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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撒娇的小少爷

爱撒娇的小少爷

发表时间:2021-12-24 09:53

主角为谢西槐盛凛的小说《爱撒娇的小少爷》是作者卡比丘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爱撒娇的小少爷的主要内容是:谢西槐不仅要做不一般的人,还要成为喜欢的人的心上人,即使最初他是真的讨厌盛凛。

网友热评:都是真的。

爱撒娇的小少爷小说
爱撒娇的小少爷
更新时间:202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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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撒娇的小少爷》精选

谢西槐嘴里说着要快些出发,盛凛不带他走,他也能就这么住着。

他们最后还是住到了第三天,谢西槐下地走路也不吃力了,才启程去青夷山。

“我们要几天才能到青夷山呢?”谢西槐看着车从西城门出去,便探出去问盛凛。

他可不想再被那合欢蛊操控身体了。

盛凛驾着车,没回头看他,只道:“三五日。”

谢西槐心中暗骂盛凛说了也等于没说,在车里百无聊赖地躺着,与他的新软被互相认识。

他们行至一片山间,停下来稍作休息,盛凛给了谢西槐递了块干粮。谢西槐吃习惯了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也不甚在意得接过来就着水吃。

谢西槐第一次剧痛便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候来的。

痛是自指尖开始的,谢西槐握着水壶,刚要仰头喝水,突然手指尖一疼,右手的五指瞬时就疼得麻了,水壶掉在地上,水漏了一地。

盛凛转头看过来,谢西槐也抬头看他,盛凛张了张嘴,像是想让谢西槐小心一点。谢西槐刚想蹲下去捡,却发现他的手臂也麻了。

手臂里仿佛有上万支针在同一时间扎了进去,痛楚旋风一般扩散到谢西槐的全身,他太阳穴处的筋络突突跳着,脸色惨白地跪在了地上,以手撑着地,想要呼救,可是就在启唇那一刻,谢西槐连撑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趴在地上无法动弹,有人急匆匆扶着他的肩将他抱了起来,他的耳朵里塞满了尖锐的鸣音,再也听不见其他。

谢西槐的眼睛也视不清物了,所有东西进他眼里都成了泛着红光的虚影,谢西槐依稀知道扶他起来的那人是盛凛,但谢西槐没法作出回应,他的脑袋仿佛也被这排山倒海的疼痛吞噬了,全身骨头经脉好似都被钢铁利剑给砍断了,铺了遍地,插进他胸腔里。

谢西槐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溢了出去,他忽然听见鸣音里掺进了叫喊,有谁在喊他名字。

谢西槐心里隐隐觉得那喊他人必定是很着急,他虚弱地动了动指尖,不知怎么,就很想与那人撒娇,拉着他说一句好疼,谢西槐张开嘴,却只涌出了更多的血沫,林野中的风吹过来,谢西槐觉得胸口很冷,才知道他的衣裳也被血沫浸透了。

这可是他王府里带出来的衣裳,虽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谢西槐怔怔想着,眼前渐渐黑了,他晕了过去,疼痛却还在梦里继续,有如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地剐着谢西槐,他昏昏醒醒,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如退潮一般从他身上消散了。

谢西槐醒过来时,额上敷着一块热巾,身边萦着股药香。

他睁开了眼,左右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这应是医馆中的一间暗室,暗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不远处有一个小矮柜,柜上摆着的香炉里点了支香,烟气袅绕着往空中去。

谢西槐身上不再痛了,那场几乎要了他的命的疼痛如同从始至终不曾出现过一样,来得蹊跷,走得也突兀,只是谢西槐一想起来,便是浑身发冷,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劫难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上了干净的亵袍。谢西槐捏了捏自己的手,又检查了身上各处,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想下床去找盛凛了,盛凛一定在不远的地方。

谢西槐左脚刚着地,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他一抬头,盛凛正站在门外,生后跟了个郎中模样的人。

盛凛看见谢西槐好生坐在床上,都要下地了,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谢西槐身边,拿了他放在一旁的罩袍披在谢西槐肩上,问他:“好些了没有?”

谢西槐一见到盛凛,娇气就上来了,他现在总算说得出话来,扯紧了身上的袍子,就要与盛凛诉苦:“从没有那么痛过。”

“我吐了很多血?”谢西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问盛凛,“是你给我换的衣服么?”

盛凛黑着脸点了点头,谢西槐有点害怕地问盛凛:“我究竟怎么了?”

“我方才替公子诊了脉,公子脉象平稳,”站在盛凛身后的郎中突然说话了,“只是有些失血的气虚,并无异常。还是要回青夷找满长老看一看。”

盛凛没有再多言语,他把谢西槐抱了起来,对郎中道:“多谢了。”

“与我客气什么,”郎中对盛凛一拱手,“我看这小公子身上的蛊毒实在是怪,盛师兄还是尽快回青夷吧。”

盛凛点了点头,就抱着谢西槐出去了,谢西槐还有些害怕那痛楚再次袭来,只乖乖给盛凛抱着,不敢多动。

待盛凛把他抱上车,谢西槐见外头天色大亮着,忍不住拉住了盛凛问他:“我晕了多久?”

