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师尊的两三事》主角:谢晓萧瑾月,作者:摩卡,关于师尊的两三事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谢晓老是对萧瑾月有着非分的想法,他认为他的重生是为了跟他再续前缘,来弥补前世未尽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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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师尊的两三事》精选:
在无尽的时间里,身着华丽的男人苏醒于黏稠的恶意之中。
憎恨、嫉妒、不甘等一类负面的情感被他体内狂乱的气息所吸引,围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当这些全部化为一体时,就变成了恶鬼的乐园。
自己究竟在这待了多长时间呢,男人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苏醒代表着绝佳的时机已经到来。
“君上,欢迎回来。”旁边一名漂亮的女人单膝跪地,向这一片极恶之地的唯一君主递上一面妖镜:“碎片已经成熟,只是出现了点小问题。”
“属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还请君上过目。”
男人听此也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接过妖镜,向里面注入瘴气,一阵黑光之后,镜中倒映出的画面让男人扑哧的笑出了声。
“这不挺好解决的吗?”
女人抬头,小心的询问:“君上的意思是。”
伸手抚上镜中因为生命的逝去而过于苍白的脸颊,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吾可能还要睡上一段时间了。”
女人沉思片刻,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如果那样的话,君上现在恢复的力量又将大幅度减弱。”
“上界已经多次派人查访,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即便是流放之地的众人也怕是拦不住了。”
男人看了看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将镜子放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女人伸出的手上。
“正如你所说的,吾的力量会大幅度减弱,所以这次吾想赌一把。”
看着女鬼露出惊讶的表情,男人笑了笑。
“现在就开始准备吧,施法也要漫长的一段时间。”
“属下遵命。”
等到女鬼离开,男人缓缓起身。
环顾四周,这里还是自己沉睡之前的模样,一片绝望。
这次他的回归,会把死灵的恶意召唤到人间。
他不会在意,也不会愧疚。
因为,当上界将他流放在这暗之眷属的盘踞地时,也没有人在意过他。
摸摸自己猩红的双眼,男子脸上露出了极为阴森的表情。
想起刚刚那镜中的画面,嘴角微微弯起。
“时间尽头过于遥远,如果你不主动,那就由我来吧。”
*
一盏油灯,一名青年,一把匕首,一具尸体。
谢晓看着地上已经了无生息的人,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疯狂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却流下了眼泪。
眼前这位被他杀死的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
作为他的师尊,不仅害死了他的姐姐,还害死了他的妻子,现在又想害死他的孩子。明明是他的师尊,却在他拜入仙门初展拳脚之后杀了他所有在乎的人。
无情的程度甚至连孤魂野鬼都惧怕三分。
可就是一个死不足惜的肮脏灵魂,为什么在消逝之后他又是那么不舍。
“为什么。“伸手从地上抓起眼前这名已经断了呼吸的男子,谢晓大力晃动着他的身子:“说啊!为什么啊!”
