂氏跟裴氏又是什么关系。他真的能容下你?”
聂峥说不出话了,脊背上好似爬着一条冰冷的毒蛇,正张嘴露出毒牙,嘶嘶地朝外吐芯子。他半晌才喑哑着嗓子道:“你是说,他还是想要我死?”
“他自然不用自己出手,所以一直没有清算聂氏。有人上赶着巴结他,想方设法给他递刀子找罪证,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彻底扳倒聂家这棵大树。”林晗起身,坐到聂峥身旁,言辞恳切,“哪里用得着他动手,他要是光明正大对付你,会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不说,你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对他心生感激了。”
聂峥眼中挣扎,难以置信道:“怎会如此。”
林晗柔声道:“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知道你为人忠厚仁善,假使你真的被人所害,也只会记恨田淮,而不是他。你看,如今他不就是没难为你,还给你官复原职,可你照样过得不好。廷卓,你以前可是号令神池卫的禁军统领,沦落成一个小小都尉,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裴信如此愚弄你,你不恨么?”
聂峥神思纷乱,抿紧了唇。林晗漫不经心地瞅向聂琢,后者立马会意,起身恭敬道:“二哥,此人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陛下相救,弟弟早已死在大狱之中。”
他惊诧地望向二人,缓慢地握紧了拳头。
“廷卓。”林晗轻轻按住他的肩头,察觉到聂峥正在发抖,“你我总角之交,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在宫中那么多年,裴信心中在打什么算盘,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他觉得你仁善可欺,这样的人,还值得你效忠么?”
“含宁……”
林晗笑道:“罢了,说了这么多不相关的话,好好的日子,尽被这些扫了兴了。”
他两手举起斟满的酒杯,对着心不在焉的聂峥一敬,便扬起脖颈,径自豪饮。一杯酒喝完,林晗擦去唇瓣上的水渍,摇头道:“你这里的酒不能尽兴,实在可惜。”
一席话说完,酒宴上再无方才的笑语,被一阵沉重的寂静笼罩着。林晗朝身旁的姬妾们打量几眼,轻笑道:“这些女子都是哪来的,可会什么才艺?”
只有卫戈接他的话:“达戎女子擅胡旋舞,男子擅五弦琵琶,可问问她们会不会。”
聂峥这才开口,“这几个丫头都是我买来给将士们烧饭的,哪里会这些精致玩意。”
林晗略有些失意,却也无可奈何。一顿接风宴一波三折地吃完,聂峥心事重重地去忙建城的事,林晗也觉得有些累,便回了房间休息。才坐了一小会,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往门口来,警惕地问了声:“是谁?”
“我。”来者在屋外敲了敲门,是卫戈的声音。
林晗松了口气,起身把门打开。卫戈挽着袖子,身上灰扑扑的,好似刚从黄沙里打了个滚出来。他便奇道:“你这是去哪了?”
“帮着聂将军清点石料,顺带多几句嘴。”卫戈道,“有两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林晗心中一怔,疑心道:“别吊我胃口,还不赶紧说来?”
卫戈朗声一笑,“哥哥性子真急。”
林晗嫌弃地剜他一眼,“要说快说,不说滚蛋。”
卫戈急忙撑住门框,像是怕他赶人,“第一个么,刚才我陪着聂将军去军械库底下瞧了瞧,发现了许多陈年的蒲桃酿。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林晗眼中一喜,“蒲桃酿!这可是好东西。”
卫戈笑道:“别急。还有第二个呢。”
“还不快说?”
“这第二个么,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卫戈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温和,“方才你在席间说无甚趣味,恰好么,我会弹五弦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