“半个时辰,”盛凛忽然捏住谢西槐的下巴,手指摩挲着他苍白的下唇,沉声问,“还疼么?”

“竟这么短?我以为过去很久很久了,”谢西槐听见他才昏了半个时辰,心中万分讶异,便没留意盛凛的问题,想了想才道,“可能人疼起来,就是度日如年的。”

他刚说完,便发觉盛凛的脸色如结霜一般冰冷,心里也一凉,勉强拉着盛凛问他:“你生气了啊?”

“没有,”盛凛松开了手,转身要退出马车,“启程吧。”

谢西槐与盛凛相处这么久,一看便知道盛凛此时定有烦心事情,而盛凛的烦心事,怕是就叫做谢西槐。

也忘了是什么时候起,谢西槐一见着盛凛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揪心极了,好像好不容易在冷冬里将一块石头捂热了,剖开来看,却还是冰的。他怕盛凛生气,也怕盛凛丢下他走了。

“盛凛,”谢西槐急急叫住他,可盛凛回过头来,谢西槐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我也不是自己想疼的。”谢西槐眼里蓄起了泪,突然想起他那番眼睛困得流水的说辞已经对盛凛用过了,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好端端哭了的理由,呜咽半声刹住了,又深深吐吸了一下,才把泪水憋了回去,对着盛凛扮他觉得还算得上适可而止的可怜。

因为盛凛也不喜欢谢西槐哭。

“谢西槐,”盛凛又重新进了马车,他太高大,马车空间一下变得狭小了,他压着声音对谢西槐说,“没人生你的气。”

谢西槐“哦”了一声,等着盛凛出去,盛凛却还是看着谢西槐,谢西槐被他瞧了许久,脸也有些发烫,他缩在马车角落里,坐在他的小软被上面,周身萦着盛凛冷厉的气息,却觉得那么安心。

“盛凛,”谢西槐突然问他,“那我的衣裳呢?被我吐了血那条。”

盛凛答他:“扔了。”

“那怎么行,我没有好衣服穿了,”谢西槐有些不高兴,“你忘了吗,我那套很时兴的衣裳,我们都不太会穿。”

盛凛知道谢西槐又生出想法,看着谢西槐,等他继续说。

“我又要去买衣裳了,”谢西槐宣布,“记在商鉴账上。”

盛凛带他去采购了衣物,才往青夷山赶。

谢西槐买了不少东西,多得塞了半个马车,盛凛也没有阻止他,他总算像个称职的护卫,提着装东西的包裹走在谢西槐后头。只是听谢西槐说“够我穿到京城里”的时候,扯了一下谢西槐束着腰的衣带,谢西槐一时不察,差一点跌跤,又被盛凛拉住了手肘,抓到他身边去。

“你做什么?”谢西槐很凶地转头看盛凛,“盛凛,你的礼节真真是不好。叫我走慢些说一句便是了,为何还要拉我的衣带,倘若扯散了本世子的衣裳,成何体统!”

盛凛理都没有理谢西槐,谢西槐又努着嘴靠在盛凛怀里往前走,踩着马车的踏板自己地跳上去,决心不和盛凛说话两个时辰,攒朵花。

去青夷山路途不远,却要跋山涉水,城与城之间相距都远。

盛凛一反常态,不再给谢西槐风餐露宿的机会了,宁可马不停蹄赶路,也要叫谢西槐躺在客栈床上睡觉。

这天傍晚,他们要过江,江对岸再走上五十里,就到青夷山了。

马车也要上渡轮,盛凛牵着谢西槐下马车,看船夫把马车弄到渡轮的货舱里去。

江很阔,晚风有些大,带着些水腥味吹在谢西槐脸上,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变回了机灵又爱占便宜的谢西槐。他看看船夫,又看看盛凛,问盛凛:“你这几天对我很好啊,是不是在偷偷扣本世子的小花?”

“你不是不认吗?”盛凛牢牢牵着谢西槐的手,故意拆穿他。

近几日谢西槐怕自己突然疼了晕了,总要拉着盛凛走路,拉着拉着便也习惯了,信口胡诌道:“你定的小花规矩我当然是不认,可我自有一套规矩的。”

“哦?”盛凛给他面子,搭了一句。

“改天我得空,一一列出给你看,”谢西槐转着眼睛看盛凛,“如何?”

盛凛知道只要搭了谢西槐一句话,他就能自说自话到天亮,便敷衍地对他点点头。

“哎,”谢西槐却突然忧愁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盛凛转头瞥了他一眼,谢西槐兀自继续道:“就好像是在为一个义士饯行,带我吃最后一顿饱饭。”

话音未落头就被盛凛敲了一下,谢西槐看着盛凛黑如锅底的脸,捂着脑袋不说话了。

船夫将马车在货舱安顿好了,出来领着谢西槐和盛凛上船。

渡轮过江需要两个时辰,江上风波大,一走上去,谢西槐就觉得整个人都在晃,两人在靠窗的长椅边坐下了,谢西槐看着船窗外的低低的雨云和江水,问盛凛:“是不是要下雨了?”

