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蟒仙君》是由作者时常所著的一本幻想纯爱小说,主角是三青与方芮,主要讲述了:方芮在逃离黑帮老大的地方,体力不支晕倒,幸好被神仙三青所救,两人的缘分就此结下。
最新评议:三青宠爱方芮的生活。
《天上掉下个蟒仙君》精选:
隆冬时节,天总是黑得特别早。足疗店亮起昏黄灯光。门口的水管上冻着冰溜子,一左一右缠上凌乱的塑料叶片,更有粉黄的假花点缀其中,尽显原始、暧昧与风情。
牌匾之上,“正经按摩”的招牌高高地亮着,此刻更有软语娇声从密实的红绒帘子透出来,随着北风飘荡,听得人口干舌燥,急火攻心。
透过帘上烟洞往里看,两个年轻小伙正端坐在店内折叠床上,嘁嘁喳喳地嗑瓜子,就像老鼠在啃白菜。
磕了满嘴的白皮沫子,小周终于撂下了手机。黄毛肚子里憋着故事,急不可耐地往他身边一凑:“今天广场出事儿了,老怪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小周把他推开,伸手往里指:“你小点声,老大在里面干事儿呢。你没听见这动静吗?”
把瓜子放一边儿,黄毛此刻的倾诉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时四大皆空,只想一吐为快:“我刚才上广场去了来了个印度的大货车。我靠,老他妈邪门了!那个脑瓜子上缠彩带的印度瘪三,把那个货厢一打开:我去,里头全是蛇!”
小周并无预想中的震惊,他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心平气和地回头说:“那他妈叫阿三。”
“爱啥啥!”黄毛急得嗷嗷狂吠。他眼睛一瞪,继续连说带比划:“那蛇,有黑的有花的,跟胳膊这么粗,全在上面盘着。那个阿三就站旁边吹笛子,边吹边扭——你说那是啥笛子呢?他这么一吹,那里头的蛇就唰唰开始跳舞,全都晃个大脑袋摇!”
黄毛胳膊夹紧,学着蛇扭动腰肢。小周笑着拍他一巴掌:“这都是骗子,你信他干啥。”
黄毛一捶大腿:“更要命的在后面!——那个货厢没全打开,里头是黑的,看不见。有小孩儿就喊,能不能把这些蛇都放地上跳舞,整这么高看不着。”
“小孩儿骑脖颈子不久完事儿了?”
黄毛气得直噎脖子:“你别打岔!哎呀我的天,老吓人了!”
“阿三就说行,他过去端蛇窝。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刚站到车旁边,里面呼啦一下,就冲出来一条大黑蟒蛇!——”
“啊!——”
里屋忽然一嗓子惨叫出来,把两人吓得全从床上蹦到地上。
黄毛脸色惨白:“这是……这是?”
小周惊魂甫定,呼出一口气:“别怕别怕,老大……老大在里屋干着呢。”
“干?干谁啊?”黄毛还没回过神,直眉瞪眼地问,“洗头房新来那个女的?”说完他又往后一仰,满脸的不可置信:“那老娘们嗓门儿这么粗吗?”
小周疲惫地一摆手:“不是。是方家那小子。”
里屋传出断断续续的嚎啕,随即听见拳脚相加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
黄毛被吓得魂不附体。当大脑开始处理外界信息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事情比大蟒蛇还可怕:“老大……老大喜欢男的?那我……”
“可别扯犊子了。”小周把他推开,回身去摸手机:“那大蟒蛇后来咋的了?”
黄毛深呼吸几口气,用手捂着心口。他现在很需要几秒钟来安定心神,正当他酝酿好情绪准备继续说的时候,里屋突然又爆发出一声大吼!
俩人又被这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到床上,以为是老大把人给搞死了。里屋是彻底闹翻了天,只听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破口大骂,嗓子都喊岔劈了:
“我操你妈!我管你叫爹?你他妈咋不管我叫爷爷呢!”
“张嘴!我让你张嘴!”
