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孙书宁周槐的小说《丞相的儿子》是作者气清景明正连载的一本小说,丞相的儿子的主要内容是:周槐只想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这样的话谁都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了,而他也可以不用去接受不想要接受的东西。
网友热评:原来是爱情。
《丞相的儿子》精选:
周槐手心里死死攥着两小块碎银,仿佛从这银子里,透出层层热气,不一会就攥得他一手热一手凉。再一会,全身都暖了过来,只要再积攒几日,就能...就能...
周槐暖开手脚,迅速穿上衣服。找了点铅粉盖脸,尽量吧眼眶周围没褪的乌青涂淡,然后轻车熟路的跑了展红楼一趟。
谁知纹染楼上有灯,琴声铮铮然。周槐听出弹得是曲凤求凰,便知其意,没敢上去。
想了想,借了把银夹,将其中一个五钱的碎银,又夹了两半。一大两小。两块小的,一半揣在怀中,一半掖在鞋里。
拿着大块想了想,伸手往面缸里一丢,再不看一眼。
天将擦黑时,周富举醉醺醺回来了。周槐低头垂目,递过去一块碎银。
周富举喝的两眼乜斜,掰开周槐手心,看到红肿青紫,抓住下巴,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脸。
浓重的酒气扑面,周槐紧了紧眉眼。突然被一巴掌打得趔趄两步,然后手腕一紧,被拽进院里。
周富举阴森森的,上下打量几眼周槐,口齿不清道:“你说你,这么大点的球怂崽子,跟我使你‖妈的心眼子?”
周槐惴惴不安的挑起眼皮,看了看周富举的脸色,然后照例哆嗦起来。
周富举劈手搡开周槐的外袄,又两三下扯开裙子。周槐忙伸手把半旧的中衣拢住,面露恐惧,不发一言。
然而他高估了亲爹的操行,周富举压根没停手,硬是将周槐浑身上下略了个干净!
周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个过程,羞愤欲死,浑身滚烫!
周富举在鞋帮里找到半块银子,问也没问周槐的伤,直接将他两手一缚,挂在正堂门框上。正堂正对着半掩的大门,连块影背墙也没有。周槐通体净赤,青紫一身,不知是羞是气,抖个不停。
断断续续抢白道:“你总得,给我留点,我还欠着税钱!”
周富举朝他身上猛踹两脚,丢下三五个铜钱道:“我管那球蛋事?别说我不给你饭吃,下回再给我藏钱,我就把你挂到门外去。”说着抛着两块碎银,回屋睡了。
周槐下午刚着了冷水,这会儿又迎着冷风,冻得直打摆子。努力跳了几下,还是没摘下来,急得不行。好在周富举这破腰带也不甚结实,三折腾两折腾就裂开一道,周槐赶紧全身使劲,几下坠断了。
收拾裙袄,整顿衣裳,周槐收起地上的几个铜钱。紧跑几步,往展红楼后门奔去。
后门巷子里有几个馊水桶,周槐就等在此处。不多时,过来两个总角的小仆,手里拿着木托盘,正一样样往馊水桶里丢剩菜。
周槐一把抓起托盘上的酒壶,将残酒喝了两口,转身跑了。
这是展红楼有名的春酒,叫一江春。别人喝完如何,不得而知。周槐饮后只是面红出汗,燥热难当。
他不但不散凉,反倒把衣裙拢紧,跑到冯大妈的摊前吃面。
冯大妈奇道:“我说二狗子,你蹲到炉子里去得了呗?汗打衫子了,你在那傻乐什么呢?”
周槐越说越现样卖乖,顿顿顿把面汤也给喝了,真个是汗流浃背。抹抹嘴,仰头道:“冯大妈,我今天着凉,抖搂着了!这不赶紧发散发散,我哪敢病啊!死外头估计都没人知道!”