在剧烈的晃动下,一封信从男子的衣襟处掉了出来,上面的致谢晓三个大字引起了这个疯男人的注意。
轻轻的把人放下后将信捡起,拿到油灯下展开,本以为又是男人的辩解之词,结果上面的内容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没有男人的顽固,没有男人的苦衷,整张信纸上只写着十个大字。
‘与君共沉沦,死生皆无悔’
什么沉沦,你就究竟沉沦在哪里了,你凭什么说与我共沉沦。
姐姐一直敬重你,妻子一直偏向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是那么喜欢你。
集万千敬仰于一身却将其毁掉的你,有什么资格与自己共沉沦。
听着外面的风吹着枫树林沙沙响动,谢晓将信小心的揣入怀中,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在记忆中,师尊对外一直都是温柔却疏离的,明明长着那般漂亮的脸蛋,那般纤细的身材,却因为自身的冷情成了宗门别样的高岭之花。他平时很爱护这片枫树林,在他拜入仙门之后更是让他天天打扫照料。明明是个不会喝酒的人,最喜欢干的却是在一次次事件处理完毕之后温上一小壶竹叶青,在枫树林里喝个烂醉之后喊他去接应。
他是自己的师尊,又不像是自己的师尊,顶着师尊的名,又没有师尊的样。
其实这样想想,关于他的回忆也不全是肮脏不堪的,有欣喜,有泪水,有玩闹,也有温情。
可惜那些个小事情在他害死自己的家人后早就不值一提。
为了报仇,他遁入魔域,堕为魔修,凭着极佳的天赋以及不要命的狠劲,冲到了魔将的位置,自封破军,与师尊同号。
要问为什么不是魔尊?因为他就是要恶心他的师尊,以前的正道人士后来为了魔修出生入死,而且这个人是自己叛逃的徒弟,这种场景现在想想都令人激动。
后来呢,后来就是长达五年的仙魔战争,在那场战争中无辜的凡人死伤无数,可是那些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他的师尊并不这么想,在今天白天,那人一纸书信寄给他,说是许久不见,晚上邀请他来枫林小居内一聚,谈谈停战的事情。
一封可笑的书信在可笑的时期下由可笑的人寄来,而自己真的就信了。
结果,就在他刚刚踏入房门,一道剑气袭来,抬起头看着袭击他的人,那是他的师尊。
师尊求死,身为徒弟怎敢不满足他,一套招式下来,鲜血四溅。
他轻轻松松的获胜了。
大门猛的被踹开,一柄长剑将谢晓从回忆里拉出,在躲开来人的偷袭之后,看着面前的英气男子,讽刺的笑了笑:“我的好师弟,你来晚了。”
“不,我觉得我来的刚刚好。”一身轻甲,头发高束的肖询见谢晓躲开自己的攻击,也不气馁,摆了个姿势,又攻了上去。
两人在小小的房间中你来我往几百个回合,除了地上躺着的人以外,无论是珍贵的瓷器,还是天蚕的纱帐,都被剑气砍了个粉碎。
用匕首将肖询的剑挡了回去,谢晓冷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肖询的脸上划过痛苦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欺师灭祖的人,声音却是忍不住的颤抖:“你还有脸问,你竟然还有脸问。”慢慢的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灵气,七尺男儿变得泣不成声:“你自己感受一下,这是谁的气息。”
谢晓一楞,闭上眼睛。他感受的到,在肖询充满活力的气息下,还隐藏着另一份灵气,幽深,静谧,像秋天的枫树林一样,虽然美丽,却又让人安心。
这是师尊的气息,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让他为之疯狂的气息。
而现在,他的师尊将一身灵力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师弟,怪不得自己能够轻易杀了他。
抹了抹眼泪,肖询将气息收起,哽咽道:“虽然不知道你和师尊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误会,但是在我们两个当中,师尊一直都是最在乎你的。”
他知道你因为来自普通人家而感到自卑,所以不让我说出真实身份。
他知道你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家人,又怕抚了你的面子,所以时不时的会背着你偷偷向你的家人寄去自己攒的银两。
他知道你并不喜欢剑,所以将自己珍藏的小匕首送给了你。
他知道你因为自己家人的死亡而仇视着他,所以他精心策划了这场死亡,为你解开心结。
肖询很想将这些说出口,但是他不能,因为这是他和师尊的约定,也是师尊最后的骄傲:“无论怎样,你都不应该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因为,师尊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永远都是你对不起自己的师尊。
谢晓死死的盯着肖询,又像是在透过肖询盯着自己的师尊,突然感觉喉头一阵瘙痒,随后便涌上了一阵腥甜。
忍着恶心将这股腥甜咽下,嗤笑道:“他曾经的确很好,但那只是曾经了,自从他杀了我全家后,便是我不共戴天之人。”
“何为不共戴天,就是两方只能活一人。”
“你想说什么,说他为了我放弃了生命?笑话,那条命本来就是他欠下的,那是他应该还的债!”
