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是由作者铁板皮蛋花所著的一本古代纯爱小说,主角是星河与容七,主要讲述了:星河小时候便被他的师父收留,一只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师父不见了不说,自己也被卷进了江湖中,星河只想咸鱼而已。
最新评议:星河想在江湖中和师父一起过好每一天。
《藏锋》精选:
星河跟着容七在人群中穿梭,头次瞧见这么大阵仗,一时有些目不暇接。
从前他也曾去过附近的镇子,看着张农户大清早背着一麻袋的瓜果一步步走到集市上,卸下来时腰背已驼得深了,李婆子一笼菜摆在前面,大半天不曾起身喝过水,手里豆荚却剥得飞快。周边人身形各异,大多是一样的光景。
眼下,望不到头的长街处处灯火辉煌,照得夜市如昼。四周人声鼎沸,男女老少或提着灯或拿着糕点来来往往,叫卖声络绎不绝,一派和乐融融地氛围。
比之,倒不似人间了。
“刚出锅的红豆糕哎,热腾腾甜蜜蜜呦,客官,要来一份么?”
星河看得正出神,嘴里便被塞了一口的甜蜜蜜。
“唔,这个……”
“尝尝跟咱们那儿有什么区别。”容七砸吧砸吧嘴“我觉着有点咸了,老板,你这该不会是拿海水做的吧。”
“哪儿能啊,客官一看就是外来的吧,这就是咱们封海的口味。”
星河细细嚼了嚼,甜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冲撞,唤醒了一连几日海上行船而麻木的味蕾。一口下去,肚子竟然有些饿了。对面恰巧是一座酒楼样的建筑,数名女子穿着轻罗纱衣,在门前娇滴滴地谈笑。
“今年又是牧家夺得了灯王。”
“是呀,连续好几年都是牧家了,真是财大气粗。”
“别说灯王了,咱们这片儿大半都是牧家的产业,就是掉块招牌都能砸到牧家的下人,也不知道谁能有福气嫁去做少奶奶。”
“少奶奶?你是说现今当家的那位牧二公子,他倒是公认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只可惜……听说是小时候摔坏了腿。”
“这有什么要紧,他这样的身份,便是瘫在床上也自有仆人一天天伺候着呢。不过,这也和咱们姐妹无关了。”
一阵阵笑声传来,星河好奇地盯着对面女子,倒不是对她们谈话内容多有兴趣,只是……
嗯?她们脸怎么涂的那样白?
“哎,星河,你……”容七伸手摸了个空,转身看见星河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傻愣愣地盯着对面青楼。
这厢闲言碎语说得正起劲,冷不丁被人用扇子扑了头:“好了,别站在这儿干嚼舌根,正经干活去。”
衣着华丽的女子自门内旖旎而出,纤纤玉指一手持着罗扇,一手拢着衣摆,妆容不似眼前几位夸张,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情。
“玉老板,咱们干的哪有什么正经事儿呀。”
“说的是呀。”
正要起哄间,被女子一个眼神止沸,顿时噤了声做鸟兽散。
语罢,那位被唤作玉老板的女子心有所感似的朝着星河的方向微微颔首,递送嫣然一笑,转身进了门内。
星河照葫芦画瓢回了礼,正准备转身找容七,身边倏然出现熟悉的身影,接着肩膀一沉。
“我说你小子溜哪儿去了,原来是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道儿。”容七挑眉道。
“什么漂亮姑娘?”星河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该去吃饭,站在这里……唔,难道说我的聪明徒儿无师自通,已经到了食色果腹的境界。”
“那边不就是酒楼么?”星河分辨道,伸手往店招指去。
“春风得意楼”五个大字赫然在列。
容七叹了口气:“我的好徒儿,你若再大些就会明白,吃饭在这里,是最最次要的事了。”
瞧见星河满脸困惑,容七神色玩味地附耳种种道,成功把身旁的好一个大徒儿僵成了好一根木头棍子。
容七眼瞅着有趣,接着道:“所以你若真去那儿吃饭,反而是暴殄天物。”
“也不……”旁边传来细微声音。
“嗯?”
