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朝阳》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谷乐吃了AY，陆天沈莫言是小说中的主角，面向朝阳主要讲述了：学生时代的时候以为学习很重要，但见到了对方之后才知道原来恋爱也很重要。
最新评论：十分重要。
《面向朝阳》精选：
上午的课一晃就结束了。
这天就是来学校报道，领下书和校服。
各科任课老师跟学生聊聊天，互相了解了解，简单讲一下高中和初中的区别，以及每个老师对课堂、作业的要求。
内容都大差不差，但还是于舒芳的超长版本最完整，基本涵盖了所有老师提到的内容。
用几句话来说就是“学习使我快乐”“我的眼中只有学习”“不学不是人”。
一上午下来，“高中和初中相比会更加紧张”这句话就出现快十遍了。每个老师的开头结尾都有这句，只不过形式不一样。
陆天以为起码会讲一两个重要知识点，结果只是开茶话会，喝完茶后才简单讲了讲高一相对重点的单元，但也都是点一下名而已。
从第二节课开始陆天就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了，眼皮一直在打架，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还好前面那哥们个子比较高，把陆天挡得严严实实，而且气氛比较轻松，老师也没注意到。
剩下的三节课，除了老师的名字，其他的东西陆天一句也不多听。
他在书上写写画画，两堂课下来，物理和化学课本被他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基本每页都有几处红色波浪线和圆圈，以及暑假里预习到的公式。
“卧槽兄弟牛批啊！”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响，方胜从陆天后面探出脑袋。
他看陆天这么坐着，低着头拿红笔在书上画了两节课，很想看看他在干啥，但方胜一是害怕被老师逮住，二是因为陆天那不到十秒的自我介绍。
当他看到陆天的书后还是不自主发出感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我还是太菜了”。
陆天合上书丢进桌斗，回了一句:“……谢谢，不过你要是暑假预习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方胜:“……”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
陆天从放在桌斗的盒子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站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饭。路过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随手将糖纸丢了进去。
“诶！学霸等等我！”身后的方胜跟了上来，“学霸，一起吃饭啊？”
陆天不留余地，直接拒绝:“不了，我习惯一个人吃。”说完径直离开了。
方胜站在原地感叹，不愧是学霸，气场好强！
来到食堂，窗口前面已经排了长队，各位新生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学校食堂。今天的菜单名气最高的是炸虾，一半的学生都飞过去盛。
临阳一中是兰市排名第三，供应条件也是不错的，午餐四菜两汤，周二周四还有水果。
餐厅也是相当大，有一部分走读生不在学校吃饭，因此时常会有很多空位。
盛饭的窗口上方都会把当天的饭菜图片贴出来，方便同学们选择。
陆天端着餐盘，找到一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
“诶同学，这里有人吗？”
他抬起头，一看是沈莫言，几节课不见陆天早把他给忘了。
刚放松的手又握紧餐盘:“没人。”说完，站起来右跨一步准备走。
沈莫言刚把餐盘放在桌上，见陆天要走，一把拽住:“别走啊，就吃个饭。”
“不了，我再找位置。”
“坐下。”沈莫言边说着，试图将陆天按回座位。碗里的汤剧烈晃动，差一点洒出来。
陆天心里早已计划好了沈莫言的一百种死法:“姓沈的，如果我这碗汤被你弄洒，洒一滴我揍你一拳。”
沈莫言听了马上松开手，却不想，由于自己撒手的动作有些仓促，陆天差点没站稳。好巧不巧，刚刚怎么晃都没晃出碗的汤洒出了一半。
陆天:“……”一脸黑线
沈莫言:“……”一身冷汗
“姓沈的，你是身上哪儿痒啊？”陆天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沈莫言，他把餐盘轻轻地放在桌上甩了甩手，开始活动手指。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虽然细，但看上去特别有劲，感觉被捶一拳能躺三天以上，情节严重可以直接挂骨科。
