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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戏法

廉价戏法

发表时间:2022-02-15 15:58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廉价戏法》,廉价戏法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Barrett所著的小说围绕郑文川翟宗耀两位主角开展故事:翟宗耀最近意识到了一件事,爱情虽然并不是很可靠,但还是遇见了那个爱的人。

最新评论:原来是你。

廉价戏法小说
廉价戏法
更新时间:2022-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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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戏法》精选

初冬。郑文川坐在路边长凳上等人,此人足放了他四十分钟鸽子。耳机里现在什么也没播,听完上张碟的最后一首歌也已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他只穿了大衣,手和鼻尖冻得泛红,从皮包里翻出一条橡色羊绒围巾,缠脖子上几圈,努力塞得严严实实。

脐带绕颈三圈半。

他等得有些烦躁,点起烟衔在嘴里,没抽,无端又想起这句话。他总能在这样的情境下回忆起小魏的表情,像是戴围巾、戴项链、或把监听耳机线从脖子后面捋过去,甚至是翟宗耀伸长胳膊搂住他肩膀的时候。他想起小魏眉毛蹙起,蓄势待发。若耐心等到她开口,就要再听一遍自己艰难的诞生史。

“脐带绕颈三圈半,三圈半诶!”她会这么说,言之凿凿,又有点像在撒娇,起因可能只是他周末不愿早起。“当时差点把你给勒过气去,你怎么还不知道珍惜你这条小命啊?”再之后,是没完没了论证,你要如何珍惜人生实现价值,听得耳朵长茧。

同时也会想起翟宗耀,想起当年趴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合翻一本画报,不知怎么聊起这个,他说,“也不知道我妈是不是编来哄我的,毕竟我也没处求证。”

翟宗耀盘腿坐在他旁边,他甚至能记得那天他穿了一双蝙蝠侠的袜子,合上画报答:“问亲戚,或者去你出生的医院碰碰运气,真想知道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当时怎么回的,郑文川不记得了。多数时候,他很不耐烦翟宗耀这点,你随便抱怨两句,他总想着要指导你解决问题,最可恨是他常常还真解决得了。

不过偶尔也会觉得他一本正经提建议的样子有点可爱有点好笑。

回忆没能继续,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打开看,严越发来短信:忙呢,不去找你了,不就还剩公墓没转?自己去吧,布达佩斯英语够用。况且你跟死人能说几句话?

这半年旅居东欧,郑文川几乎花光了前些年赚到的每一分钱。临回国想起还有事没做,又重回了趟匈牙利。看眼时间,一点四十,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三个钟头,到机场只要花半小时。剩下的时间姑且够用。

但够用不等于消气,郑文川不喜欢等人,也就严越和翟宗耀敢如此对他。电话打回去,骂严越一句“傻逼”,接着挂断,手机塞回口袋。对方打来,郑文川嫌手冷,草草在兜里扣了。又打,连着四个,没辙,终于接起,劈头盖脸道:“还挺执着,怎么着,这么欠骂啊?”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递来,听得郑文川脊梁骨一个激灵。那边接着说:“你等谁的电话?”

在公墓入口停下脚步,郑文川拿出手机确定号码归属,刚刚的火气登时灭掉一半。他有多久没跟翟宗耀通过电话了?三年得有吧。随手翻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年前他发过去的生日快乐。

“不重要,”他说,“就一傻逼。”

“严越?”翟宗耀问,“他和我说你要回来。”

此人短信适时弹进来:脾气太差了,怪不得翟宗耀受不了你。附带呲牙咧嘴表情。

“操。”郑文川扶了扶肩上的背包带,打字回给严越一串脏话。

翟宗耀到领会得很快:“你回来没打算告诉我?”

郑文川想笑,透过听筒仿佛能看到翟宗耀皱起的眉毛。

“怎么可能。”便真的笑了出来。

反正早晚都会通知他,只不过比郑文川计划好的提前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问翟宗耀:“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不知道,觉得不该回,”对面倒是坦诚:“我偶尔也靠直觉办事。”

郑文川也没生气,回道:“阴阳怪气。”

翟宗耀说:“你知道就好。”

继续向前,走进入口小道左转,路过几根奇形怪状的木制碑,高低错落,图案如某些远古部族的图腾。接着是群碑,行政楼和乌鸦。

又听对面问:“几点的飞机?”

“五点。”

“那要凌晨到上海。”

“嗯,”绕过群碑,郑文川目光掠过一排排看不懂的名字,“改签一次,本来应该晚上到的。”

翟宗耀便又问:“那什么时候回裴城?”

他挠了下头发:“看情况,我想睡醒再买机票,倒时差什么的,很烦。”

翟宗耀说:“我去接你。”

“嗯。”他答,终于在一块设计简约的碑前站定,正有些心不在焉。

翟宗耀接着提议:“晚上回家里住?”

郑文川才回神,他们这几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并非刻意,他忙,翟宗耀更忙,生活没有交叉,也就缺失共同记忆。他甚至反应了几秒才确定哪个房子才是翟宗耀口中的“家”。

他道:“不了,也不用接我。我先回我那边一趟,小魏也很久没见我了。”

翟宗耀没答,但默许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蹲下和碑上刻着的名字对视,郑文川深呼吸,而后放松,“你后天有空吗?”

