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萧序川秦时越的小说《山河予你》,作者:严肆,小说山河予你主要讲述了:萧序川的少年时代可以说是被很多的人喜欢,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他的傲气消失,变成了一个十分普通的人。
网友热评:这才是他。
《山河予你》精选:
“我看各位都不愿把千金嫁于我草原,那皇上您可愿意割爱?”草原使者个子不高,身板和中原人差不多。
“……”在坐各位文武大臣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草原人想带走太子,这无异于把大昭拱手送给他们。
一时间鸦雀无声,萧子攸刚准备开口就被那小可汉打了回去:“怎么?贵国的太子殿下我们可请不起,听闻二皇子在永州行医,真是人美心善,有意求娶,这样也能让贵国和草原永结秦晋之好。”
“好,可惜序川他身子骨弱,还得请各位多多照顾了。”萧子攸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波澜。
在座的百官也没有什么异义,双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昭皇大度,在下佩服不已,在下代草原各部,多谢昭皇乐意议和,愿中原和草原能长久和平,往来融洽……”
盛京长街,十里红妆,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喜乐声响彻盛京。
红色帷幔内是汉昭的二皇子萧序川,盖头下的脸隐约可见,是个极为清秀的少年。夏风轻拂,帷幔与盖头皆是被掀了起来。
这一掀,少年的脸露了出来,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仿佛是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
惊鸿一瞥,百世沦陷。
长街两旁尽是看客,虽说容貌上佳,生得是倾国倾城,但该落的话柄还是落在众人口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二皇子从小就不招人待见,或许只是因为生母是个青楼的妓女,也或许是自己从小就不讨乖,说不定是自己的父皇更加偏爱自己的大哥······有许多可能,言而总之就是自己命贱,不然也不会被当作女子一般远去草原和亲。
从小萧序川便被明令禁止着手政务,被别的世子皇子欺负,无缘无故的受罚,就连和一家人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都做不到,甚至从小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萧序川一度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没能力,德不配位,所以才会被如此轻视。
皇宫万顷,竟无一己立足之地。
想来也是可悲。
送亲队伍渐行渐远,喧天锣鼓声也渐渐消失,按盛京宫中的规矩,送亲的队伍要一直送到婆家,也就是送到草原,萧序川在这一队人里安排了自己的人,负责自己逃婚;萧子攸也安排了几人负责打探王帐里的消息;更有太子安排的刺客······一众人浩浩荡荡,各怀鬼胎。
数日后,队伍已经出了中原边界。
草原戈壁风光大好,尚是夏季,草原北地的苜蓿已经枯萎,榆树的叶子也尽数凋零,沙砾、岩石、河滩、干枯的河床,四野一片荒凉的景象。
目之所及,荒无人烟,偶有访客,也不过是觅食的羚羊,远山高耸,直插苍穹。
队伍中的几方人马渐渐露出爪牙,开始不安起来。
纷乱的开端是一个中途冒出来的一个黑衣刺客乘停轿休整的时候掳走了萧序川,队伍立即分散成四方——杀萧序川的、打探消息的、萧序川的人、手无寸铁的普通轿夫。
就在前几日,萧序川还在永州的花船上表演歌舞——
华灯初上,岸上人声鼎沸,等待着出来跳舞的歌舞伎,想一睹她们的佳颜美貌,河灯漂遥,花船渐渐划来,花船离河畔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人们就渐渐安静下来,注视着花船,期待着即将起舞的美人。
从画舫里出来的人面遮纱帘,距离太远,看不清是哪位舞姬,但值得一看的是这位舞姬的身材,他比平常女子较高,腰细腿长,不过······是位男子。
身姿妖娆曼妙,丝毫不输于乐坊的舞姬。不过片刻便有人不满了,向船上砸起了东西,骂声一片,你让我花钱看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画舫离岸越来越近,围观者这才看清,此人居然是保和堂的萧大夫!
一些个打趣道:“小大夫,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啊?”更多的人则是明白事情不对,争先抢后地扒船救人。
“萧大夫,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人胁迫你这么做,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替您报仇!”······
萧序川心道:话倒是好说,你们谁又愿意真心帮我?
萧序川转身回眸看来一眼那座画舫,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只是一眼便朝乐坊外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为他让出一条道出来。画舫上的一个舞女轻声笑了笑,随即消失在画舫上。
萧序川回到仁和堂,卸去了脸上的妆容,说到:“出来吧,我做到了,你是不是该放人了?”
“序川啊,别那么着急,还有一件事我们还没做。”
“我们?”
“对呀,我们,”那人捻了一些菟丝子在手中,接着道:“别忘了,我可是个混混啊!”
“你好生不要脸,无缘无故劫持我妹妹,还让我做这些下流无耻之事,我们到底是有什么冤仇过不去?”萧序川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步步逼近,说着:“没什么仇怨,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张脸而已。”
萧序川的头有些昏,感觉快要倒下去,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那人一把拉入怀里。
萧序川只模糊听见他说:“画舫上跳舞只是羞辱你一下,看你这张脸,如果被弄花了还会不会有人喜欢,谁让你不治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那人拿出剑来,准备在萧序川脸上划上几刀,但正在准备下刀时,屋内出来的仆人见状尖叫了一声,剑只是轻轻划过一道口子,萧序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血红。
那人想必是不想多惹事,留了仆人一命。
那仆人连正事都给吓忘了,呆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次日,萧序川才知实情,拿出镜子一看,自己果然破相了,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脸了,盛京来了圣旨,来传旨的是皇上内侍的公公,可见萧子攸是有多害怕这件事出了岔子。
那公公等了一晚,现在已经不耐烦了,见到萧序川没一句好话。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酌二皇子萧序川温柔谦和,风姿卓越,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永宁王,与草原小可汗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钦此。”
“臣接旨。”萧序川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是这般结果,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一张皮能看的过去,除了被送去和亲难道还有其他什么用?
车马很快,不过几日便到了盛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萧序川想: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个该多好,或许我就是活得最悲惨的一个了。
萧序川也没有想到萧子攸现在卧病在床,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谈论和亲之事,萧序川只是去看了一眼便离开了,萧序川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薄情之人。
萧序川去到嘉乐宫,却不见颜姝好的踪影,萧序川只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出去游玩了,殊不知在那日——
消息在傍晚便传到了嘉乐宫,颜贵妃正安排着萧序川回宫后怎么逃婚。
“裴思,你召集所有人,一定要安全的把序川送出去,你们以后就跟着他,无论……”
“皇上驾到!”门外公公的声音打断了颜姝好的吩咐,裴思闻声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嫔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萧子攸摆了摆手,在案前坐下,笑到:“你就不担心你那儿子?”
