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修大人不好惹》作者是凝霜晗,主角是林砚修楚清疏,讲述了:林砚修与楚清疏成婚当天,楚清疏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一别数年之后林砚修因无所事事被赶来出麓山书院受罚,在这门口,二人终于重逢。
热评:虐?狗粮不够吃了吗?还要加倍的?还是换一个大点儿的盆?
《编修大人不好惹》精选:
盛安朝昭化帝十九年,八月十八,天气阴沉,细雨延绵。
京都城中,达官显贵数不胜数,沉浮跌宕,朝在云端,暮在午门,在京中的百姓眼中,早已经是稀松平常。
但是,今早传出来的新鲜事,还是让百姓们在街头巷尾止不住的议论。
“听说了吗,楚大人当朝拒婚了!”一个白衣书生压着嗓子对身边几个凑近的脑袋讲。
不是这人多么了不得不能说,而是这个楚大人拒婚的对象实在是太过于不一般。
白衣书生余光瞟了周围一眼,众人皆是在吃自己的早点,无人关注,便继续低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两年前的榜眼,楚清疏,如今翰林院的楚编修。”
“你们知道他拒了谁吗?”
几个脑袋跟拨浪鼓一般的摆荡起来,白衣书生清了一声嗓子,“汐公主!”
众人大惊,这汐公主母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独留她一个孤女,皇帝心中不忍,收为义女,养在了盛宠中天的沈贤妃身边,多少人求之不得,这楚清疏被赐婚竟是毫不给面的当朝拒绝,几人各自看了一眼,也都猜出来,这楚清疏怕是前途不保了。
京都城,南街。
一辆青蓬马车缓缓行来,从外看来不过尔尔,里面却是铺了北疆的羊绒毯子,边上还放了一个暖炉,车帘也是加了棉,厚厚实实的垂着,半点风也吹不进来,如今,整个京都人口中前途不保的人正在这马车上。
“公子,家中人来信了!”
楚清疏接过信,拿在手中看了两眼,随即便将信纸揉成一团,转眼间,便在手中化成了粉末。
细长的手指打车窗伸出去,那粉末随风消散。
一旁的侍从见状,低头不敢言语。
楚清疏冷眸抬起:“你来送这封信,那这次是你随我去云江府?”
侍从回道:“是,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楚清疏轻笑一声,一枚银针在侍从的耳边落下,吓得侍从身子僵在了当下。
见他这般,楚清疏满意的眯了眯眼,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茶水泡得久了一些,涩得很。
他掀开车帘,将茶杯丢了出去,杯子在青石板上碎开,泅开一片的茶渍。
他平静的望着眼前僵硬的侍从:“茶泡得太久,味道就太浓了,恰到好处才算好。”
侍从听出了楚清疏的话外之音,楚清疏不想身边有人跟着,却还是勉强开口:“主人吩咐,云江府之行,公子的安全,由属下负责,昨夜宫中之事,不可再出现。”
楚清疏眉宇间寒气浓稠:“回去告诉你主子,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由不得他们再来插手,人既然已经安排进来,我不会做任何的阻拦,但是,要是再像这次一样,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安排,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收场!”
“至于那个人,你告诉你家主子,三年前的事情要是再次上演,就没有以后一说了!”
楚清疏掀开车帘一角,细雨带着凉风进来,他止不住咳嗽了两声,一层绵密的汗水从额角浸出,强忍不适,楚清疏淡声道:“你走吧,我身边,不需要人!”
侍从还想说什么,对上楚清疏清冷的目光,生生又咽了回去。
车子缓缓向前行驶,侍从站在城门口,望着楚清疏车子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曾挪眼。
一个身影落在侍从的身边,轻声道:“他虽是没有答应要人跟着,却也没有反对将林砚修安排过去,也算是好事,你不必这样担心!”
侍从回头,换了一张面孔,眼中全是无奈:“是不是好事不知道,云江府这一趟怕是不轻松!”
云江府,麓山书院的山脚,林砚修望着这一千多台阶,顾自吐槽:“这石阶,跟法华寺一样,爬上去,跟出家有什么区别,还麓山书院,我看,叫麓山寺更合适。”
一旁跟随的护卫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道:“公子,这可不能是寺,您要出家,那半个云江府的女孩子怕都得哭成泪人儿!”
林砚修抬着步子懒洋洋的道:“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要心疼她们,就放你家公子我走,我带你吃香喝辣,怎么样?”
护卫只觉后背生凉,生硬地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公子,这都到山脚了,您好歹还是上去看一看,就一眼,就一眼,老爷不是说了吗,你就上去看看,不合适咱立马打道回府!”
