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男后》是一本由作者土它宝宝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谢景棠百里御是小说中的主角,替身男后主要讲述了:谢景棠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是离开,他已经知道了百里御不爱他,也知道了和百里御在一起是误会。
网友热评:不是爱情。
《替身男后》精选:
变动来得太过突然,就连百里御都未曾料到。
一晃眼的功夫,装着骨灰的坛子就被谢景棠拿在了手上,狠命地往地上砸。
“谢景棠!”
百里御只来得及叫出这一声。
“咣当——”
瓷质的坛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分崩离析,灰白色的骨灰也散落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百里御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谢景棠,他蹲下身,想用手把罐子的碎片拢到一起,却被尖锐的边角划破了手指。
谢景棠被推得往后踉跄几步,他傲气地用袖子擦了下眼角,声音却不自觉地在颤抖。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想让我对谢悯低头,你做梦!”
“什么谢悯?”
百里御皱着眉抬起头,浑然不觉指腹已流出了血。
他慢慢地道:“谢景棠,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北境王谢昉的骨灰!这是你父亲的骨灰!”
谢景棠遽然怔了一下,短促地呼了一口气,僵在了原地。
他语无伦次,连囫囵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百里御,你怎敢用我爹来编些胡话?”
谢景棠扶着一旁冰冷的墙壁,像找到了支柱一样,不住地摇着头。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他的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
“你就是在骗我,好让我觉得愧疚!”
百里御怒极反笑,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谢景棠逼近。
“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壳撬开看看,你一天到晚究竟在弯弯绕绕地想什么,嗯?”
“你别过来!”
谢景棠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他下意识要跑的时候,被百里御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逃什么逃,嗯?”
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让人心生畏惧。
谢景棠被他按在了墙上,两人的冕冠碰在一起,珠玉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百里御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谢景棠。
“大婚之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和谢悯有何关系?当年我使劲浑身解数,才勉强保全了北境王的骨灰。你这亲儿子倒好,直接给摔了去?”
看谢景棠眼中仍有犹疑,他复又补充道。
“不然,你当我手里的虎符哪儿来的?”
居然是……真的?
谢景棠紧绷着的身躯逐渐松懈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地上那一摊骨灰,缓缓地跪了下来。
“父亲……”
他不停地唤着,膝行过去,他颤抖地捧起一抔骨灰,看着它从指缝滑落,泪水模糊了视线,失声道:“爹——”
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无条件包容他的人。
现在……已经化成了一抔灰。
“谢景棠,站起来!”
谢景棠浑然不觉,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话。
百里御只好拿了一个蒲团过来,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放在了蒲团上跪着。
好在奉先殿里还有别的坛子,百里御把骨灰拢起来,往新的坛子里面装。
他想起了九岁那年,他被父皇责罚,在奉先殿跪了一夜。
谢景棠绕过守卫,偷偷溜进来看他,打翻了祖宗牌位前供奉的香案,香炉里的香灰撒了一地,贡品也滚落在地上。
谢景棠当即就吓傻了,慢慢噙上了泪,抽噎着。
“百里哥哥,怎么办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打嗝的时候,百里御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好了一片狼藉。
“麻烦精。”他嫌弃道,“别哭了,已经收拾好了。”
多年之后,仿若场景重现。
“麻烦精。”百里御叹了口气,“不管多少年过去,你都是个麻烦精。”
又是哭、又是跪,在奉先殿折腾了一番后,谢景棠身上的冕服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江南绣坊的绣娘们辛勤几个月的成果,就这样被糟蹋地一塌糊涂。
百里御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暴殄天物。”
凤凰公子向来是不识人间疾苦的,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缩在奉先殿的一角,紧紧地抱着装着谢昉骨灰的新坛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很难说出什么指责他的话。
“把坛子放下,回去换身衣服,宫宴要开始了。”
谢景棠不为所动,仍然执拗地抱着。
百里御向来没有一句话重复第二遍的耐心,当即厉声道:“怎么?你还想搂着睡不成?”
谢景棠竟然真的应了,他小声嘟囔道。
“又不是不可以……”
百里御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莫要扰得你父亲不得安宁,要让北境王在你身边,天天看他儿子做出的那些子蠢事,怕不是得立刻气得活过来。”
“你——”
谢景棠涨红了脸,他也知道带走父亲的骨灰并不现实,于是依依不舍地放下,边跟着百里御往外走,边眷恋地回头看。
百里御抿了抿唇。
“你出生便来了玉京,统共不过见了北境王三四面,到底哪儿来这么深厚的感情?”
