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三年后丞相逼朕选个秀》主角:秦酒忆江柳南,作者:浅浅光影,登基三年后丞相逼朕选个秀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秦酒忆身为帝王偏偏对江柳南动了情,谁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办,江柳南认为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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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三年后丞相逼朕选个秀》精选:
乾元二十四年,永康皇帝驾崩,未留遗诏。
皇位空悬,八子齐争。一日之间,硝烟四起,各路精兵铁骑攻入皇城,夺位之战正式开启。
三日后,太子秦酒忆终得胜利,凯旋之歌绕梁不息。铁骑出宫之时,夕阳渐落,霞色夺目,鲜红如血。4
战后次日,圣嘉皇帝登基,建立天佑王朝。
天佑一年,皇帝下令全国休养生息,填补先前动荡所造成的亏损。
天佑二年,天佑王朝稳步发展,百姓日渐富庶。
天佑三年,天佑王朝国库充盈,物阜民丰。
纵使社会稳定,国家富庶,朝臣们依旧是勤勤恳恳的,坚定地遵循着三年以来的传统,一直都是卯时上朝。
天才蒙蒙亮,丞相府中就开始不安宁起来。
“丞—相—起—床—上—朝—了—”侍卫小凛冲着丞相江柳南的房间大喊了一声。
“别吵了,知道了。”江柳南缓缓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舒展了几下筋骨,穿靴起身下床。
待江柳南洗漱完毕,小凛赶紧走到他身边站定。
“丞相,尚书府的张大人,翰林院的王大人还有大理寺的诸葛大人刚刚都派了人来咱们府上,提醒您别忘了前几日商量好的事。”小凛凑到江柳南的耳边小声说道。
江柳南猛地一拍脑袋。
可恶!差点忘了这茬!
当今圣上秦酒忆年方二十一,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他未曾选过秀纳过妃,多年来一直是独身一人。
王朝初建的时候,圣上始终以国库和百姓为重。面对朝臣的劝谏,他一直以政务繁忙,国库空虚等理由进行推脱选秀纳妃一事。大臣们只好作罢。
如今天下太平,国库充盈,朝中文武们都觉得是时候该再次把选秀的事提上日程了。
更重要的是,张大人那年满十六岁的女儿,王大人年满十八岁的女儿和诸葛大人十七岁的女儿眼看都已到了适宜出嫁的年纪。各位大人们都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往后宫送,给家族添点荣光,所以眼巴巴地催江柳南快点进谏。
江柳南扶了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和皇上提过选秀这事。可当时皇上并未对此事表示出明确的态度,他也实在是拿不准皇上的想法。
江柳南和秦酒忆从小一同在文曲院读书长大,对秦酒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照秦酒忆现在的态度看来,江柳南觉得他对此事一点都不积极。
因而,江柳南觉得第一个在朝廷上进谏要开展选秀,这绝对不是个好差事。
但想起昨日各位文官大人们恳切而又真诚地请求他的样子,又思及各位年长的大人们向来都待他甚厚,江柳南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们。
作为丞相,他的职位比较高,提出的主张会比较有影响力。
“丞相!该下车了!”小凛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将他拉回到现实。
江柳南收回游离的思绪,下车入朝。
在过于太平的国家里,早朝的效率简直极高。大家对于各项日常事务的看法大都一致且明确,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讨论。
“各位大人们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吗?”李德明公公甩了甩他的浮尘,恭敬而礼貌地问道。
眼看快要退朝了,张大人和王大人频频对江柳南进行眼神示意。
江柳南已经酝酿了许久,觉得再拖下去几位大人的眼刀得把他给砍穿了。
江柳南一咬牙,举起了手中的笏板。
“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深吸一口气,江柳南侧移一步出列,朝着前方作了个揖。
“三年来,皇上勤于政事。如今我国国库丰盈,天下太平。皇上的付出,举国上下有目共睹。”
凭着多年来对秦酒忆的了解,江柳南觉得讲事情前,得先夸一夸他。
隔着旒冕前悬挂着的一排明珠流苏,江柳南瞥见对方的表情似乎舒缓了几分。
江柳南跪下,对着前方的龙椅磕了一次头,然后又作了个揖,低头道:“皇上现在正值盛年,而后宫空虚,没有子嗣。如今国泰民安,正是适合选秀的时候。臣以为,皇上应大选一次,为皇家开枝散叶,使江山后继有人,从而稳定民心。”
“臣附议。”“臣以为丞相大人说的有理。”各位官员们纷纷附和。
江柳南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天才,把选秀一事的好处直接拔高到了稳固百姓民心的高度。皇上想必不会拒绝。