冯大妈又给他舀了半碗面汤,叹口气道:“多喝汤,别伤了津水,回头落下什么病根子。”
周槐笑答:“哎!我听话!不过命这东西,越贱越硬,我这样的,且扛活着呢!”
果不其然,贱命天养。周槐过了两三天,除了淤伤未能尽愈,头疼脑热都没有。
虽努力不动声色,到底年少。周槐一个上午都坐在院外弹琴。一曲关山月反反复复,时紧时慢,时鸣时悄。透着那股子期待。
不到巳时,周富举一脑门子官司,从屋里走出来,抬手给了周槐后脑一巴掌:“一大早在这拨弄你娘球的!”
周槐右手按住弦,低眉垂目,轻声应道:“这不是想看看有没有客人。”
周富举从鼻子里哼出两字,骚气!头也不回的走了。具周槐估计,他昨日扔出几个铜板,必定是赢了,再加从自己这里抢去的,怀中至少还有近二两的银子,那么今晚恐回不来。
周槐抱起琴,先跑了趟展红楼,而后转回院内。将衣箱内所有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倒了满床。
女装一边,男装一边。想了想,将女装丢下,看男装时,只有几件麻布裋褐还算合体,最后找来找去,穿了件江风华留下的月白色窄袖上襦,有点长大,周槐便把袖子扎紧,成了束袖。
又系上一条藏青色的裙子,全当下裳了。本来习惯性的擦了点胭脂,又赶紧洗了。
脱脱穿穿折腾了快半个时辰,周槐大冷天倒弄了一头汗。自己也笑了够呛。
终于收拾妥当,周槐从清水河的石桥上走过,河对岸的渭南,对他来讲,就像一个新的世界。
八街九陌,软红香土。
周槐一路向东北方走去,时人以北为尊,但正北代表皇阙,不能僭越。所以衙门一般都在偏东北的方位。
周槐走走看看,似乎并不紧切。可到了县衙角门前,心里却砰砰直跳,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了。
整整衣裳,周槐朝门前的皂衣拱拱手:“这位班爷,我来找刑房的孙书宁孙外郎,您能让我进去吗?”
皂衣垂下眼看了看周槐,明显愣了一下:“你这,你这小孩胡闹,衙门哪是随便能进的?”
周槐又躬躬身:“那,烦请您帮我叫他一声,行吗?”
皂衣斜了斜眼,未置可否。
周槐又打个躬身,对方还是无动于衷。他终于反应过来,犹豫一阵,朝怀里摸了摸,掏出大概有十几个铜钱,小声小气的陪笑道:“我是清水河边上的,从没来过这样体面的地方,也不懂什么规矩,统共带了这些,您可别嫌少。”
皂衣撇嘴接过这几个铜钱,一脸不耐烦的入内去了。
不多时,孙书宁果真走来。见了周槐,先是一怔,随即点头致意:“小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槐远远的拱手:“孙外郎,上次秋税的时候多谢你!我是来还钱的。”
孙书宁走出几步,到周槐近前,稍有疑惑:“还钱?你是说给郑户房的钱吗?不用还的。”
周槐坚决摇头:“那不行!孙外郎帮我解了围,已经很感激,怎么好意思...”
孙书宁微微摇头:“我是说,郑户房后来并没有要我的钱,所以你自然也不用还。”
因离得近,周槐仰头看着他,闻言一歪头:“怎么会?若六扇门有良心时,那铁树也开...额...我不是说你。呵呵,呵...”
周槐本以为自己顺柔温驯,极会哄人的,却没想到两三句就把人得罪上了。
孙书宁看着周槐面热带愧,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一荡,倒顺着他说:“没错!本来是黑心的,不过我外祖,祖父,我父亲,都曾在渭南为吏,跟他还有几分世交的脸面,所以才没坑我。”
周槐更窘了,这下可好,不但骂了人家,连人家父祖外戚都刮带上了!