盛凛看了看外头,道:“或许。”

他们沉默着在渡轮中坐了一会儿,乘客陆陆续续都上船来了,位子被坐了大半,船夫拔了锚,这就开船了。

船舱里人一多,空气浑浊了起来,谢西槐心中闷得慌,捋起袖子想散散热,一低头就看见了手臂上一块痕迹。

盛凛留在谢西槐身上的印痕都消去得差不多了,只有手臂上那块被盛凛吸出来的瘀血,转成了即将褪去的青黄色,谢西槐小臂的皮肤极为细白,痕迹就显得很突出。

他心中一抖,静静把袖子放了下去,想把那羞人的印痕遮起来,却被盛凛握住了手腕,他拉过谢西槐的手,看着那片印记,还用手抚了抚,有些诧异地问谢西槐:“还没褪?”

谢西槐脸也红了,推了他一下:“还不是你。”

盛凛握着谢西槐的手臂,正好握住了那片瘀血,也不松手,“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谢西槐倒也没在意,只是心有余悸道:“这合欢蛊可太邪门了,我们后天总该能到青夷山了吧?”

“如无意外,明天午时就能到。”盛凛道。

“也不知……我还会不会那么痛,”谢西槐看着不远处一波打一波的江水,小声道,“若是再要那么疼,我还不如死了。”

感觉到盛凛抓着他手臂的手都捏紧了,谢西槐转头看着盛凛,认真地说:“只好加它八朵小花。”

“……”

谢西槐接触到了盛凛看弱智一般的眼神,干笑两声才道:“本世子是苦中作乐,懂不懂啊?”

他就知道盛凛不懂,根本领会不了他这样阳春白雪的幽默,可怜!

下船时,天也晚了,好在渡口边就有客栈。

谢西槐坐船坐得昏昏欲睡,靠在盛凛肩上打瞌睡,船靠了岸,他半睁着眼捉着盛凛的袖子跌跌撞撞跟他他后头走路,不时就要撞到盛凛的背。

临江的客栈免不了有股潮气,盛凛要了一间三楼的厢房,谢西槐又累又困,走到一半都想手脚并用爬上楼了,看看盛凛边上引路的小二,想让盛凛背上楼的句子都在嘴边了,终究还是自己走上了楼。

一进房,谢西槐衣服也懒得脱就躺进床里,盛凛走过来问他:“很累?”

“好累,”谢西槐抱怨,“你也不知道抱我上楼,非要我开口求你。”

“下次再抱。”盛凛解了谢西槐的腰带,为他宽衣。

“那下次一定要抱。”谢西槐伸开双手,由盛凛把他的内袍脱了,白嫩的身子上隐隐还能见到些即将褪尽的情事留下的东西。

盛凛给谢西槐换上亵衣,久久才把谢西槐的衣服拉好,谢西槐都快睡着了,忽然就有双又烫又粗糙的手触了触他的脸颊,谢西槐心说怎么又不让人睡觉了,恼怒地喊了一声“盛凛”,再睁眼去抓盛凛的手,想把他赶走,却正好将手指插进了盛凛的指间。

两人十指相扣,盛凛的指腹轻擦着谢西槐的手背。

谢西槐看着盛凛,刚要斥责他,蓦然看清了盛凛的眼神,发现盛凛看上去简直好像要吃掉他了一般,谢西槐心里就有点害怕了,到了嘴边的责问又憋成了一句关怀:“盛大侠睡不着,心里有事吗?”

“谢西槐。”盛凛唤了声谢西槐的名字,另一只手捏住了谢西槐的脸,在谢西槐不情愿的推搡中还是玩了他好一会儿,谢西槐也等了很久,盛凛都没继续说下去,这人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爱吊人胃口,谢西槐都气得犯困了。

盛凛玩够了他,松了手去更衣,谢西槐打了个呵欠,看着盛凛宽阔的背上虬结的肌肉,迷糊着想,这人说一句藏一句,到底有没有心事啊?

最后的五十里路走得很快,不多时,谢西槐就能从马车上看见云雾缭绕的青夷山了。

青夷山高极了,比谢西槐见过的任何山都高,耸在云中,延绵不断,最高的那座山峰,便是青云山的主峰。

到了山腰上,盛凛驾着车停在了一边,道:“接下来的路马车跑不了,要骑马去后山乘吊索。”

“远吗?”谢西槐抱着软被从车里探出头来,看盛凛把马车上的绳圈解了,问他。

“不远。”盛凛解开了绳,牵着谢西槐下来,“你与我共乘一骑。”

谢西槐没再捣什么怕屁股疼的乱了,乖乖随盛凛上了马,盛凛的胸口贴着他的背,手臂圈着谢西槐,握住了缰绳,低声问谢西槐:“坐稳了么?”