他现在已经快疯了,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自从被抄家之后,能支撑他的,唯有这燃尽一切的恨意,如果连这恨意都被打散了,那么他在这世上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他的好师尊欠他的,所以他这是活该。
但是,欠债也好,活该也好,一切都已经随着那个人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谢晓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时,他才意识道,师尊在这几年内不停的解释下已经太累了,所以就想借着自己的死亡了解一切。
真是选择了一个一了百了的好方法。
师尊是解脱了,那他呢,他的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谁又来解脱他呢。
肖询看着眼前这个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师兄,拿出捆仙索,叹气道:“和我走吧,我今天也不是来杀你的,你在动用魔气的那一刻就已经暴露了,不久后就明光殿就会派人来刺杀你,师尊在最后吩咐我尽力保下你的命,隐居地点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在最后的最后,都是那么偏心。”
就在肖询以为谢晓已经放弃报仇接受隐居时,谢晓突然抖了一下,趁肖询分神的空挡将地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抱起,运起轻功飞快的逃跑了。
肖询见状也没去追,拉过屋子里为数不多还好着的小凳子坐下,闭上眼睛轻轻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要在下去通缉他吗?”
安静的环境下,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想起,肖询睁眼一看,是自己派到凡间追击谢晓的手下。
想起谢晓那个失魂落魄的表情,肖询摆了摆手:“不用通缉了了,以后也没必要管他。”
“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
*
谢晓抱着尸体运起一路飞奔,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宅子里。
这里是谢晓的秘密居所,覆盖着一层禁术,仙界的人不知道,魔界的人也不知道。
因为落地的动静有点大,不管谢晓怎么掩盖,最后还是惊醒了屋子里睡着的人。
“父亲,是你回来了吗?”少年清朗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说话的语气中中还带着几分睡意惺忪
谢晓捏了个诀,将本人和背上尸体的血迹全都清理干净,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柔声回应道:“嗯,小晞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是啊,他还有羁绊,他还没有失去所有。
如果走了的话,小晞怎么办
一阵哒哒的小跑声,谢晞从屋内出来,父亲已经许久未着家了,而今天的‘突然袭击’是谢晓给谢晞的最大惊喜。
“小晞今天很乖,还独自修炼了法术。”
将背上的人轻轻放在院子的石凳上,谢晓摸了摸儿子的头。谢晞向来乖顺,从未让人操过心,然而就是这份过早的成熟,让谢晓整日在愧疚中煎熬。
不想见他,不愿见他,也不敢见他,自从他母亲死后,孤独便伴随了他的童年时期。
现在他已经为家人报了仇,是不是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陪陪儿子。
对不起。
谢晞能够感觉道今天的父亲心情并不好,甚至是糟糕,稍微瞟了一眼石凳上的人,颇为惊讶:“明光殿的摇光仙君怎么会在这。”
谢晓撇过头,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一问题,僵硬的岔开话题,不容拒绝道:“乖孩子该去睡觉了,明天之后父亲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得到了谢晓答非所问的回答,谢晞也很识相的没有在深究。给面前的人行了个礼之后,转身回了屋。
等到谢晞回了屋子,谢晓将石凳上人儿抱起,来到了院子内唯一的一棵枫树下,将其埋进了这里早已准备好的坟坑中。
说来也巧,因为常年的战争,谢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长时间,在一天的一时兴起下,不顾儿子的阻拦,为自己挖了个坟墓。如今仙魔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在天下马上就要太平之际,这个坑却埋下了一个自己当初想都没想到的人。
师尊会以什么样的名号被世人流传呢,谢晓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坐在的这棵枫树下,他会无比的安心。
纵使师尊是自己的敌人,但这世间能给予自己这般温暖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仙魔大战结束后,修仙界集体给陨落的前任摇光办了一场葬礼,在葬礼上新任摇光肖询力排众议将魔将破军的儿子谢晞收入自己门下,而谢晞也没有辜负肖询的一片苦心,在强大的天赋加持下用一颗赤诚的心为自己博得了极佳的口碑。
所有人都在一心向前看,除了谢晓,他就像是被时间所抛弃了一样,只能在原地打转转。
今天是谢晞的成人典礼,几乎所有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给这个孩子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作为谢晞的父亲,谢晓也是给自己的儿子准备了成人礼。
趁着肖询在那忙前忙后,谢晞走到大殿的角落里,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轻轻抚摸,这是今天父亲给他的成人礼,其中当然也包含了父亲对他的期望。可是,这把匕首,代表着什么期望呢?
