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茶当酒所著的小说《未来妖王的初恋》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未来妖王的初恋围绕主人公沈季零开展故事,内容是:沈季零并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而他的生活也不是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做主。
网友热评:其实和他无关。
《未来妖王的初恋》精选:
时值深夜丑时,城隍殿不见白天的庄严恢宏,四周徐徐飘荡的灯笼鬼,衬得环境格外阴森可怖。
沈季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朝跟来的众人道:“各位僚佐大人快回去休息吧。”
覃宸拱手道:“季零兄弟后会有期。”
他辛苦了一天,晚饭也没吃成,自是精疲力竭,只迫不及待想往床上一躺。
常戎神秘地往沈季零手里塞了个纸条,沈季零莫名其妙展开一看,是串数字。
又见常戎跟上覃宸一边又回头冲自己喊:“加我微信!今天没吃成,我改天单请你吃一顿!或者去老君洞找我,我住在那处!”
夜幕隐去阳光少年的身影,唯余他一口灿烂白牙渐行渐远。
碧珠条件反射地揶揄道:“奇了怪了,倾世的美人儿就在眼前,这小纸条竟交给旁人。”
沈季零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异面君已兀自走到大殿门前,门前早有人等候多时。
异面君回头道:“这位是司刑大人,沈家少主可随司刑大人见那妖怪,我无权引路,这便去城隍大人处复职了。”
碧珠打了个哈欠,埋怨道:“偏要这个时辰来跟那小妖对质,也不知城隍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异面君从而不闻她的抱怨,跟司刑施了一礼便走了。
司刑一身黑色劲装,戴着半截黑色面具,只露出薄唇和刚毅的下巴,他双手背负身后,身姿挺拔如松,那副不可靠近的模样简直是夜游神的翻版。
碧珠对异面君的轻视甚是不满,不悦道:“那就请司刑大人带个路罢,咱们认完了人还得歇息。”
司刑右手一拦,冷漠道:“城隍只说了阴阳家家主一人前去。”
碧珠气急反笑:“我若偏要一同去呢?”
司刑横伸的右手比出了一个剑指,沈季零霎时就慌了神,他知道以碧珠的犟脾气,即便是打不过也要大闹一番。
“碧珠姐姐!”沈季零连忙去抱住碧珠,挡在二人之间,说道:“碧珠姐姐,你快些回去照顾土豆吧,他虽嘴上不说,今天肯定也受了伤了。”
碧珠有了台阶,心知也不是死刑对手,冷哼一声,一身绿衣荡成一团虚影。
沈季零松了口气,朝司刑行了一礼,道:“烦请司刑大人带路。”
司刑帅气地一打响指,飘荡四周的灯笼鬼麻利地重叠在一起,摞成一道门的样子。门后现出一道向下的台阶,台阶延伸至无尽的黑暗。
沈季零跟着司刑一路向下,只觉得自己膝盖都要走断了,终于走完了这台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会再走上去怕不是自己要猝死当场。
关押妖怪的地牢是个八卦型的大院子,院中间有个八卦型的天井,以天井的每个边放射出去八条通道,通道两旁全是门。
司刑领着沈季零来到门前停住,在沈季零震惊的表情下掏出房卡刷开。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沈季零心情复杂,心想你这不是放羊入虎口吗。
门后倒不是他想象中的地牢铁笼的景象,竟是个普普通通的酒店标间,整个房间暖黄的灯照得通量,还有酒店特有的香薰气味儿。
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磨砂玻璃后有个正在搓澡的人形,那画面诡异无比。
沈季零被眼前这幅景象闹得有些错乱,自己不像是来认人的,反倒像是被拐来做什么上门服务一般。
房间门啪地关上,沈季零吓得一激灵,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沈季零退到门边,心脏突突地跳得厉害。
浴室里传来一个男声:“你先坐一下,我吹下头发。”
“……”
沈季零一阵无语。
床上被妖怪睡得乱七八糟,他只好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桌子上有包烟,是没见过的牌子。
窗户外是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看得见树影,他点燃一支烟,盯着手指发呆,感觉手掌有些胀麻。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沈季零只觉得呼吸也停了一瞬。
浴室里走出一个男人,下半身围了条浴巾,精赤着上身,一身肌肉不似健身房练出的那般饱满,但每一寸都似藏着万钧力量。
男人看沈季零打量自己,双手一摊,也不遮掩,那动作像是在说让你看个够。他轮廓棱角分明,五官俊逸飞扬,嘴角勾着坏笑,漆黑剑眉高高扬起,一副流氓相。
沈季零尴尬地吸了口烟,强装镇定道:“你找我做什么?”
