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说我和死对头有一腿》作者五更寒,主角卫离时宁,讲述了:现在担当将军的卫离因为抗旨而被交给小王爷时宁处置,因为弃主而逃导致身死的那人正是时宁的父亲,杀父仇人落入手中应当是天道轮回,不知为何却以讹传讹传成了时宁与卫离有一腿?
热评:啊!!!!怎么就追平了!!!不够看哇!!
《话本说我和死对头有一腿》精选:
如席朔雪下了三日,雪后初霁,银装素裹。
刑部,牢房外。
“你们两个,别交头接耳的,去看看囚车有没有备好。”大理卿轻斥了句,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官服。
不远处,一个胖成球的小狱卒慌慌张张的“滚”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人,那囚犯说……”
大理卿蹙眉,强压下了一口气,沉声问:“又说什么?是要酒、要洗脸水、要发带、要棉被你们直接给他就是,尽量满足他便是。”
小狱卒捣鼓点似的直点头,脸上肥肉乱颤,“是,大人。”
“等等,他又要什么?”狱卒转身要走,大理卿负手皱眉追问了句。
“要两张纸一支笔,他说纸要半熟宣什么流沙什么的……笔要花生什么的……”
大理卿疑心道,“流沙纸和生花笔?写遗书?罢了,我去看看。”
大理卿带上了纸笔,疾步直奔天牢重地。
昏暗阴冷的牢房里,巨大的铁笼将囚犯整个人关在笼子内。
铁笼以精铁制成,泛着寒光。铁笼底部,两根毒蛇一般的铁链缠绕在笼中人白皙如玉的脚腕上。
饶是如此,手腕上还加了把刑部特制的几十斤重的重枷。
这样寒冷的天气,那冷冰冰的寒铁光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大理卿皱眉,凝重的看着衣冠整洁的笼中人,“卫小侯爷……这是要写遗书?”
卫离垂眸思索了片刻,颔首道,“也可,那便给我三张纸吧。”
大理卿抬脚打开牢门,低头矮过,从牢笼的缝隙中将纸和笔递与卫离。
看着那冷冰冰的泛着寒光的牢笼,再看看笼中只着一身单衣、脸色苍白的人,大理卿觉得这样的防备委实有些过了。
可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毕竟是八万定北军之首。传闻中那能于万人之中取敌方上将首级的少年将军卫离,便又有些矛盾的觉得天牢还需要再好好加固修缮一下。
大理卿回过神,便见他第一张纸已经写完了,墨迹未干,在纸上晕开。
“不知卫小侯爷此信是要交与谁?天牢有规定,死囚不能……”
“给你的。”卫离打断了他,把他所谓的信递给他。
大理卿蹲下身子,直至视线几乎与卫离平齐才双手接过了卫离递出来的纸。他满眼疑惑的凝神看着,越看眸色越沉。
上面行云流水的写着两行大字。
一曰天牢简陋,冬日太冷,建议添置被褥,以防犯人问斩未至身先死。
二仍曰天牢简陋,武功高者想逃走易如反掌,需加固防御,防患未然。
大理卿看完,心道只要你不逃,防御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待大理卿抬眸时,正见细长的笔锋初离纸面,卫离手腕微转,将笔锋一抬,纸放到一边的干草上。
上面用笔工工整整的从一写到十一。
大理卿看着上面的数字,不解拧眉。
卫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与他说,这话便要带进黄泉了,于是随口道,“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太尉、太傅……来探监的一共十一人。”
随后笑道,“你是第十二来见我的人,你与他们不同。”卫离刻意瞒了一人。
大理卿听卫离这一番话,心中自是喜有几分欢喜,嘴上却仍是自谦的很,“下官岂能与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卫离苍白的面色上有了三分笑意。他本想伸个懒腰,奈何枷锁沉的抬不起来,方才负重写字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力气。只好作罢。
他看了眼大理卿,面色如无波秋水般平静,“他们都告诉我,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大理卿这下听懂了。
说到卫离,人们耳熟能详的事不过有二。
一件事便是他的功,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浴血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另一件便是他的过,忘恩负义,临阵脱逃,害死深受百姓爱戴的贤王。
功不抵过,所以提起卫离的时候,人们只记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卫离不等他说话,已经拿起了第三张纸,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枷锁,写下遗书。
卒,时年二十二,有憾,无悔。
寥寥几字,笔止墨尽,看起来却如春蚕到死,蜡炬成灰般凄凉。
卫离把剩下的两张纸一并递给大理卿,“劳烦有空烧给我。”
大理卿看着上面的字迹,许久后,终是问了这个曾经被誉为千古一将的将军一句,“可有遗言?”