林砚修“切”了一声,走两步回头道:“我看你不是我的护卫,你适合到我爹那儿去。”
护卫职业式的假笑抽/动了两下,没敢接话。
麓山书院自古以来的规矩,学子必须走完这一千台阶才可入院,否则,不准入门。
是以,边上虽然有上山的大道,可以骑马或乘马车上去,却也没有人会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去走。
林砚修的情况相对要复杂一些。
林砚修,乃是前内阁首辅林江复的孙子,江湖十大高手青云山山主的徒弟,云江府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秦楼楚馆的常客,人送外号“眠花公子”。
他与旁人不同,别人来麓山书院是求学,他来麓山书院,是来受罚的。
此番三度入麓山书院,便是他眠花宿柳,被林老太爷当场抓包给丢来的。
熟门熟路,规矩也了如指掌,但从来没按规矩来过。
需要一阶一阶走的台阶,他几个起落飞身便到了山门前。
只是苦了跟在后面的护卫,这护卫有些恐高,没人带着,根本不敢用轻功,此时正憋屈的一步一步爬着。
如今故地重游,林砚修倒是颇有几分感慨。
“这山门怎么还没……”一个拆字生生被眼前这身影给按了下去。
此人长身玉立,浅云色的发带束着发,随风而展,一身同色的宽袖长衫迎风而起,衣摆袖摆上的折节竹枝绣纹,罩在外面的轻纱应是掺了银线,随风如波,泛着银光。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细长的手指上捻着一片枫叶,此时,他正半仰着头,漏出一段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对着一株簌簌落叶的银杏一动不动,日光微动,摇曳着他与银杏叶相间的身影。
林砚修只觉这身影眼熟,几步向前,瞥见他耳根后一颗细小的红痣,瞬时便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他就晓得,家中那两位,三年间对他不管不问的,怎么就突然到烟花地去抓人,还将他丢书院来。
看一眼,不合适就回去。
呵——
这人在这里,他还怎么回去。
他翻了一个白眼,心中问候了自家那两位祖宗,心道:“回你大爷!”
他懒步上前,提着嗓子道:“我道是谁呢,哟,是楚大才子,您不在京都编您的书,跑这书院来干什么,来学习?”
楚清疏今日心下怀着心事,听见这声音,心下一跳,一股酸涩自心尖儿窜起,竟是差点熏红了眼眶。
他避开林砚修的目光,将心底那一丝的酸涩掩藏在冷静之下,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那一片血红的枫叶。
“怎么,榜眼您不满意?”林砚修见他转脸避开自己,心中更是来气。
三年前,他与楚清疏成婚当日,楚清疏突然没有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说什么读书人心怀天下,他还是不能放弃功名和仕途。
于是,丢下他一个人在清江府的那座院落中,那是他和楚清疏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和楚清疏结束的地方。
那一夜,红烛燃尽,他枯坐到天明。
三个月后,他没等来楚清疏的人,等来了楚清疏高中榜眼的消息。
如今再见这人,他尽管满腔的愤和满腔的怨,却还是忍住了要去腰间抽出软剑的冲动,将这股冲动幻化成一句句舌箭,扎向眼前的人。
“难不成,您还要考个状元不成,那您得先从翰林院出来!”
“楚大人,您舍得吗?”
“那可是你抛弃良人,苦心追求的东西!”
楚清疏只觉心口像是被针扎一般的难受,许多话,涌到了唇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林砚修瞥见楚清疏紧抿的唇角,知道他此时心下难以忍受自己这般言语挑衅,当然,有可能更不愿意忍受他这人,心头是越发的来劲儿了。
“当初,是谁答应的要与我不离不弃,谁答应的要与我天下共闯。”
林砚修越说越气,一把将楚清疏衣领扯住,“楚清疏,楚编修,楚大人,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今日九月二十一,三年前,他也就是在这一天离开的。
楚清疏染了寒还未痊愈,又被林砚修这般对待,一时喘不上气,竟是咳嗽不止。
本是白皙的脸,此时已然苍白若纸。
林砚修见他这样子,心下不忍,咬牙不甘的将人丢开。
楚清疏心头一抹苦涩裂开,一点一点,竟是将眼泪逼了出来。
林砚修心下震荡,仿佛又看见了三年前的那个与自己并肩的书生。
他不自觉的伸手,想将倚着梅树咳嗽的楚清疏扶住。
孰料楚清疏抬头,冷寂的目光中,生人勿近四个字明晃晃摆在那里。
林砚修刚刚泛起的那点儿怜悯在这一眼之下,顿时消失殆尽,半空中的手瞬时就收了回来,生硬的问。
“你不在京都鹏程万里,跑这山野来干什么?”
楚清疏欲言而止,唇角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握拳离开。
岂料林砚修见他这般,越发来劲儿,挑眉嚷道:“楚逸远,三年前老子没睡你,迟早老子要把你给睡了!”
楚清疏早已经背身离开,听见林砚修这话,眸中微寒,指尖的银针应声而出。
林砚修并未料到楚清疏竟会这个时候下银针,来不及躲闪,肩腿上像是被蚊虫叮咬一口般,片刻后,整个人直接斜栽在了地上。
林砚修的余光里,是楚清疏决然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