“虽说是嫔妾身上掉下来的肉,但......”
颜姝好的话音骤停,之间一支长箭穿腹而过,颜姝好应声跪倒下去,缓缓闭上了眼。
鲜血染红了毛毡,也染红了门外裴思的眼。
萧子攸冷冷说道,“唉,你若是真的能置之不理,那也不会在此受苦了。”
“你别揪着我衣领啊!勒死人了······”被揪着衣领的萧序川抱怨到,还一边试图抱住那个黑衣人。
“别乱动,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他的声音很冷,但很好听,仿若凤鸣。
“你别这么凶嘛,对了?你抓我干什么?”萧序川其实挺高兴有人来抢亲,呸,劫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自己,不过又一边担心起来,会不会是这伙人知道了虎符在他手上。
两人来到山丘后的马车上,那人这才开口:“你为什么不怕我?”
萧序川见那人摘下面纱,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若是好生打扮一番,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劫人的刺客。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来找我必定是有求于我······”
萧序川的话音被那人打断:“你转过去。”
“什么?”
“我要换衣,你要看着吗?”
“哦哦,好好,我转过去。”
萧序川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胡子拉碴的刀疤脸。
“我有那么好看吗?用得着你一直盯着我?”秦时越边整理衣服边说着。
“我只是没想到一个临间的刺客还会有一张这么······嗯,说正事。”萧序川把送到嘴边的词给咽了回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二皇子这些年在永州过得可还好?可曾记恨当今圣上?”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是谁的生意?”萧序川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接了谁的生意。
“在下晚竹,只是奉命行事,多的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是吧?那好,我也没办法配合你了。”萧序川的语气像个赌气的孩子。
两人就这么对坐在马车内,气氛尴尬,安静极了。
打破寂静的还是萧序川:“那个啥,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晚竹没有吭声。
萧序川如果现在回去,必然是没有好果子给他吃的,不过和一个冷淡的刺客待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加之在永州收留他的一户人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得逃,逃离这些人。
晚竹突然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没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萧序川见他没理会,接着道:“我在想该怎么上你?”
晚竹除了脸微微发红外没什么大的反应。
“哈哈哈哈!你还会害羞呢?”
萧序川这一语就捅了窟窿,只见晚竹将他的双手按在马车壁上,脸伏在萧序川耳边,轻声说到:“管好你的嘴。”
萧序川脸以飞快的速度变红,颤颤巍巍说到:“晚竹,你别当真,我开······开玩笑的。”
晚竹收了手,走出马车外,亲自驱马。
萧序川在车内眯了一觉,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萧序川已经饿了,晚竹就像不知疲惫一样,什么也不提。
两人互相撩拨后,两人间的距离忽远忽近,关系似乎暧昧不清,又似乎距离隔了很远。
过了半晌,萧序川终于对晚竹喊道:“木头!我饿了!”掀开帘子一看,马车上插了几支利箭,萧序川实在是没有想到,有虎符在身,命就是值钱。
不过······虎符在萧序川手里这个消息只有朝中权臣知内情的人才知道,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有人,那么此人其心可诛。
“吃的在包袱里,看你敢不敢吃?”不用想就知道木头是面无表情地说着。
萧序川没理他,自顾自的吃起来。
“我们到哪儿去?”萧序川问道。
“去常州见阁主。”
“早就听说临间阁主是为风华绝代的红衣美人,早就想一睹芳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萧序川向外看了一眼,还没到达中原境内:“听说这里边沙秃子横行,你说我们会不会遇上?”
见他许久没有吱声,萧序川又补了一句:“你会保护我的吧?”
“嗯,你虽然命贱,但命不该绝,留着你还有用处。”木头的语气还是冷冷的。
唉,接下来几日两人便没太多的交集了,晚竹不怕萧序川逃走,萧序川也知道自己逃走就只会落在边沙秃子手中,就算侥幸回了中原,临间也能再次找到他,更何况现在有人泄露了萧序川有虎符在身的消息,到哪儿都不安全······
在距离进入中原地带的前一天傍晚,在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几点光芒,似乎是一队举着火把的人。
“走!快上马!”晚竹边说边把马车卸下来。
晚竹任凭萧序川搂着他的腰,执策而去,那队人马被甩了很远,消失在戈壁之中。
“万一他们不是边沙秃子呢?”
“没有万一。”
“你不会是打不过他们吧?”萧序川笑道。
“对,我是拿他们没办法,但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得给我些卖命钱吧?”晚竹说出这话后萧序川就觉得他不是个刺客而是个专黑人钱财的贼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大夫,清贫半生,哪儿来的钱买命?”