“没有,只腾了明天的时间出来。”翟宗耀沉默片刻,而后投降:“先说你要干什么。”

郑文川把怀里的花放下,伸手抚过石板上的名字与生卒,均属于一位匈牙利作曲家。

“和我回一趟九中吧。”他说。

裴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它浮躁、繁荣、盲目,又有些诡异的含蓄。翟宗耀久居此地多年,这是偏见,也是事实。

他生在江苏,而后随父母到裴城定居,此事从未有人过问当然也完全不必过问他的意见,毕竟举家由南向北迁徙的时候他还不满两岁。甚至母亲路瑶的想法也不必考虑太多,在哪里生活,如何生活,在他们家,这是只有翟沛阳才能拍板的事情。但坦白来讲,这决定也不全算他一人做的,当年花大钱请的算命先生也应邀一份功。

“听说阁楼里有架钢琴,家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响。”

在他的记忆中,很早之前起,这句话就悄悄潜进家里各处的缝隙。走廊上、饭厅中、保姆房外、或是在袁姐刚打理好的院子里。

这是关于翟家众多琐碎闲话中的一种,混在其他更烂俗的八卦里,在家里的厨子、司机、保洁阿姨、数任管家之间,甚至在他数不清的家庭老师之间传来传去。其他那些,比如父亲如何在裴城发迹、母亲的死因、小路的身世、或是辐射至近年越来越多的亲属集群间的桃色逸闻,都随传播范围逐渐扩大而愈发离谱和猎奇起来。唯独这句,他六岁时偷听到的是这样,现在十六岁,站在通向阁楼的台阶前,听到的也是这样。

回头瞧见袁姐紧张兮兮,“蛮吓人的嘞。”她说。

“我知道,我没打算上去。”翟宗耀取下书包,看了眼小远紧闭的房门,猜他应该已经睡下,便转了方向朝卧室走。袁姐的表情才舒展。

翟宗耀保持一个礼貌的笑,关上门,呼出一口气,再把作业按照顺序在桌上垒好。学校的作业已经写得差不多,但家教布置的还有,一本一本堆成小山。他从笔袋里摸出自动铅笔。

家里确实有一架钢琴,当年翟沛阳买下送给路瑶。可路瑶只三五岁时学过一点,弹不好,再加怀上路择远,更没心思搞这些,很快就搁置了。她去世后,钢琴搬进阁楼,翟沛阳给房间加了锁,钥匙放在书房抽屉里,挨着一副祖传的麻将。没明说过真不准进,但没人敢。

回神,停下笔,翟宗耀对着自己在选择题的括号里写下“4/3”,无语,擦掉对着选项改成“B”。

钢琴。他想,钢琴。回家时已经想了一路。现在,思维将再次不可控地拐向今天下午、学校琴房里那尴尬而又漫长的五分钟。以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翟宗耀并不能高举双手发誓自己此前从未注意过郑文川。

他身上的标签实在是太多。诸如人缘差、帅哥、早恋、副课一概不上,但最重要的一个:06级唯一的校乐团特招。

小学也好,中学也好,校与校之间暗暗较劲,九中也不能免俗。尤在这种省内数一数二的学校里,升学率和师资早不是唯一指标。还有知名校友、竞赛斩获、游学项目什么的,花里胡哨,数不过来。九中老牌,应试教育一流,素质教育就三流,唯一有底气的只剩上个世纪末组建的管弦乐团。水平其实不俗,拉出去也能和各大音乐学院附中过招。

翟宗耀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兴趣不大,又深知以翟沛阳的性格,绝不会放心他长期出国求学。于是当他的富二代发小陆续输送到联军八国念起私立,翟宗耀就留在国内专心做题备考。

初三度过地狱一年,翟沛阳找了最好的家教给他。熬到中考结束,高分过线,第三名的成绩进九中,阶段性胜利达成。放榜当天吃过晚饭,翟沛阳叫他进书房,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证书拿来,翟宗耀才得知他其实一早便给学校捐赠了巨额款项。

翟宗耀愣住,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什么呢?想不明白,但也没问出口。

翟沛阳准备好了为他解惑,所有的事情都起码做要两手准备才行。你以后的人生也一样。

翟宗耀就微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爸。”

所以,他走进教室看见郑文川时,他想,我在校门口的新生风采布告栏里见过他的照片,真人确实很漂亮。后来又听说郑文川考试前就已进校跟团排练,他想,好像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做两手准备才行吧,只要第一手准备做得足够好。

所以罗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帅哥帮兄弟去琴房喊郑文川来参加体测呗?翟宗耀便想也没想,答:“不去。”

罗新说:“我让我爸给你弄孙继海的签名照。”

“你爸搞摔跤的,还认识孙继海?”翟宗耀无语:“而且我也不看足球。”

罗新说:“你测1500的时候我拉你跑。”

“我自己能跑。”

罗新说:“我等下有事要忙。”

“你是体委我是体委?”

罗新又说:“琴房你家的!你熟!”

