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主角:许衿舟方墨璟,作者:荒成,许景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主角变成废物病秧子后,皇上的一道圣旨,方墨就娶了许衿舟,两人婚后的生活是真的甜,后来许衿舟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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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荒成》精选:
元节刚过,喜气还未散尽,鞭炮声还未断绝,刚刚息声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挤了一长安街,阵仗之大,引得边路的一间小茶馆里的人争相出来看热闹,两大汉依着酒幡,手中拘着一把花生米,边看着边嘴边絮叨着。
“这是什么事儿?这么大的排场。”一络腮胡大汉问。
“这个啊?今天方府大少爷成亲,听说是皇上指的婚。”另一满脸横肉的大汉回道。
“方大人成亲?把谁指给了他?”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睨了他一眼,不屑地笑道:“你绝对想不到,是许大将军那个病殃殃的小儿子,要我说,方大人绝对瞧不上他。”
络腮胡大汉道:“许将军的小儿子,连我们这些粗人都比不上。”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废人一个。”
许衿舟一直在红盖头下沉思,轿子落了地,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来,许衿舟撩起盖头看了一眼,最后也没想到什么可以出去的办法,认栽似的把手放了上去。
然后,那只宽大的手掌似乎抖了一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
许衿舟摸不到头脑,随着这只手拜了堂,被送进了洞房。
其实这个时候,他应该和方大人一起去敬酒的,但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病入膏肓,酒这种东西,足以要了他的小命,便识趣的不在请他。
他自己坐了一会,在烛火中,低头看着自己红白相间的喜服,他扯下盖头,看了看屋中陈设,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皇上眼前的心腹,普普通通的一个桌子,怕是能抵平常百姓的一间房子了,满屋子的红烛和囍字,应得屋子喜气洋洋,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许衿舟扫了一眼,就盯着镜子看。
镜中的男子,唇红齿白,面容精致,眉宇间都是远山青黛的感觉,一副美人的模样,只是,肤色白皙的有些不正常。
许衿舟看了一会,拍了拍脸,忽的笑出来,道:“果然,还是丧服适合我。”
红白相间的喜服,是阿娘亲手挑的,他出嫁,阿娘很开心,笑着哭了一路,把他送上了轿子。
那种感觉,就像是活着死去一样。
许衿舟不太喜欢,其实方大人的大名他也听过,当时,阿娘告诉他,说他要嫁给方大人的时候,他也没反抗什么。
毕竟,他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怕是要孤独此生了,虽然孤不孤独并不要紧,但是,长路漫漫,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他又回到床上,继续坐着,左等右等,到最后哈欠连天,困得不行的时候,门开了。
许衿舟一个激灵醒了,看见一个人从门口进来,身影高大,门那里很暗,他关了门,也不过来,就在门口那里,盯着许衿舟一直看。
许衿舟看着他,斟酌一下用词,道:“辛苦了,喝多了吗?”
暗处的人声音微哑,回道:“没有,没喝多少。”
“那……那你过来吧,挺累了,不好意思啊。”许衿舟忙道。
“没事。”他说着,便走了过来,坐在了许衿舟旁边,许衿舟立马闻到了老大的酒味,怕是喝得挺多了。
“我是方墨璟。”他突然开口。
“啊?这我知道。”许衿舟有点接不上话。
“嗯。”方墨璟转头看着他,问:“困了吗?”
“还行。”许衿舟脑袋一转,人家都忙了一天了,应该好好问问人家,立马道:“倒是你,这么累了,赶紧睡吧。”
方墨璟看他,突然笑了,道:“好。”
“我替你更衣。”许衿舟站起来道。
方墨璟一顿,仰起头来看他,许衿舟突然发现,不知是烛光太亮还是怎么,方墨景的眼睛在发光,像……像很多很多星星,原谅许衿舟舞刀弄枪的仅剩的一点墨水来形容,方墨璟的长相就没得说了,全长安城女人都想嫁给他,平时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很少人见过他笑,甚至是生气。
许衿舟让他盯得心慌,问:“怎么了?不行嘛?”