大概是七日后,两人到达常州境内。
张府后院,一棵不知名的花树后藏着一个女仆,手里拿着白色纸包偷偷摸摸地进了厨房。却不料被管家抓了个正着,她只得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反手就朝那管家脖子斩去,管家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等到发现时,管家已经死了几个时辰,尸体已经冰凉了,女仆也不知所踪。
所过之地何其萧条,千里无人烟。一直到常州城外,才看见一堆堆腐烂的尸体,乌鸦啄人肠,衔飞上枯枝老树。
城门口的泥地上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两人后来才听城里人说是个教书的先生,家里人都病死了,然后受不了打击疯掉了,他翻找过家里人的尸体,但早就成白骨了,人们怕他也染了瘟病,便扔了床棉被和一些食物给他让他待在城外。
萧序川和秦时越初见他时,听见他嘴里在说着什么,他说着:“君不见,城门外,自古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我先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萧序川边说边向那人走去,却被晚竹拉住。
“把这个带上。”晚竹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边角上绣着一簇桂花,晚竹还补充到:“用完记得还给我。”
萧序川心想一个刺客身上居然还带着这种风雅之物,嘴上却只是道:“多谢。”
萧序川靠近他想要给他把脉,那老者却只是颤颤巍巍地往后退,那一堆尸体的皮肤龟裂,但看他脸上皮肤没有任何病变,萧序川猜想或许这位老者并没有染上疾病。
“老先生您先在这里等我们一下,等过几天你就能进城了,”萧序川随后转身对晚竹说:“我们进城。”
却不料守城的将士拒绝他们进入常州。
天色渐晚,只见凉月横舟,银河浸练,万里秋容如拭。
“木头,看星星。”
“?”晚竹看着他。
“反正我们进不了城,就先在这里看会儿星星,聊会儿天,迢迢良夜,岂能辜负?”萧序川笑着。
萧序川以前经常一个人半夜起来看星星,似乎是笑终于不是一个人看星星了,只是机会只有这一次,眼前之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要是有壶酒就好了。”晚竹突然出声。
“不对,说来常州的是你,进不了城门的也是你,”萧序川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通讯的暗哨之类的东西?”萧序川边说边上手在晚竹的身上摸索。
晚竹没好脸色给他看,只是平声静气地说:“掉了。”
“?”萧序川震惊:“你这么替你们主子做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萧序川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这不是临间的刺客,当初抢亲的时候只是身法与临间的武功有些相似,还听说临间的人后颈都烙了临间的标志,但这人没有,会不会······
晚竹突然出声道:“跟我来。”
两人绕到城墙边缘,那里有一处布满青苔的破旧马棚,翻开潮湿的茅草,下面是一扇通往城内的密道。
“这条密道直接通往倚诗栏的后院。”晚竹解释到。
萧序川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原来白日里不进城是因为这个。
倚诗栏怕是常州城内唯一一处还算安乐的地方,没有染病之人,更没有苦苦呻吟。
“阁主不在,你拿着这个,随便找最顶层的一间住下。”晚竹塞给他 一块标有卷云纹的玉佩,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晚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鱼符,直催促着萧序川快点儿。
出了倚诗栏,一条长街望不到尽头,往日的商铺全都成了病人的栖身之所,城内的好人大概也没多少了,满街都是发烧昏厥、全身溃烂的人。
这些人全身溃烂,又因为天气原因,整个人脸色发白,时不时发出令人发呕的臭味。
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朝刺史府赶去。
常州刺史姓张,名琢玉,是家中偏房的孩子,少年时处境艰难,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进学堂读书,最后终于名就,成为常州刺史。
好巧不巧,才到刺史府门口就碰见张琢玉匆匆往外赶,两人便顺手拦了下来。
看见鱼符的张琢玉犹如当头一棒,颤颤巍巍地说到:“两位大人远道而来,现在的情况大人也看见了,要不先在刺史府休沐,其他事稍后再议。”
一进刺史府才发现张琢玉过着不输玄宗皇帝的奢侈生活。饮兰陵美酒,食桂州龙眼;在庭院中栽种日易四色的牡丹,放养数只白孔雀;收集玉器无数,身披绫罗;造香木车,打象牙椅······纸醉金迷,若将其挥霍行径一一道来,话题只怕永无完结之时。
萧序川出于责任心,想到此人其心可诛,瞒报灾情,奢侈无度,毫无父母官之姿态。
珠玉琉璃,绫罗绸缎,数不胜数。宴席上更是玉盘珍馐,千樽清酒,乐器歌舞声不断。
看到此情此景,萧序川明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看着百姓惨遭疾苦,自己还能这么怡然自得,同时,萧序川和晚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
“下官敢问两位大人尊姓?”
“李,言辞,只是个四处问诊的医者,这位大人顺路把我捎上了。”萧序川说完便掩面举杯,一杯清酒被悄悄倒掉。
“顾。”晚竹实在不想和这人周旋便说自己乏了。
“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两位的居所,不过只有一间房,大人可别怪罪,我府上还有其他的客人,着实拥挤。”
张琢玉府上住满了草原的各部使者,计划着攻破常州,晚竹装作单纯的样子:“难道刺史还区别对待?”
“您是贵客,这不得······顾大人慢走。”晚竹在张琢玉还没说完时就起身离开,萧序川行了个礼才跟随晚竹而去。
秋夜的风吹得人直打哆嗦,前面引路的仆人走到拐角处突然出声:“看来二位的运气不太好,我引的可是黄泉路。”
本身清脆的女声在这寒夜里变得阴飕飕的,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向晚竹刺去,毫不留情。
晚竹看见她手臂上纹了王帐的狼图腾,便知道张琢玉是在干什么了。
晚竹拔剑挡过,只见张琢玉在不远处拍着手说到:“世子好武功,竟能在他手底下比划两招。”
萧序川盯着他,不敢相信,晚竹面对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还能这么淡定,萧序川离晚竹远了两步。
“你如何知道?”晚竹问道。
“世子就这么认了,不狡辩一下?我自有我的办法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你旁边这位。”张琢玉看着缓缓移动的萧序川:“二皇子,别来无恙。”
“到底是谁给你的消息?”萧序川站在夜色之中,不知所措。
“既然现在你们现在在我手中,我也不必藏着了,现在全刺史府都是草原使者,过不了几日,大军便会抵达常州,到时候······”张琢玉的话被一个红衣女子的出现打断。
那红衣女子是奔着那杀手去的,只是对她说到:“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不是的!我们只是······只是都有彼此的事情要做,你走吧。”阿离把原本指向秦时越的剑指向了常轻絮。
“阿离,你听话,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常轻絮哽咽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走啊!”
阿离飞身掠过秦时越朝张琢玉刺去,秦时越见状立即喊道:“住手!”
阿离看着他,秦时越说:“别杀了,还有用,多谢姑娘。”
“不用。”阿离飞身离开,常轻絮跟随其后。
看见情况突然反转,张琢玉拔腿就跑,正准备喊侍卫却被秦时越蒙住了嘴,那块方巾上撒了蒙汗药,张琢玉应声倒地。
一旁萧序川拍手称赞:“世子好计谋,我好生佩服。”
“你现在可是背了逃婚的罪名,要不要跟我走是你决定。”木头还是木头。
萧序川别无他法,只能跟着秦时越。
萧序川倒是很好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能忍着不杀他。
“你现在在我手上,暂时是安全的,我不会杀你的。”秦时越不咸不淡的地说。
萧序川本还想问为什么,却不料秦时越自己说出来了:“我与他们一家没什么关系,仇我可以不报,但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没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
秦时越把张琢玉拖进就近一间偏房,萧序川就在后面跟着,心里暗自揣摩着下一步该干什么。
偏房里。
秦时越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看着他,我去看看这府里藏了多少人。”
“嗯,你一个人打得过吗?”萧序川还是不希望眼下能保自己命的人出事,“你要不在剑上淬点儿毒?”