“我是说那些白面疙瘩也没什么好看的啊。”星河嘀咕着。
别扭的表情简直要让容七笑出声,他附和起来:“是了,我们星河是正人君子,必然要修身养性,这些不成体统的东西哪里能入的了眼。”
“……”
被灌了满脑子不成体统的好徒儿尚且在尴尬中。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开始啦”,身旁的人流攒动起来,耳畔传来“砰砰”地声响。
星河抬起头,眸中正落入那人的影子,他目光看着远处,面上挂着淡淡笑意,缓缓开口道:“将来再遇上一个端庄大方的女子结为同心,到时候夫妻恩爱,只怕都不曾记得自己有过个糊涂师父啦。”
倏然绽放的烟火落在他的眼角眉梢,一点光全盛进了眼睛里,盈成一轮满月,教人无端想起那些平静又难捱的夜晚。
星河怔怔看着他,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是眷念亦或什么,一股暖意从肺腑逆流而上。他顺着光看去,明明是两个人,地上的影子却这样融成了一体。看久了,便觉得脸上发烫。
真奇怪,他想。
可怜星河初入人间,尚未被封都的十丈红尘乱眼,却在师父不经意的调笑间烧了耳根。
“啊!有贼――!”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影子跌跌撞撞窜出来,连躲带撞,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群中。
突然出来的一道暗劲打在毛贼腿上,他“哎呦”出声,踉跄了一下,便被从巷子里闪出的青衣人扑倒在地。后面的青衣人此刻也追了上去,将毛贼牢牢控制住。
容七拍拍手,不知从哪儿摸出颗红色果子,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星河环顾四周,敏锐察觉到方才出手的不止容七一人,此刻见事态平息,又从人群中隐去了踪迹。
星河迟疑道:“从方才我就想问,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服饰各异不像是普通百姓的,混在人群里,他们是捕快么?”
“捕快?”容七重复了一遍,末了摇摇头,“封海城山高皇帝远,周边势力繁杂,太平时候都不见得有当差的来一次,现在中原连年征战,皇帝老子都不知道是谁,哪有什么捕快。这些人多半是附近的小门小派,受牧家委托确保这次封海灯会的安全。”
“武林中人也会做这种事?”星河觉得有什么地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武林中人也得吃喝拉撒,牧家财力雄厚,供着他们吃饱了打打杀杀,说白了,就是牧家豢养的打手而已。”
说完,容七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道:“江湖上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多半时候还是过过自己的日子,都是平凡人罢了。”
说话间,一团硕大的光球正从远处缓缓升起,带起人群阵阵躁动。
一盏富丽堂皇的船型花灯现于夜幕,金龙攀绕,船身绘有繁复彩画,底部三层莲花宝座,远远看着犹如池中巨龙遥遥而升。
“腾龙开始了!”周围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手提着花灯,追随着光球的方向,更有老者缓缓跪地,虔诚祈祷着。
龙灯逐渐升至最高空,却仍旧只是漂浮着,一时间没了动静。
观望了一会儿,有孩子耐不住抓着母亲的衣袖问道:
“娘亲,它怎么没有放出来小灯呢?”
“这……别着急,咱们再等等。”
星河尚且不明就里,转头看向容七,见他敛起之前的嬉笑神色,似乎意料之外的样子。
“它动了!”不知谁喊道。
龙灯开始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沉闷而巨大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
容七暗道不妙,角落里的青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冲着人群吼道:“快跑!”
说完,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似的,轰然一声,龙灯在空中四分五裂,硕大的黑影从中爆出,似乎还蠕动着,笔直地坠下地面。
“星河!”容七认出来那东西是个活物,下意识将星河拉近自己,却伸手摸了个空。
在地面被砸出的深坑中,赫然横着一头身长数丈的巨虫。
和乐的氛围登时被此起起伏地尖叫声所取代,先前或站或跪着的人们此刻皆如蝼蚁般四处逃窜。
“女儿,谁看见了我的女儿?”
“快跑!它……它要来了!”
“娘——!”
小姑娘惊慌失措地站在路中央,手里紧紧抓着河灯,娘亲梳的羊角辫早在人群推搡中散开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明显感受到周围惊恐不安的氛围。
娘亲,你在哪,我害怕!
突然伸出的一双手将她拢入臂弯,小姑娘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年少清俊的脸。
“别怕。”
星河冲她笑了笑,用力握紧了小姑娘颤抖不住的肩膀,然而紧锁地眉头还是透露出些许紧张心绪。
人群冲窜太快,他没法很好地施展轻功脱离,只得勉力护着小娃娃在其中穿行。
“星河!”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容七的声音,星河迅速以内力相回应。
“小心身后!”
巨虫浑身长满触须,移动速度飞快,片刻间已接近星河背后,容七一贯气定神闲,此刻手脚却登时窜出一层冷汗。
来不及了,星河想。
劲风堪堪划过脸颊,星河借势飞身而上,冲着容七的方向将人送出去。
“接着!”
他一只脚刚落到巨虫表面,数条触须便缠绕过来将他紧紧裹住。那触须坚硬如铁,星河试着挣脱几下,反而被缠的越来越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星河动弹不得,索性耐下心看着这奇异的生物。节日的灯火敞亮,藉着辉光映出触须上密密麻麻的鳞片,这些鳞片有节奏的张开一条小缝,透出底下暗金色纹路,如同在呼吸一般。
这是什么?
星河感到有一层尘翳逐渐笼罩在巨虫周围,随着鳞片的张合悄无声息地落入它体内,转瞬即逝。随即,巨虫发出低吼,不断用触须拍打四周空气,尘翳被冲散又重新聚集。
星河脑内突然划过一个猜测,它是……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