方墨璟似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一副要拥抱许衿舟的样子,道:“没有,更吧。”
许衿舟第一次为别人脱衣服,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方墨璟的目光,好像快要把他的头顶灼穿了,他自己不自禁的感觉不自然,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为他脱了衣服,只剩了白色的里衣。
“好……好了,赶紧睡吧。”许衿舟边叠衣服边说着。
“我这一身酒味会不会太重了。”方墨璟还是那样看着他回答。
“不会啊,不影响的。”许衿舟轻声回道。
方墨璟坐到床边,解开束发带,随便的抓了抓头发,道:“如果不习惯,我可以去书房睡。”
“你不睡在这里睡在哪里?”许衿舟顿住了,难道新婚之夜有分开睡的道理吗?
方墨璟怔了一下,突然低下头,良久说:“好的。”
更了衣后,许衿舟上了榻,睡在了里面,方墨璟在桌前坐了一会儿,不久熄了灯,随后许衿舟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床榻陷下去一些,方墨璟也躺下了。
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同床共枕,难免有些面热,许衿舟不自觉的向里面挪了一下。
“你要是不舒服,我走就好了。”方墨璟察觉到后,说道。
“没有。”许衿舟闷闷地说,“第一次和别人一张床睡,蛮不习惯的。”
方墨璟调整了下睡姿,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笑了一下,“没事,我不动你,你大可以放心。”
许衿舟一听,立马明白了方墨璟的意思,也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许衿舟说到这,不在开口了。
“不要紧,我也是第一次同人睡在一起。”黑暗中,方墨璟说道,“只要你不嫌弃。”
“没事,这么晚了,赶紧睡吧。”许衿舟真怕自己再聊下去聊出不该聊的东西,便催促着睡觉。
“嗯。”方墨璟很听话的不在说话了,许衿舟一天下来也疲惫不堪,眼皮子很快就沉重着合上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方墨璟开口问道:“你对这事怎么看?”许衿舟含糊着接话:“什么事?”
“皇上指的婚。”
许衿舟闻言闭着眼笑了一下,“我当然满意。”我这样一个废人,还能攀上这么好的夫家,怎么能不满意。
“倒是你有些委屈了,全京城里那么多家世显赫,样样精通的儿女,偏偏皇上把我指给了你,也不知怎么了。”许衿舟闭着眼酝酿睡意,说了一堆便不说了。
方墨璟在寂静中睁着眼,听他说完这么一通话,在等着他呼吸变得均匀,动作极小地翻了个身,许衿舟背对着他,长发卧在枕上,方墨璟伸手绕了一缕,在黑暗中看着他。
“不委屈,我等这天,等了许久了。”
第二天不及天黑,许衿舟便醒了,刚刚一转身,才想起来自己同别人一同睡在一起,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人压着,他轻轻地转过身子,发现方墨璟正睡得香甜,食指还缠着一缕他的头发。
“什么臭毛病。”许衿舟想,他一动弹,看似熟睡的方墨璟一下便醒来了,看到他,声音微哑地说:“醒这么早么?”
许衿舟讪笑了一下,“习惯了,”他一看方墨璟还半梦半醒着,“你很困吗?再睡会吧?”
“嗯。”方墨璟哼了一声,许衿舟一愣,问:“你不上朝吗?”
方墨璟调整下姿势,道:“皇上说我新婚之际,让我休息几日,所以可以不用早起朝。”
“哦,”许衿舟道,他身子向里靠靠,“那现在天色尚早,你再睡会。”方墨璟闭着眼,“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呢?”
许衿舟看着他的面容,无奈道:“外面还黑着,我早起也干不了什么,只能赖会床。”
方墨璟点了点头,身子略向里挪了挪,双手准确无误地蒙上了他的眼睛,说:“那便睡吧,可不许再说话了。”
许衿舟拽下他的手,没过多久又叫他的名字:“方墨璟。”
方墨璟没睁眼,用鼻腔“嗯”了一声,许衿舟仰面视线随意乱飘着,“你要是想和离,随时都可以说。”
方墨璟闻言睁开双眼看着许衿舟的侧脸,许衿舟自顾自地说:“这事我原本也不知道,怕你不顺心,等过几年皇上把这事忘了,那时候你和离,就不会影响公职了。”
方墨璟良久道:“不会的。”
许衿舟一愣,“什么不会?”
方墨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不会和离的,既是皇上指的婚,我就不打算说,只要你不想,我就不提。”
许衿舟有些哑然,半支着身子问:“你难道想和你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共度你的下半辈子?”