翟宗耀不回了。

罗新才决定说实话:“何思思马上跑八百,我说好了最后三百米带她来着。”

倒霉。

翟宗耀绕过主教学楼,往学生会堂方向走。他和罗新认识得早,琴房翻新的钱是翟家捐款里出的,这事学校只有罗新知道。为抓紧素质教育上唯一的救命稻草,九中琴房建得豪华,翻新后更甚。独立建筑,白灰色,两层楼,做了落地的隔音玻璃,也添了些新乐器。周围绿植繁茂,又是六月下旬,太阳晒,蚊虫多,翟宗耀一路被蚊子追着走,小腿、膝盖、脖子上满满的包。以至他抓耳挠腮找到钢琴教室时,郑文川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足有两分钟,然后从琴凳起身,扔给他一瓶花露水。

“你这么招蚊子?”郑文川问,“没见过惨成这样的。”他憋笑。

真倒霉。翟宗耀想。罗新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不会是个好差事。但没想到这么糟。

做了快一年的同学,他和郑文川基本没说过话。学习补课已经够他忙了,不仅要顾家庭活动,为丰富人生经历,还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作文、辩论、演讲。班里四十来人,他对郑文川最初的好奇早已淡忘。但若要让他更平常地和他成为朋友,翟宗耀又总觉得还没准备好,便下意识回避种种可以产生交集的境况。可什么时候才算准备好?寒假在路易斯湖的雪场练换刃摔得满地爬,脑内有短暂闪现过这样的画面:他会在某处教郑文川滑雪。

但不对,不是这样。是该更简单一点,我借作业给他抄,再邀请他一起去玩。好像也不对,要更特别一点,我请他去看音乐会吧。也不行,好像太奇怪了。托罗新的福气,现在有了新方案,或许我可以拉他跑1500。

事实上,翟宗耀想,他们却在这样的状况下草率地认识:他像个白痴愣在原地,而郑文川觉得他很好笑。

琴房没开空调,闷热,他更不自在了些。六岁起就跟翟沛阳上酒桌,在潜移默化中继承他的社交遗产。在这些名人贵客间,如何显得得体,迅速融入其中,并搭建自己的关系网,是比他两年多后选专业更重要的人生课题。大方、自信,这是基础必修,谈吐是加分项。不敢和同龄人视线相交,这对他来说很稀奇,翟宗耀将其归因于郑文川实在太擅长直视别人。他看你很直接,打量你也很直接,像要一眼就把你看穿。

他的视线太过了,真不礼貌。翟宗耀忍不住闪躲,但又不愿输得明显,最终落点在对方胳膊,起码不算偏移主体太多吧。不过看肤色他应该不常晒太阳。

“醒醒,哎,”郑文川打断翟宗耀的癔症:“写东西的时候那么能说,真人怎么是个哑巴?”

“......体育课,”翟宗耀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下一节就是。”

“我交过长期假条的。怎么是你来叫我?”

“罗新让我来的,下一节体测,都要去。”翟宗耀不太高兴,我来怎么了?他看着防尘布都没揭开的钢琴,摸到一些重回上风的线索,试着扣下扳机:“而且你也没在练琴。不练琴怎么不去上课?”

郑文川伸懒腰,逐条作答:“罗新是个傻逼。我妈早和老鸨说过,高考又不考体育,所以体测也不参加。还有我练不练琴关你什么事?”

又说:“哦,忘了你还是学委。”语气很欠揍。

惊天哑火。翟宗耀战术换话题:“老鸨是谁?”

“保国庆,大家都这么叫他,你装新生啊?”

好吧,吃瘪,他反应过来了,一个学期过去,全班只剩他还管班主任叫保老师。翟宗耀试图冷静,脑内滚动巡逻郑文川刚刚说过的话。

“我忘了,”再改去聊别的:“你之前认识我?”

郑文川答:“一个班的,知道你是学委也算认识你?不要太自恋。”

“是你前面说……”翟宗耀无语:“你说你看过我写的东西。”

郑文川暗骂一声,操。视线才终于从翟宗耀身上挪开。

翟宗耀舒坦,枪似乎又悄悄回到他的手里。

“你在哪儿看的啊?”

“……校刊上。”

“是吗,哪一期?”

“不知道,不记得了。你还打算考我吗?烦不烦?”

太好了,正中靶心。校刊上根本没登过他的文章。翟宗耀想,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没关系,已经赢了,现在换他有底气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他把郑文川收进他的视线范围里,目睹他挨过两秒的局促、尴尬、懊恼。

他决定不再追击,语气也变得愉快:“好吧,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也不太记得了。”

郑文川像被羞辱到,皱起眉头,朝翟宗耀走去,重振旗鼓并再次盯住他的眼睛。

“所以呢?”他说:“你是不是在想,我好像很关注你,也很欣赏你。觉得自己赢了?确实,我甚至可能是有点喜欢你。满意了?”然后抢走他手中的花露水扬长而去。

“不用就还给我。”他走之前说道。

翟宗耀死机,再重启,想起的第一件事是,郑文川的眼睛颜色好浅,刚才有光照进去,实在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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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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