忙到晕头转向的肖询回到大殿,刚准备拿起酒继续和周围人虚与委蛇时,在不经意的一瞥下,目光落在了那个美其名曰相信自己的偷懒徒弟上。
带着一点怨气的肖询走上前,趁着谢晞发呆的时候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左肩:“你在这偷着干什么呢,将所有事情都压给自己的师尊,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自觉。
谢晞被肖询的狠狠一拍直接吓丢了半个魂,转过身刚想为自己找借口时,就发现自家师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匕首上,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师尊,你见过这个匕首吗,这是今天早上父亲送我的,是有什么含义吗?”
摇光之时,莫问百生,放歌纵酒,醉在今朝。
这是师尊在第一堂课赐予弟子武器时对自己和谢晓两个继承人说过的话。
当时自己还不明白,以为只是师尊为自己的偷懒而找的借口。
直到自己坐上摇光这危险的位子之后,才明白师尊当时复杂的感受。
对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小徒弟,肖询笑了:“你父亲的意思可能是希望你一天偷懒怠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谢晞脸一红,也顾不上什么师徒身份,直接上手捶打起来,而肖询在一旁也不生气,在一旁丝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披着斗篷躲在一边的谢晓。
看完谢晞的成人礼,谢晓回到家中,抚摸着院子里的枫树,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沾满师尊血迹至今没有清理的匕首,一脸轻松的将其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师尊,我真是个没用的弟子,明明那么恨你,却又舍不得你。
感受着自己渐渐微弱的心跳,谢晞靠着枫树坐到地上,闭上眼睛,仿佛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弟子,每次事件结束后的晚上,大踏步的来到枫树林中,吃力的扛着自己满是酒气的师尊回房间。
因为摇光这个称号不够帅所以吵着闹着要让其改名叫破军。
师尊,不,萧瑾月,我从不后悔拜你,也从不后悔杀你。
如今,所有因缘已经了结,而我,谢晓,是不是可以解脱了。
数十年的恨意最终落下这荒唐的结局,摸了摸自己衣襟里面的信,鲜红从上扬的嘴角处流了下来。
晚上,谢晞刚回到家,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味道寻去,发现父亲自刎在一棵枫树下,血流成河。
他心里难受,却也没哭,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在拔除谢晓胸口处匕首的时候,一封泛黄的信件掉了出来。谢晞打开那封信,上面是一行漂亮的小楷。
复杂的看着靠在枫树上的人,谢晞将信件折好从新放入这人的怀中。
这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醒醒,快点”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再不醒,别怪我泼你一脸水。”
耳边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吵得谢晓额头青筋直冒,作为魔域曾经的魔将,就算他后来堕落了,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谁给你的胆子,敢泼我水!”
吼完这一声,谢晓才感觉不对劲。
谢晞的成人礼,谢晞和肖询两人的玩闹,自己的回忆,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
他不是死了吗?
猛的睁开眼,谢晓环顾四周,破烂的墙壁,扎人的草席,对他恶意满满的不知道是谁,还有他身上打满补丁的被子。
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啊,现在的转世都这么快的吗?
或者是因为他的前世鲜血淋漓,于是上天就干脆将他的灵魂随便投进了一个身子,然后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就自生自灭吧!
闭上眼,想着继续睡下去,猝不及防间,一桶水就朝着他泼了过来
“小杂种,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
忍着湿答答的不舒服感,谢晓挣扎着坐起身,浑身的凉意刺激着他的脑袋,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思绪就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里是明光山山脚下的一家特别出名的南风馆。
说起这个南风馆,谢晓对它那是又恨又恨,在成为摇光仙君的亲传弟子前,他在这里渡过了一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时间。
当时谢晓和姐姐谢莹下山赶集,却被人群挤到当场走散。和姐姐失联后,出众的相貌让他被心怀不轨的人贩子抓了起来,将他高价卖到了南风馆。
因为不肯接客,谢晓几乎是天天被店家打,再加上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
小杂种,真是一个让人怀念的词,在他当上萧瑾月的亲传弟子之前,大家都是这么叫他的。
抬头看着泼他水的人,五官精致,玲珑可爱,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当时南风馆比较红的一个小倌,好像叫青梅,还是青茶。
见谢晓没反映,那个泼水的人更是嚣张:“小杂种,你聋啦,没听见爷爷骂你吗”
“.......听见了,别叫。”
谢晓抬手揉了揉被声音刺的发疼的脑袋,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无论是梅还是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不是早就被他弄死了么,怎么还在这活蹦乱跳的惹人厌烦。
难道他是重生了?