明珠流苏碰撞的清脆声音伴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向着自己靠近,自认为胸有成竹的江柳南赶紧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视野里突然闪入了一抹璀璨的明黄色——那是绣着精致繁复龙纹的帝袍。
身旁的人轻笑了一声,听似轻松,但江柳南凭借与秦酒忆多年的交情,确信秦酒忆有些不开心。江柳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温热的气息朝自己一点点地逼迫而来,江柳南的头脑一片空白。身旁的人突然俯身靠近,将两人的距离缩的越来越小。
皇上的声音不大,磁性而沙哑,似在压抑着什么:“朕有你就够了,要什么妃子。你说是吧,爱卿。”
喷在耳廓的气息变得灼热。江柳南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有没有我和选不选妃子有什么关系?江柳南觉得皇上的话很没逻辑。可一抬头,对上秦酒忆那双微眯着的,看不出情绪的墨色眼睛,江柳南赶紧弱弱地侧过了脑袋,顺从地轻点了几下头,终是没有出言反驳。
“今日就这样吧,退朝。”秦酒忆一甩明黄色的宽幅衣袂,负手回到龙椅上。
江柳南挫败地与众朝臣向着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拜了几拜,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迈步离开。
“丞相请留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柳南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皇上请您往长勤殿议事。”李德明弯下腰,对着江柳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柳南回头看向龙椅,秦酒忆安然坐着,朝他挑了挑左眉。
想是选秀的事情还没完全说清楚,江柳南点了点头:“有劳李公公了。”
“哪敢哪敢,丞相请。”
长勤殿是皇上日常办公起居的地方。上号的紫檀木书桌的桌角精心雕刻着花纹。各式名贵毛笔整整齐齐地挂在二龙戏珠笔架上。细细雕刻着龙纹的石砚呈现出莹润的光泽。
不久,屏风后闪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浅黄色的龙纹中衣外,罩了一套轻便而精致的暗黄色龙纹袍。脚上蹬着绣着繁复龙纹的暗黄色锦缎玉底靴。一头黑发用雕着龙头的玉冠简单地束起。江柳南只看了一眼,就清楚那块是不可多得的好玉。
见江柳南盯着自己的玉冠,刚换了一身寻常家居服的秦酒忆微眯起了双眼,向江柳南走近了几步,指着玉冠笑道:“丞相喜欢这个?”
江柳南赶紧后退了几步,“龙头冠只有圣上方可佩戴,微臣岂敢。”
秦酒忆有些没趣地撇了撇嘴:“至于吗,别老弄得紧张兮兮的。朕又没说什么。”
转念间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地对着一旁吼道:“小明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丞相站着等朕,朕换了这么久衣服!”
“皇上,是臣让李公公不用赐座的。作为下臣,等待皇上是应尽的本分。”江柳南心道其实也没等多久。
“滚下去,扣你半个月俸禄。”1
李明德一声不响地退下了,轻掩上了门。
“爱卿坐这。”江柳南的手被秦酒忆拉住,而后被对方按到了书桌后的紫檀木椅上。
“这……这微臣岂敢。”江柳南赶紧弹了起来——这椅子应当只有皇上配坐。而后又被皇上按了回去。
“什么敢不敢的,爱卿只管坐着就是。”
江柳南放弃了挣扎,思忖了片刻,然后打算把选秀的事情提一提。
“皇上,你看这……”这选秀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定下来啊。
“爱卿,朕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江柳南硬生生地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秦酒忆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江柳南一语未尽,走到屏风后端出了一个托盘,放到了书桌上。
托盘上是一碗酒酿圆子。
江柳南一愣。
面前的碗中,酒酿散发着稻米的清香与酒特有的醇香。雪白的圆子和鲜红的枸杞漂浮在有些粘稠的酒酿汤中,甚是可爱。
“朕知道你最爱吃酒酿圆子,所以之前一遇到好的酒酿就会差人送到你的府上。”
秦酒忆笑道,“御膳房新来了个会做这个的厨子,你尝尝看,如果喜欢,朕就命他多做一些送到你府上。”
看着面前的甜汤,江柳南愣了一下。
秦酒忆确实是挺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来的交情的。
端起碗,舀了一勺圆子送入口中,圆子软糯,枸杞甜蜜,酒酿味道浓郁,汤的甜度适中。不知不觉间,江柳南已经吃了半碗。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柳南猛地抬起了头。
不对,他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正用右手撑住侧脸,歪头盯着江柳南的秦酒忆见对方停止了进食,奇怪地问:“怎么了,爱卿是觉得不好吃吗?还是方才站累了?需不需要朕喂你?”
