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邹言午陆一隅的纯爱小说《双耳》,是作者好雨知时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陆一隅虽然是个出色的人才,但他身边的人其实一点都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也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
热门评价:是真的不愿意。
《双耳》精选:
陆一隅最近收到许多毕业礼物,大部分属于“人情往来”的范畴,他感谢这份心意,但心里其实明白不少人与他之间并没有大事小事都要送点礼的情分。
邹言午忽然就变得与这些人不同。
插在玻璃瓶里的白玫瑰和装在保温杯里的牛奶很容易就被陆一隅弄清来历,因为邹言午是个勾勾嘴角都能上热搜的人——何况他亲手插了花。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邹言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好像并不稀奇,陆一隅盯着保温杯,被唤起一段记忆。
陆一隅和邹言午在《摄政王》里拍过一场对手戏。
清晨,他和邹言午都搬了个小板凳,一左一右各自坐在导演韩书林旁边,这短暂的时间,是时隔许久后,他和邹言午除研读剧本外仅有的私下交流。
邹言午看上去有些疲倦,可能是起得太早。
韩书林啃着已经不热乎了的包子,口齿模糊问:“你俩吃早饭了没有?”
邹言午假装没听见,动作利落地扭开了头。
陆一隅就猜测邹言午和熟人相处时应当是很不客气的。
韩书林果然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转而举着另一个菜包子,友好而充满希冀地看向另一身侧:“一隅,不知道你嫌不嫌弃……”
陆一隅看着菜包子皱眉直说:“有一点嫌弃,我吃饭要有肉。”
邹言午就偏过头去笑了,陆一隅并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
韩书林:“……”
话音刚落,助理陶沙便带了刚刚摊好的煎饼果子回来,生菜翠绿翠绿,饼皮金黄金黄,还是脆的,里头夹了一个蛋、一根鸡柳和两根火腿肠,花生酱的香味裹挟着热气飘在片场。
陆一隅刚一接过来,邹言午的视线便往他手上飘。
煎饼果子是被切成两半的。陆一隅礼貌将韩书林问过却没得到回答的话又问一遍:“邹老师吃早饭了吗?”
韩书林大明白似的摆摆手:“甭问他,他毛病多……”
邹言午说:“没有。”
陆一隅就把套了两层的塑料口袋取下一层,分了半个煎饼果子给邹言午。
邹言午漂亮的眼睛一弯,道了谢,以陆一隅的直男审美来看,这张脸也是要比他脖子上的铂金坠子更加耀眼的。
邹言午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微微眯着眼睛,饼皮被他咬出脆生生的声响。
韩书林脸上挂着惊叹号,啃包子的动作一顿,邹言午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嘴唇。
陆一隅就又觉得,哪怕仅作为他师出同门的前辈,邹言午对他还是要更加亲近随意一些的。
陶沙还捧着那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陆哥?这个牛奶你……”
“花摆起来,杯子……给我吧。”陆一隅想了想,问陶沙:“之前其他人送来的礼物你给放哪儿了?”
@妈妈的小耳朵:刚跟完小右耳的直播,又刷出小左耳这条微博,我现在只想喊救命[sos]!
稍后,#陆一隅毕业快乐#这个话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微博热搜高位……双耳超话里的那群鹦鹉又哭又笑,又叫又闹。
这个熟悉的ID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邹言午插花直播的截图,一张是陆一隅晒出的礼物截图。
玻璃瓶、浅香槟色的丑蝴蝶结、清新的白玫瑰。
阿伟在评论区里死了一地。
【右耳秒赞!他手速比我还快!救…】
【我说右耳怎么有闲心搞这些花花草草,原来是给左耳的毕业礼物才这样用心,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家算冷圈吧为什么突然烫了起来,救…】
【即使把花混在一堆礼物里也要暗秀一波,谁懂,谁懂!】
【kswl】
邹言午没想过会收到陆一隅的隔空回应,心情实在很好。
他把头埋在空调毯里闷闷笑着:“他们好像挺喜欢我这次的‘福利’。”
“只要不违法乱纪,你干什么他们不喜欢?”直愣愣的老实孩子邵帅并没听出邹言午的话里有话。工作室里带个小厨房,他随意炒了两个祖宗爱吃的菜,然后就把仍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的邹言午揪起来,强行塞过去一双筷子,“吃饭的时候就不能不玩儿手机吗?”