方墨璟抿了下唇,道:“我朝廷事务缠身,终身大事只求一个顺心的,也不奢望找个两心相许的人,再者,你我都是明白人,相敬如宾便好,不过……”方墨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了,许衿舟疑惑地看向他,方墨璟笑了,“不过如果能够两情相悦便再好不过了。”
许衿舟闻言愣了,方墨璟一只手将他按回去,又说道:“你刚刚说的话不对,我们并不是从未见过。” 许衿舟一听,眉毛一拧,刚想问问,方墨璟便用手捂住他的嘴:“可真不许再说了,你再说,我这床也赖不成了。”说完,便闭眼不理许衿舟睡去了,许衿舟一看他那样子也不问了,反反复复就想着他说的那几句话,想到后来,自己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红日东升,许衿舟醒来时,方墨璟已近不在了,他起床后喊了个丫头进来梳洗。
按照母亲同他讲的规矩,今早要去给方父,方母奉茶,一同用过早膳。
梳洗好后,他一开门,方墨璟正立在门前,作势推门进来,一看到他,方墨璟便扫了眼他的脸,偏过头低咳了一声,道:“走吧,用早膳。”许衿舟点头,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过一条长廊,过了几个腰门才到了方家夫妇的主屋。
许衿舟悄声问;“为何我们住得这样远,探望父母太不方便了。”
丫头传话说,老爷太太已经上座了。
方墨璟俯身道:“咱们住的是我新辟的院子,与这宅子原本也不是一处。”
许衿舟闻言一愣,进门的一瞬,他才明白,原来他们住的地方,是方墨璟为了娶他辟的院子。
果然是皇上心腹,娶个男人也是如此大费周章,他轻笑着摇摇头,跟在他的身后。
按着规矩奉了茶,磕了头,方父是出了名的严父,没几句话的功夫便训斥方墨璟好几次,方母拉了好几回才算作罢,许衿舟只是听说两人是严父慈母,如今自己见到,但又是刚过们,不好说声什么,便赶紧叫丫头尽快把早膳端来,劝着众人早些吃饭。
落座之后,众人都心平气和了起来,方父几口饭下肚,又开始念叨:“你可不能因喜事冲昏了头,上朝也不可懈怠,皇上如何器重你,你心里明白,还有,既是皇上指得婚,你就要待人家好,许将军……”他忽的住了口,神色不明的看着许衿舟,许衿舟 向他笑了笑道:“父亲叫我衿舟便好。”方母拉住方父的袖子,方父这才说:“对,衿舟啊,这孩子是个粗人,你可别和他计较,他若是轻待了你,只管向我说,我代你罚他。”
许衿舟瞄了一眼方墨璟,笑着点了点头:“好。” 方父这才满意,瞥了方墨璟好几眼,便草草吃了饭入宫去了。
方父一走,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方母宋氏开始说话了:“哎呦,小舟啊,刚刚让那老头说的连饭都没吃几口,”她一面说着,一面给许衿舟夹菜,“你别看他那么凶,其实他俩父子一个样,都为你过门高兴着呢。”
许衿舟嘴里吃着饭,闻言一愣,看向正在低头认真吃饭的方墨璟。
高兴吗?怎么看不出来?