“不可,江湖中人最忌讳玩阴招。”
“现在还在乎你那套道义呢?随便,你要送死没人拦你。”萧序川转身向张琢玉走去,不再理会他。
秦时越嘱咐了最后一句:“如果半个时辰还不见我回来,你就赶紧跑。”
秦时越先是摸索到了草原使者的住所,想来阿离是来过了,情况有变,他们正在计划如何与城外的驻军联系,秦时越将其一一斩杀,拿走城内外的布防图。
去地牢救政治犯时,中途遇见前朝驻守边境的岳峰岳老将军被关在地牢,张琢玉也是胆大为了让他交出兵符用尽酷刑,秦时越看见时已经奄奄一息。
“世子,我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别再浪费药物在我身上,兵符在张府家主手中,你定要护好常州。”岳峰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秦时越回到偏房内,萧序川还在,只不过张琢玉浑身湿透,嘴也被堵上了,眼睛被蒙上了黑布条,萧序川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在张琢玉面前走来走去。
“还真以为自己是二皇子了?”秦时越冷冷一句。
“管你什么事?我就是看不惯此等卖国之人,可耻可恨,作为汉昭的一份子,我有权力收拾他!”萧序川理直气壮。
“你还当真不恨萧子攸那厮······”秦时越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草原人马上要攻城了,你找到驻城军首领了吗?还有常年驻守边境的岳老将军,你联系上了吗?还有时间在这里说闲话。”
萧序川发出一连串命令让秦时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这个人的仆人,不过,传说二皇子萧序川自小流放永州,不得摄政,不得领兵,后来成为永州城内的一位大夫,除了药理,干起其他事来就像个榆木疙瘩。
如今看来,流言果真是信不得的。
“岳老将军已经······驻城军首领定是听命于张琢玉的,现在的情况我也没办法。”秦时越倒是还有其他的方法,那就是到附近各个州县借兵,借不借得到是一说,一来一去的时间就足够草原人攻城。
“那怎么办?”
“岳老将军说兵符在张府家主手里,我去走一趟,如果我没战死,我还会来找你的,你可别想跑。”秦时越撂下话便转身走了,这一走便是足足几个月。
“草原大军现正在常州城外几十里处,怕是有意滋事,知道现在我国国力薄弱,乘机出兵攻打边城。”杨将军说到。
“还请派兵增援越州。”
“不行,还不知情况是否属实,贸然调兵,恐怕不妥,别忘了还有草原虎视眈眈。”
“······”
七天以后,秦时越率五千步兵,但到城外几十里处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草原大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总不可能无功而返,便从从边塞遮努障出发,向北行进。曲曲折折一路穿过阿尔泰山脉东南端那几乎隐没于戈壁沙漠中粗粒荒凉的丘陵地带,北上行军三十日。
朔风吹透铁衣,寒冷入骨,着实有一种孤军万里征的感觉。行至一处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山麓,军队终于驻扎下来,此处已经深入敌军的势力范围之内。
还仅仅是秋天,而北地的苜蓿已经枯萎,榆树和柳树的叶子也凋零殆尽。不用说落叶,除却营地旁边,甚至几乎连树木都难以见到。沙砾、岩石、河滩,干枯的河床,四野一片荒凉景象。
目之所及,荒无人烟,偶有访客,也不过是旷野里觅食的羚羊。远山高耸,直插秋日的苍穹,山巅之上,雁群急忙而去。
而此情景却不能勾起士卒中任何一人的甜蜜乡情,他们的处境已经危险至极。
部队在山间停留十余日。其间自是日日派出斥候打探敌情,同时还要将附近山川地形尽数绘制成图呈送洛阳。
相关文书将由秦时越麾下名曰陈步乐者快马加鞭只身护送。被选中的这名使者向秦时越作揖,随即从不足十匹的马中选了一匹翻身而上,一声鞭响就冲下了山丘。在一片灰蒙蒙的荒漠之中,他的身影越发渺小,一众将士目送之余,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十日之间,山的东西三十里内未见胡兵。
草原人的主力眼下驻扎在秦时越军营地以北至郅居水间某处。秦时越每日立于前山山顶眺望四方,自东往南皆是漠漠平沙,自西至北则是贫瘠的丘陵状山脉。秋云间偶现飞鸟,似鹰似隼,地面上却从未见过一骑胡兵。
秦时越下令兵车围列在山峡疏林边缘,于内里安营扎寨。入夜后气温骤降,众士卒便折取本就不多的树枝焚烧取暖。
十日间,月轮日日亏残终至难辨。或因空气干燥之故,星空极为美丽。每个夜晚,天狼星闪耀光亮,紧挨着群山墨黑的剪影,斜洒出银白色光芒。
驻留此地十数日皆平安无事,是夜,秦时越终于决定次日动身,按指定路线往东南行军。
就在当晚,一步哨不经意间仰望璀璨闪耀的天狼星,忽见其下方不远处闪现一硕大赤黄色星体。正诧异间,那陌生的赤星动了起来,拖曳出粗长光影。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周围又出现许多形状相似的光亮,同样在移动。步哨正欲呼喊,远处那些火光却忽地全都灭了,仿佛先前一切都是梦境。
听完步哨报告,秦时越下令天明之时全军进入战斗警戒。他出帐巡视检查了各处部署,又再入帐,带着雷鸣般的鼾声熟睡。
翌日早晨,秦时越起身外出再看,全军已遵照昨夜命令列阵完毕,静待敌军——全员皆列队于兵车阵前,前排持戟盾,后排执弓弩。拂晓中山谷两侧的山头仍一片寂静,但已能隐约感到四处岩石的背后,似乎都暗藏杀机。
朝日的光芒射入谷间。方才还看似无一物的两山峰顶至山腰处忽有无数人影同时显现。胡兵伴着撼天动地的喊杀声蜂拥下山。胡兵先遣部队逼近至二十步远时,一直静观不动的阵营才终于击鼓。千弩俱发,数百胡兵应弦而倒。剩余胡兵顿显仓皇,间不容发,前阵戟兵当即压上前去。匈奴全军溃散,往山上逃遁。乘胜追击,斩杀数千。
此一战大胜酣畅,但敌寇处心积虑,想必不会就此退去。仅今日现身敌寇应已三万有余,再看山间旗号翻飞,料想此军必是单于亲兵。单于在此,则当心中有所准备,哪怕敌方后续遣出八万、十万大军亦是理所当然。
秦时越当机立断,撤离此地往南行军。并且他还改变一日前决定的行军路线,不再往东南两千里的受降城,而是沿半月前来时道路往南,尽快进入居延塞。
南行第三日晌午时分,汉军身后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忽而黄沙飞扬,有如乌云漫天。匈奴骑兵在追击。翌日,已有八万胡兵凭借战马疾速,将汉军左右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前日的战斗使他们心有忌惮,并不敢上前紧逼,只将南行汉军远远围住,在战马上伺机远射。秦时越命全军止步,列阵迎战,敌人则驱马远退,不愿缠斗。军队前行,敌军又再拉近放箭。这一来行军速度显著减缓,死伤者也明显日渐增多。匈奴兵以此战法穷追不舍,犹如旷野中狼群盯在疲惫不堪的旅人身后。他们试图慢慢增加猎物伤亡,最后再伺机施以致命一击。
军队且战且退,继续南行数日才入一山谷休养。伤兵数量已然庞大,秦时越命全军清点人数,查明伤情。随后他下令道:一处创伤者持兵刃照常作战,两创者助推兵车,三创者方可载于辇上。由于欠缺运送能力,所有尸体只得弃于旷野。
翌日清晨,久无动静的敌军再度来袭,秦时越全军得以酣战,敌军所弃尸首三千余具。
在秦时越走了以后,萧序川把张琢玉关进了地牢后,也到张府去拜访了一遭。
萧序川给途中遇见几个病人号了脉,脉象居然都平稳无异,经过排查,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吃过张家施的粥,萧序川断定这不是普通的瘟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施粥请医都是张家出钱出力的,蹊跷只能是在张家了。
想到这儿,萧序川突然想到张琢玉也是张家人,会不会是这一家人相互串通好的?刺史府的粥如果有毒很容易查到他头上,如果是张家就不一定了,人多眼杂,什么人都能混进去。不过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是有什么原因呢?