关于重生这件事,他在魔域做魔将的时候有研究过,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怀疑他是不是重新来了一遍。
可是重生的条件及其复杂,对死亡之人的生前要求也特别高,光其中的为人良善这一点,就劝退了大部分人,包括谢晓。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顶着青茶奇怪的目光,楚枫站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个小水滩。水滩里面的水很少,照人也是模模糊糊,但在谢晓极佳的观察力下,还是看清了倒映在水中的容貌。
俊俏的眉眼,稚嫩的脸庞,带着点少年不服输的气质,看起来就像十六岁一样。
可是楚枫死时是四十多岁,儿子都已经成年了。
双手轻轻的抚上脸颊,谢晓就这么愣在了原地,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让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遇上,阎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是自己死后的一场梦境呢?
僵硬的转过身,走到青茶面前,搓了搓手,用尽全力的甩了面前人一个巴掌。
“青茶,疼吗?”
反正他的手是挺疼的。
青茶捂着慢慢肿起来的半边脸,有些惊讶,这个人不是一直都不会反抗的么,今天怎么了,还扇了这么大力。
“小杂种,你疯了。”
谢晓叫他这么一说,脸色不变,一瞬间的功夫,对准那张白嫩的小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一阵阵疼痛感从手掌心传来,这种真实的感觉,让谢晓确定他起码不是在做梦。
既然懒得骂人,干脆直接用行动让青茶闭了嘴。
整理好情绪,甩了甩手,对着一脸惊恐的青茶,冷冷的开口:“我来南风馆已经多长时间了。”
像是害怕谢晓再甩他一巴掌,青茶没有犹豫,迅速回答道:“你来这里已经整一年了。”
“那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
“丁午年的七月半。”
丁午年吗......
谢晓用手支着下巴,努力的翻着自己的回忆。
丁午年,他才十六岁,老鸨让他接客他誓死不从,于是就从还凑活的卧室里搬到了这间破破烂烂的柴房。
难道他是真的重生了,还是在中元节重生的。
面对这不小的冲击,谢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刚刚已经打了青茶两巴掌,老鸨肯定不会饶过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感觉他现在做不到。
忍着脾气,咬咬牙:“我饿了,去给我拿点吃的。”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是是是。”
青茶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慢慢的离开,再次过来时,吃的没带来,反倒是带来了那个见钱眼开的老鸨。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去找了。
青茶先是对谢晓扬起一抹胜利的笑,随后又挽着老鸨的胳膊哼哼起来:“我说的真的,就是这小杂种扇了奴两巴掌”
“您看看奴这已经肿起来的面颊,还怎么给您赚钱呐。”
“.......”
老鸨推开缠在身上的青梅,转头看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谢晓,这个人自从被卖进来后,无论自己怎么打骂,都折不断这根硬骨头:“你打了他。”
“嗯,扇了两巴掌。”谢晓没有否定,大方的承认。
“你知不知道他今天要去招待谁。”
“不知道,今天可是中元节,晚上怎么可能有人过来。”
不是他怀疑老鸨的能力以及南风馆的实力,在中元节这个百鬼夜行的日子,他实在不相信凡人会为了一点点欲望选择丢掉姓名以及性命。
谢晓这一幅拽拽的样子气到了青茶,不顾老鸨警示的目光,尖叫着说了出来:“我今天要接待的可是明光殿的仙人,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毁我的容。”
“......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
明光殿、南风馆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怎么会扯在一起!