卫离彻底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后面的刺骨的铁笼上,提醒他,“天牢规定,死囚不能往外送信,你刚说的。”
“小侯爷可以说与下官听,比如身后事!”
卫离笑笑,置若罔闻,低声嘟囔了句,“你们这铁笼也太凉,天这么冷,多少也该裹些布。”
大理卿深深叹了口气。竟不知自己心中此时到底是敬多一分,还是怜多一分。
三年前,卫离在战场上弃主而逃,导致贤王身死。那时大家都以为,皇上会重处卫离给宁王府一个交代。
没曾想卫离三天连破六城大胜还朝,皇上龙心大悦,封侯拜将,恩宠有加。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定北侯卫离掌大将军印,深得龙心。
却不曾想,卫离一朝抗旨,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大理卿暗叹。世事难料,伴君如伴虎。
“大人,囚车已备好。”来传话的狱卒借机侧目偷偷瞄了眼卫离,心下大惊。
如此盛世美颜,绝代风华,若非在这天牢里,怕是门槛天天换也不够媒人踩的。
大理卿回过神,站起身子,便听卫离建议道,“囚车应该加些挡风的东西,一来彰显我大国威严,二来,我若是冻死在半路上,你们也不好交差。”
大理卿将手中的纸整齐折好,收进腰间宝蓝色囊中。“小侯爷还真是会为别人考虑。来人,给小侯爷换件厚实的囚衣。”
卫离换了身囚衣,在重兵看守下出了天牢,上了囚车。
卫离坐在囚车里,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他将手腕稍稍往前伸了伸,错了位,回想起了昨夜青衣夜闯天牢劫狱的情景。
月光下,向来乐观的青衣硬是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大雨倾盆。
“将军,快跟我走。”
“早了。”
“那我明日午时带上……”
“我说你哭早了,明日午时过后再哭也不晚,全当祭拜。”
青衣听他这一说眼泪掉的更凶了。
卫离当时心道,这天牢真该修缮了,随随便便就能闯进人来。
见他还在哭,卫离终是软了口气,“皇上不会杀我的,只是给我个教训罢了。走吧,等我回去。”
寒风刺骨。卫离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看向囚车旁边一脸严肃的大理卿。
“刑部尚书在给囚犯置办囚衣这一项上贪污了多少饷银?”
大理卿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侯爷慎言,不可诬陷朝廷命官。”
卫离见他当真,又问,“还能杀我两回不成?那是不是要立两块牌位。”
大理卿看着云淡风轻的卫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好奇的问了句,“小侯爷这视死如归的气魄,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
卫离往囚车上靠了靠,敛气垂眸,十分认真的思虑了一番,“非也。在战场,应当有视死如归的想法的,应该是敌军,因为他们遇到了我。”
大理卿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小侯爷当真没有任何身后事要交代么?”
“我能安然无恙的从刑部出来,也算是刑部尚书心中还存着几分情义。”卫离道。
大理卿看了他一眼,十分想问一句刚才诬陷刑部尚书贪污饷银的是谁?
“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吧。”卫离声音虽平淡,却少了几分玩笑。
“小侯爷但说无妨。”大理卿往他旁边凑近了几分,便听卫离声音虽小,却字字铿锵有力。
就说,今日死只死我卫离一人。
大理卿等了半天,“就这一句?”
“只此一句。”
一直到把卫离押上刑场,大理卿都没明白卫离将死之际为何要留这一句废话。
监斩官看着跪在法场上的卫离,走近几步,俯身低视。
十分不屑的蔑视道,“当年贤王待你视如己出,你恩将仇报,害死贤王,导致贤王妃伤心过度郁郁而终。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卫小侯爷,你早该死。”
“有时间在这跟我讲天理,不如提前问斩来的实在些。”卫离坦然道。
“正有此意,今天就是陪了性命,也要替贤王报仇雪恨。”监斩官回到监斩台上,大手一挥,令牌落地,“斩。”
刽子手手中铡刀已落下一半,便听卫离喊了句慢着。
监斩台上向来一波三折,多的是半路被放的大臣,刽子手生怕一时手快杀了不该杀之人,便生生停下了。
监斩官鄙夷冷笑,“哼,怎么?怕了?”
卫离懒得理他,专心看着铡刀下的蝼蚁,轻轻用嘴吹了吹,将他吹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后又把脑袋放回铡刀内,慢慢的阖上了双眸。
监斩台下,卫离没看到的角落里,几个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正欲动手,便听到一支长箭刺破了寒空,发出阵阵哀鸣。
观刑众人纷纷转头,方见几个侍卫带着一辆马车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