听到最后一句,江柳南差点把口中的圆子喷出来。他勉强地咽下口中的甜汤,放下手中的瓷碗。望进一旁男人关切的墨色眼睛。
“那个,皇上啊。您叫我留下,就是为了让我尝这一碗圆子吗?”江柳南思忖了一下,艰难地问道。
“对啊,爱卿觉得圆子怎么样?”秦酒忆将凳子往江柳南的方向挪了挪,更凑近了对方一点。
“不……不是,圣上啊。我在上朝时提的那些东西,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爱卿真是朕的左膀右臂。你决定提高各地粮食储备,扩充军饷的提议,朕觉得甚好。”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江柳南无奈地叹口气。
“嗯?那爱卿说的是什么?”秦酒忆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柳南,状似无害的地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我说的是选秀的事。臣以为,圣上正值盛年,应当为皇家开枝散叶。不妨从天下各地物色美人,扩充后宫,以平民心。顺便……”江柳南将视线从秦酒忆处移开,而后又坚定地再次望进对方的眼睛。
“顺便可以娱乐一下皇上您自己。”
“爱卿,你再说一遍好吗?”
秦酒忆眼眸中的墨色暗了三分,站起身来,两只手支在了紫檀木椅的扶手上,如桎梏般将江柳南半拢进自己的怀里,俯身靠近了他。
“爱卿,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秦酒忆比江柳南要高上一截。因为从小习武,他比身为文官的江柳南要健壮得多,此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柳南,自带的威严阴沉沉的,压得下方坐着的人有点喘不过气。
江柳南觉得就凭自己单薄的身躯,他在秦酒忆的面前根本没有挣扎的必要。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妙的处境,他深吸了一口气,垂眸避开对方眼中越来越深的墨色,低头豁出去道:“臣以为,历朝历代的君主都爱美人,这无可厚非。选秀纳妃可以稳定民心,且可以使皇上的心情舒畅,早日纳妃还有利于……”
江柳南小心地瞥了秦酒忆一眼,然后快速地转移了视线:“有利于皇上身体健康,便于皇上平日里纾解欲望。”
对方的身躯明显僵了几秒,下一秒,他的眼中迸发出某种微妙的灼热之意。
完了,好像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了。
江柳南觉得有点羞耻,低下了头。接着,对君威的恐惧开始破土而出,肆意生长,几乎要从他的心房满溢出来。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正当江柳南以为陛下将要发怒之时,秦酒忆却忽然轻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爽朗地大笑了几声,直起身子坐回了原来的凳子。
“多谢爱卿关心朕的身体和欲望问题。朕的身体怎么样,这么多年来,爱卿还不清楚吗?”
秦酒忆歪着头,挑起左边的眉毛,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柳南。
江柳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之人,而后再次低下了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似乎是对江柳南的表情很满意,秦酒忆站起身来,笑吟吟道:“不如这样,朕可以与爱卿做个交易。”
江柳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皇上想做什么交易?”
“朕想用选秀这个条件去换爱卿对朕的十次服从,爱卿觉得如何?”秦酒忆收敛了表情,正经道。
江柳南觉得荒唐:“皇上说笑了。敢问皇上,想要臣服从去做什么?”
“这个目前还不能透露。不过,爱卿若是答应,朕下回就细细地拟出来告诉你。”
他的表情竟不像是在开玩笑,江柳南凝视了他三秒,低头陷入了思考。
秦酒忆小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捉弄过自己,谁知道这次他会不会给自己开什么离谱的条件。江柳南暗暗腹诽。
自打两年前自己的妹妹与黄将军成婚后,他便没有什么未婚的女性亲戚了。秦酒忆是否选秀与他的利益并不直接相关,江柳南觉得他完全没必要为了强逼皇帝选秀而把自己赔上。
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他摇了摇头,起身作揖道:“皇上,容臣再考虑几天吧。臣先行告退。”
秦酒忆眼里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似乎是有些失望,他偏了偏头垂眸道:“丞相这就走了,圆子也没吃完,是不合胃口吗?”