还有一点被萧序川忽略了,昨晚那女子与秦时越打斗时的招式不像是中原的,手腕和脖颈处好像还有草原的图案,主要是天太黑,萧序川也有些不确定。
所以说,这还与草原人有关?
如果这样看的话,草原人出兵常州,单凭常州的兵力是绝对守不住的,草原各部一旦闯进来必定会屠城,所以张琢玉借张家之手给百姓下毒,让他们不死于草原人刀下,不被草原人玷污、折辱······
不对,格局太小,想法太自私了,目前来看最大可能是张琢玉和草原勾结,张家的立场还不确定。
萧序川虽然不是精通医术,但皮毛还是有的,至少普通的病症不会没有办法。这些人所中的毒萧序川确实没见过,还是得去问问资深的医生,顺便去张家看看是和情况。
张家人把施粥地点就设在张府门口,正在施粥的是张家的三小姐张若君。
萧序川无意间对上了张若君的目光,张若君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移过目光继续施粥,直到萧序川走进张府,张若君的脸颊微粉,不过有面巾遮住,除了她自己并未有人察觉。
萧序川也不避讳,直接把鱼符拿出来给看门的守卫,两个守卫连忙躬下身子,迎萧序川进府。
萧序川四处转了转,发现张家的许多下人也病倒了,府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若不是没人了,张家小姐也不可能亲自施粥。张家老爷刚巧从内院出来,见到萧序川当即一惊。
张继和萧序川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一年前,他还见过萧序川。现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得到了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想到萧序川的身份和现在的环境,张继只是以大人相称。
“萧大人,里面请,这城中情况想必您也清楚了,听说您是昨天到常州城的,来张府是有何事?”张继对萧序川没有敬畏,而是更像一个长辈对孩子:“你呀,还是这个样子,为师当年教你的都忘了吗?”话音刚落,张继就将手中的茶杯朝房间的一个角落砸去,茶杯砸破屏风,正中躲在后面偷听的人。
从身形来看,这是个草原人,脸上斜着一条疤,穿着张府下人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弯刀,穿着中原人的衣服。
“终于出来了,可把我等的辛苦啊!几个月前还在说和亲之事,说什么中原与草原交好,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张继说到。
对方也不是个爱动手的人,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远在张继之下,想来是逃不掉了,便同张继聊了起来:“一上来就以中原文化为正统,视草原为卑贱,这不就是从你们中原人的角度发出的偏见吗?我们部族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虚伪的中原人,王帐不许出兵,那我们就只能用此方式来毒害你们,你们这些披着华服而虚伪至极的中原人。”
“这就是你们的偏见了,我不想和你废话,把解药拿出来。”张继说到,张继就是那个躲在永州悄悄教萧序川的宦官,几年前辞官还乡,又遇上现在这些事,他接着说到:“真是安宁不了啊!来人,把他带下去。”
张继也不想继续问他了,草原人的性格勇猛刚烈,一般不会屈服,加之刚刚一番话,也是要不出解药的。
“序川,现在没有张琢玉的限制,出城是没有问题了,还得请你去永州采购一些,记住,要年久的,越老越好。”张继吩咐到。
“好,不过还有一事序川不解,张琢玉为什么会私通敌营,用尽酷刑都不愿说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啊,不为名也不为利,只是因为恨,到底来说还是我的问题......此事以后再谈,你先去做我安排的事。”张继直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毕竟萧序川是外人。
“是。”
萧序川在采购完地血之后便一直待在常州帮忙,顺便等秦时越班师回朝。
秦时越拿着虎符领兵南征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虎符一出现满朝皆惊,一时议论纷纷,各方势力骚动。
秦时越班师回朝已经入冬了,霜雪覆上宫墙,红墙白雪。
白梅窗边,暗香幽幽满窗棂。闲窗漏永,月冷霜花坠。悄悄下帷幕,残灯火。
萧序川挑着红烛的灯芯,蜡泪盖满了烛台。
捷报传来,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归来,在夜里,一队火把的光芒爬上远方的山脊,直连天上的星河。
微微落雪中,他提灯看着他。雪落在萧序川的肩上,秦时越伸手替他拍掉了落雪。
“虎符在我手里,你便不用提心吊胆,怎么不走?”秦时越问道。
“也对,没了虎符,我就是个普通人,对你便没什么用了。”萧序川心里有点失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冷眼和嘲讽以及无视。
其实最心寒的还是秦时越,他当真把幼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抛掷脑后了吗?