邹言午笑够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总算肯赏脸移驾桌边:“你这是什么妈妈粉发言?”
不等邵帅把白眼翻完,邹言午撑着下巴,一边给自己挑肉吃,一边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吗,陆一隅刚才发了条微博,感谢大家祝他毕业快乐。”
邵帅随口接话:“然后呢?”
邹言午眼睛弯起来:“他还把收到的礼物摆在一块儿照了张相——你那破瓶子被他摆在了正中间。”
邵帅的脸又开始皱:“所以呢?”
“所以,”邹言午愉快地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边,俏皮一眨眼,“我俩的CP超话里,正在过年。”
那位许诺只要他“有所表示”就手抄评论ID的小鸟儿,现在已经抄满整整一面A4纸了。
“……”邵帅撇撇嘴,“要不是你的咖位在这儿摆着,我都得怀疑你是在故意卖腐炒CP。”
送花就算了,还附赠一瓶奶,陆老师不把他收录进人类迷惑行为大赏集锦都得算是人家有教养!
“挺有意思啊。”邹言午仿佛猜到邵帅心中的吐槽,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更加津津乐道。片刻又埋怨说,“就是他一口气提到的人太多,我找我自己的名字都找了好半天。”
邵帅放下筷子:“祖宗,你亲自外交,不会是想跟那位毛和你差不多漂亮的公孔雀化敌为友吧?你俩在民间可是对家呢。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想干嘛?”
邵帅有点愁。他跟在邹言午身边已经三个年头,从未见邹言午做过这样的“面子工程”。除了师出同门,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陆老师大学毕业,跟他家老板有半毛钱关系?
“不干嘛。”邹言午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我只是……只是……”
邵帅问:“只是什么?”
邹言午把鲜嫩的牛肉放进嘴里,慢吞吞嚼了个干净,终于收敛了笑容:“闹着玩儿。”
短暂假期很快结束,第二天回到片场,邹言午刚好赶上了万岁山的骂人live。
万岁山紧皱眉头,把手里裹着的剧本筒子敲得梆梆作响:“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单一的悲痛!不是矫情的思念!把你眼睛里那些伤春悲秋给我收起来!西川曾经说过,‘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海子死后,骆一禾称他为‘赤子’,猝然痛失挚友固然震惊和悲伤,但除了震惊和悲伤就没别的东西了吗?!惋惜、共鸣、对诗歌‘先锋性’消弭的思考,甚至是同为诗人对‘死亡情结’的理解!你就没有别的情绪可以表达了吗?!”
杨澄紧咬下唇,眼里的焦躁和疲惫已经快要满溢,他同一场戏连续拍了这么多条,没有一条让万岁山首肯,反反复复折腾,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快到达极限了。
邵帅应激地往邹言午背后躲了躲,缩着脖子小声问:“嘶,我就不明白了,按万导这脾气……怎么就同意让那些资本家随随便便塞人进组了呢?”
“资本当道,他有的选吗?”邹言午神色淡淡地瞥了邵帅一眼,“杨澄……是对他抱有期待,万导的精益求精从来只留给可塑之才。只不过演戏这事儿不是速成的,天赋不是演员的全部,即使有天赋也得下功夫琢磨,哪儿多了、哪儿不够,哪儿太满、哪儿欠点儿……急不来。”
邵帅恍然:“可万导就是个急性子么!我看那杨澄也够呛,头回演戏就遇上万导这样的,心里肯定得往故意刁难上想了!”