那人的长睫微颤着,看上去居然显得有些可怜了。
江柳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圆子很好吃,只是臣已经饱了。多谢皇上款待。”
秦酒忆倏地抬眼,目光中带着闪烁着温柔而明亮的光芒,与先前在朝堂上时所表现的阴狠与威严完全不同,看得江柳南一时愣了神。
“既然丞相喜欢,便带些酒酿圆子走吧。”秦酒忆笑道。
上车后,江柳南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已相识了多年,可他根本看不透秦酒忆。
秦酒忆今日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他帮忙和有妃子在后宫这冲突吗?他如何就清楚秦酒忆的身体好不好了?
烦躁地撩起帘子,江柳南一眼就看见了在右边提着食盒骑着马的侍卫小凛。
看着花纹精致的食盒,思及秦酒忆的柔和的目光,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不快与燥意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江柳南并没对皇上的话纠结太久,前方还有其他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去解决。
想到之前与几位文官大人们的谈话,江柳南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路上都在苦苦思索着推拒他们请求的办法。
“丞相,到府上了。”小凛的声音将江柳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柳南下了车,边走边继续琢磨着应当如何去应付几位文官大人,根本没有在意小凛在他的耳畔说着什么。
到了议事厅上,他一下子愣住了。
张大人、王大人和诸葛大人分别坐在两旁的黄梨木椅上。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议事厅的前侧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妹夫?”江柳南讶异道。
“丞相?您回来了!”听到声音,黄将军转过了身来。
他早些年一直在外征战,守卫西北边疆,如今战功赫赫。这几年边疆太平,皇上就把他召回了京城。
刚回京城没多久,黄将军就在宫里举办的元宵灯会上遇见了江柳南的妹妹江思络,两人一见钟情,经过几次相处,越发觉得情投意合。
江柳南觉得,黄将军作为武将翘楚,战功显著,又对自己的妹妹关怀备至,很支持他们。两人于两年前就已成婚了。
与各位大人互相行过礼后,江柳南转向黄将军,好奇地问道:“妹夫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拜访?”
“是这样的,”黄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臣听几位大人们说,近来丞相在向皇上进谏,希望请皇上开展选秀。臣想来问问丞相,可有此事?”
江柳南正欲解释说自己并不打算继续参与这件事了,却见黄将军似有难处,便改口道:“黄将军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了?”
黄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丞相从前应当是见过舍妹小铭的,她今年正好十七,还未许人家。如果有机会的话,臣希望她也能入宫,收敛收敛性子。”
“许久不见,看来令妹还是依旧豪爽啊。”江柳南无奈地笑笑。
“所以,对于选秀一事,如果丞相您在与皇上交涉时有什么困难,臣定当鼎力相助。”黄将军期待地看着江柳南。
江柳南再次苦涩地笑了笑,正继续打算委婉地告诉他们自己大概劝不动皇上,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哥。”
江柳南闻声转过了头,惊讶地看到了不知在何时到达了议事厅的江思络。
见江柳南一脸愕然的样子,江思络温柔地抿嘴笑了笑,而后对他眨了眨眼睛。
“思络,你怎么来了?”江柳南意外道。
自父亲三年前告老后同母亲回了江南,江思络便成了江柳南在京城里唯一的亲人。可待两年前江思络出嫁后,两人的相见就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频繁了。
时隔多日见到至亲,江柳南感觉又惊又喜。
江思络见过了各位大臣,微笑道:“让各位大人们见笑了,我想和哥单独聊一下。”
江柳南点了点头,随着江思络走到了一旁。
他见江思络面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江思络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上个月,黄月铭入宫参加中秋晚宴时有幸见到了皇上,一下子看对了眼。现在她吵着一定要入宫,在家里闹得翻天覆地。”
“虽然我……并不太喜欢她。但是作为她嫂子,我还是想拜托哥去劝说劝说皇上,让他开展选秀。如果月铭能被选中,那最好;如果选不中,也能让她死了心,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江柳南沉默地听着江思络的话,皱了皱眉。
他一向看重亲情,在他心里,江思络的家庭幸福非常重要。