谢西槐细声说坐稳了,他才一抽马鞭,策马而去。

谢西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马转了个弯,谢西槐就朝外倒过去,盛凛把他扶住了,说他像个不倒翁。

气得谢西槐故意朝右边倒,把上身的重量都压在盛凛手上,还听盛凛在背后笑他。在马背上、路途中的轻松惬意这么短暂,谢西槐松了力气,看着盛凛拉着缰绳的骨节分明的手,抬手覆了上去。

“这样就稳一些。”谢西槐回头欲盖弥彰道。

谢西槐还记得,和盛凛刚从邯城出来的那一晚,盛凛也贴着他,与他同驾一匹马。

那时谢西槐头一回离家,荒郊野岭、刀光剑影,他的脚还踢着裹着尸的袋子,人都要吓晕了,他们接近了乱葬岗,如同接近死亡。

不知不觉便数月过去,他与盛凛熟得不能再熟了,在后院见到的那个冷眉冷眼,逼他骑马的大侠,也变得为他迟疑,为他破例,抱他上楼过江,也抱他在马车里覆雨翻云。

盛凛抱着谢西槐,好像有那么那么宝贝他,不舍得他疼,也不愿叫他受委屈。

谢西槐活得不够清醒,离开商灵后,思及前程无光,便惶惶不可终日,好像不成熟的小男孩,抓紧每分每秒,只想和盛凛多拌几句嘴,好盖过担心与焦虑。

但他不是完全不懂的。谢西槐近来常有遗憾与懊悔,他总忍不住要想,怎么就没有早一些碰到盛凛,在都有时间的时候。

如果在还有大把时光时碰到他,就还能再重走很多次赴京路的路,多看几次花灯,就算在看花灯的街上人很少,也想要盛凛不要放开他。

最好盛凛的手还是那么烫,就像依旧在因为和谢西槐牵着手而紧张一样。

马儿跑得很快,越过一座石碑,谢西槐没看清,依稀见到上头好像刻着个问字,好奇地转头问盛凛:“这是你的师门吗?我听说书的说,你是问合派的。”

盛凛道:“问合在武陵。青夷山是我师叔长居的地方,我年少时曾来住过。”

盛凛的师叔满渠是誉满天下的名医。满渠医术高超,但脾气古怪,来求医的人都要从山腰上,往上走三千级石阶,到满渠建在的青夷山上的府邸正门叩门,以示诚心。

满渠的弟子倒都是从后山坐吊索上去的,盛凛带着谢西槐直接去了后山,下了马,两个弟子守在吊索边。

那两人不认得盛凛,先是伸手将他们拦下来,其中一个白衣的眼睛尖,也可能是在山脚下茶馆里听说书听多了,看见了盛凛身上的剑,登时时愣住了:“盛,盛师兄!您怎么来了?”

又看了看靠在盛凛身边牵着他的手的谢西槐,挠了挠头,问:“这位是……”

谢西槐看着盛凛,盛凛捏了捏谢西槐的手心,还没答话,灰衣弟子打断了他们:“请问二位是来满庄求医的么?”

盛凛看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

那人往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拱手道:“来求医的人,都请从石阶上。”

“小越,就让盛师兄带着他朋友坐吊索上去吧,”白衣弟子大大咧咧去拍灰衣弟子的肩,却被他一闪身躲了过去。

“师父有令,管他什么王孙贵戚,想来看病就从前面走。”灰衣弟子坚持道。

白衣弟子急了:“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知变通呢!”

盛凛也杵着不说话,板着张脸看着那个叫小越的弟子,谢西槐抬头一看他脸色就觉得不好,盛凛要跟人打架了,这可不行,当机立断拉住了盛凛,打了个圆场:“无妨,走上去就走上去嘛。同门弟子和气一点。”

不就是走一走石阶么,他谢西槐是中蛊又不是残废。

白衣弟子瞪了那个小越一眼,道:“我带二位去石阶吧。”

谢西槐跟在白衣弟子后面,拽着盛凛往外拉,嘴里还像教训小孩儿似的教训盛凛:“你脾气真大。”

石阶离后山不远,白衣弟子停了脚步,他不敢跟黑着脸的盛凛说话,只好对谢西槐说:“从这里走上去。”

谢西槐抬头一看,看到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石阶,吓得当即愣住了:“这么高啊?”

“三千级。”盛凛冷着脸道。

谢西槐顿了顿,诚实地说:“我一定走不上去的。”

白衣弟子见惯了求医的人站在这里忘阶兴叹,但对方是盛凛,他从小仰慕的问合派师兄,他还是不好意思极了,心中暗骂小越不识抬举,挠挠脑袋对谢西槐说:“也没有那么难走,走上十多个时辰,也就——”

白衣弟子停住了,他瞪着眼,看传闻中对谁都毫不关心的盛师兄,一言不发把他带着的这位看不出哪里生病的小公子给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石阶走。

那位小公子也真是一点不知推辞,盛凛肩宽,把他挡了个严实,白衣弟子看不见他的脸,只见一双细白的手从盛凛胸前绕过来,唯恐盛凛要将他放下似的,圈紧了盛凛的脖子。

盛凛的轻功好,不留神就不见了踪影,白衣弟子在下面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吊索去。

谢西槐被盛凛抱着往上跃,见森绿的松柏从他眼前掠过,刚想夸一夸盛凛,他最为恐惧的事又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那剧痛又来得毫无预兆,谢西槐前一刻脸上还笑意盈盈,下一刻便被痛感摄住了所有心神,他圈着盛凛脖子的手松了,人蜷缩起来,想抵御涨潮一般淹没了他的痛楚。