邹言午一耸肩:“想呗。憋不住了吵一顿,也能说开。你别看万导是个暴脾气,他就事论事,不记仇的。”
邵帅怀疑:“我说祖宗……你当初不会就是跟万导吵了一顿才……”
“我脾气这么好,能跟谁吵?”邹言午义正言辞,“那急眼儿老头先惹我的。”
邵帅:“……”
杨澄状态急转直下,万岁山把剧本重重一放,捏了捏鼻梁,语气不悦地叹道:“这个朱总……把你送过来浪费时间……”
邹言午闻言,眉头轻轻挑了挑。
杨澄强忍的情绪陡然被“朱总”二字刺激到,终于破功,他抬起略带一丝湿气的眼,忽然站起身来,语气僵硬,带着点不难察觉的抖:“我浪费时间?万导,您可以批评我,但平白提他不合适吧,不管怎么说我是来好好演戏的,您不能因为他就……就看不起我。”
万岁山一愣,原意被误会了也不解释,冷笑道:“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有的工作人员嗤笑一声,像看熊孩子似的摇了摇头,纷纷感慨如今不管什么行当,年轻人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管背后有朱总还是侯总给他撑腰,在片场发泄个人情绪那都是大忌讳。
邹言午面无表情抱臂站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大臂上点了点,然后便向杨澄款步走去。
杨澄年纪小,估计平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情绪上头就收不住,但其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可他此时见邹言午这居高临下的模样,瞬间变得像个失去庇佑的幼崽,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揣着点逆反心理犟嘴道:“邹老师也要敲打我么。”
“啊,”邹言午随意一点头,“你说是就是。”
邹言午一出马,万岁山就收了话音,甚至还得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邵帅颇为头疼,捂住眼睛,自言自语:“得,这祖宗要开始了。两分钟,立马昭告全剧组,谁才是这个片场最难伺候的人……”
邹言午垂下视线俯视杨澄衣领内侧非常浅淡的红痕,语气并无嘲讽。既然“朱总”已经在众目睽睽下被摆上了台面,他也便并不避讳:“朱墨投了多少钱才让你进的组?”
杨澄似有所感,迅速整理了衣领,咬着嘴唇低头不言。
他不答话,邹言午也不恼,他稍稍侧身看向导演椅的方向,询问:“多少?”
这场戏是单人镜头,A组场地内并无群演,工作人员都是万岁山用惯了的人。
万岁山没有说话,抬手比了个五。
“五百万。”邹言午点点头,转回去看着杨澄,“你知道一般情况下找我来演大男主的商业电影,要付多少片酬吗?”
“再往上翻个三四番吧。”邹言午歪了歪头,像是花两秒钟思考了一下,轻描淡写道,“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带资进组这个事,毕竟也不是多少钱,万导还不至于膈应这个。”
杨澄:“……”
万岁山喝水差点没呛着,场外的工作人员整齐划一抖了抖,纷纷在脑内把“邹老师儒雅随和”这一条印象划掉,邵小帅同志赶紧警惕地环伺四周确保没有出现摄像头,然后暗自叹了口气:“逻辑一如既往的华丽啊我的祖宗,幸好咱们不偷税漏税……”
邹言午径自走到杨澄方才坐过的凳子边一屁股坐下,一边调整肢体姿态一边说:“演戏的时候找不到状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里都不是你发脾气的场合。”
杨澄低着头:“……我知道了。”
邹言午气定神闲:“不,你不知道。”
杨澄:“……”
邹言午把手肘放在桌面,手掌托着下巴,笑了一下:“虽然‘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我不赞同,但确实有很多优秀演员都是被万导戳着脊梁骨成长起来的。他对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严格一些,知道为什么吗?”
杨澄愣是把委屈咽下去,抬眼看向邹言午。
邹言午说:“因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天赋。”
杨澄就愣了一下。
万岁山冷哼一声,顺着邹言午不着痕迹递过来的台阶:“我说你进组浪费时间,浪费的是系统学习表演的时间,这话有错吗?”
杨澄怔了怔:“可是……进组也是历练……”
“先有学习!后有历练!拿着剪刀去砍树,白瞎一把好力气!”万岁山眼睛一瞪,“你今年十八还是十九?于表演上暂且是个外行吧?不磨练基本功,能靠所谓天赋混一辈子吗?天赋翻你百倍的人多了去了——你问问你面前那位,问问他读书的时候是被老师放在手心捧着的还是被挂在嘴上训着的!”
“哎。”被揭了老底儿的邹言午叹口气,忽然坐直了。
他瞥了杨澄一眼,随后脸上的神情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首温暖明亮的诗。”邹言午的眼神只飘忽一瞬便好像落在实处,仿佛捕捉到某处时光的印迹,他用稀疏平常的语调,诉出遗憾和孤独的味道,“你能体会到它背后的绝望吗?——这是快要死的人写出来的诗啊。”
杨澄霎时怔愣:“你……”
邹言午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凭借眨眼的动作来回忆“西川”这个人物的其他台词。
他阖上眼睛,无实物做了一个取下眼镜的动作。他的正前方没有人,但他却呈现出与人对话的姿态来:“我只是交待事实,从来不做评论。评价海子……”
他言语间沉淀的情绪不重,呼吸却很轻:“会让我很痛苦。”
邹言午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到刚好可察,嘴角有一道平和的弧度,声音中透着悠长的怀念:“可他始终吸引着读者,就好像他从未离我们而去。”
邹言午轻轻抬起手腕晃了晃,神来一笔的“表演课”便在此时戛然而止。他的两个镯子碰在一起叮铃作响,唤醒了还沉浸在他方才表演中的看客。
“单凭耳听也清楚,这叫台词。”万岁山对杨澄说,“只流露一分,观众能接收十分,这才是我要你表现出来的、一个内敛的人该有的情绪。”
邹言午说:“微信结账啊万导。”
万岁山一个气结:“臭小子!”