其实江柳南早就知道江思络与黄月铭不合。但那毕竟是黄家的事,很多时候他并不方便出面。好在这两年两人并未起过什么大的冲突,勉强还算相处得比较和平。
江思络很少跟他提什么要求,可如果她提了,江柳南一般都不会拒绝。他心里明白,江思络还是有点过不去这个坎。
假如他能让黄月铭入宫为妃,那两人就不必日日在同一屋檐下相处,那确实是一个周全之计。
“思络你放心,哥定会想办法让黄月铭进宫。我明天就去和皇上谈谈选秀的事情,争取早日把事情定下来。”
江思络看着江柳南,轻笑道:“我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来,还是哥哥对我最好。哥哥尽力就行。”
两人谈笑着回到了正厅。
江柳南对着各位大人们作了个揖。
“各位大人们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努力地劝说皇上,将选秀的事情定下来。”
几位大人们一向信得过这位丞相,听他说的这么笃定,便安心了下来,陆陆续续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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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柳南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对着书桌上的文案陷入了沉思。忆及下午妹妹所说的话,他咬了咬牙。
为了妹妹,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说服皇上开展选秀。
可思前想后,江柳南都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劝说秦酒忆。
难道,他真的只能答应秦酒忆所说的那场交易了吗?
第二日一早,江柳南主动入宫去拜见了皇上。
“爱卿今日怎么想着来见朕了?”
秦酒忆坐在紫檀木椅上,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素色折扇,挑起左眉戏谑道。
江柳南跪在紫檀木桌前,直起上身,低头作揖道:“皇上昨日曾说,只要微臣答应服从皇上几个条件,皇上便同意开展选秀。臣想再问问,皇上希望臣服从的到底是什么条件?”
秦酒忆迅捷地从椅子上跃起,走到江柳南跟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丞相啊,朕说过,这条件须得你先答应,朕才列给你看。”
江柳南抿了抿嘴角,没作声。
先答应,再得知条件。万一开的条件过于离谱,那怎么办?
见眼前跪着的人犹豫了片刻,秦酒忆勾了勾一边的嘴角,快速收敛了自己带着恶意的表情。
他俯身向前,用扇尖挑起江柳南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然后故意温和地笑了笑。
“爱卿放心,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朕是有分寸的。朕怎么会为难爱卿呢?”
江柳南被迫抬起了头,看着对方无辜的墨色眼睛。秦酒忆往日的君主威严在这一瞬间被暖暖的温柔替代,周身散发的温和气质让面前的人感受到十足的安心。
秦酒忆这人,虽然有的时候是有些顽劣,但到底也没做过太过分的事。
江柳南笑道:“臣自然是相信皇上的。臣答应皇上的条件。”
秦酒忆转过身去,没让江柳南看到他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
再转过来时,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良善的面孔。
“爱卿快快请起,还跪着干什么。”秦酒忆将江柳南拉到紫檀木椅上按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一张纸,展平在江柳南面前。
“条件一共有十个。这是第一条。爱卿请看。”
上好的生宣上是皇上苍劲有力的字体。
“第一条 十月初与皇上一同参加围猎。”
江柳南一愣。
围猎是皇家每年必办的活动,意在使各位皇亲武将们牢记当年建立王朝的先辈们狩猎来谋生的时日,忆苦思甜,不忘初心;同时也可锻炼后辈们的能力。
只是这围猎,年年都只有皇族们和武将以及其亲属参加,文官们没有骑射的能力,是不必参加此类活动的。
江柳南作为丞相,是朝中第一文官,从来没有参与过此类活动,也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爱卿不必担忧,朕不会强迫你进行骑射狩猎的。”秦酒忆拍了拍江柳南的肩膀,再次凑近,在江柳南的耳廓旁轻声说道:“丞相只要跟着朕就好,朕会安排好一切的。”
温热的呼吸使江柳南的耳朵酥酥地发痒。
想来只是跟着去围观狩猎,也没有什么麻烦的事情。江柳南觉得,这条件倒也不算太难完成。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围猎的出发时间往往定在十月的初一初二。江柳南觉得自己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准备准备。
“臣定当完成皇上的要求。”江柳南又要作揖,却被眼前人用扇子轻轻扶起。