男人一个瞬身,沈季零只觉眼前一花,宽阔无比的胸肌快要碰到他的鼻子,男人周身的热气扑到他脸上,阵阵发痒。
他压着身子逼视着沈季零,不自觉间沈季零已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全然没有刚才的气势。
对方没有再逼近,就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顺手也抽了支烟点上。
沈季零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直逼得他转成怒意:“你不说话我可走了,深更半夜没空陪你罚坐。”
男人笑意渐盛,食指曲起轻轻一弹。一股无形的气流击中少年,刚起身的身子又跌坐会椅子,再动弹不得也张不开嘴,挣扎着只发出“呜呜”声。
妖怪神色一敛,双手撑着沈季零的椅子把手,朝他脸上喷出烟雾,直呛得对方泫然欲泣。
“你那哨子差点把我耳膜震破,现下落我手里,要你一对耳朵不过分吧?”
沈季零看他狰狞发狠的脸,直骂自己瞎了眼,竟然刚才还觉得他好看,现在只剩下恐惧,奈何动不得又叫不得,只能闭上眼睛。
“不逗你了!”男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阴阳家的家主就是这幅没出息的模样?竟还被吓哭了。”
沈季零又睁开眼狠狠瞪他。男人发笑,自床头摸出一叠证件,在二人之间的茶几上一一排开。
“我叫黄五郎,是司霜神女麾下,青女界护卫队队长,也是所辖三省黄仙教的现任仙官。”
他一面介绍,一面向沈季零展示证件,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然后又展开一张纸条自顾自地说着:“这是你母亲与我家签的合约,彩礼之前也已给过了,看你家也破落,嫁妆我家也不要了,只要你以后听话便好了。”
说完那人打了个响指,沈季零只觉周身一松,连忙抓过那张纸看个究竟。
上书何年何月何日,阴阳家家主石龙芮将子许于青女界黄家,无论男女,待十八岁成年后自可来迎。然后是双方签字画押,上面还印了各自指血还有不知名的符篆。
沈季零如遭雷劈,大脑嗡嗡响个不停,原来他就是与自己定亲的妖怪!
黄五郎自然地伸出长臂将对方一揽:“你这模样怎么比刚才说要切你耳朵还要害怕?”
沈季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对方推开,连同手中的纸一并扔到对方头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司刑大人!司刑大人!”
沈季零冲到门前,却如何也打不开房门,只能边拍边喊,外面却无应答。
黄五郎一开始只想逗逗他,对方反应如此大反倒激起他莫名的快感。他也不拦,慢悠悠吸了口烟,食指曲起朝他晃了晃。
沈季零怕他又要弹自己,只能认命般不再喊叫。
见对方不再挣扎了,黄五郎也没了戏谑他的兴致:“算到你那天生日,我赶了一天的路来接你,却遇见你家式神,好说歹说也不让我进门,我心想第一次见面就硬闯也不礼貌……”
“他不是我的式神,他是我干爹。”沈季零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哪里是觉得不礼貌,分明就是打不过夜游神。
黄五郎无视了他的白眼,继续说道:“我从清晨等到了晌午,楞是没见有人出来,只好寻了一家小摊吃点东西。定是吃的东西里被人下了手脚,我昏睡过去后便发了狂。”
见对方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口,浑然没有反应。黄五郎心道刚才玩笑开得有点过分,毕竟自己媳妇儿,初次见面就把对方吓哭,怎么都得哄一哄的,连忙过来扶他。
“她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妖怪……”
“什么?”黄五郎已走到他面前,只听对方喃喃说着什么。
沈季零突然抬起头,红着一双眼,挂着眼泪朝他吼:“还是只公的!!”