邹言午站起来,看向杨澄,轻飘飘撂下了一句“敲打”的话:“朱墨给你创造的东西,不是不可以变成你自己的,要看你怎么用。”
杨澄忽然就明白,邹言午不是来给他难堪和羞辱的,而是借着所谓敲打,来让他挺起脊梁。邹言午对圈子里的各色规则司空见惯,看他时反而是不戴有色眼镜的。
因为他这点猫腻压根不算什么。
戏演好就行。
邹言午回身向万岁山点了点头,径自走向休息室。
围在片场的几个工作人员望了望他的背影,这才赞叹出声:“这影帝还真没水分啊……”
邵帅赶忙跟上自家老板,同时忙不迭从包里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通:“汪汪哥?没事,老板刚才耍威风呢……飞行嘉宾?哪个节目的飞行嘉宾?”
“……”邵帅进了休息室,关门的动作忽然一顿:“《奶茶遇见咖》,陆一隅?!”
“怎么回事,”邹言午拿着邵帅的电话,哑然失笑,“我这儿刚想打瞌睡,他们就来给我送枕头了?”
经纪人郑汪在电话那头不知所云:“什么瞌睡?什么枕头?”
邵帅听闻此言立马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邹言午挥挥手,把邵帅打发去叫化妆师,自己饶有兴趣跟郑汪聊了起来,“我没关注过,节目要求做什么?请我去喝饮料聊天么。”
“那这饮料他们也请得太贵了!”郑汪打趣一句,说回正题,“综艺老三样——美食、相亲、玩游戏,现在那些新鲜的节目基本都是万变不离其宗。餐厅的‘生意’有人做了,红莓TV这回就推出了一个开饮品店的网综,奶茶为主,咖啡为辅。”
邹言午嗯了一声,也没说感不感兴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郑汪想了想:“特别热闹算不算?他们打算把店开在闹市区。”
“……我听说嘉宾里有陆一隅?”邹言午迟疑问,“万一造堵,节目组不会集体被交警大队请去局子里喝茶吗?”
“节目组都傻!就你大聪明!你不‘没关注过’么,怎么还能知道有陆一隅?”郑汪说,“当然不是我们国家的闹市区。人家开餐厅能开去澳洲,他们卖奶茶也能卖去日本——在鹿儿岛。”
“公费旅游啊,红莓还是这么阔气……啧,自己国家的大好河山还没走遍,老往国外跑什么。”邹言午思忖片刻,“可我手上的戏还得再拍半个月外景,他们准备让我飞哪一期?”
“第四期,七月中。只要不掉链子,在那儿之前你能杀青。”郑汪话锋一转,“说好的一年最多上一期综艺呢?片酬都还没问,你就已经准备接茬了?”
邹言午哭笑不得,又不是掉钱眼儿,他合理怀疑是万岁山打了他的小报告:“这不挺好玩儿的吗。”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出趟外景回来,你能失联一个星期!这大夏天的,先让你去西北蹉跎半月,再马不停蹄飞去日本又蹉跎一礼拜,祖宗,您像是这么勤快的人吗?”郑汪一点面子不给,当场揭穿,“为了陆一隅吧。”
邹言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握住手机的手指微不可察紧了紧。
祖宗说:“什么鱼?那是谁?不认识。”
“装吧你就。”郑汪并不打算揭过去,语重心长道,“不认识那你给人家送什么花?知道你俩的CP超话死灰复燃了吗?可怜可怜你那些不仅弱小无助还敢怒不敢言的唯粉姐姐们吧!”
邹言午面上毫不心虚,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和那位不认识的鱼还有CP超话?”
