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侯爷少年的小说《温柔侯爷落魄妻》,作者:心宿二心星,小说温柔侯爷落魄妻主要讲述了:少年一直都认为侯爷是最耀眼的人,也会是他一辈子都要喜欢的人,即使知道有难度,但还是会做到。
最新评论:为了你。
《温柔侯爷落魄妻》精选:
先冷再疼,痛苦无比。说得云淡风轻,真正经受起来,同鬼门关走一遭相比,也不遑多让。
巫医用银针封住了侯爷的膻中、肩井、环跳三穴,令其麻痹昏沉,尽量减缓痛楚。可饶是如此,少年拥着他坐在浴桶中时,仍旧觉得心疼不已。
药浴温度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冷却下来,侯爷的身体更是像冰一样,带着刺骨寒意。
少年却像感受不到般,用力把他揽在怀里,希望他能借助自己得到几缕暖意。
薄薄的里衣被浸透了,贴在皮肉上,亲密拥揽时,就仿佛肌肤相碰,所有轮廓都无所遁形。
可此时此刻,又哪里顾得上考虑那些旖旎缱绻。少年只怪自己无能,恨不得替侯爷受苦,替他痛。
侯爷的唇本就淡,此刻更是血色全无,少年把额头抵上他的脸颊,口里喃喃地,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侯爷,您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撷镜……”
声音乍然响起时,少年还以为听错了,把耳朵凑近侯爷唇边,才清晰听到又唤了几声。
“我在,”他忙道,“侯爷,我在的。”
侯爷的额角挂着冷汗,眉间微蹙,眼皮无力掀开。他轻呼几口气,平复下来后,才慢声道:“你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少年登时怅然若失,踌躇片刻后,低声问:“侯爷嫌弃撷镜吗?”
闻言,侯爷倒是被逗笑了,“并不嫌弃,只是这里太冷,我记得你最是畏冷的。”
少年怔了怔,心弦仿佛被撩拨了一下,同时,又有些委屈。
他时常想,侯爷能不能不要待每个人都这般体贴。可倘若当真如他所愿,那他也不会成为例外。
算了,还是不要太贪心。
环在侯爷腰上的手紧了紧,少年道:“我不冷,您别担心。”
侯爷点点头,很快又陷入昏沉。
泡足三个时辰后,依照巫医的吩咐,要到床上躺下。
侯爷虽说因着体弱较为瘦削,可到底比少年高出半个头多些,再加上四肢难以动弹,后者在把他扶过去时,颇费了些功夫。
好容易在床上安置好,接下来便要换掉湿透的衣裳。
侯爷的皮肤是不见天日的白,那玉般莹润的皮肉上,却纵横交错着各式伤疤。
少年看得心颤,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容安侯驰骋沙场的画面,鲜衣怒马,所向披靡。
只可惜,他却无缘亲眼看到那样辉煌的时刻。
不得耽搁,少年迅速将两人的衣服都换好后,便到屋外请巫医进来。
巫医稍作视看后,笑道:“不错,药性已起,只待我施针后,再熬过十二个时辰,便可大功告成了。”
待所有针都落定后,巫医边收拾药箱,边叮嘱道:“切记,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要让他乱动,也不要让他伤到自己,这一日一夜,我会候在外面,随时可唤。”
少年一一应下,送他出去。
屋门再度关上,少年走回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慢慢地在侯爷身边躺下。
侯爷面容平和,看上去似是熟睡,可少年知道,他现在还承受着来自身体内部的极寒,过一会儿,还会有剧痛蔓延开来。
这些,又如何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少年只觉眼眶无端发酸,他抿着唇,侧躺着伸出手,将侯爷再度搂紧。
与方才浸在冷水中不同,此刻相贴的两具身体,一个炙热,一个冰凉,仿佛草原夜空下忽明忽灭的火花。
甫一开始还很平静,渐渐的,正如巫.医所说,全身经脉疼痛难忍,人会下意识胡乱挣扎。
侯爷紧紧拧着眉,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想要去触碰留在头顶的银针。少年慌忙按住他的手腕,像哄小孩般道:“不疼的不疼的,很快就好了。”
两只手都被禁锢,可全身的痛楚依旧在叫嚣,除了手之外的其他地方也开始挣扎。
少年腾不出手,只好在被子里用腿搭住侯爷的,再用了点力,把他圈在自己怀抱里。
为了更方便使劲,少年原本握在侯爷手腕上的掌心一点点下移,滑到指间后穿过去,十指相扣,安置在胸前。
同时,还不住地柔声哄道:“就快好了,马上不疼了,以后都不会疼了。”
可此时此刻,人在刺骨的疼痛掌控下,哪还听得进任何话。
浑身的痛苦找不到发泄的缺口,侯爷在昏迷中,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唇。
少年很快就注意到了,目光落在侯爷的嘴唇上,只见那里俨然已经逐渐充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唯恐尚未清醒的人没轻没重,弄伤自己,偏偏此时双手完全腾不开。
来不及多想,他微微仰头,嘴唇贴了上去。
双唇相碰时,少年仿佛闻到一股冷香,又仿佛尝到满嘴药味。他屏住呼吸,缓缓地,用佘尖一点点抵开紧咬的牙关。