“冷静冷静！兄弟冷静啊！”沈莫言连连摆手，“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我马上送你去挂号。”陆天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沈莫言的手臂，沈莫言汗毛竖立，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他。
“怎么了言哥？”一边的赵琳刚盛好饭过来，满脸问号，“你们这是演哪一出，怎么不吃饭啊？”
突然出现的赵琳仿佛带着圣光的天使，沈莫言见到了救世主，在心里疯狂感谢上帝。他连忙挣开被抓住的手臂，退到赵琳边上:“琳儿！你来的正好！快，再去盛一碗汤！”
赵琳放下手里端着的两个盘子:“我不。”走到座位边直接坐下，夹起一块土豆，“我已经帮泷姐盛饭了，您自己的错还是自己去补吧。”说完塞进嘴里。
沈莫言:“我……嗐，行吧。”
陆天本没想整这么麻烦，他坐回座位上叹了口气:“不用了，多少都一样。”
沈莫言一听这话，向前的步子一转坐了回来，好像是阴谋得逞了一样:“你说的啊？”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赵琳和赵紫泷激烈地聊着昨晚看的漫画。
陆天则一句话也不说，只想好好吃饭然后走人。
沈莫言坐在陆天旁边，手里的筷子一直在往嘴里送，眼神时不时地朝陆天这边看，看了几眼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没盛那个菜？”
突然被抛来一个问题。陆天侧眼看着沈莫言，才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的盘子看，陆天迷惑:“哪个？”
“土豆炖肉啊！听说临阳的土豆炖肉特别好吃！相当于五星厨师做的菜。”沈莫言十分认真，认真得夸张，恨不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边说边夹起一块鸡肉想往陆天的饭上放。
“你听哪个傻逼说的？”
刚夹起肉的手顿在了空中，不知所措。
沈莫言停了几秒:“……我说的。”
陆天:“还真是傻逼。”
“操。”他又把肉放了回去。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陆天突然开口:“炖的不是牛肉。”
“啊？”
沈莫言停下刚要往嘴里送的筷子，上面的炖鸡肉从筷子尖掉下来。他一脸懵，完全没反应过来陆天这是在回答自己问的问题。
陆天啧了一声:“不懂人话？”
沈莫言依旧懵杯状态。他把掉在米上的肉夹起来放进嘴里，边嚼边思考陆天为什么突然跟自己玩起了猜谜游戏。
陆天喝了口汤接着说:“不是牛肉我不吃。”
说完几秒后，陆天旁边那人突然开始颤抖，最终是没忍住:“……噗！哈哈哈咳……！咳咳咳！”
陆天:“笑什么？”
沈莫言嘴里还有东西，突然被陆天的话莫名戳中笑点呛得咳个不停，他边拍自己的胸口还一边顽强地笑几声。
结果咳得更厉害了。
陆天:“活该。”
沈莫言:“咳哈哈……咳咳！”
这动静吸引了其他同学的注意，两千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指向陆天他们这个方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陆天现在突然成为了整个食堂的一个焦点，这让他十分不自在，陆天多么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给这个人挂上骨科。
赵紫泷和赵琳也被对面这两人的动静打断了，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那个又咳又笑不知道珍惜生命的憨批。赵琳站起来边拍着沈莫言的后背边吐槽:“不就是不吃土豆炖鸡肉吗，不至于啊言哥。”
紫泷:“没事，他这人奇葩，笑点奇葩点也很正常。”她边说边站起身去食堂门口的自动售货处买水。
喝了几口水歇一会后，沈莫言总算是逃过了噎“死”的危险。
两人继续安安静静地吃饭，对面的两赵则开始讨论前天看的番剧。
还没几分钟，沈莫言又开始了，沈莫言是真话多，陆天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话，要不是东西不在手边他现在就能拿胶带给他的嘴封死。
沈莫言狠狠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又把嘴里的东西嚼碎咽干净后才开口:“吃完饭后有什么事要做吗？”
陆天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饭，被沈莫言时不时抛过来的问题烦的血压直升。
心里默念:冷静，冷静。
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事要做，毕竟明天才正式开始上课，老师没布置什么作业，陆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随便挑了个词:“睡觉。”
似乎是被这回答神奇到了，沈莫言用五官十分生动地发出疑问:“什么玩意儿？”。
沈莫言:“你认真的吗兄弟？睡觉多浪费时间啊，一起打篮球呗？我们正好缺人。”
陆天:“不去。”