谢景棠理所当然道:“父子天性使然,血脉里的亲厚罢。”
话说出口,方觉得不妥。
眼前的这位陛下,和他父亲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谢景棠猛然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百里御的衣袖,强迫他原地站住。
“你说大婚拜高堂,为何只拜我父亲?你父皇母后呢?”
百里御顿时一僵,他回过头来,不知为何,眼神变得阴鸷。
“我让你跪我父皇,你跪吗?”
谢景棠当即否认。
“不会!”
秦明帝虽然抚养他长大,但却是他实实在在的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那不就得了?”百里御冷笑一声,“为了防止你砸了我父皇的灵位,再迁怒我母后。你这样的儿胥,不拜也罢。”
谢景棠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直觉觉得这件事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之所以然。
*
谢景棠被送回凤仪宫,脱下了厚重的礼服,换上了一身红衣。
他着白衣时,糅杂着几分仙气,仿若谪仙临世,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换上红衣后,却多了几分妩媚艳丽的味道,眼波流转,顾盼生情。
他不喜欢宫宴这种热闹的场合,百里御也怕他在宫宴上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很快结束了。
这场大婚,便只剩下了最后的洞房花烛。
婚房设在百里御平时居住的乾元殿,门前吊着双喜字大红宫灯,龙凤喜床上铺着红缎龙凤双喜字褥。到处都是红色的,晃得谢景棠眼晕。
两人并排在婚床上坐下,按着传统的仪式往下进行着。
宫女端来了子孙饽饽,笑着对谢景棠道。
“殿下,尝一口吧。”
谢景棠不是没见过这种把戏,他一脸嫌弃,但还是在百里御威逼的目光里,用筷子挟了一个放进嘴里。
“生……熟的?”
谢景棠有些懵。
“嗯,反正你也不会生。忙活了一天,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景棠摸了摸肚子,他确实饿了。
端着一碗饽饽,他起初还吃得很是克制,后来想着他什么样百里御都不是没见过,索性狼吞虎咽了起来。
等他吃完放下碗筷的时候,洞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
“吃饱了?”
“饱了。”
百里御低沉地笑了起来。
“你吃饱了,现在该我了。”
谢景棠被折腾得酸痛不堪,很快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起了风,阵阵凉意。
谢景棠踢开了被子,冻得哆哆嗦嗦的。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房内只剩下了他一人。
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百里御已经不在了。
谢景棠口干舌燥,叫了好几声“来人”,也无人应答。这才想起来,这是在百里御的乾元殿,他一向不喜欢有人伺候,事事亲为。
为此,谢景棠不止一次地嘲笑过他这奇怪的毛病,白瞎了太子这尊贵身份,就该投生到贫苦家里去,只能自己劳心劳力地做每件事的时候,他就该怀念有人伺候的好处了。
无奈,谢景棠只好亲自下床,双脚刚一着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地差点跌倒。
他扶着床,才勉强稳住,适应了片刻,才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慢慢地往外走着。
一路上烛火通明,不见一个奴婢。
谢景棠很熟悉乾元殿的布局,但他也不清楚该往哪儿去给自己找杯水喝。
想了想,他往小书房的方向去,估摸着百里御兴许在那里。
书房的门虚掩,谢景棠悄无声息地推开,一眼就看到了百里御的背影。
他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站在书案后,面前铺着一张宣纸,像是在作画。
百里御擅丹青,谢景棠是知道的。他没有出声,眯着眼打量,想看看百里御到底是在画什么。
那是一副人物肖像,画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带着几分独属于文人的儒雅气质。
百里御把这人画得活灵活现,远远望去,像是他在对着你微笑。
不是谢景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大婚之夜,能让百里御抛下新娶的皇后,三更半夜地在书房独自作画。
除了谢悯,还能是谁?
谢景棠只觉得自己无比地可笑,他一句话梗在喉里,差点就问了出来。
百里御,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心里很愧疚?对不起你的谢悯?
但他觉得这话太过矫情,衬地他好像一个离了百里御就活不下去的怨妇。
到最后,谢景棠也只是冷笑着问。
“这是谢悯?”
百里御这才意识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提笔的手一顿,头也没回,声音很是平静。
“你醒了?”