方墨璟察觉到他的目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给他夹了一块糯米花糕,方母见状笑得更开心了,许衿舟吃着花糕,也冲着宋氏笑着,余光却一直瞧着方墨璟。
饭后宋氏又把许衿舟留下说了几句闲话,方墨璟走的时候一脸防备地看着宋氏,那副样子看得许衿舟都想笑。
俩人坐着说话,无非就是家长家短的,说到皇上指婚,宋氏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你不知道他是个倔性子,这二十几岁就是不的年纪了,一直不找个好人家,直到今年不知怎么皇上指了婚,他这才听话的成亲了。”说着,宋氏便低下了头,“他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有个伴也是好的。”
原来天下母亲都一个样子,许衿舟轻轻地拍了拍宋氏的背,轻声安慰着,宋氏摸了下眼角,摆摆手道:“其实跟着他的小厮还和我说过,那孩子不娶亲,是因为有个心里喜欢的人,后来帮他找那些名族小姐,他说他不喜欢女人,行,我们答应,就开始为了他物色那些名望世家的公子,他都不同意,不是说事务紧,就是人不顺心,这次指婚,他竟然满口就答应了,我们都怀疑……“宋氏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那小厮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许衿舟一听便笑着摇头:“想来不是,以前我都是在边疆,和他并没有见过,若是见过我不会没印象。“
宋氏一想也觉得有理,便道:“也是他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懂,那小厮怕也是他派来打发我的,总之,你俩在一起要好好的,先安定安定,我也知道你身子不好,可要好好养养。”许衿舟忙点头应下。
临走的时候宋氏有塞给他一个镯子,说是本来打算给儿媳的,现在也要必须给他,许衿舟拗不过便收下了。
回屋的时候,方墨璟正坐在园中的石桌上看书,现在的时节,才过了上元节,天气还是很冷,太阳只有光却见不着暖。
许衿舟轻步上前,问:“怎么不回屋,外面太冷了。”
方墨璟抬头看他:“等你,顺便看看娘又对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许衿舟笑了,同他一起坐下,道:“也没说什么,就说你这么大了没成亲不听话,还说你以前有个喜欢的人,因为他……”
“没有。你别听她胡说。”方墨璟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许衿舟挑了下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方墨璟也看着他,道:“我嫌她老是安排我见着人见那人麻烦,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她的。”
许衿舟“哦”了一声又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方墨璟注视着他的眼睛,良久道:“见过。不过是小时候。”
许衿舟思索了一下,道:“我就说我怎么没印象了。”
方墨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端来了碗,在许衿舟面前弯下腰,方墨璟一看,碗中净是黑乎乎的东西。
小丫头细声道:“公子,药熬好了。” 许衿舟点了下头,端过碗仰头毫不犹豫地灌了半碗,半途换气的时候,他咂了下嘴,发现方墨璟正看着他,他问道:“不苦吗?”
许衿舟抿了下唇,伸过碗道:“要不你试试?”
方墨璟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接过碗喝了一口,瞬间眉头拧到了一起,许衿舟瞧着他那副模样便笑,顺手把那小半碗药喝了。
“秋蝉。”方墨璟叫道。 旁边一个小丫头上前来,“你去把我昨日买的桃花流心酥拿来。”
小丫头答应着走了,许衿舟把碗递给丫头,又砸了咂嘴,方墨璟看着他问:“你这药喝了多久了?”
许衿舟一琢磨,回道:“那次仗打完了以后病了就开始喝了,换过几次,不过对于我来说没啥区别,都差不多。”
“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吗?”方墨璟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许衿舟点头:“嗯,时好时坏吧。”
方墨璟皱着眉握了下他的指尖,许衿舟被惊得一哆嗦,下意识缩了一下。
方墨璟也就是握了一下,便收回了手,好像刚刚许衿舟的动作他没看到一样,兀自点头道:“确实身子不太好,手这样冷,进屋吧。”说着,他起身往屋里走,许衿舟便也跟在他身后。
刚在屋中坐定,秋蝉便敲门进来了。 她端着一个莹玉盘,盘中放着几块粉嫩桃花状的糕点。
她将盘子放到桌上时,许衿舟闻到一股香味,方墨璟将盘子推向他,道:“这家的糕点我感觉不错,你尝尝,顺便换换嘴里的苦味。”
许衿舟看了眼盘子,轻轻抽了下鼻子,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真外酥里香,流心甜而不腻,他连连吃了好几块。
“好吃吗?”方墨璟看他连吃了几块,便问道,许衿舟一愣,把剩下的半块放进嘴里,抹了嘴就不吃了。
“怎么了?”方墨璟看着他问,许衿舟抬头看了眼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第一天来就吃这样贪吃,任别人怎么看也不好看,更何况是方墨璟,虽然他像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说:“吃多了,不想吃了。”
方墨璟也没多想,听他这样说,便让人把盘子端了下去,许衿舟目送着盘子离他远去,独自低着头去回味刚刚的甜美了,方墨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后天入宫谢圣,大后天又是你回门,这几天都忙些,明天倒是没事,想去集市上看看吗?”