“爱卿不必如此多礼。”
江柳南抬头看向秦酒忆,只觉得眼前人笑得诡异。
“爱卿,这一条须得下个月才能完成了,不如先完成第二个条件。”
另一张生宣在书桌上展开。
“第二条 与皇上一同游湖。”
“爱卿,走吧。”
“皇上,官服行动不便,臣须得回府换常服。这湖改日再游吧。”江柳南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这套上朝时穿的繁重的官服。
“就在这换吧。”秦酒忆挑了挑左眉。
“皇上,这恐怕不方便。”江柳南向后退了几步。
“有什么不方便的。丞相的衣服尺寸大概和九弟的相仿,朕这里恰好有这个尺寸的衣服。”秦酒忆拉着江柳南的手就往自己的内室走。
其实九王爷比我高一截。江柳南暗想,但没多说什么。
秦酒忆把江柳南按到床上坐下,然后在一旁的雕花黄梨木衣柜中状似无意地翻了翻,找出了一套浅绿色的袍子。
“这套衣服送你了,换吧。”
秦酒忆的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着江柳南。
迎着秦酒忆的目光拿起了那套衣服,江柳南无奈地笑了笑。“皇上,您能否回避一下。”
倒也不是在意被看到什么,反正也穿着中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秦酒忆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柳南觉得脸有点热。
“为什么?丞相最近发福了不少,不敢让朕看吗?”皇上向左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都是笑意。
“倒也不是。只是……就是……”江柳南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江柳南窘迫的样子,秦酒忆的作恶欲得到了一点点满足。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状似要抓住江柳南的衣襟。
“丞相怎么慢吞吞的,不如让朕来帮你脱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皇上来呢?”江柳南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一脸惊恐地看着秦酒忆。
看着江柳南有些发红的脸与紧紧攥着衣服的手,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的秦酒忆满意地抿了抿嘴。
“好了,不逗爱卿了。丞相还是快点换衣服吧。”
注视着秦酒忆走到了床后,似乎已经转身背对向了自己,江柳南这才脱了官服。
看着面前的衣服,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乎意料的,尺寸很合适,面料也很舒服。绿色的布缎上绣着被风扬起的抽了新芽的柳条。在衣服上绣柳条的不多见,江柳南便多看了几眼。
“爱卿穿这身衣服还真是合适。”不知何时,秦酒忆已经站在了床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柳南的全身,而后笑吟吟地对着后者眨了眨眼。
“小明子已经把船给备好了,咱们走吧。”
秦酒忆想游的湖,是赏心园的风故湖。
先帝在时,宫里妃子多,皇子也多。先帝便在宫里修了个赏心园,用于众妃与皇子夏日避暑。先帝去世后,宫中的妃子便大多住到了各自孩子的王府中,未留下子嗣的基本选择了出家为国祈福。赏心园闲置着,但一直有人负责打理。风故湖碧波荡漾,景色依旧是绝佳。
九月底已逐渐开始褪去夏时的热意,今日是个晴天,但太阳并不晃眼,很适合在湖上游船。
秦酒忆和江柳南坐在小舟前方,李德明便在后方负责划桨。
“爱卿记不记得,十三年前,我们也曾像这样一同乘船游湖?”
“臣自然不会忘记。”
似乎是早有预谋,秦酒忆突然伸手摸向江柳南外袍,隔着衣料揪住了一个东西。
“爱卿还带着这个荷包啊。”
“此为皇上赠与。臣自然不敢不带。”似乎被戳中了软肋,江柳南低下了头。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个荷包会陪伴他这么多年。
因太子及诸多皇戚高官的子弟都在文曲院读书,文曲院当年曾获得先帝许可,组织全体学子一同游风故湖。游湖时两人一组坐在小舟前方,派一位小太监在后方划桨。
李德明是秦酒忆的贴身太监,比秦酒忆还小几个月,当时年纪太小,不适合划船。但秦酒忆小时候脾气很大,一定要坐李德明划的船,换个年纪大点的太监都不肯。管船的领班哪里敢和太子殿下争,想着小孩子划得慢点就慢点吧,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秦酒忆在文曲院和江柳南玩得最好。两人便同乘一船。
船行了一段时间后,看着小明子笨拙而生疏地摇桨的样子,秦酒忆急道:“划得太慢了,本殿自己来。”接着,他便站起身来要去夺桨。
小明子想要阻止秦酒忆,最终却敌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抢过了船桨。得到桨后,秦酒忆得意一笑,潇洒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船尾的边缘处,正想举起桨示一下威,突然脚底一滑,一下子没站稳就掉进了河里。
江柳南一下子看傻了。
怎么办啊!太子殿下掉进河里了!这下该怎么办?