秦时越欲言又止:“你当真......罢了,虎符还给你,你对我还有意义。”
屋里灯火昏黄,碳炉子往外冒着热气,萧序川让秦时越先去休息,自己等会儿再去休息。
怎奈迢迢良夜,萧序川与一封信大眼瞪小眼。
初秋时江南水患,粮食庄稼颗粒无收,入冬后江南地区虽有存粮,但北方地区余粮稀少,粮价贵到百钱斗米,比往年贵了五倍往上。
富贵人家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普通人家生活节俭些,勉强维持生计;贫穷一些的人家是连米都买不起,不少人丧命于此。
国库空虚,救灾粮根本不可能熬过这么多人的一个冬天······若是买粮,如今的国库,根本就买不起,明年的税收也等不起。
萧序川看得头痛,不过一会儿便趴在案上睡着了。秦时越一直假寐,听见萧序川没了动静才起身将他抱到床上,秦时越一直再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幼时由萧序川照顾了两个月的孩子就是他,秦时越只是陷入了那段情,只是想要得到他,想要和他耳鬓厮磨一辈子。
彼时尚是少年,初见时心动,便一生心动。
那年萧序川十二岁,还在思考为什么会被流放的时候,秦时越便已是临间的刺客了,走过刀山趟过火海只为了活下去。
第一次的暗杀目标是长居永州的雁北王,怎料暗杀失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东躲西藏,萧序川逃学到山野间采药时才发现一个血淋淋的小孩倒在一片枯草中。萧序川颤颤巍巍的靠近他,幸好,还活着。
萧序川就这么把他背回去,从城外到仁和堂足足几里,萧序川就这么把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秦时越背回去。
永州城内的人看见浑身是血的秦时越纷纷避让,一边还对萧序川指手画脚。
萧序川把他带回仁和堂后被张继好一顿教训,在雪地里跪了半晌,还被罚了一顿晚饭。
张继嘴硬心软,还是将秦时越的命吊住了,等到萧序川回屋给秦时越清理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时已经入夜了,萧序川拿着毛巾给他擦脸,心里道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永远都没有伤痕就好了。
其实这时萧序川最多的是可怜他,自幼孤身一人待在危险无比的环境中······
萧序川觉得这或许是自己需要成为的样子,思绪渐渐飘远,刺客一般不都会含着一颗见血封喉的毒药吗?
想到这儿,萧序川一激灵,立刻查看秦时越嘴里有没有那颗药,果然,一颗通体漆黑的小药丸藏在秦时越的舌根下。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怕死还是有放不下的执念,就是不肯咬开它。
秦时越内伤太重,在仁和堂大概待了两个月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两个月里,雁北王为自己的儿子置办了丧事,或许是府中的护卫误以为秦时越死了,便没再追查,秦时越在带回来的第三天就醒了,只是全身痛得不能动弹,稍稍移动,伤口便被再次撕裂开来。
在秦时越没有下床之前,吃喝拉撒一概由萧序川负责。萧序川对年幼的秦时越很好奇,在想这具小小的身体里装了些什么。
终于有一天,萧序川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不放过自己?”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那时的秦时越还并不知道面前的人便是自己的仇人之子,年幼的秦时越只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大雪漫天,朔气自北方而来,千里冰封,唯余他心中温暖。
“如果都像你这般,那天下的仇恨岂不是循环往复?天底下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秦时越大吼一句便没再说话。
萧序川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语言攻击了,接着几天两人都没有交谈。
这种状态一直僵持道秦时越能下地的时候,萧序川每天都要外出采药一整天,秦时越总是等在门口,每次萧序川回来时秦时越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后来从张继口中说出来。
“喂,张叔不在,你帮我上一下药。”秦时越臭着脸说。
萧序川怕再次让此人不高兴,不利于内伤的恢复,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弯着腰低下头给趴着的秦时越上药。
秦时越其实很害羞,进了仁和堂这么久都没敢正眼看萧序川一眼。
就是这时,秦时越才悄悄地偷看了萧序川一眼,一眼惊鸿。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经意间触动了秦时越的心弦,一丝丝宛如清美又带有一点点激动的心情,让萧序川成了涌动在他心头的美好,如梦如幻,沉醉不已。
或许萧序川就是一朵摇曳千年的情花,以绝色容颜吸引他,使人中毒又给人解药。
在这两个月内,两人的关系暧昧,就像长佩不允许描写的那种暧昧。
只是短短的两个月,萧序川自觉对秦时越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秦时越在一个飘雪的夜晚悄悄离开了,离开彼此后,仿佛世界只剩黑白两种颜色,连白昼也恍如梦境。
“我须得马上回朝复命,你有什么打算?”秦时越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回永州治病吧······”
“现在举国上下都在逮捕你,你回永州不是自投罗网吗?要不你伪装成士兵,和我一起回朝,起码这样安全一点儿。”
“你不就是想要虎符然后起兵攻入盛京城吗?”萧序川一语道破
“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萧子攸?你知道流放与和亲意味着什么吗?”秦时越真是替萧序川着急,同时他也好奇眼前这个人为什么没有丝毫怨恨,到底是隐忍还是天真呢?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不是一个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人,至于数十年前的东宫之变,我也不想了解。”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就此别过。”秦时越转身离去。
萧序川还是蒙在鼓中,此人到底是何居心,还有,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思想放松了下来,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乘虚而入,萧序川想到了昨晚自己做的梦。
梦中。
“你不会以为我们之间是真的吧?萧序川,你父亲灭了我全家,我不过是借你之手得到皇位而已。”秦时越站在他面前。
萧序川双手双脚被铁链锁在床上,难以动弹。
“你鸠占鹊巢好生自在啊,看得我都有几分嫉妒了,就在这儿待着吧,现在你是皇帝,若是我放出话说当朝皇上是我的男宠,你的百姓该作何想法?”秦时越凑到他身边,轻声说到。
萧序川好似是吃了什么药,说不出话来。
“本王放下诸多政务来陪你,你还这副表情,我可真是伤心啊······”
(发生了什么自行想象)
萧序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一场春梦而已,用不着久久记挂着,更不用放在心上。
萧序川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得回宫一趟,虽说是羊入虎口,但眼下也干不了什么事,不如去闯一趟,不论好歹,总该是回朝回复一声,就算是继续被流放也比在别人的阴翳之下活着,总该是需要自己的。
萧序川骑着马追在军队的后面,军队才走不远,萧序川没过一会儿就追上了。
“秦时越!”萧序川对着队伍的前头喊道。
秦时越回头,看见萧序川一身白衣在风中翩飞,煞是好看,叫秦时越能记好久,一时间挪不开眼。
半晌,秦时越才朝他挥挥手,示意萧序川过去。
“没想到你还会骑马,挺好看的。”
“什么?风有点儿大,我没听见。”
“没听见算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进宫,复命,领罪。”萧序川一个词一顿。
“你不害怕吗?”
“你说什么?”
秦时越没经过萧序川的同意就一下飞上他的马,抢过萧序川手里的缰绳,将萧序川环抱。
“你不害怕吗?这次听清楚了吗?”秦时越贴着萧序川的耳朵说着。
“废话,我当然害怕,但我不想一直躲在暗处,哪怕做个普通人也好。”
“也是,正事说完了,我们是不是该说点儿别的?”
“说什么?”
