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是由作者惊飞所著,郁轻白与舟是小说轻舟中的主人公,主要讲述了:郁轻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是个十分危险的世界,但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选择,也始终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网友热评:十分害怕。
《轻舟》精选:
“别怪妈妈,妈妈也是逼不得已……”昏暗的出租屋内,蓬头散发的女人面色颓靡,那双渐凹下去的双眼却闪动着奇异的光辉,让她手下使力把瘦弱的女儿拽出门外。
“不要!妈!我不走,我不去……”
“闭嘴!”女人制止女儿的哭喊,铁了心一定要把她带走,恐惧和哀劝也从她口中冒出:“郁欣……是妈妈求你……你不去的话他们就要剜了我的眼,你听话,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女人抓着郁欣的手,把她扒在门框上的手指用力撤开,手下蕴着野蛮、失控的爆发力。
“妈?你要带姐姐去哪?”
千钧一发间,少年的声音撞了进来。
郁欣几乎是看到弟弟的那一刻泪水就掉了下来,“郁轻……”
在她松懈的这一秒,女人已经把她强硬地拖出门外,下一秒又被愕然的少年拦住——“你要带姐姐去哪?”
“让开!”女人被他们吵得心烦,口不择言:“养你们还有什么用?你姐姐不去那就你去!不然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
空气窒息般静了下来。
“……阿轻。”
少年抬头,看进郁欣满是泪水的双眼里,那双平日里总是盈满笑意的双眸,此刻还在努力勾出一片温柔,唇边刻意的笑却脆若白花,带着空茫茫的绝望。
“别拦着妈妈了,让她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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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从梦魇般的回忆中醒来,短暂的过呼吸后,郁轻忍不住箍着自己的脖子,强逼自己调节着呼吸。
即使换了一个身体,那些噩梦仍旧会接连不断地缠上他。
就像在提醒自己,自己犯下的错是不可以饶恕的,是不被原谅的。
床边的手机已经“嗡嗡”震动了好一阵,调整过来的郁轻拿过手机看了看,是程和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哎你在干嘛啊?我都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了,现在才接?”电话里的程和怪道。
郁轻赤脚下床拉开遮光帘,任凭阳光一泄而下,温暖又不刺眼,打在他额头未拭的冷汗上,泛起一片金粼。
“睡晚了,没接到你电话。”
那边的程和先是发了几句牢骚,然后又无奈道:“我在你家楼下呢,今天出不出去吃?我新找了个地,味道不错,玩的也多。”
郁轻没兴趣,刚想回绝,突然想起自己的右臂差不多到时间拆线了。
……总归没有让程和白跑一趟,虽然打着方向盘的程和面色不豫得很。
“我发现你住个院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天天板着脸,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前天还去资助贫苦人家。”
程和觉得郁轻不太对劲,提议道:“你去拆线的时候顺便把脑子检查一下吧,我怀疑你撞坏脑子了。”
郁轻不咸不淡回他:“你在咒我?”
“切,我是关心你。”
郁轻点头:“可能因为我被闫兰戈伤透了心吧。”
“?”程和在红灯前一个急刹车,“你说真的?你真要放下他了?”
“嗯。”郁轻回答。
“好事啊!我得给你庆祝庆祝。”程和真心为好友开心,这下看他这几日的反常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郁轻听着程和对他的一波恨铁不成钢和鸡汤安慰,觉得他越发聒噪起来。
——但他也知道,程和虽然嘴上混,但却是真的关心原主,算是原主身边难得的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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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线是件小事,很快就能结束,但是耐不住今天医院的人多,一来二去还是费了些时间。
郁轻拆完线从诊室出来走到医院大堂时,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身影。
妇人佝偻着背搀着大堂的墙根走着,扶在白墙上的那只手却跟使不上力似的,整个身形如风中摇曳的残灯。
郁轻停顿几秒,给院外停车的程和打了电话:“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他边盯着墙边站不稳的身影边打着电话,随后在人影终于支撑不住要倒下时,及时上前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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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方雪芝勉强站稳了身子,这才把目光转向搀扶自己的好心人,这一看,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郁……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郁轻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报告单捡好递给她,却不经意间在上面瞥到一两个字眼。
印字清晰的报告单上,诊断处的“癌”字格外刺目。
他呼吸一室,本因要递过去的资料,一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散落的诊断结果、入院通知书、雪白床单上的干涸血迹、被除颤得灼红一片的皮肤、氧气罩下涌不止的血色……身穿白大褂的医者对他说:“已经晚了。”
晚了。
已经晚了。
手中的资料再次跌落在地,郁轻心脏猛得抽痛起来,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被吓到的方雪芝把他唤了回来。
“郁先生,你没事吧?”
“……”
“怎么回事?”郁轻缓过来后,看向方雪芝意欲遮掩却来不及的神情,蹙起眉头问道。
“……是诊断结果。”方雪芝见瞒不住,只能如实相告。
“之前身子就一直不太好,拖到现在,医生说我最多只有一个月了。”方雪芝脸上是无尽哀望后的淡然,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白与舟呢?他没陪你来?”郁轻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焦灼。
“与舟今天去面试了,就是……就是郁先生介绍的那个工作。我是专门趁他不在才来医院的,他不知道。”
郁轻没想到方雪芝会这么回答,愣住几秒,才问:“为什么不让他陪你来?”
方雪芝抬头看向郁轻,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还年轻,正是大好年华,我自己的身体我也清楚,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若他知道我的病,肯定会不顾一切救我,我不忍心拖累他。”
“那孩子……从小就听话。”提起白与舟,方雪芝眼中闪动着光亮,来自一个母亲纯粹的爱意落在郁轻眼里,轻轻灼在他心上。
“他爸早走,留下我们娘俩和一屁股债,与舟还小的时候我还能护着他,后来我身子越来越差,一切就只能靠与舟撑着,即便这样,那孩子也没喊过一句累。”
“他聪明,靠着自己努力和乡里人的接济考上了高中,高考后成绩也不错,能上个好大学,但是为了我,加上那些人步步紧逼,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方雪芝用皲裂还未好的手指揩了揩眼泪,“那孩子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跟着我没享多少福,我欠他太多了。”
郁轻看着眼前瘦弱的妇人,手边的手无意识地蜷缩着,却说道:“他是你的孩子,跟着你受苦也是应该的,他不管你你就会死,没什么欠不欠的。”
“……不是的。”方雪芝摇摇头,看着眼前苍白的青年,露出一个苦笑。
“其实与舟不是我亲生的。”方雪芝坦然揭露着真相,这却未减损半分她眼中的爱意,“但我却把他当成我的亲儿子看待,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是吗?”郁轻唇边溢出几丝讽刺。“但不是所有母亲都像你这么想的。”
“……郁先生?”方雪芝察觉到青年的不对劲,青年明明比她高挑健康,却像带着一个痛苦面具,仿若一个被抛下的孩子。
平静地接受着被抛弃的现实,一动不动。
方雪芝忍不住用长着硬茧的手拉了拉他。
“我不太清楚郁先生的事……但郁先生这么好,肯定会长命百岁,一生康乐的。”
方雪芝捂着泛起痛意的腹部,想起不在身边的白与舟,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
“我想,这也是每个母亲对孩子的祝愿与希望。”
“……”郁轻眉睫轻颤,没有回答。
半晌,他把地上的方雪芝搀扶起来,把那叠诊断结果和病历帮她收好。
“走吧,方阿姨,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