“去呗，打篮球可以拉伸筋骨，锻炼身体，我听说还能变聪明。”
“还是傻逼说的？”
沈莫言嘴里还有一口米:“你别管谁……”
陆天嫌弃脸:“吃完再说话。”
沈莫言扒干净最后一口菜:“你别管谁说的，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来不来？”
“不来。”说完，陆天端着餐盘准备撤。
“你不还没吃完呢，干什么去？”
陆天:“听你说话反胃，吃不下。”
沈莫言:“……”
陆天趁着那三人聊得正嗨又换了个位置，可算是能清静地吃口饭了。
正午的太阳没那么温和，阳光没那么刺眼但热度等级还是挺高的，从空调屋踏出来感受到的差别更是明显。
陆天到洗手池边接捧水洗了把脸，这才舒服不少。
午休时间，住校生吃完饭后都回宿舍了，班里剩下的人不到三十个，很安静。第一节课被于舒芳一眼看中的班长高静，正坐在讲台上，桌上摆了三四本教辅书，确实是一个为班级起带头风范的好班长。
班里时钟的滴答声一直响着，陆天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事做。
空气很闷热导致陆天什么也看不进去，随便翻几下书又搁了回去。他额头抵着桌沿，弯下腰去翻手机，看到琴姨发来的微信。
琴姨:这是你爸妈发来的，让你收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陆天点开键盘:我不要，你拿着吧。
离午自习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陆天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但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时不时从远处飞来一架飞机，从窗前路过几只小鸟，从眼前吹过几缕热风，带着些湿气。
陆天大脑里的东西逐渐融合成一团，模糊不清，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
……
“陆天你看啊，这一片金黄色的花叫向日葵，它们呢喜欢一直追着太阳转……”后面说的什么陆天听不太清，大概是在讲向日葵为什么会向日吧。
陆天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响起的一串手机铃声让陆天回过神，父亲掏出手机看一眼联系人，对他笑了笑:“你先自己玩会，我去接个电话。”
陆海洋起身到一边，背对着陆天，一手捂着半边脸对电话讲了几句，又回过头看一眼，才继续说:“能不能拜托他等下个星期再说，最近天气不错，我带家里人出来走走……”
“可这个项目我看也不是很急啊，为什么一定要明天？”
“我是真的没时间，我……”他想继续说什么，却被突然掐断了。
看样子是被挂了电话，那个背影在陆天看来是那么无力，那么落魄。男人骂了一句什么，但也只能无奈地将手机塞回兜里。
他揉了揉脸，想把刚才的对话所引起的不快藏起来。
陆天隐约听到一个叹气声，抬起头，看到父亲一脸微笑，但他不傻，自己曾多少次看到过父亲露出这样僵硬的笑脸，但也只能迎合，做个乖孩子不给他添乱。
“你先在琴姨这待一会，爸爸还有事，不会太久的，我很快就回来接你。”说着摸了摸陆天的头。
等陆天再抬起头时，面前那个苦笑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陆天微微睁开眼睛，有些迷糊。
他稍稍弓起身子，此时窗外已经阴阴沉沉的。由于坐在窗边，雷声听的十分清楚。
陆天还有些困，他用手掌揉了揉鼻梁和眉间，舒展了下肩膀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醒了学霸？”一直盯着窗外的方胜看到坐在前面的陆天醒了，“你也是可以，这雷打了有几分钟了，愣是没把你吵醒。”
陆天没有回应，他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班里的同学也来的差不多了。
“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方胜在后面继续自说自话，见陆天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尴尬地咳了两声，问道:“学霸你带伞了吗？”
“没有。”陆天头也不回，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那……”
“你的话怎么也这么多？”
陆天突然转过头，一脸‘你是不是欠收拾’的表情看着他。
方胜挠了挠头:“……也？”陆天的脸色在他说出这个关键字后瞬间阴沉下来，堪比现在窗外密布的乌云，方胜感觉不妙，预感自己几秒内将有血光之灾，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陆陆陆，陆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住不住校，你要是，不住校的话，怎，怎么回去啊？”
“不住，走回去。”简洁，明了。
“啊？没人来接你？”
“……”