“关于你轻薄我的事······”秦时越压低了声音。
“啊?!我我我我怎么轻薄你了?”
“难道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演示一遍吗?”
“······你怕不是在白日说梦吧?”萧序川转头看着秦时越。
秦时越顺势亲了他一下,接着说:“你觉得呢?”
萧序川被他这一番操作给吓懵了,脑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是不是在白日说梦呢?”秦时越又问了他一遍。
“······可能是吧,我对我昨晚的行为给你道歉。”萧序川垂着头说到。
一旁的随从笑槐目睹了全过程,虽然没听见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九日后,军队到达盛京边境,便在城外的一家驿站驻扎下来。
说来也巧,秦时越和萧序川进入客栈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常轻絮和那个唤作阿离的女子正在吃饭。
常轻絮看见秦时越便打了个响指,身旁秦时越轻声说:“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只见两人走上了二楼。
“打探出来了?”秦时越问。
“此物你可见过?”常轻絮抛了一瓶毒药给秦时越,“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古方,传说是以婴儿的血为引,再加上多种古方,制成能让人忘却部分不重要的事情的‘忘川水’。”
“可有解?”秦时越情绪微微有点低落。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不重要的东西。
我只是你救过的千万人中的一个,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
“无解。”
秦时越养好伤回到临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那位小大夫的身世,以后的每一天都派人关注着他的动向,却唯独不知道萧序川被下毒的这事。
故人相见不相识,实乃人间一件憾事,是因为一个已经忘了,一个习惯了隐忍,不敢天真。
已经入冬了,但繁星依旧点点照夜空,照亮着沉睡的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秦时越乃一届布衣之徒,贸然拿出虎符带兵出征,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经群臣建议后,决定赏赐秦时越封地,府邸,以及银钱与禁军总督一职。
“序川,你将虎符交予对的人乃好事一桩,但你不顾两国情谊私自逃婚,实在该罚,功过相抵,你自小身子便弱,还是当个闲散王爷为好。”
“儿臣遵旨。”
“皇上,那秦时越是何许人也?您竟将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多有不妥,只怕······“公公在一旁说着。
“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御林军,难道还护不住朕一个人?再者,禁军如今已是一盘散沙,他做不出什么妖。”
“只怕来者不善啊。”公公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若他真有本事杀我,那朕也甘拜下风,传位与他也无妨。”
“皇上万万不可妄自菲薄,何出此言。”
“萧子攸为了防止你在外伸展枝叶,竟不顾性命之忧让你统领禁军,万一你某天想谋反,他该如何自保?”萧序川说到。
“他还能活几个月吧?凭禁军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
“我现在对你也没什么用了,走了,有缘再见。”萧序川放下茶杯,准备走人,却被秦时越叫住。
“等等,你别走······”秦时越想留住他,却编不出什么理由来挽留他。
“怎么?想留我在这儿给你暖床?”萧序川打趣到。
“没事,有缘再回。”秦时越心有不甘。
萧序川走后。
“主子,接下来干什么?”笑槐从屏风后走出来。
“今天先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就去校场。”
今日恰巧是锦衣卫轮值,萧序川还就真把他找到了。萧序川只是闲云野鹤,无权无势,也不必攀炎附势,所以立储大典便随便找了个理由不去。
萧序川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和秦时越一样,都只是被困在盛京城里的池鱼笼鸟。
他和秦时越也没有过命的交情,现在只能说是有相同的境地,感同身受罢了。
既然朝中没有人提虎符之事,那就只能说明是萧子攸压着的,萧子攸不提,难道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去完成?
按理说,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如果虎符在自己手里的话,萧子攸的位置会安全些,所以他不提虎符之事,让众人都以为虎符在秦时越那里,把危险引开。
但萧子攸怎么会知道虎符不在秦时越手里?
除非——自己身边有细作,但除了秦时越,没人一直跟着他。
难道······?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大志向,既然萧子攸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上,那做戏也要做的像些。
逛青楼,喝花酒······世家纨绔子弟干什么他干什么,这样在盛京城混了大半个月,通过裴思打探到了一些关于当年萧子攸起兵谋反的事实,也得知了颜姝好的死讯和死因。
裴思也算是没看错人,相信萧序川会回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在盛京潜伏了数月。
初春,雨纷纷,旧城故里草木深,朝中举办迎新宴后,举行了立储大典。
“吉时已到,宣百官觐见。”
萧序川命裴思找了一处阴雨霉湿之地,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在百官觐见前把大皇子劫来,埋进这坑里,只露出了一个头。
“萧序川,你个下贱胚子,敢动本宫,看我出来不拔了你的皮!”
“萧序川!萧序川!快放我出去,这土里有虫子!真的有虫子!”
“我知道,不用你说,那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再回。”萧序川笑得阴险。
勤政殿内。
“吉时已到,怎么还不见泽川来?”萧子攸说完咳嗽了几声,料是前几日春雨不断,得了风寒。
“回皇上,东宫不见太子踪迹,已经派人去寻了。”探子说到。
虽然萧泽川还未立为储君,但在众官眼中,萧泽川自幼便是太子,再加上萧子攸在早些年就让萧泽川入主东宫,太子之位早就有人居之。
埋完人之后,萧序川立刻去找秦时越去酒楼吃酒,为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
谁又能想到,没有丝毫心思争夺帝位的永宁王会干出如此缺德的事。
“父皇,您可不能再由着萧序川他胡来了,您看看他干的都是你什么事,把我埋在那么大一个坑里,还往里丢虫子!”萧泽川在大典结束之后便跑到萧子攸那里诉苦。
“你干什么非要和他一个小孩子置气,你多大个人了!”萧子攸并未把这当成一回事,”再说了,你去永州当朝时候没有给他使过阴招,他戏弄你也是应该的。“
“父皇,他敢在立储大典时动手,那就足以说明了他的谋反之心,他这明明是······”萧泽川的话被打断。
“够了,他不过是一个在边陲小城长大的野······,反正他没有那么大能耐,也没有那么大志向。”
萧泽川回到东宫就找人去打听虎符的事,城中各方势力都已经蠢蠢欲动,盯着萧序川的虎符,殊不知,萧序川去找秦时越吃酒时就已经将虎符交给了他。
掳走萧序川的人恰巧来迟了一步,囚禁萧序川将近三天,严刑逼供发,把萧序川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仿佛这春雨一淋,萧序川就能魂归西天。
“我告诉你萧序川,你不告诉我虎符在哪儿你就别想出我家的地牢!”