盛凛立刻发现了谢西槐的反常,他停下了脚步,将谢西槐放在石阶上去握他的手,谢西槐的手冰得瘆人,指尖抽搐着。

谢西槐眉头都难以皱紧,双唇惨白着,脱力地半睁着眼,极力想平稳心神,却被淹没在铺天盖地又剜心刻骨的疼痛中。

这场痛维持了半个时辰,谢西槐却觉得过了半载有余,他这回没有再晕过去,醒着被凌迟了一次,冷汗浸透了衣衫,疼痛消失之时,他又觉喉口一痒,呕出一口血来,吐在石阶上。

谢西槐连疼都喊不出来了,揪着盛凛的衣服,因反胃而渗出了泪来,滴进了他吐出的几近褐色的血中。

血从石阶上渗进土里,谢西槐眼前一片红黑交杂,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才有力气转头,想看看盛凛,却什么也都看不清楚,恍惚间感觉盛凛替他擦净了唇边的血,又将他抱了起来,向上走去。

不到半柱香,他们便到了满阁门口。

满阁大门漆成朱红色,两个大铜环垂在两边,门紧闭着,盛凛抱着谢西槐不便敲门,谢西槐好转了些,便要盛凛放他下来。

盛凛低头看了他一眼,将谢西槐放了下来,谢西槐还是脚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好盛凛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在自己身上靠着。

盛凛拉起铜环,敲了两下,无人应门。

“或许是用午餐去了。”谢西槐虚弱地猜测,他还有另外好几个想法,各有千秋,都有道理,但是喉咙很干,不想说了。

盛凛伸回了手,谢西槐一抬头,就看见盛凛缓缓拔出了他的渡生剑,从门中间插了进去,单手提着向下用力一砍。

只听“铛”地一声,里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给盛凛砍断了,盛凛抽回剑插回鞘中,抬腿一踹,满阁大门缓缓开了,里头站着两个守门的弟子,正呆呆看着他们。

盛凛重新把谢西槐抱在怀里,低头对其中一名弟子道:“在下盛凛,满老何在?”

满渠正在长名殿中给二十多名弟子授课,讲他在蛮夷之地试草药的传奇故事,门就被人推开了。

他师兄的入室弟子盛凛,怀里抱着个人,站在门口。

“盛凛?”满渠让弟子们自己读一会儿医书,快步走过去,看见盛凛怀里的人,突然皱了皱眉,抬手示意盛凛停步,盯着面色灰败的谢西槐看了一会儿,问盛凛,“可是中蛊了?”

盛凛微点了点头。

满渠指了指长生殿的侧门:“来,随我这边走。”

满渠带盛凛到了他平日里看诊的地方,叫谢西槐躺着,给他诊了诊脉,切了好一会儿,眉头越蹙越紧。

谢西槐看得紧张,见满渠放开他的手腕,立即问满渠:“长老,我还有救没有?”

“你……”满渠停了停才问,“可是宁王世子?”

谢西槐虽不知这有什么关系,还是点头称是。

“你替他解的合欢蛊?”满渠转向盛凛,神情又怒又惊,声音都大起来了,“胡闹……太胡闹了!”

盛凛没有理会满渠的指责,他是三人中最冷静的,盛凛把谢西槐剧痛吐血的事也简单说了,问满渠:“西槐可是中了什么其他的毒?”

“你的问合心法就是毒,”满渠一拍桌子,“问合心法是阳气最重的功夫,你又练到八重之境,而合欢蛊至阴,阴阳相撞,在他的体内无法融合,便生出了剧痛……胡闹!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来为他解蛊,都比你好!”

谢西槐一看盛凛脸都发青了,心里也一急,忙替盛凛说话:“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别人?不能怪他的。”

谁料盛凛听谢西槐说罢,脸色更难看了,抓起谢西槐的手,冷声问他:“不在荒郊野外,你待找谁?”

谢西槐缩缩脑袋,摸摸盛凛的手背,哄他:“随意说说嘛……你又不知道。”

“别争了,”满渠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他又絮叨几句“胡闹”,才侧过脸问谢西槐,“距你第一次蛊毒发作,过了几天?”

谢西槐还没回答,盛凛便道:“五日有余。”

“……”满渠一脸无奈,挥了挥袖子,“罢了,你们先去后院住下吧。”

“现在不能治?”盛凛追问。

满渠看了盛凛一眼,站起来,推开门,让守在门外的一名弟子带谢西槐去后院,对盛凛道:“你留下,师叔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谢西槐不是很想先走,他瞅瞅盛凛,又与满渠商量:“我在外头等他行么?”

盛凛抬手抚了抚谢西槐有些散乱的头发,才对那名弟子说:“西槐身体不适,烦劳带去外头找个地方坐一坐。”

谢西槐乖乖出去了,满渠没了顾虑,对着盛凛吹胡子瞪眼:“他可是谢西槐!你师父难道没嘱咐你用心看着他吗?究竟怎么让他中的合欢蛊?”

盛凛见满渠怒气冲天,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又问满渠:“他的痛不能治?”