许衿舟闻言一愣,略想了想道:“这上元节刚过,好玩的东西都不在了,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方墨璟把玩着茶杯,看着许衿舟的眼睛,许衿舟发现方墨璟这双眼睛很可怕,黑漆漆的,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看着你,但又感觉,他把你的心都看了个干净。
所以许衿舟匆匆别开了眼睛。 “真的不去吗?虽说上元节过了,但平时的集市不必过节差多少,而且这上元节过了,人也少很多,整日蒙在家里出去玩玩也挺好的。”方墨璟很认真地说着,许衿舟也是一脸认真地听着,方墨璟说完了,许衿舟还是在低头沉思,鸦羽似的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着。
方墨璟看他一直不说话,就想着是不是有话没说对,刚想开口说“算了吧”的时候,许衿舟抬头问他:“你比我小吧?“方墨璟一愣,老实巴交道:”是,我小你五岁。“
许衿舟笑了,眉心舒展,一副儒雅公子的感觉,干干净净的,虽然昨天夜里两人还同床共枕,但,方墨璟的心还是忍不住很大动静地跳动着。
“果然啊,还是爱玩,是不是你平时都在宫里理事,难得休息,想出去玩,行啊,我都可以。”许衿舟眉眼弯弯地说道。
方墨璟暗自叹气,不过他知道,许衿舟自从病了以后便不怎么出门了,原因呢,也不外乎那几个,但人总是闷在家里了,有病的好不了,没病的倒是闷出个病来的也不在少数,而且他很难将这个弱不禁风的人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在墙头飞扬跋扈的少将军联系在一起,每每想起他那些年走过的鬼门关,经历未知的危险,方墨璟都会感觉很烦躁,也很后怕。
“那好,”方墨璟笑道,“咱们明晚出去,明早皇上放了文书下来,等我处理完差不多就晚上了,晚上也热闹。”
“你要是忙,就不用去了,太麻烦你了。”许衿舟最怕麻烦人了。
“没事,等我忙完就走。”方墨璟的语气不容拒绝,许衿舟看着他那个样子,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翌日,方墨璟果真在书房里待了一天,许衿舟也得空收拾一下自己陪嫁过来的东西,除开必要的房契,金银绸缎之类的,只有几件衣服,有半旧的,也有阿娘新做的,正理着,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了。
许衿舟歪头一看来人,是陪自己来的贴身侍从,名唤招风。 招风一进门,“咚”地跪下:“公子。”许衿舟眼角一跳,道:“说了多少次,不用这样快起来,找我什么事?“ 招风站直道:“最近依旧没有军师的下落。”
许衿舟边听边收拾东西,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
“但我问了几个幸存的士兵,有个叫秦三的人捡到了军师的玉佩。”
许衿舟闻言手下是动作顿了一下,猛地转身:“在哪儿?”
招风自腰间拿出了一个流苏不在,略破旧的青白色玉佩。
许衿舟一把拿过,在手中不断摩挲,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总算是······总算是······”
方墨璟看完文书后,差人送到宫中,便起身去找许衿舟,一推门,许衿舟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发呆,外面的冷风直灌入屋中,拂着许衿舟的发丝微微飘动。
方墨璟大步走到他身旁,长臂一伸关上窗户,道:“怎么不关窗子,冷风吹着你受得了吗?”
许衿舟闻言侧了下头,神色依旧是放空的模样,只是咧嘴笑道:“还行,不是很冷。“方墨璟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皱着眉,伸手去握他桌上的手,许衿舟一下子站了起来,方墨璟的手落了个空。
“去吃晚饭吧,不是说要出去吗?”许衿舟边说边往门口走,方墨璟落了空的手支在桌上,眉头皱得紧地看着他的背影。
今晚宋氏不在,周家的小外孙刚满月,请着宋氏这位干奶奶去吃酒了,桌上只有方许二人。
秋蝉看着他俩心中一堆疑惑,这是怎么了?昨天早上两个人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了?敢情新婚第三天就吵架了?旁边的几个丫头更是不停地往桌上看。
“秋蝉。”方墨璟放下碗道。
”在。“秋蝉一个激灵,忙道。
“以后你跟着许公子服侍,不能出闪失。”
“是”
许衿舟闻言抬头看方墨璟,咽下口中的饭,道:“让她跟着我做什么?”