方胜感觉气氛更不妙了，周围本来由于阴天而产生的闷热感没有了，反而像是身处零下几十度的冰库里，方胜瑟瑟发抖，不再说话。
不出所料，雨点开始下落，从小到大，从短到急。
本来这天也没什么安排，下午全是自习。雨渐渐下大，学校下达紧急通知提早放学。
下午第二节课快要下课时，校主任李文铧的声音从大喇叭传出来:“咳咳……喂？喂？咳，好。由于天气原因，学校决定提前放学，请同学们收拾好东西。住校的同学吃完饭后，不要在校内逗留，抓紧时间回寝室，走读的同学，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当下课铃打响，班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将书包甩到背上，十分潇洒地离开班级，除了几个比较可怜的娃，被正好赶来的于舒芳叫住做临时值日生。
陆天本来就没拿多少东西，他把书往书包里一塞，拉上拉链往肩上一甩，很幸运地避开于舒芳的视线径直离开班级。
出了教室，唰唰的雨声更加清晰，走廊的窗外电闪雷鸣，看来在此渡劫的人还不少。
“诶，同学！”
陆天的右脚刚跨出去一步就被叫住了。
“同学，你有没有带伞啊？”
陆天顺着她走过来的方向抬头去看六班班牌，却在窗户边上看到两个挺熟悉的身影，他定睛看了几眼，确定就是沈莫言，以及旁边的赵紫泷。
“可以啊你，第一天就进宣传组了。”沈莫言趴在窗户上，手伸进窗户拍了拍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的赵琳。
那女生见陆天没反应，在他眼前摆摆手，又把手背到身后:“同学？”
陆天低下头:“嗯，嗯？”
不知名的女同学一脸乖巧，带着有些俏皮的语调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有没有带伞。”
陆天冷漠脸:“没有。”
“那正好，我带了～”不知名的女同学有些得逞地笑了笑，把背在身后的手里的雨伞拿出来:“一起走吧？”
陆天:“你谁？”
“啊……哈哈，我是……”女同学姓都没吐出来。
“哟！陆天！”沈莫言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们旁边，“哎哟，妹子缘不错啊，一天收获两个。”
陆天瞪他一眼懒得说话。
赵紫泷也跟上来:“这妹子哪班的，陆天你认识？”
“不认识。”
“啊，她是我们班的。”赵琳从两人身后探出脑袋，“我们班孟艺涵，画画贼好看！”
孟艺涵浅浅一笑，将手里拉开一半的伞收回去。
沈莫言表情加语气双重夸张，惊叹道:“六班的都聊起来了？朋友圈广泛啊！”说着把手往陆天肩上伸。
就在沈莫言的手距离陆天的肩膀零点九九（九的循环）厘米之差马上要搭上的时候，陆天掐准时机向楼梯方向撤了一步:“没事我先走了。”小碎步快速离开。
沈莫言搭空，带着百分之一百的演绎成分倾了一下身子，随即说道:“一起啊！”
陆天回头喊:“滚！”刚走到楼梯口的人听到这铿锵有力，充满愤怒的“滚”字，吓得纷纷回头。
而沈莫言只当没听到，对孟艺涵露出爱豆标准微笑，有些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罢朝楼梯间跑去。
赵紫泷、赵琳:“先走了。”说完跟上沈莫言。
孟艺涵站在原地，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来跟上午见到的五班帅哥交朋友的。
雨滴从天上降下，打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雨衣和雨伞上，以及一部分没有拿伞而用书包、衣服还有用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挡雨的学生身上。
赵琳由于是住校生，走到楼下后就回寝室了。
剩下的三人顶着雨跑到十字路口才分开，沈莫言和赵紫泷一路，陆天则一个人踩着路上已经积得快到脚踝的水，一路狂奔回家。
雨越下越大，陆天浑身上下被雨打的浸湿。
洗完澡，陆天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发丝还在滴水，他边用毛巾擦头发边翻看琴姨又发来的信息。
琴姨:我怎么能收你爸妈的钱，这是他们给你的，我又不是没钱用，你收着。
琴姨:对了，我刚看天气预报说兰市那一片有阵雨。
琴姨:要是真下了你就等雨稍微小点再走，别傻愣愣的顶着雨在大街上跑。
陆天扭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没有一点要减小的样子。树枝被风压弯，抖落了好多片叶子，要是真看天的脸色等着雨什么时候收敛一点，还不一定能在天黑前摸到家门。
不得不说，他这种直截了当的性格的确帮了他不少忙。
陆天点出白色机械键盘打字回复:嗯，下了，已经到家了。
刚点了发送，上方就跳出了班级群的弹窗。
通知:天气预报显示，近两天将持续阵雨天气，外加病毒传播加剧，学校临时决定将线下衔接课程改为线上，请同学们提前预习，课表待会发给大家。
“操。”
陆天不想回想起去年那段美好的线上教学时光。
手机每天从早到晚响个不停，直播用的那玩意还有记录观看时长的功能，陆天经常因为长时间不管手机而导致手机自动黑屏并退出直播，最后显示观看时长只有不到十分钟。