沈季零终于明白为什么夜游神不让自己来找城隍了,如果这妖怪说的是假的,那城隍也不会让他这么晚来,夜游神也不会阻拦自己。
只是,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天生就这么讨嫌?父亲抛弃自己,连他的母亲,打他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把自己送给妖怪。
“我当你做好准备了的……你是嫌弃我是个妖怪吗……还是嫌弃我是个男的?”
与妖怪定亲也就算了,对方还是个男的!沈季零只觉得无比委屈,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想越觉得心如刀绞,从小声啜泣转而成了嚎啕大哭。
“喂!你怎么越哭越起劲了!不许哭了!再哭我就点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不戏弄你了,只是看你可爱,忍不住地……别再哭了,我真的错了……”
“我现在也不是妖怪了,我修成了地仙,还是吃公粮的,有正式工作……我家在当地还是望族,不会委屈你的……你别再哭了。”
“……你要怎样才能不哭啊?你是气我刚才逗你吗?你打我吧……”说着便抓着对方的手往自己的胸脯上捶。
“来,让你打个够。”
沈季零缩回手,把头埋在两臂间,哭声只增不减。
黄五郎已然没了主意,只顺势与他面对面坐着。心里只有后悔,早知对方这么不识逗,自己就不逗他了。
沈季零哭着,黄五郎坐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哭得直抖。嚣张的地仙难得地感受到了挫败,叹了口气,摸去窗边想再来一只解愁烟。
刚走到窗边,只见窗外突然闪起一阵白光,只照得眼前发蒙。黄五郎几乎是肌肉记忆,脚下一蹬,整个身子往沈季零处弹去。
千钧一发间也不忘护着对方脑袋,两人抱成一团,生生把门撞破。
白光爆闪到极致,半秒后便发来振聋发聩的爆炸声。黄五郎整个身子扑在沈季零身上,帮他挡去溅射的石砾。
沈季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住,已忘了哭,只一抽一抽地看向刚才的房间。
那房间没了半边,呼呼往里灌着冷风,半截柱子里漏出钢筋,烧得赤红。
“混蛋!老子的证件!”黄五郎气急。
万幸与沈家的合约有阴阳术加持,被他收入掌中才逃过一劫。
断壁残垣中,凌空落下一人悬停在半空中。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个兵俑,全身上下罩着厚重的黑色铠甲。
黄五郎将沈季零护在身后,一身肌肉绷紧,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
铠甲人双手扶在两侧的刀鞘之上,漠然道:“你若挣扎,恐会伤了身后少年的性命。”
黄五郎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那人不想伤沈季零,定是来抢人的。
当即不屑嘲道:“你这铁皮怪当真是没长眼,谁从你黄五爷碗里挑块肉都会被爷咬一口,何况是抢爷的媳妇儿。”
铠甲人懒得与他废话,扶着刀鞘的手一弹,自刀鞘中射出两道极细的钢丝,直逼黄五郎两肩。
只听两声闷响,黄五郎虽稳稳揪住了钢丝,但那力道还是穿透了他的双肩。沈季零惊恐地看着身前,两条钢丝透过黄五郎的肩膀后,端头炸开一圈倒勾。
铠甲人一按刀鞘上的机关,两条钢丝勾着黄五郎往回拽。对方却也没有妥协,只看他两脚化成兽爪,紧紧抠住地面。
黄五郎死死抓住钢丝,掌中噼啪作响,运起电流,顺着钢丝导向铠甲人。
那人也不躲,亦是两手抓住钢丝施力,刹时间,两道电光沿着钢丝来回较劲,只烧得钢丝通红。
钢丝的倒勾深深嵌入黄五郎的皮肉里,又被电流烤得火红,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黄五郎忍着剧痛也不撒手,眼看对方的电流越逼越近,终于,钢丝耐不住高温被熔断。黄五郎自知不敌,单臂锁住沈季零的腰,脚下生风,往通道逃去。
这处地宫依八卦而建,想来是为了镇城隍殿的风水,阡陌交错,难辨东西,没有接引是如何都寻不到出路的。