方墨璟督了他一眼,道:“秋蝉跟了我好多年了,心细做事利索,跟你来的那位是位男子,日常服侍你还是不方便。”
“既然一直跟着你就再找个寻常丫头来就行了。我不矫情。”
“秋蝉和寻常丫头不一样,有她跟着你服侍,我心里更踏实一些。”
“但是······”
秋蝉一看俩人又拔剑弩张,忙不迭开口:“公子,是我同少爷说想要跟着你的。”
方许同时住了嘴,看着脸涨得通红的秋蝉,秋蝉被盯得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那行,跟着我就跟着我。”许衿舟沉默了一会,开口答应了,继续吃饭。
秋蝉松了一口气。
“秋蝉。”方墨璟道。
秋蝉一口气又悬了起来。 “怎么了少爷?”
方墨璟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道:“没什么,回头让掌事的给你涨月钱。”
饭后,许衿舟的药还在熬,是,他就坐下来在屋外的石桌同秋蝉聊天解闷,方墨璟说去换身衣服,转身入了屋子。
“秋蝉啊,那是什么树?”许衿舟指着石路旁一棵还未复苏,一副枯树状的树木问道。
“那是桃树。公子。”秋蝉回道。
“那边的那几棵呢?”许衿舟又指着拱门墙围处一列排开的树,墙角还有未消融的雪。
“都是桃树。”
“都是?”
“是的,公子。”
许衿舟歪头看她,有点惊讶:“你家少爷很爱吃桃子吗?”
秋蝉摇摇头:“少爷没什么爱吃的果子,新辟这个院子的时候,他只说是有人爱吃,吩咐栽树的人多栽些桃树。”
许衿舟“嗯”了一下,他想可能是宋氏爱吃,或者是方墨璟爱吃,自己又不好意思说,不然怎么会买桃花流心酥,不过这么一想,自己小时候也挺爱吃桃子的,后来吃得太猛了,冲了胃,从那以后就很少吃了,现在又病了,忌口忌得他都不怎么吃饭菜以外的东西了。
正说着,方墨璟从屋子里出来了,方墨璟在衣着上不怎么讲究,只要整洁得体就好,所以他匆匆换了身墨色束腰长袍便出来了。
许衿舟闻声看了过去,方墨璟正扯着袖口,许衿舟远远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去形容,但他确实是传言中姿容绝尘的方大人,身姿让他这个男人看着都羡慕。
其实他曾经比方墨璟还要好上几分。
方墨璟图方便把长发束了起来,显得整个人又挺拔又干练,许衿舟不禁看了好几眼。
这时丫头把药传了上来,许衿舟便先把药喝了,方墨璟走过来坐在他身旁,道:“去换件厚点的衣服来吧,外面不如家里,小心冻着。”许衿舟喝完药,咂咂嘴,应着他的话回屋了里换衣服了。
方墨璟让秋蝉把桃花酥端上来,等许衿舟出来吃,又让秋蝉一会一同出去。
“真的吗?”秋蝉欣喜地说,没等方墨璟答应,她纤纤玉指一指:“那我要招风陪我。”方墨璟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一瞧,招风蹙眉,指着自己:“我?”
秋蝉仰头一点,通过这几天,秋蝉发现,这个招风,除非是许公子如厕,回屋,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这次外出,说不准少爷和许公子感情能更上一层楼,招风这样跟着,一定会妨碍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拖住他。
方墨璟像是明白了什么,挑眉点头应了。 秋蝉知道这桩婚事是皇上的意思,方许二人或许从未相见过,但他觉得方墨璟除了许衿舟之外怕是很难在找到这样称心的,可以陪着他过下半辈子的人了,当然,这与她本人很喜欢许公子并不矛盾。
既然是成了婚,那两人一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方墨璟的脾气秋蝉最明白不过,他真怕少爷那倔脾气把许公子吓跑,虽说她听说过许公子以前是位将军,但如今他那副样子,真怕少爷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过就目前而言,少爷还是好的,但是为了许公子不被气走,秋蝉深觉自己义不容辞。
招风盯着秋蝉,也不知小姑娘在想什么,一脸悲壮。
“咔啦”,门开了,许衿舟换好衣服,方墨璟转身很认真看着许衿舟,秋蝉大大的眼珠都不转了。
许衿舟身着藏青色对襟褂,卷云纹缀在衣摆处,银丝绣着青竹隐在暗处,更显得他温润如玉,眉眼如墨画,可能是听了方墨璟的话,他外面还披了一个狐毛绣面披风,后面还连着一个暖和的兜帽,身姿挺拔,墨发被风吹得纷飞,发丝都流连他的脸颊。
秋蝉疾步上前去扶许衿舟,嘴里念叨:“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你说什么?”许衿舟看她一直絮叨,侧头问她。
“没什么,没什么。”秋蝉脸红红的,也不太抬头。
许衿舟抬头看见方墨璟正在打量他,他挠挠头,窘迫道:“怎么了?很奇怪吗?”