满渠叹了口气,才道:“阴阳冲撞的痛,只能靠他身体自行消化。再痛上三五次,也便差不多了。”

“对了,”满渠无视了盛凛铁青的脸,继续说道,“蛊毒发作过了三日,合欢蛊的蛊虫便又进入了蛰伏期,需等合欢蛊下一次发作,蛊性被压制后,才能彻底拔出蛊毒。师叔的意思是,若是世子同意,就在我门派内找一个新入门的,或是不会武的弟子,与世子行——”

“师叔。”盛凛叫停了满渠的自说自话,他抱臂看着满渠,神情冷淡,却带着一股叫人脊背发凉的煞气。

满渠突然噤声了,他读出了盛凛眼中的深意。

盛凛对谢西槐的态度与对别人差了那么多,满渠早该看出来了。什么荒郊野岭,找不到人,若盛凛真的不想,还会没办法么。

昔日在他满阁做客的沉默少年,已长成了高大的剑客,他有了自己心仪的人,也与心仪的人有过了鱼水之欢,藏在怀里且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给别人碰。

“但如果还是你,谢世子……”满渠说了一半,突觉得盛凛的剑气有异,他剑气太盛,已不像是问合心法第八重能有的,满渠伸手想切盛凛的脉,被盛凛挥了开去。

“我为他解蛊之时,已是九重了。”盛凛承认。

满渠愣愣看着盛凛,隔了一会儿,才喟叹道:“那……只能是你了。问合第九重的阳气太重,会吸附合欢蛊的阴气,使得蛊虫变性,只能再靠你的精血存活。若是别人,恐怕解不了世子的蛊。”

“我再替他解蛊,他的痛可会加剧?”盛凛皱着眉问满渠。

满渠摇摇头:“你既已是第九重,世子的痛倒不会加剧,若是蛊毒解了,或许也不会再痛了。”

盛凛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点了点头。

满渠看着盛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道:“阿凛,别人不好么,非得要他?是让世子的娘亲知道了,你师傅怎么交代?”

盛凛挑了挑眉,看向满渠,问道:“是他娘亲嘱托师父的?”

“你不知道?”满渠也很意外。

“师父和爹都只说是故人托付。”盛凛道。

盛凛的师父都没让他对谢西槐好点,说活着送到京城就行,他想起了谢西槐寄出却没有回应的信,心头生出些许疑窦。

“那你可别说是师叔说漏嘴的。”满渠立刻补救,逼着盛凛不耐烦地点了头才放过他,又不死心地劝盛凛,“其实你我都不说,小世子自己也不会说,没人会知道他曾中过合欢蛊。你听我一句劝,天下良人那么多,何必要挑这么特殊的?”

盛凛沉默了许久,才说:“怎轮得到我挑,全得听他的。”

事说得差不多,盛凛走过去开了门,谢西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和满渠的弟子一起嗑瓜子,瓜子壳扔了一地。

谢西槐正在给那弟子讲渡生剑出窍天上飘雪的故事,弟子听得津津有味,谢西槐声线还有些沙哑,说得倒是很激动,也被自己编出来的这个故事感动得要落泪了。

“那老妪抓起一只烤鸡送与我和盛凛,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恩情,然后本世子就带着盛凛重新出发了,”谢西槐结束了他的故事,回头见盛凛和满渠站在身后,十分自然地塞了盛凛一把瓜子,自己又抓了一把,“替我拿些,我回房还要吃的。”

“世子都拿走吧,”那弟子热情地把一纸袋都给了谢西槐,“我明日下山再去买。”

谢西槐假假地推辞了两句就接了过来,一手抱着瓜子,一手叫盛凛牵着,跟随这弟子去后院。

这位送谢西槐瓜子的满阁弟子名叫满力,满力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大会审时度势。

他给谢西槐和盛凛安排了两间房,隔了老远,谢西槐和盛凛的包裹都由山下守索道的人送上来了,满力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房,对盛凛道:“师兄,你的行李放在这里。”

“那我的呢?”谢西槐没看到他那一大袋子衣裳,插嘴道。

“世子的房在院子那头,”满力道,“我这边带你过去。”

谢西槐都和盛凛睡习惯了,可旁人在边上,他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委委屈屈地跟盛凛挥挥手,抱着他的瓜子到了他的厢房。

满阁的厢房做得宽敞,桌椅摆设都无法挑剔,可是就谢西槐一个人住的话,就很空荡了,谢西槐在一个木架上找到了他的包裹,也没有心思打开看。

满力对谢西槐的低落浑然不觉,他把饭厅、饭点之类的杂事与谢西槐交代后便告辞了。

谢西槐关了门,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托腮叹了一口气,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来。”谢西槐对着门道。

盛凛推门进来了,他问谢西槐道:“还疼不疼?”

“不疼了。”谢西槐说,他眼睛又大又亮,对着盛凛感叹,“满阁的厢房有点儿太大了。”

“有你在王府的居所大么?”盛凛淡道。

“那怎么能一样。”谢西槐心直口快道。

盛凛走近了一些,又没有靠得很近,低头看着谢西槐,问他:“有何不同?”