赶紧深躬作揖,磕磕绊绊:“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年纪小,见识短,胡说八道呢!孙外郎见谅!”说着掏出存了许久的两块碎银,往孙书宁手中一塞,飞快道:“他就算没收,看得也是外郎面子,与我无关,若外郎看得起时就请别推辞了。”说完转头就走。
周槐这一回过身,如画的眉眼都倦怠下来,朱唇紧抿,嘴角轻垂,说不出的失落无着,惹人怜惜。
只说了四句话,才说了四句话!!
周槐越走越沉慢,全不似来时那般脚步轻快。整个人都恹恹的。
“小周,你稍等一下。”孙书宁追上来,转身迎着周槐,扶了下他单薄的肩膀,又道一句:“你能在这等我一下吗?一小会。”
周槐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安又期待。
果然只是一小会,孙书宁就又回来了。换下白衫,穿了件浅褐色圆领袍,领口翻着,稍微露出中衣的白边,衬得他端端正正,干净利落。
周槐不知他是何意,嘴里叫一句,孙外郎,又要拱手。孙书宁一伸手,将他左手携住,微笑着说:“你何必这么拘谨,不就是想来交个朋友么?就叫我孙书宁行了。”
周槐只觉得他手掌宽大,温暖又柔软。不自觉的往回抽了抽手指。糯糯的拒绝:“不行的,哪能连名带姓的叫人家,这不是讨骂?”
孙书宁哂然一笑:“那你就把姓省了吧。”
周槐舌头在嘴里掂了几个跟头,最后小声喊了句:“书宁哥,我叫你哥哥吧?可以吗?”
孙书宁低头看了看周槐,见他一脸紧张,生怕自己不允,忍不住刮了一下他秀挺小巧的鼻尖:“你这小孩心思真多,吏员又是什么了不起的?无非车船店脚衙之流。交个朋友么,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周槐很想再叫一句,但又觉得太刻意,只好四周看看道:“这是要带我去哪?”
孙书宁微笑:“大中午的,当然吃饭去!小兄弟你来找我,我得尽地主之谊。”
周槐本来想推说不饿不吃了,但特别没出息的张张嘴,到底没说出来。他不是差一顿半顿的事,他这二十天来,一天吃不上一顿。若要再往前算,打从江风华走后,他是常年有上顿没下顿。同龄的孩子都比他高了一掌有余。
本来怀里还有几个铜钱,刚才也给了门口的皂衣了,现下要让他说出我不饿三字,简直难比登天。
孙书宁就一直抓着周槐的手,一路闲话,找了个不太远的小馆子。径直上了二楼,然后要了个临街的小房间。
先将周槐安排坐好,又对跑堂道:“先把你家面糊汤给我盛一小碗上来。然后再掂对四样菜蔬,四样鲜肉。一小壶红泥稠酒。两碗软面。”
跑堂显然认识孙书宁,看了看周槐笑道:“孙外郎这是请客?”
孙书宁点头:“今日第一次请我这小朋友吃饭,你可别给我弄砸了。”
跑堂故意朝周槐问道:“那就得问问这位小姐,你是口轻口重,酸甜苦辣咸?爱得哪样?”
周槐早已习惯被认错,低头浅笑。
孙书宁顿觉晃眼,晕眩片刻,回话道:“哪那么多废话,平常怎么做还怎么做。不吃辣。”
答应一声,跑堂转下楼去了。
孙书宁略歉意道:“我们总到这来,这小子也跟我混熟了,嘴里没正经的,你别介意。”
周槐摆摆手:“人家也没叫错,我本来是这行当,不要紧。”
时人称呼妇人,皆唤姑娘,开脸挽髻的,就叫夫人。只有乐籍勾栏的姑娘,才叫小姐,她们有各种新奇打扮。且不禁门户,随便走动。
跑堂的看周槐身量尚小,面目绝丽,以为是孙书宁约的哪家清倌人。自然称呼小姐。这样称呼良家女子,恐要被骂。
不一会,便送上来一小碗软稠的面糊汤,一壶茶水,两小碟蜜饯,两小碟干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