那时候，他和班里另外几个已经放弃了的人的名字每天都挂在群公告上。
先前是每天发一遍，后来就不再改了，每天都是他们几个。
刚开始，老师还会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天的回复:“家里网不好。”“家里网断了。”“家里停电了。”“流量欠费了。”
老师慢慢也习惯了，家里人也不管不问，老师大概觉得他也已经放弃了吧。
陆天点开下载好的“侃侃”app，依旧是熟悉的蓝色方块，几本书上架着一副小眼镜的图标。
按照指示登录账号，加入直播群。
[欢迎陆天同学加入高一年级五班，欢迎欢迎！]
——铃铃铃
闹钟响了有几秒后，陆天才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窗外又开始下雨，没昨天的大，但也是不间断。
关掉闹钟，屏幕上切换出两个信息框，一个是群里发的课表，另一个是琴姨的信息。
琴姨:到家就好。
琴姨:最近情况不太好，你们看样子是开不了学了。
琴姨:你上课时好好听课，别分屏去干别的。
陆天:嗯，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手机开了一上午，讲的什么陆天也没注意听，反正就是初中高中的衔接内容。
侃侃app更新了防止屏幕熄灭的功能，不再需要陆天盯着，挺方便，倒是手机电量耗了一半。
把选择的最后一题填上，与此同时数学老师刚说完“同学们再见”，陆天向左划一下屏幕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关上手机继续写填空。
倒是群里依旧不肯消停，叮叮个没完，屏幕上全是“老师再见”。
写完卷子，陆天边吃藤椒泡面边看朋友圈。
他微信里没多少好友，有四分之三都是亲戚，刘琴，刘肖宁，爸爸妈妈，还有他大姨二叔，三姑四舅。平日里闲着没事翻朋友圈，也就给他们点个赞，评论就免了，毕竟他也不懂那个大红花窗帘有什么好看的。
写完上午布置的作业，陆天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醒来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他伸个懒腰，捏起红笔对答案。
桌上的小闹钟时针快要指到三，陆天突然反应过来:
课呢？
按了几下台灯开关，没反应。
停电了。
上不了网，手机刚好还欠费。
因为不怎么打电话，欠费也很正常。
这下好了，去年的理由成真的了。
历史重现，陆天的名字再次登上榜单。
在陆天的名字下面，还有一个奇人。
每个直播的观看时长都是0:00:00
时长的前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沈莫言，白底蓝字，特别显眼。
此时的沈莫言还不知道自己上榜的事，正在给他堂妹沈悦讲题。
“你看啊，这两点一连，再把这个点连过来，延长交这个点于点Q，然后设这个边为x，然后这个边就是3x²-7，这个边是y，关系式不就出来了？很简单吧？”
沈悦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懂，为什么要连这两个点？”
“因为你要求xy的关系式啊。”
“为什么要求关系式？”
“因为你解这个题就要先求关系式啊！”
“……”
沈莫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再细致地去讲，在他看来这种题读一遍就会，根本不需要讲。
他看着那道被他拿铅笔圈画得乱七八糟的题干和示意图，捏了捏鼻梁:“唉……你自己再读几遍题吧……”
沈莫言瘫倒在书架旁的沙发上，听到手机提示音一连响了好几下。
掏出手机看到一个西瓜头像浮在屏幕上，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赵琳:言哥言哥！你上榜了！！
赵琳:言哥你看群没，你上榜了！
赵琳:怎么回事啊？昨天打游戏打过头了？
赵琳:你不会没了吧言哥！挺住啊！！！！！！！！
侃侃app不仅更新了防止黑屏功能，现在直播所连接的群里所有人的名单都能看到，谁哪次直播看了，哪次没看，看了几分几秒，都罗列得清清楚楚，给校方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沈莫言毫不在乎，回复道:不就是上个榜吗？又不是没有过。
赵琳:但是群公告不是说了时长不够开学要面谈的吗？这……零时长，要喝多少吨茶啊……
赵琳:你们不会没说吧？现在我可告诉你了。
“沈莫言！我读了三遍了，读不懂！”沈悦绝望地摔下笔，转过头冲沈莫言喊。
“看下一题！”
赵琳:我劝你还是看吧，面谈是和教务主任谈，害怕。
在家闷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得到了开学的消息:明天休息一天做调整，收拾好东西，后天正式开学。
开始那几天，陆天还例行播放直播课当背景音乐听，按时打卡作业。
但看着沈莫言那个勇者天天上榜也不在怕的，他也不是很想听了。
这几天除了写题，预习新课，陆天还被迫学起了做饭。