在上辈子,他的确有听说他的一些师兄弟完成任务后会来南风馆放松消遣,可那都是事情处理完毕以后了。看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是未时,这么早就来此消遣,不怕传出去对明光殿影响不好吗。
见事情已经闹大,老鸨瞪了一眼青茶,扶额叹气:“事情就是这样,青茶要接见的是仙人,如果将仙人惹怒了,这个后果我们承受不起。”
静默片刻,谢晓忽然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拜师的时间,仔细算一下,萧瑾月收他虽然不在这一年,却也是中元节。
而今天恰巧是中元节。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早点离开这里,拜入萧瑾月门下。
想到这里,谢晓将湿哒哒的内衬拉至肩膀,露出白嫩的肩头,抬头望着那个一脸头疼的老鸨,眼波流转:“或许,我可以代替青茶去?”
上辈子,谢晓特别反感,甚至是排斥做这种事情,就算要遭受数不尽的毒打,也誓死不屈。
而这一次重生,他觉得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值得他放下身段去做那些肮脏不堪的事情。
成年的谢晓和少年的谢晓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比如手段,比如思想。
少年的谢晓像一把锋利的剑,虽然刚直,却也脆弱,而成年的谢晓比起少年的他,少了几分锋芒,却多了几分韧性。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是出卖尊严。
老鸨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你愿意吗?”
谢晓低头:“奴愿意。”
只是,无论是少年的他,还是成年的他,睚眦必报这一点都不会变。
想起自己上辈子受的骂,挨的打,他就忍不住的握紧拳头,恨不得赶紧把这个破馆子从里到外抄个便。
这些人,都是啃着人血馒头生活的人。
这种势力的人,媚俗的人,不要脸的人,就该被他打折双腿,爬在地上,被人踩,被狗踹,被万人唾弃,死后被扔在乱葬岗里,永世不得超生。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那样,起码不能把这种心思表现的那么明显。
面对一脸不安的青茶,谢晓主动拉起了青茶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暗自加重了自己的手劲:“青茶认为呢?”
“奴认为可以”青茶见此,只能忍着痛同意谢晓的提案
“那就好,你能想通就好。”看着两人这么听话,老鸨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亲昵的拉过谢晓,轻轻摸了摸谢晓的脸,‘关心’道:“你看看你穿的像什么,这样怎么接待客人。”
“这样吧,你去青茶那里挑几件衣服,等仙人来了,让青茶带着你去。”
“是,奴明白”
谢晓低着头,看似一幅很听话的样子,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是多么的黑暗,多么的肮脏。
将老鸨送走后,谢晓再一次让青茶去拿些吃的,这次青茶并没有耍什么小心眼,而是乖乖的拿来了几张芝麻饼。
将干巴巴的饼子送入口中,混合着唾液艰难的咽进去。
他真的重生了,真的回来了。
他现在才十六岁,人生刚刚开始,所有无法回头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所有被他杀害的无辜之人也都还活着。
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杀人,还没有堕魔,还没有......欺师灭祖。
悲剧还没有发生。
把手指上的干渣子舔掉,拼命的压抑住胸中扩散的喜悦。
他上一世杀人无数,欺师灭祖,十恶不赦。正道说他是明光殿的叛徒,是天下大恶;魔域说他是魔教的蛀虫,是天煞孤星。
就这么一个人渣,在自刎后,竟然还可以重新开始。
其实谢晓对自己的师尊有一种奇怪的执着,从拜师,到修习,哪怕是最后师尊背叛了自己,那股执着还是未曾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为人弟子的时候琢磨不透这种感情,有了道侣之后刻意的忽视这种感情,向师尊复仇的时候掩埋这种感情。
说不定就是这种执着促使了他的重生,当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他应该可以重新咀嚼消化这种感情了吧。
运了运功,感觉体内空空,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青茶,对其招了招手:“过来,带我去换衣服。”
“是。”
将自己收拾整齐,晃晃悠悠的跟在青茶后面,想起那个人,谢晓的目光瞬间柔软了起来。
师尊,等着我,这一次,我不会在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