一定得救他。
动作比脑子还要快上几许。江柳南没多想,便直接跳进了水中。
入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会游泳。
“江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殿下他会游泳的!”小明子吓得半死。
湖水的冰凉渗进了肌肤,江柳南在入水的一瞬间就打了个冷战。他在水中扑腾着,想让自己别沉下去,却不慎被呛了一口。此时他的鼻腔中全是湖水,又酸又痒,十分难受。他痛苦地想要呼救,湖水却止不住地灌入口中。
该怎么办?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身下突然一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他。江柳南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秦酒忆墨色的瞳仁。
对方的泳技似乎很好,在他的力量支持下,江柳南得以没有沉下去。
“太子哥哥!江公子!”
一只小船向他们划来。是四皇子和九皇子。船上相对年长的太监将两人从湖中救了上来。
江柳南浑身湿透地坐在船上,狼狈地看向一旁同样全身湿透的秦酒忆。
本来想救秦酒忆,却反而成了被救的那个。
江柳南觉得自己真是嗅大了。
他向秦酒忆这边靠了靠,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
刚要开口,对方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多谢。”
江柳南一愣。
秦酒忆直视着江柳南的眼睛,笑道:“没想到你在不会游泳的情况下,居然还敢跳下来救我。看来你胆子也没那么小。”
江柳南感觉挽回了点颜面,正打算借题发挥吹嘘一下自己的勇敢,却被秦酒忆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就是有点太差劲了,连游泳都不会。下次千万别跳了,你太沉了,我救你救得可辛苦了。”
江柳南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强忍住自己想要一拳砸过去的欲望。
九皇子秦奕辞突然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太子哥哥,你好厉害。你的游泳技术真好!我也学了挺久了,可根本比不上你。”
江柳南记得,秦奕辞和四皇子秦奕礼都是蒋贵妃的孩子。蒋贵妃这些年一直得皇上盛宠。看两人的服饰,皆华贵且精致。秦奕辞着一身深蓝色穿花百蝶外袍,腰间坠着一块金灿灿的金锁,金锁下面一排彩色的流苏。秦奕礼穿一身浅蓝色绣花竹影袍,站在船尾和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太监聊天。
“九殿下,我可以看看你的金锁吗?”江柳南对着秦奕辞笑道。
秦奕辞温和地笑了笑,摘下了那枚金锁,递给了江柳南。
金锁黄澄澄的,保管的很好。正面刻着“风醉春柳意”,反面刻着“万物莫须辞”。
“上面刻的句子好特别啊。一般刻的都是富贵平安一类的。”
秦奕辞笑道:“母妃说,这块金锁是她怀着我去安平寺里祈福时一位云游道士给的。我的名字中的‘辞’也是从其中取得的。”
安平寺主要由皇家养济着,也对外开放,是京城里修建的最好的寺庙。
“难怪这块锁一看就不是俗物。”江柳南羡慕地点了点头。
秦酒忆一把夺过锁,递还给了秦奕辞。
“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弄一把。这种东西我有很多。”
“我只是想看看,没想要。”江柳南淡淡地摇了摇头。
看着秦奕辞向秦奕礼走去的身影,秦酒忆沉思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他掀开了自己的外袍,将手伸进中衣胸口上的衣襟,从里衣的内衬上解下了一个荷包,递给了江柳南。
“我上个月也去安平寺祈福了。”他看了一眼江柳南, 然后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状似在看岸上的亭子,然后用手指了指荷包,“静和方丈给了我一张平安符,据说很灵,我就放到荷包里贴身带着了。”
江柳南看了看荷包上异常精致的刺绣,估摸着应当只有宫中的绮绣房里最好的绣娘才有这样的手艺。
“我觉得我会游泳,宫里的太监和侍卫又这么多,应当没什么危险。倒是你,啥也不会,万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就是死路一条。我想了想,这个荷包就给你吧!”
“不行。这我不能要。”江柳南摇了摇头。
下一秒,秦酒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