以前都是下楼吃饭，结果这几天特殊原因，楼下的饭店统统关门，泡面都吃吐了。
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着做了几道菜。
除了样子一样——都是黑的；味道一样——都是苦的；闻起来一样——都是糊的，除此之外挺好。完美地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看着桌上的美食，陆天突然有些想念学校食堂。
沈莫言早就在家坐不住了，要不是特殊情况，楼下的大妈大爷都不在，他恨不得去楼下跟他们一起跳段广场舞。
赵琳:楼下的小朋友呢？怎么不拔河了？
沈莫言:被逮走上网课了吧。
赵琳:小朋友上什么网课？
沈莫言:幼小衔接班？
赵琳:……没必要吧。
暑假的时候，由于外面天气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大多数人都憋在家里。
除了小朋友们，天性活泼，喜欢往外跑，尤其是聚集在一起玩的时候就释放了天性。
沈莫言楼下总有小孩子的吵闹声。
他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找赵琳出门玩结果被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憋的难受差点冲出去跟他们拔河。
快四十度的高温，公寓楼下，一个大高个，和一群小孩子玩拔河——当晚赵琳就梦见了这幅光景，吓得不轻。
得到开学的消息时，沈莫言恨不得马上拽着书包往学校跑。
校园内吹起的清风非常亲切——虽然只来过一次学校。
午餐过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校园里散步。篮球场上，正打篮球的男生双腿蹬地，跃起扣篮的身姿在空中形成美丽的弧线，周边围观的人欢呼着。
陆天和沈莫言隔着窗户，听着他们的喊叫声。两人站在教务主任的办公室。
接受面谈。
李文铧端着泡着茶叶的茶杯，杯口冒着热气。
他轻吹几下，抿了口茶:“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沈莫言挠挠头，瞟了眼旁边的陆天:“就……网课没听，被叫过来面谈了。”
“还有呢？”
“啊？还有啥？”沈莫言收回眼神，疑惑地看着李文铧。
李文铧拧上水杯盖，将水杯放在旁边，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敲了敲桌面上那一沓统计名单:“作业。”
陆天低头大致看了一下，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各班听课情况最差和作业情况最差的学生名字。
“除了语文和英语，别的怎么一次都没写？啊？”
沈莫言又瞟向陆天:“语文和英语写的快，别的过于简单，懒得写。”
“懒得写？！”李文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未听过哪个学生敢站在他面前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气得站起来:“你说简单？正好，我这有一道题，你要能解出来，这事就算给你过去，解不出来就叫你家长过来吧！”
他从左侧书架上抽出一个文件夹，将夹在里面的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拿出来，展开后拍在桌子上:“这有笔，写吧。”
沈莫言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按出笔芯，弯着腰趴在桌子上开始解题。
“对了，还有你。”沈莫言在一边解题，李文铧将目光移到陆天身上，“前三天还在坚持听课，后来二十分钟都听不到，作业也不写，怎么回事？毅力这么弱？”
陆天:“……”他看着趴在桌子上埋头解题的沈莫言。
大致扫了遍题，是去年S市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题，自己之前写到过。
这几天在家待着，整理完错题又往前翻了翻，正好看到这道题，还研究了一会。
“陆天同学？”
陆天回过神:“……啊……我家停电了。”
“噗……！”这什么破理由。沈莫言忍不住笑出声，又立刻用手捂住嘴。
“有什么好笑的？！”李文铧敲敲桌子，又看着陆天:“停电？停电一停停好几天？你是得罪供电局了？”
陆天:“……”
沈莫言在边上边解题，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他想看看陆天要怎么对付。
眼下这道题他看着倒是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这很显然是高二的题，李文铧明摆着就是刁难自己。
“……行，那作业呢？沈莫言起码一直在写语文和英语，你后来怎么哪一科也不写了？……也嫌简单？”说着伸手去拿茶水杯。
陆天也不知道怎么说:“……算是吧。”
李文铧:？？？
伸到空中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天:“准确来说是嫌麻烦，还要抄题。”