“敢问阁下是谁?至少让我死也能瞑目。”萧序川吊着半口气说到。
“我们在永州见过,你别不是把脸上的疤忘了吧?”来人扯下面纱。
“哟,雁北王世子,还真是老熟人啊,当初没把我杀了,现在新仇旧恨一起报?”
“你怎么知道是我?”
“离开永州后我思来想去,我这一生,没和谁结过仇怨,直到你说我不治你的时候我才记起,当年我初出茅庐,学艺不精,你脸上又是陈年旧伤,我就那么被你掳了去雁北王府,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怎么会不记得?”萧序川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了回音,有几分瘆人。
“我不想和你废话,交出虎符,我至少能留你个全尸。”雁北王世子陆凛说到。
“听你这意思,我是活着出不去了对吧?反正都是要死的,我觉得不说更值当一点儿,你觉得呢?”说完这句话后,陆凛便朝萧序川心口上踹了一脚,萧序川呛出一口血来。
“你可别忘了,你在永州还有个‘家’,我相信你不想在这里看见你养父和妹妹吧?”
萧序川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俗尘了,没想到在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牵着他的心跳。
“你敢动他们试试!”萧序川吼着。
“我自是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他们父子俩,我可以用上的刑罚就不胜枚举了。”陆凛说这句话的时候呲牙咧嘴,连着脸上的疤,面目狰狞,像是一只啄食着烂尸腐肉的乌鸦。
萧序川看得想吐,想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碰上这样的人。
雪初融,永宁王府空无一人,府门紧闭,秦时越只好翻墙进去。
萧序川独自一人守着空旷的府邸,常伴左右的就只有一些药材和花草。院落没人打扫,屋里的陈设已经落了灰。
秦时越看见此景,便知道萧序川定是遭遇了不测,那日萧序川嬉皮笑脸地把虎符扔给他就应该想到会是今日这样,早知道该多派些人手看着他。
可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早知道。
秦时越在都城内外和永州找了数月之久,都没有找到一点点有关他的消息,渐渐心灰意冷,那日笑槐说了一句:“永宁王本就想要自由的生活,他要是想藏起来,您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何必独赏窗前花,怡然自得又一夏。
萧序川在永州的养父与妹妹都已经被折磨致死,雁北王世子将萧序川囚禁了一年时间都没问出半个字。
直到秦时越拿出虎符,东宫生变,弑君上位,雁北王一家被视为前朝余孽,满门抄斩,萧序川才乘乱逃出,但被人贩子捉住,当作奴隶在街上贩卖。
这时的秦时越已经忙于政务,也立了嫔妃,在沁芳楼里遇见一个和萧序川极为相似的妓女,立她为后。
如果说秦时越真的把萧序川给忘了,那为什么又找了个和他极像的女子?如果说他想,那为什么他不去找萧序川?
萧序川不会武功,被陆凛踹了一脚之后更是撑不了多久,人贩子嫌他麻烦,便把他丢在了城郊的一片树林里。
萧序川浑身是伤,动不了,只能躺在原地等死。
正是初春,秦时越带一群嫔妃们出宫踏青,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遇上了萧序川。
“陛下,前边有人,浑身是伤,还请陛下走另一条道,免得沾了晦气。”
“浑身是伤,有意思,带回去好生疗养,问问是谁伤的,又是谁摆在朕面前的?”
萧序川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但还没听清就昏了过去。
听着声音觉得熟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要过鬼门关了,出现了幻觉。
“既然是有人送到朕面前的,那还是有必要去看一看的,他现在人在哪儿?”秦时越问着公公。
“回陛下,在南宫,已经请了医正。”
“医正怎么说?”
“具体的不太清楚,怕是命不久矣。”
“走,去南宫。”秦时越放下奏折说道。
南宫乃一片荒凉之处,是先帝某位不受宠的妃子居住的地方,这位妃子自觉这南宫如同冷宫,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平日里没人敢去,更没人打扫,时间一长便如同鬼蜮。
秦时越走到萧序川的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人确实和萧序川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又是谁送他来此,又有何目的,是如何知道他与萧序川的旧情。
秦时越已经心灰意冷,这么多年来,斩忠臣,增赋税······无恶不作,成为了万民唾骂的暴君。
看见萧序川,秦时越没有震惊,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无止尽的猜测与怀疑。
萧序川才睁眼就被秦时越审问了一番。
“说,你是谁派来的?又有何目的?”秦时越掐着萧序川的脖子。
萧序川双目茫然,还没清醒过来。
萧序川听着声音很熟悉,是他以前喜欢过的声音,温文尔雅,慢条斯理,仿若凤鸣,但如今却变了调,冷峻凌厉,让人不敢触碰。
“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你有何目的?”
“秦时越,你可是得了什么顽劣之疾,把脑子烧糊涂了?”萧序川想伸手去触碰秦时越的额头。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公公叫到。
“还找了个陪你演戏的?”
秦时越听了这话,恨不得现在就找一片冷水给他当头泼下,让他清醒清醒。
秦时越无语。
两人一时都以为对方在装傻。
秦时越觉得已经无法和这个人交流,便转身离开了。
萧序川一头雾水,没有料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般局面。
对于两人来说,回忆跨过山海,你可以入梦来,也仅仅是入梦来。
近在咫尺,却只能相望,不敢相认。
总有离人留,如斯,频回首。
熟悉的感应,随风而来,雨滴划过眼泪,一刻不停。
“朕现在没有办法确认他就是萧序川,就算他是,朕也不敢和他相认,你说朕该怎么办?旺财,朕该怎么办?”秦时越对着水池里的乌龟说到。
旺财很合时宜的摇了摇头,呆呆望着秦时越。
秦时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药瓶里装着是“忘川水”的解药,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加上去蓬莱仙岛求到的神药,炮制而成。
用完晚膳之后,秦时越又到南宫去了。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萧序川,加之情欲缠身,实在难以忍耐。萧序川已经歇下了,萧序川的晚膳还是温热的,放在桌上一口没动。
秦时越端起碗走到萧序川床边,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纱帘半垂,美人小憩,迢迢良夜,岂能辜负?
秦时越让他别装了,但萧序川浑身难受,压根不想起来,秦时越见萧序川没有反应,秦时越 喝了一口粥,随后吻上萧序川的唇,撬开他的齿贝,将粥喂了进去。
萧序川倒是逆来顺受,竟和秦时越纠缠在了一起。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夜深,只见那人影散乱,一刻也不得消停。
金簪敲玉枕,香汗湿绸衣。昼骋情以舒爱,夜托梦以交君。色授魂与,心愉于侧。芙蓉帐中暖,锦被翻红浪。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