“老早就有了,以前停留在拉郎,拍完摄政王之后有了小群体,诗朗诵那回巩固了一批嗑学家,不过等戏播完热度也就下去了。”郑汪叹口气,“但是《求生之门》收官、陆一隅毕业你上赶着送花——现在事态已经快要发展到全娱乐圈找不出第二对比你俩更真的CP了!”
邹言午低下头,忽而笑道:“再真那也是假的。”
“那还用说,真了还了得!”郑汪浑然不觉电话信号对面的邹言午有什么不对劲,一门心思要尽他经纪人的职责,“我只是跟你知会一声,虽然片酬肯定不会低,但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你们两个人热度都太高,又有点‘对家’那意思,回头粉丝再一掐架,那不闹心吗。”
邵帅叫完化妆师回到休息室后听到邹言午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考虑了。”
小助理刚安下心还没两秒钟,这祖宗就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眯起眼睛道:“接吧,我去。”
邵帅:“……”
郑汪沉默半晌,小心翼翼措辞:“呃,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吧?虽然你一直都记在心里,也的的确确该记着!但对他而言,可能只当作举手之劳,并没有太在意,不然肯定跟你邀功。陆一隅人很不错,你记下这份情就好了,别因为这个把自己绑着——这话我说过多少遍,你就没听进去过吧。”
“我知道,我就是……”邹言午顿了顿,接上自己的话音,“我就是觉得跟他挺有缘分的。”
郑汪无奈:“什么缘分,CP的缘分吗祖宗?”
邹言午莞尔:“一来就玩这么大?我就不能先去跟人家交个朋友吗?”
“行吧,交朋友。”郑汪答应下来,“综艺给你接,反正只有一期飞行,这事先这样。对了,下周红莓的慈善晚会,具体行程定了,等下发你记得看,让你帅通知工作室所有摸鱼的人好好上班。还有,晚会那天,陆一隅也去。”
感谢红莓。
邹言午眨眨眼,轻易开心起来:“嗯。”
邹言午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邵帅,抬眼问:“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化妆师呢?”
邵帅顿时不乐意:“化妆师在给杨澄补妆,让我先回来给你道个歉,说她马上就过来。老板,以后要是有行程——包括在剧组,你就别给邱秋放假了!堂堂影帝,出门连个自己的化妆师都没有,像话么!还有,我刚才出去听了一耳朵,有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搁那儿感慨说你演戏确实没有水分,啧,那劲头!合着先前表面客气,心里都觉得你的名声是捧出来的呗?哦,未必是不是个人都能二十三岁拿影帝……”
“停,我叫你祖宗,可闭嘴吧,再说下去我连人都不是了。”邹言午哭笑不得,“人家夸我你也抱怨?不愧是影帝的助理,还挺难伺候。”
被人当成资本吹捧的“流量”,邹言午已然习惯了,甚至能把别人对他的评价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哪有外头吹的那么神?身上的经济效益高罢了,导演才愿意卖他的好。虽然在塑造“海子”这个角色时表现得确实可圈可点,但这只能说明他不完全是个花瓶、肯下功夫钻研自己的角色,至于到没到“影帝”的份儿上,肯定还有待观望。
邵帅皱起包子脸:“要不是别人的戏你也信手拈来,他们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传你呢!”
“由他们传,你第一天认识这个圈子吗?”邹言午有些无奈,耐心向“护短”的邵小帅同志解释,“海子的诗饱含情绪,但他人是质朴的。演这样的人物不像演仙侠、贵胄,没有那么多大起大落的场面,他们觉得平淡无奇也很正常,等搬上银幕、看见细节,明事理的人自然会住嘴。”
“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见你耍大牌,才知道你不好招惹——可戏是耍大牌耍出来的么?我不需要争这些有的没的,不吃亏就行了。”
邵帅嘟囔:“可你身上还少那一张耍大牌的标签吗?”
邹言午无所谓地笑了笑。
邵帅也知道,邹言午骄傲,却不自负,穷讲究,却不妨碍别人,一贯圆滑,却是个懒蛋,从不做无益之事。刚才那出并非是穷显摆他那几斤演技,是给导演台阶、给新人肯定、给新人背后老板面子、也给自己正名。
并且,他瞅准了这个新人的态度。
一举多得的事情,邹言午做得轻松,仿佛左右逢源和八面玲珑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不到二十四岁就拿影帝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人物没演过?千人千面,琢磨一个角色就得建立一种思维,就得揣摩一种人心,就得融入一段人生轨迹——在这些方面下了狠功夫的人,为人处事,还能拎不清吗?