不及方墨璟回答,秋蝉忙道:“不奇怪,怎么会奇怪?公子你真好看啊······”
许衿舟尴尬地笑了几声,秋蝉一瞥,发现方墨璟真看着她,自知失言,捂着嘴退到一旁了。
“不奇怪,这衣服很配你。”方墨璟看着许衿舟说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出发吧。” 许衿舟“嗯”了一声,跟着方墨璟身后,这几件都是阿娘来的时候专门找上好的裁缝做的,趁着出去穿一穿,不然以后都没机会了。
冬末春初,天黑得早,出来的时候天色就略黑了,平日在方府待着,四处挂着灯也不觉得暗,一到街市上,虽说小贩的摊位上也高挂着各式彩灯,沿街的楼阁也挂着大红灯笼,但依旧不如方府通透,买东西都得俯身细看。
招风逐渐被人流挤到后面,他加紧步子想跟紧许衿舟,刚一迈步胳膊就被拽住了,一转头秋蝉那个小丫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柳叶弯眉一蹙,杏眼圆睁,道:“说是陪我,就别想丢下我。”不及招风争辩,就被秋蝉拖走了,小姑娘蛮力又大,招风看方墨璟在许衿舟身旁,也就安心不挣扎了。
街市上人很多,虽没有上元节时熙熙攘攘,但也是热闹非凡,人一多,穿着厚实披风的许衿舟很快就热出一层薄汗,他拽了几次,所幸直接把方墨璟扣在他脑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这一摘,在一旁偷偷打量方墨璟的人,翻了几倍地去看许衿舟,方墨璟扫了一眼,从身侧卖斗笠的摊子上拿了一个带着帘纱的斗笠,扣在许衿舟的头上。
许衿舟一惊,一脸不解地看着方墨璟:“怎么了?”
方墨璟瞄了他一眼,压下他的斗笠:“没什么,送你的。”
许衿舟干笑了几下,哪有人送东西送斗笠的啊?不过他也没多想,转身被一股香味吸引了。
闻香而去,一个年轻的小贩正在手脚利索地做着糖人,暗黄的糖丝勾画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物件,许衿舟俯身看着,小贩笑道:“公子来一个吧?甜得很。” 方墨璟也跟了过来,看着他,问道:“想吃吗?想吃就买,吃点不要紧。” 许衿舟扭头一看:“哎?招风呢?”
方墨璟问:“怎么了?”
“他拿着钱袋。”许衿舟直起身子似乎张望着,正准备去找找,刚抬脚,就被方墨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许衿舟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灯火阑珊,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他薄唇轻启,好像有点难为情,侧头咳了一下,道:“用我的。” 许衿舟不明所以死看着他,方墨璟看着他,顿了顿又道:“以后也用我的就行。”
旁边的小贩乐了:“呦,公子二人是新人吧。”
许衿舟没说话,方墨璟点点头当做回答,小贩嘿嘿一笑,道:“这我图个吉利,您二位买一个送一个就行了。”
不及方墨璟回答,许衿舟连忙点头答应了,伸手自方墨璟腰间摸钱袋。
方墨璟立马感觉到那只手迅速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拿了钱袋便细数银子,方墨璟的脊背不禁紧绷着。
小贩乐呵呵地一安棍子,拿着漏勺熟练地勾勒着小兔子,不一会便成了,许衿舟接过来以后,小贩歪头正想问方墨璟想要什么样式的时候,一探身,问道:“呦,公子我这熬糖的家伙热着您了吗?您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 许衿舟想探头看看,方墨璟忙低下头“嗯”了一下,随手点了一下要了一个。
身后尽是偷瞧他们的小姑娘,许衿舟看了一眼,拉着方墨璟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方墨璟的胸口贴在许衿舟的胳膊上,方墨璟这下不动了,低头看着许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