他甚至连一丝被抓包的愧疚都没有。
百里御慢吞吞地搁下笔,淡定自若的样子,连谢景棠都自叹弗如。
“还睡得着吗?”
谢景棠心揪成一团,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是不是谢悯?”
百里御不置可否,反问道。
“你既是心里清楚,又何必问那么多?”
那便是了。
谢景棠死死地盯着那副画,只觉得上面人的笑格外扎眼,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百里御注意到他的目光,许是怕他一个激动把画给撕了,用身子挡住了去,让谢景棠看不到。
他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皇后睡不着也好,我们来商量正事罢。”
“国孝已满,为此耽搁了几个月的选秀,也该提上日程了。劳皇后辛苦,替朕选上几个宫妃,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夜,占星台。
季青舟盘腿打坐,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略有些失神。
他叹了口气,卜了一卦。看着眼前的卦象,神情无比凝重,嘴唇泛白。
季青舟猛然起身,推散了一地的龟壳。
他算的是南秦的运数,卦象却显示……大凶。
“国师大人。”侍候的童子忙跟上去。
“别跟着。”季青舟揉揉眉心,“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童子恭谨听命,“喏。”
占星台高百尺,是南秦国师所居之处。
季姓族人生来便有观测天象、预知未来的能力,侍奉着历代帝王,被尊称为“国师”。
高台上的夜风格外凉,季青舟拢了拢衣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边缘。
十九年前,他的师父、上任国师季灵安夜观天象,发现北方帝星陨落,他高呼着“真龙已死”,从这里纵身跃下。
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那一年,季青舟不过六岁,皇帝百里御才是个三岁的奶娃娃,谢景棠正被奶娘抱在怀里,坐着进京的马车,从北境千里迢迢而来。
季青舟踩在边缘,半只脚悬空,他低头去看,台下深不可测,黑暗像囚笼里的野兽,想要把他吞没。
他顿生出惧意,缓缓退了回来,一时有些茫然,有朝一日,如果他侍奉的主君死亡,他会不会也像季灵安一样,死在这百尺高台下?
季青舟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会尽力去保护百里御!
忽而,身后的空气似乎被利刃划破,文弱书生季青舟还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背部被人狠狠一踹,整个人朝着台下坠了去。
居然……这么快就要死了?
季青舟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慌,而是茫然。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还朝他愤怒地吼:“季青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大半夜不带一个侍卫在外面瞎晃荡,我都想心痒痒地在你背后踹一脚!”
季青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王爷,你真吵。”
段王段牧之气得几欲呕血,他一手攀在高台边缘,另一只手还要拽着一个累赘,他容易么?
“你等着,季青舟。”他恨得牙痒痒,“等上去了,本王再好好收拾你。抓好——”
两人的手便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段牧之凝神屏息,略一运功,一跃而上。
两人倒在了高台边缘,狼狈地喘着粗气。季青舟是吓的,段牧之是累的。
段牧之原打算继续责骂季青舟置自己的安危于何地,却发现两人汗涔涔的手还握在一起,季青舟甚至还握地更紧了些。
段牧之抹了把满是汗的额头,唇角不自觉地上翘。
放在平时,国师大人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季青舟涣散的眼神逐渐凝在了一起,从紧张的情绪里缓了过来。他感受到手部的异样,蹙着眉,迫不及待地甩开了去,还冷声道。
“王爷自重!”
段牧之:“……我刚才救了你。”
季青舟不为所动,“大晚上的,王爷为何出现在占星台?”
看吧,国师大人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段牧之捂着自己的心口,以防自己真的被季青舟的翻脸不认人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也学着季青舟的神色,冷冷道。
“御之让我来问你,卦象如何?”
百里御,字御之,他和云滇王段牧之甚是亲厚,二人以表字相称。
季青舟避而不答,问道:“方才袭击我的人,你看清他是什么样了?”
“不曾,夜色太暗。”段牧之神情复杂,他抿了抿唇,“我才离京多久,他们已经嚣张到这等地步了,这还是在玉京,天子的眼皮子下,就敢来袭击国师!”
“何止是玉京?”季青舟眼神也冷,“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任凭你逃往哪儿,都无济于事。”
“卦象到底怎样?”段牧之催促,“我还得回去复命。”
季青舟垂下眼睑,半晌,才慢慢道。
“大凶之兆,天下……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