邹言午能和所有人相处得不错。
却好像不会有真正交心的“熟人”。
所以邵帅和工作室一干人员才养成了婆婆妈妈的性格,他们不希望邹言午身上总是带着点出落人群的孤独。
邵帅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邹言午无所察觉,还有心思额外开导了一句:“对杨澄别那么大意见,谁没个年轻不圆滑的时候?他也不离谱。”
“下回收敛着点儿吧您嘞!不怕他扭头出去说你剧组霸凌啊?”邵帅有种熊孩子被大人按头教育的感觉,“我就是敏感!就是护犊子!”
“没大没小,我是犊子还是你是犊子?我让他出去说他都不会,也不敢。”邹言午姿态放松往椅背上一靠,过完一把人生导师的瘾,自个儿寻思别的东西去了——
红莓的慈善晚会,他和陆一隅即将同框。
这回给可爱的小鹦鹉们发个什么味儿的糖好呢?
晚会当天,中午。
邹言午从剧组“保释”出来,顶着正午吓人的日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六个豆袋沙发一口气被占用了五个,在正对大门的位置排成两排。
经纪人郑汪、化妆师邱秋、服装造型师邓旸、摄影师郝运来,以及全室唯一一名女同胞后期邢青青——五个人一人霸占了一个豆袋,正对门口跪了个整整齐齐。
邹言午一推开工作室的门就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他像只拱起脊背的猫,立马把迈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演哪出?众爱卿平身?”
邵帅推着邹言午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然后在唯一一个空沙发上跪坐端正了。
邹言午抱起手臂,看着这让他无处落脚的工作室,只好放松身体往后靠在了门板上:“在跪的各位有人愿意给我答疑解惑吗?我们团队七个人,到底为什么工作室只买六个豆袋沙发?”
六位爱卿,没有一位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郑汪率先发话:“依次发言,我先来。陆一隅毕业没有及时建设‘面子工程’,还让老板亲自公关送礼,是我的失职。”
邵帅包子脸一鼓:“老板成了光杆司令已经够惨,不就是想穿漂亮点吗,我都没给拿几件合适衣服,我错了,下次还敢。”
邓旸一胳膊撞在邵帅肚皮上:“……你特么把老子的话说完了,那我检讨什么?”
邱秋捏起嗓子:“听说老板在片场受人欺负了,小小化妆师都敢罔顾番位让我们影帝排队!我以后一定做到大刷小刷不离手,时刻跟在老板屁股后头!”
郝运来哭丧着脸:“我那天真堵车了,没摸鱼!但确实是因为我,青儿才没有产粮,粉丝们嗷嗷待哺,就快要饿死了!”
邢青青竖起大拇指表示:“我接下来全年无休,伺候老板,我是认真的!”
其余五个跪拜的小人儿:“我们都是认真的!”
在片场被小小化妆师给“欺负”了的邹言午饶有兴趣看着他们几个,开始了他的套路——
“为老板分忧?”
“分!”
“为老板解难?”
“解!”
“安慰老板受伤的心灵?”
“安慰!”
“那我想穿那套Azzaro巴黎秋冬高定去红莓慈善晚会。”
除了邵帅之外:“穿!”
邵帅:“……”
邵帅非常机敏,没被老板绕进去:“祖宗,我们跪都给你跪好了,你就只有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去见CP这一个心愿吗?!出息呢?!”
除了郑汪和邵帅之外的小伙伴们挤眉弄眼:“敢问这位CP是传闻中冷酷无趣但勤劳勇敢有钱无畏的陆一隅吗?”
郑汪和邵帅面无表情,不想回答这群立场不坚定的、被上梁带歪了的下梁——有那功夫刷CP超话都不滚回来工作,岂有此理!
邹言午把邵帅从懒人沙发上提溜起来,自己慢吞吞坐下,满脸写着真诚的疑惑:“什么鱼?那是谁?不认识。”
在毫无事业心的员工们开始八卦之前,邹言午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开始点名:
“郑汪。”
“嗯?”
“邵帅。”
“啊?”
“邱秋。”
“在!”
“邓旸。”
“到!”
“郝运来。”
“这就来了!”
“邢青青。”
“竭诚为您服务?”
邹言午点点头,沉思片刻,掷地有声宣布道:“再加一个邹言午……从此以后,我们工作室的名字,就叫‘右耳联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