谢西槐想了许久,又转了转眼睛,才道:“府里又没有你。”

“西槐,”盛凛顿了顿,才开口,“我若是知道问合心法与合欢蛊会——”

“我不怪你。”谢西槐打断了盛凛,他在外头等盛凛时,一边给满力编故事,也一边想了许久。

且不说那时是他自己缠着盛凛不放,即便是知道了会疼得透骨钻心、求死不能,能给他解蛊的人,除了盛凛,谢西槐也作不出第二人想。否则解了合欢蛊,或又徒生心蛊。

“但是还会再疼么?”谢西槐看着盛凛,问他,“满长老同你关起门来偷偷说了什么?”

盛凛沉默了半晌,才道:“解蛊之后,便不会再疼了。”

“都怪你。”谢西槐瞪着盛凛责备他,完全忘了片刻前他才说的不怪盛凛。

“怪我。”盛凛看着谢西槐,他说话也有了一些无可奈何。

谢西槐放低了声音,拉着盛凛,软声软气又很当真地跟他提出了要求:“是你不好,你就要陪着我。”

“好。”盛凛答应了他。

谢西槐撇了撇嘴,问:“那蛊毒呢?何时能拔?”

盛凛把满渠告诉他的话又全然复述给了谢西槐,谢西槐听得一愣一愣的,听见要再解一次蛊,脸也都红了起来,傻傻地跟着盛凛说了一遍:“还要解啊?”

盛凛点了点头,谢西槐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头看着盛凛,他脸色带上了一片薄红,眼神天真,又有些羞涩,明明蛊毒发作的时候哭着求着盛凛弄他,清醒的时候要提,又还是觉得难为情。

“你不愿意?”盛凛把谢西槐拉了起来,直视着谢西槐。

谢西槐浑身都烫了起来,想把盛凛推远一点,可是盛凛又哪里是他推得开的,他只好强作镇定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又不能不解蛊了。不就是……不就是……”

盛凛不露喜怒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可谢西槐终究是没有说完,不知为什么,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嘴唇就与盛凛的碰到了一起去,谢西槐被盛凛一吻,腿也软了,握着盛凛的手臂,往他身上靠。

盛凛扶着谢西槐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继续低头吻他,谢西槐抓着盛凛的手,心里慌乱地想,他们肌肤碰着肌肤的时候,也应该是盛凛最疼他的时候了。

盛凛从他嘴唇上移开时,谢西槐耳根也红透了,他眼里都是水光,小声给自己找借口:“好奇怪啊,蛊毒要发作前或许就是这样的,有一些征兆的。”

盛凛很难得地对他笑笑,捧场道:“是么?”

“是的,”谢西槐这一回也是十分机灵,不但找到了失态的原由,还延伸道,“又或许是你的问合心法阳气太盛,催得蛊毒提前发作了。不成,今晚你要睡在我这里,万一我半夜里发作了,你也好给我解毒。”

谢西槐强拉盛凛在他房里住下来,晚上沐浴后合衣而睡,谢西槐翻来覆去,看着躺在一旁睡着的盛凛,有样学样地去抓他的头发,不过指尖一碰到他的发梢,就被盛凛当场捉住了。

“睡不着?”盛凛问他,声音听起来很清明,让谢西槐怀疑他根本就是在装睡。

“我在想事情呢,”谢西槐理直气壮道,“我每天都要想很多事情,不是乡野小民所能想象的。”

“哦?”盛凛笑了,“可否说与小民听听?”

谢西槐趴过去,附在盛凛耳边说:“我在想,若是我能活下去,我想再去走走名山大川,看看北边藏名山的雾里日出,西边扶澜江里的游船画舫,再去探访那些书里写的,现人都不曾找到的仙岛,尤其是那海客嘴里的瀛洲,我真想去。”

谢西槐的眼睛在暗夜里也漾着粼粼水光,盛凛朝着他看,他就只能见到盛凛侧身的轮廓了,他又问盛凛:“你都去过吗?”

“除却瀛洲,都去过了。”盛凛诚实答他。

谢西槐愣了愣,心下有些羡慕。

他自己从小到大,连邯城都没怎么出过,本还想要是盛凛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就和盛凛约定了结伴出游的,谁想盛凛竟然全都去过了,只好酸溜溜道:“你年纪比我长,去过也是应当的。”

“你若愿意,待你的蛊解了,我带你去,”盛凛道,“不过扶澜江的画舫,你站在外头瞧瞧就行了。”

“不成了,解了蛊要去京城了,”谢西槐有些失落地说,“我不能再和从前一样胡闹了,这关系到我家里那么多性命,可不是小事。”

盛凛想到他师叔告诉他的事,忽然沉默了下来。

谢西槐想了想,又说:“但我若能从京城出来,你要带我去。”

“我带你去。”盛凛答应了他,谢西槐这才满意了,盖好被子准备睡觉,头发又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这个盛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谢西槐的散发被他拉着,只好又爬过去一些,都和盛凛贴在一起了,盛凛才放开。

“你太小孩子气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谢西槐生气地说,“白去了那么多地方。”

他贴着盛凛,怀着期盼睡着了。

谢西槐的蛊毒真的在半夜发作了。

他身上热气腾腾,在梦里被火烤着,呻吟着离身边的热源远了一些。

慢慢得,谢西槐就给那热气逼醒了过来,连头发尖都带着一股欲望的味道,朝着盛凛爬了过去。

他滚烫的手一沾上盛凛的手臂,盛凛便醒了,反手一扯,谢西槐扑到了盛凛身上。

谢西槐难受得用脸去蹭盛凛的胸口,感觉盛凛僵了僵,抬手捧着他的脸,谢西槐见他没有更多反应,自己又不想要说得那么清楚,便低头伸出舌尖,舔了盛凛一下,又张嘴咬了咬盛凛的指尖,声音里头都是软黏湿润的埋怨,问盛凛:“你懂是不懂啊?”