“操你妈别过来!我给你咬掉了信不信!你他妈别碰我!你给我——”
听得一阵唔哩哇啦,接着又是一阵哀嚎,两人从污言秽语对着开骂,最终化为一人的哭泣和呕吐。
黄毛胆战心惊地问:“这怎么,怎么突然这么大动静?刚才还好好的呢……”
小周也懵了:“可能……可能药劲儿过了吧。”
俩人保持原地不动,十分默契地转头向里屋,只是愣愣地看着,脑袋里啥也没想。
陈豹袒胸露腹,半脸是血。他踢着拖鞋,很心满意足地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俩傻子跟木头似的看着自己。
他心中腾起一股火:“都他妈瞅啥呢!你!进去收拾屋,你!给我找条毛巾!——妈了个巴子的,这崽子属狗的,快给我耳朵咬掉了。”
他这话箭不虚发,各有所指。黄毛和小周各自领命,立刻动身执行。
黄毛走到里屋,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地上全是黏稠的呕吐物,混着不可言说的液体。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孩儿趴在床上,身上潦草地盖着薄被,正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地干呕。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离近了一看,更是吓一大跳。这孩子一只手被手铐卡在床头,腕子上都皮开肉绽了,那腿上还顺着淌血呢!
黄毛转身关上门,轻轻地拍他头。头发也被冷汗打湿了,摸着像一坨水草。这孩子上身一弓,又哇地吐了一口,彻彻底底地瘫软在了床上。
“小兄弟?你没事吧。”黄毛踮着脚站到他面前,把他抱着翻过来。一看正脸,心下一惊,陡然涌起一种同情:
这孩子长得跟小娘们似的,长睫毛,大眼睛。尽管脸上有血痂和青紫,还是能看出皮肤的白。黄毛心里很苦,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岁来岁,硬是被折磨得没一块好肉。
怀里的男孩儿气若游丝。在满嘴的血腥气中,他张了张嘴,竟是虚弱得一时断了气,成了个哑巴。缓了半天,偏头咳出一口血沫子,他悠悠地说:“……水。”
黄毛赶紧把纸杯贴到他嘴唇,润进去一点。
“你还好吗?”黄毛问。
孩子嘴角抽动,漂亮的大眼睛没有半点神采,只是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我……我想死。”
黄毛动了恻隐之心,他伸手擦去男孩脸上的泪:“你别这么说。我们老大也就这一次……”
男孩轻轻一笑,牵动着脸上淤青,很是凄凉:“都把我铐起来了,咋可能就一次。”
他上半身躺在黄毛怀里,一半身使劲一蹬,踢掉那毫无作用的被子,露出鲜血淋漓一塌糊涂的全貌:
身下全是血,肚子和腿上全是红印和淤青。这狼藉吓得黄毛倒吸一口凉气。他心里难过,实在是觉得老大这个行为太畜牲了。这孩子才多大?这么搞不就搞死了吗?咋能这么折磨人家呢!
“你看……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耳听着轮胎碾压积雪,声音渐渐变远。黄毛站到窗边,窥得小周和老大正驾车离去。他思忖半天,一咬牙,从窗沿上抠出半截铁丝,转身蹲下,伸进手铐里慢慢捅。
“你叫什么名字?”黄毛一边撬锁一边问。
“方……方芮。”
“我要把你带出去,豹哥得杀了我。”黄毛轻轻地说,“厨房那个窗户欠个缝儿。明白吗?”
方芮点点头。听到咔哒一声响,那血肉模糊的手腕子终于解放了出来。
方芮沿着一条偏僻的土路狂奔。他没了命的跑。一口气堵在嗓子口,仿佛不呼吸一般,仿佛要把魂魄都甩掉。
积雪化了又冻,站在上面两步一滑。他一路摔摔起起,也不敢回头看,可周围腾起的风声,又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了过来。就这么一路跑一路怕,没头没脑地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他把后背贴到土墙上一动不动,鼻孔翕张,感觉下半身疼到要炸裂,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人影子,连醉酒闹事儿的都没有。
方芮胸中终于缓出一股热气。脸上丝丝缕缕的疼,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在朔风里吹得干裂。
走出这条路,便走出了陈豹的势力范围,就可以离开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了。
他踩在脏土堆里,旁边累着不知是什么人的屎尿,臭气熏天。方芮面无表情,只是低着头扶墙,一瘸一拐地远去了。
方芮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陈豹一定会来找他。毕竟自己是父亲高利贷欠款的抵押物……想到这儿,他心里燃起一股火:爸爸已经被逼死了,为什么还要抓着自己不放!
陈豹,他妈的陈豹!刚才为什么不把他那玩意儿咬断,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旁边的土堆走。眼前现出越来越多的枯草梗子,还有支楞着的蒲棒,方芮知道这下面是冰河,犹豫着要不要上桥。正想着,突然听到汽车的声音,吓得他一闪身趴在土堆里。
方芮两腿酸软,走不了下坡。就在他打算四脚并用爬着下坡的时候,冷不防脚踩个空,一骨碌从土坡上滚到了冰面。这一下摔了个头晕眼花,本来就体力不支的方芮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感觉有一道强光晃着眼睛,耳边传来麻雀吱吱喳喳的叫声。方芮迷茫地翻了个身。也许是肌肤和布料的摩擦太过陌生,方芮登时就吓醒了,一挺身坐起来。
从温暖的被子里鲤鱼打挺,凉风就吹上了心口。他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正赤裸地躺在一个炕上!