题的第一问已经解完了，但腰弯的实在有点酸。
写上第二问的题号，沈莫言抬起头:“请问，李主任，我能不能坐着写……腰，有点酸。”
“墙角有凳子，搬过来坐这儿写。”
“诶好嘞！谢谢李主任！”沈莫言直起身子，腰部一阵酸疼，“嘶——”。
陆天看着沈莫言弓着腰挪去搬凳子的老大爷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你接着说你的。”
陆天:“……需要抄题，一抄就是两个小时，不如写几道练习。”
李文铧感到震惊:“两个小时？怎么不打印。”
“不让打印，”一边的沈莫言拎着两个木板凳回到桌子旁边，“要不是不想被罚抄我也不写语文作业，那么多字一抄两个小时，只写答案三十分钟都用不了。”
他放下凳子，拍拍陆天:“来，坐。”
自己也坐下来，胳膊支在桌子上，向前探着身子继续吐槽:“四班五班同学的手这些天估计得残废。”
“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用手抄出来的题是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不就是为了我写的时候方便，老师改的时候方便吗？浪费我的大好青春年华，我干什么不好？李主任您觉得呢？”
李主任愣了一下:“我……我觉得你说得对，确实不应该，太消耗时间了。”
沈莫言一拍桌子:“是吧？写得我手都快磨肿了。”
两人本来是来接受训斥的，陆天早就做好了聊崩、请家长的准备了，问起来就说:“他们没空。”
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谐父子在谈论什么日常趣事。
沈莫言这个人好像跟谁都能聊起来，只要他想，下到五岁小朋友，上至八十岁老大爷，通通变成聊天对象。
嘴只要张开就闭不上。
办公室里现在就李主任和他们两个。
陆天坐在旁边，就这么听着，并不想加入他们。
李主任的办公桌挺大一张，摆着几盆多肉植物，长得挺好，绿油油的招人喜欢。
靠墙边放着一摞书，什么《数学史》《文学论》，还有几本画风与之格格不入，什么言情或是推理的小说，应该是从学生手里收来的。
沈莫言手里解着题，嘴上嘚嘚个不停，从抄语文题目抄的手疼聊到自己堂妹沈悦:“我那个堂妹，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题目明明看一眼就会的，我教了几遍愣是没给她整明白，倒给我整不会了。”
还挺生气，笔下那个x又描了一下成了粗体字。
陆天看了一圈办公室，最后把目光转到那道题上，前两问答的一点不错，看到第三问他皱了下眉:“啧，写错了。”
“啊？”沈莫言抬起头。
陆天伸出手点了一下他刚刚写的那个x:“这儿应该是n吧。”
“……啊，啊！是哦！谢谢啊。”
陆天:“……”
把x改掉后，沈莫言突然意识到:“嗯？你会写？”
“这是去年S市高二下学期期中考卷上的压轴题，之前写过，眼熟而已。”
“难怪啊！我说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李主任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始是想刁难一下沈莫言以此来警告他，结果发现，并没有遇上对的人。
解题过程很长，铺满了整页纸，沈莫言自信地扬起嘴角，将笔倒立在桌上把笔芯摁回去，放回笔筒。
“解完了！”
伸个懒腰起身打算走:“李主任您慢慢检查，错了再叫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出错。”
李主任看着写了满满一页的解题过程，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字迹潇洒，思路清晰流畅，除了那个被划掉的x，没有其他涂改，堪称完美。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感觉这位同学有些困了。”沈莫言拎起自己坐的凳子放回原处。
陆天确实有些迷糊，现在正是午睡的点，也站起身:“李主任再见。”
李主任还没回过神，但两人已经放好板凳，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最近兰市天气不定，温度有些低，天气预报说几天后还会有暴雨。
篮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颗被遗忘的篮球倚在篮筐的支柱旁边，被风轻轻吹动，晃了几下又靠了回去。
两人并排往教学楼走。
沈莫言双手插兜:“那道题你在哪套资料上看到的？”
陆天:“《必写同步练习卷》。”
“我听过那套资料，但里面新题很少，有四分之三都是曾经出过的考题。”沈莫言继续喋喋不休，“我是在《题炼》里见到的，里面不仅有历年考题，还有原创的同类型测试题，都挺活的。答案也很良心，每道题的知识点都标的很清楚……啊，我没有打广告啊，只是推荐一下。”
陆天:“哦。”
沈莫言:“我才写了二十多页，你要是感兴趣我明天带来借你看看。”
说了一路，两人已经出了二楼楼梯间。
陆天“没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