盛凛好似低低地笑了,他坐了起来,背靠着床,拉着谢西槐坐到他身上去,谢西槐不情不愿地往他身上蹭,拉着盛凛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带上。盛凛一扯,谢西槐的亵衣便被他拉开了些,谢西槐终于勇敢地凑过去,含住了盛凛的唇。

谢西槐靠在盛凛胸口,看着东方透出的霞光,鼻尖都是盛凛的气味和山中初夏夜里的干草味,晃了一会儿才到浴池,盛凛抚着他在池里清洗着,他便靠在盛凛身上打瞌睡。

池边的灯笼光暗而晃动,谢西槐脸上的桃花若隐若现,盛凛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的,抱出了水,直奔满渠的住所。

这时天都才蒙蒙亮,满渠在梦里会周公,与历代神医切磋医术,轻松登顶,突然天降惊雷,把满渠轰醒了。

他睁眼才知道是有人敲他房门。

满渠要气死了,他披了件袍子出去开门,神志还迷糊着,开了门,盛凛抱着谢西槐站在外头,身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满渠鼻子灵得很,一嗅就知道他们刚做了什么事,还去沐了个浴呢。

“做什么?”满渠故意没好气地问这个不懂礼的师侄,“天还没亮呢。”

“西槐的蛊发作了,我给他解了,”盛凛道,“他这合欢蛊会反复,我怕师叔不替他根治,他身子受不住。”

满渠看着被盛凛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条手臂的谢西槐,头也疼了,转身回房,背对着他们道:“进来吧进来吧。”

满渠点上了屋里的灯,让盛凛把谢西槐放床上,他去屋后的药箱里找出了白天备好的药,在谢西槐右手不远处点燃了。

那药燃得比香烛还要慢,浅黑色的烟雾缓缓升到空中,谢西槐指尖动了动,中指的指甲下缓缓爬出一条极细的银丝,银丝的顶端是一个极小的圆。

盛凛看了满渠一眼,满渠手里拿了一个壶,壶里也放了一小块燃着的药,他将壶嘴放在银丝前,银丝顺着壶嘴爬了进去,药燃了大半个时辰,银丝才全然从谢西槐指尖爬尽,钻进了壶中。

满渠迅速盖上了壶盖,将壶嘴也塞上了,道:“好了。”

他走到后面,将整个壶丢进药炉中,往里添了一把火,出来见盛凛还守着谢西槐,问他:“怎么还不走?”

谢西槐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转醒过来,见到满渠,愣了愣,又看向盛凛。

盛凛解释道:“蛊解了。”

“这么快?”谢西槐有些诧异。

满渠不满道:“哪里快了,是世子睡了过去罢了。老夫引蛊虫,引的老腰都快断了。”

谢西槐眨眨眼,说了声谢谢,满渠挥手叫他们快走,他还想睡个回笼觉。

盛凛将谢西槐抱了起来,往谢西槐房里走,谢西槐身上都酸疼着,也不谦让地叫盛凛好好抱着,道:“这合欢蛊真是叫人折寿。”

“谢西槐,”盛凛抱着他走,气息也很稳。

也不知为什么,盛凛一叫谢西槐的名字,谢西槐心里就有些酥痒,他软软地“嗯”了一句,又要盛凛继续说,他倒想看这刁民直呼他名讳,究竟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藏名山离青夷也不算太远,马车也不过十多日,”盛凛仿佛是斟酌过许久,才对谢西槐说出了这几句话,“初夏还有些山雾,盛夏就看不到了。”

谢西槐也听出了他的深意,他知道盛凛在问他,“你想不想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只要他点头,盛凛就会带他走山道,去看藏名雾里云间的日出,那样自在闲适。谢西槐还没和盛凛一道喝过酒,听说藏名山的花雕酒十里飘香,也不知何时才可得闲,到时定要拉着盛凛去品一品。

谢西槐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过来,便还是小声婉拒:“先不去了,留着以后,你再陪我走。”

他想要与盛凛结伴出游是真的,时至今日,也只能想一想就当是去过了。

谢西槐与盛凛非亲非故,托了合欢蛊的缘故,阴差阳错有了些身体的事情,但这些放在心上的,又梗在了喉头的事,谢西槐前程尚有浓雾遮没,晦涩不清,不敢说与盛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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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撒娇的小少爷
主角为谢西槐盛凛的小说《爱撒娇的小少爷》是作者卡比丘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爱撒娇的小少爷的主要内容是:谢西槐不仅要做不一般的人,还要成为喜欢的人的心上人,即使最初他是真的讨厌盛凛。

网友热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