方芮木然地看着身上的锦被,正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门开,于是当机立断,哧溜一下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他长方脸,短头发,四肢修长,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
“哟,醒了?”他朝方芮一点头,“饿不饿?”
露出的脑袋直勾勾盯着他,轻轻一摇头。
男人微笑着,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捧着碗贴到嘴边,猛然张开大嘴,仰起头哗啦一下把东西倒进去,不嚼不咽,一步到胃。他呼出一口热气,又撩起长袍,从裤腰里掏出两个鸡蛋。
男人举起鸡蛋,对着太阳光照,然后双手对敲,捏破蛋壳,让那蛋清蛋液黏鼻涕一样灌进嘴里。
这豪迈的吃法灌得方芮毛骨悚然,灌得男人心满意足。
“你……你是谁?”
方芮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到板凳上笑着看自己,觉得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爬。
男人一挑眉毛,朝他一拱手:“在下长白山五蛟洞出马仙,名唤三青。青就是,青色的青。”
方芮愣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从嗓子眼挤出小动静:“我是死了吗?”
“没有。”三青摆摆手,笑着朝他走过来,“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也非常高兴。”
一见这情形,方芮裹紧了被子滚到炕角,用严冷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新建的房子。你昨天在河上晕倒了,如果我不救你,你会冻死。”三青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嗯,还好,没有发热现象。”
“别碰我!”方芮伸出胳膊,急赤白脸地劈面一掌,在他那脸上扇出了一记脆响,然后破口大骂:“滚你妈的!你告诉陈豹,老子不怕他,少他妈给我扯这一套!有本事接着整我啊,你看我让不让他断子绝孙!要死就一起死!”
冷不防脸上挨了一掌,三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慈眉善目:“小弟弟,你说什么胡话?我说了我叫三青,哪有什么……什么子孙?”
“少他妈装犊子!”方芮怒目圆睁,“我爸欠你们多少钱?我还!我还不起让我儿子还!哼,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三青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喃喃自语:“怎么救回来一个精神病?”
炕上的方芮起到浑身颤抖,他喘了一会儿,那小脸渐渐由青白恢复红润,才想起来一条雪白的胳膊还暴露在冷空气里。
他低头一看,突然就愣了。
这只手曾经被手铐磨到溃烂开花,怎么……怎么已经完好如初了!
他伸腿扭腰活动一下,竟然一点也不疼。掀开被子一看,连那块菊部地区也不红不肿!
三青看他难以置信的表情,舔了舔嘴唇:“我说了我是出马仙,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如果你想要报答我,那我真是敬谢不敏。”
方芮抬头看他:“你打我一下。”
三青一愣:“什么?”
方芮咽了口唾沫:“你打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三青哭笑不得地站起来,伸手在他那白嫩的脸蛋上一拧:“这样行吗?”
所有的触感、痛觉都是真实的,方芮却觉得自己才是最大的不真实。他现在躺在一个东北小平房的土炕上,眼前站着一个说相声的出马仙,身上一点儿伤痛都没有——而且还光着屁股。这种事儿,搁谁都不信。
但是,它就是发生了。
三清蹲在炕下面,仰头看着方芮跟尊活佛似的端坐炕上,挂着灵魂出窍的表情。他心想,怎么整的,这孩子通灵去了?通灵也没啥好问的,自己真是叫三青啊!
正想着,炕席里爬出一只黑蚂蚁,探头探脑地走到他手边。三青好奇地把他捏起来,举到眼前,那小蚂蚁从指间逃脱,伶俐地爬到他手背,三青举起胳膊一转,那小蚂蚁又转圈爬了回来。三青嘿嘿傻笑,突然大嘴一张,伸出舌头把它舔进嘴里吃了!
方芮看着这一幕,是不信也得信了。
“那个……谢谢你救我。”炕上的活佛终于开口,三青眼睛都亮了。方芮深呼吸一口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这句话是从电视剧里学的。一般下一句都是“小女子只好以身相许”,但是方芮说不出来,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先放两句。
三青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一扭身坐到炕沿:“没事啦没事啦。哎呀,有句古话嘛,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其实我也不图你什么……你看,你都已经不想活了……”
他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伸手捋捋头发,仿佛要以身相许的是他。方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三青咳嗽一声,接着说:“要不……就让我吃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