确实没轻没重,少年的佘尖传来痛意,被死死咬住。
他却没有半分退缩,边默默承受着,边轻捏侯爷的掌心,以示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甚至嘴唇都发麻了。
蓦地,一股血腥味在双唇间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佘尖上的力道骤然放松,侯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撷镜……”他大概还处于半梦半醒,眼底不甚清明。
少年低下头,道:“侯爷,是撷镜冒犯了。”
他没有想到侯爷会半途醒来,可他并不后悔。
半晌没听到回应,少年忍不住再抬起头,却看到侯爷盯着他的嘴唇,目光有些怜惜,“是我伤了你。”
少年摇摇头,问:“无妨,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
少年便笑了,道:“那再睡一会儿吧,等醒过来,就都好了。”
侯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穴道被封,属实无甚气力,便只是微微颔首,就又偏头陷入了昏迷。
侯爷再度醒来时,枕边之人已经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少年纵然在睡梦中,依然侧着身,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掌心,另一只手揽过肩膀,维持着拥抱的姿态。
烧了整夜的油灯早已燃尽,此刻天虽尚未大亮,但已有熹光自窗户缝中挣扎进来,屋内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少年阖着双目,素来桀骜的脸显得稍许柔和,只是绷紧的下颌线条依旧格外倔强。他的唇边还残余着淡淡血迹,那是昨夜为了不让侯爷弄伤自己,甘愿被咬的。
这人好像总是这样,做着赴汤蹈火的事情,嘴上却什么都不说。
侯爷没有发出动静,垂眸凝望着少年的脸,很久,很久。
半晌,他才不声不响地抽回被攥住的指尖,微微抬手,轻柔地揩去了那抹血迹。
正如巫医所说,经过这番治疗,虽说痛苦难捱,但到底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命,侯爷衰败的体格日益好转起来。
原本总是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身量也不再是病态的瘦削,在全府上下齐心协力的照料下,终于养出几两肉来。
少年这才明白,曾经他眼中的侯爷已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谪仙人物了,可和如今的容光焕发相比,却又完全不值一提。
倘若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容安侯,不知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来世间真有这般玲珑剔透之人,见过他,眼底又如何再装得下别人。
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少年不再忧心忡忡,笑容多了许多,来去步伐也轻盈了。
他抽空去御赐的府邸稍作安排后,便成日在侯府灶房忙碌着。
是巫医说的,侯爷现下不宜大补,应多食五谷杂粮,循序渐进才能彻底康复。
家常菜,怎么烧也难有新花样,少年便翻遍各地菜谱,琢磨各种新奇口味。
他过去并未尝试过烹调,初时难免手忙脚乱。
可无论任何事,都抵不过用心二字,用了心去做,很快便能像模像样。
难得来中原一趟,巫医和药女并不急着回去,干脆继续住在侯府,由夏蝉和冬雪领着去街上闲逛游玩。
药女最擅长熬药,侯爷虽说已好了大半,但多年的病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拔除的,还需要继续用药。
这每日的一碗药,便都是由药女熬好,送到侯爷屋中。
与巫医的飘然出尘不同,药女身为云羌子民,对过去常对云羌伸出援手的大梁战神容安侯,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敬意和崇拜。
这日,她把药放在案几上,打眼瞧见侯爷正目光悠然地望着窗外,神情中好似带着几分苦恼。
她便没有急着走,而是冒昧地问了句:“侯爷,您很快就会安然无恙的,可为什么还要忧愁呢?”
侯爷把目光收回来,笑了笑,说:“你又是从哪看出我在忧愁呢?”
“眼睛。”药女认真答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即便草原上的大黄牛,眼睛里的情绪都是藏不住的。”
侯爷怔了怔,敛去笑意。
他没有回答药女的问题,而是说:“既如此,我有一句云羌话讲与你听,你若能告诉我此为何意,或许能为我解忧。”
“侯爷请讲。”
过耳不忘,对侯爷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缓缓地,将少年回京那日,说与他听的云羌话,重复了一遍。
药女听完后,沉思片刻,问:“这句话,是谁说给您听的呢?”
侯爷淡笑着,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药女没有追问的打算,她想了又想,再开口时带着满脸的为难。
“侯爷,这是句很好很好的话,可惜我的中原话并不精通,不知该怎么讲给您听才更贴切。若是讲得不好,就践踏了那人对您的心意。”
该是什么话,才担得起如此郑重。
侯爷的指尖轻点桌面,半晌,才说:“那你就只告诉我,这话,该是在什么时候说的。”
这倒是好回答多了,药女不假思索道:“在云羌,这句话,通常是女子对着她心仪的男子告白之时,才会说的。”
药女从侯爷的屋中出来,想到方才侯爷听到她的话之后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
蓦地,忽又想起,这话她在军营时,曾教给大将军过,希望他若是听到云羌女子的表白,不至于一头雾水。
可若是大将军教给侯爷的,又为何不把含义一起教了呢。
怀揣着满腹疑惑,她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少年。
彼时,少年正如往常般在灶房中忙碌。叫花鸡难做,他倒腾了整个下午,依旧不满意。
听完药女的话,少年手一抖,原本要涂到食材上的料汁,堪堪倾倒在了自己身上。
药女一惊,慌忙拿出手帕帮忙擦拭,“将军,您怎么了?”
少年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继而苦笑道:“没事,这一天总归要来的。”
并未耽搁,少年继续倒腾他的叫花鸡,只是方才还洋溢着笑的脸,骤然沉了下去,苦巴巴的,像是吃了满嘴黄连。
待到晚膳时间,少年端着准备好的饭菜,来到侯爷的卧房。
这段时间,他都是和侯爷一起用膳的,侯爷总是边吃边夸他的手艺很好,能得到心上人的夸奖,再辛苦又如何不值得呢。
可今日,少年却没有含蓄又腼腆地对侯爷的夸赞表示认同,只是低着头,筷子扒拉着饭粒,半天也没吃进一口。
“怎么了?”注意到少年的不对劲,侯爷放下碗筷,担忧地问。
少年摇摇头,说:“我没事,侯爷继续吃吧。”
嘴上这么说,神情又哪是没事的样子。
侯爷无奈地笑了笑,说:“撷镜,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继续吃呢。和我说实话,好吗?”
闻言,少年便也放下碗筷,引颈就戮般,“侯爷难道,没有话要问撷镜吗?”
“我为何……”侯爷刚想问,又极快地想起什么,后半句话顿在口中。
见状,少年勉强笑了笑,说:“侯爷,您是天下最好的人,或许您打算为了给我保留颜面而不戳破,可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原本藏在心里也就罢了,可既然您已知晓,我就不该继续死皮赖脸,偷偷享用您的那份好。”
“侯爷,我肖想您,还龌龊地对您说出那样的话,本就罪该万死,您想怎么责罚,我都毫无怨言。”
“不……”侯爷皱了皱眉,道,“若说你对我的情意,那绝不该用龌龊来形容,你也本没有错,我没有任何理由罚你。”
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撷镜,你已为将军,以后还会继续走康庄大道,你是侯府留不住的雄鹰,会一飞冲天,永不坠落。你见过的风景太少了,之后你就会明白,比我好的,大有人在。”
少年摇摇头,说:“侯爷,再没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好比即便是现在,也不会说什么过火的话,而是用这样温和的语言来让他死心。
少年用力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难看,“侯爷,或许您想知道那句云羌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侯爷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虽然初听时不知道它的具体意思,但后来我去翻了古籍,又问了当地人,发现中原话里,也有一句差不多的。”
“那句话就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侯爷恍惚看见,少年在说这句话时,脸颊上有眼泪滑落。他想要伸手替其拭去,却又发现那是错觉,少年只是眼眶泛着红,里面盛满了悲伤。
少年说:“侯爷,当初你给我取名撷镜,在您看来,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摘得。可您不知道,我自始至终想要的月亮,只有您罢了。”
说完这些,也不等侯爷回答,唯恐再听到什么令人难过的话,少年极快地站起身,退到门边,“我就不在这里留着打扰侯爷用膳了,您继续吃吧,待会儿唤夏蝉冬雪进来收拾便可。”
“撷镜……”侯爷想要让他等等,后者却已经在门后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室内重归寂静,窗外,西南风穿堂而过。
书桌上放着的一本书被风吹开,哗啦啦翻动着。未几,风走了,书页也停止了翻动。
那本书,是《诗经》。翻开的那页,是《周南·汉广》。
开篇第一句话,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清婉飘然的簪花小楷,一笔一划间,道不尽的缠绵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