黄五郎挟着沈季零一路只为甩开那铁佣,七弯八拐之后,已然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两旁尽是千篇一律的房门。
万幸身后那铁佣没有跟来,黄五郎随意一拳,硬生生砸烂一道门锁,领着沈季零进去。果然,这地宫中每间房皆是相同的布置。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闹,沈季零已忘了刚才自己还在悲伤,颓然倒在一张床上。
黄五郎背对沈季零坐下,道:“帮我把它拔出来。”
他说的物什赫然是断了半截的钢丝,只见他两个肩胛骨已焦黑,钢丝的倒勾深深地嵌入肉里,连着血肉烤在一起。
“这怎么拔?”沈季零研究着他触目惊心的肩膀,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黄五郎只好自己动手,咬牙拽着钢丝往前一扯,倒勾连着血肉被扯了出来,扔在地上。那一扯极其吓人,沈季零不忍看,只把脸转向一旁。
随着钢丝被拽出,黄五郎还是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重重地倒在床上,床单瞬间就被染得鲜红。
沈季零吓了一跳,连忙去摇他。那人没脸没皮,就势捉住他的手,闭着眼,嘴上勾着笑。
“我舍命救你,终于还是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吧。”
见他还能揶揄自己,沈季零当即后悔关心这个混蛋,撒气般往旁边一躺道:“你哪里是舍命救我,那人本来也没说要伤我。”
“啧啧。”黄五郎依旧那副讨打的样子,道:“当真是没有良心,我当时若躲开了,怕这钩子现在就长在你身上了,早知你这样不识好歹,真该让你尝尝那滋味。”
沈季零知道他说得没错,黄五郎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要躲开那样的攻击根本轻而易举,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哪里会受伤。
“你也不必内疚,保护媳妇儿天经地义,你只要不要再哭了就好了,实在是吵得我头疼。”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是你媳妇儿!”沈季零仅有的愧疚被他激得烟消云散。
黄五郎矫健地翻了个身,左手支着脑袋,一脸痞笑地盯着他:“白纸黑字写着的,还按了手印加了你家咒术,你若抵赖,我便是强娶也是没人管得了的。”
沈季零听得直翻白眼,你还强娶?夜游神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你拿什么强娶?
“走吧。”黄五郎换上一身浴袍,催促道:“那铁皮人迟早找到我们,我们得赶紧寻路到地上去。”
沈季零又困又疲,折腾这么久连顿饱饭也没吃,好容易有张床可以躺,他真是打死不想起来了。
见那人竟在这般危急关头还倒在床上耍赖,黄五郎伸手一捞,单手夹着他便往外走。
“你放我下来!你勒得我肚子痛!”
“不行,你这家伙实在不听话,非得让你长长教训不可。”
该死的混账妖怪,沈季零直被他铁钳般的大手勒着,像夹了袋大米,甩来甩去。
“你放我下来!”沈季零只觉得腰快被他夹断了:“你走错了!我放我下来,我来寻路!”
黄五郎还是把他放了下来,双手抱臂,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沈季零自裤兜里摸出一个荷包,荷包里找出三枚硬币,心中默念挂盘,轻轻抛起,记住,又拾起再抛,反复六次。
“六爻卦。”黄五郎认出了他使的法子。
这法子跟当时寻找哨子的方法异曲同工,都是笨办法,只能挨个去试,但眼下要出去这八卦地宫,唯有此法可以试试了。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
沈季零边念边掐,然后兀自起身,走到一处通道交汇处又再次重复此过程。黄五郎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跟着。
眼前这身影跟回忆中那道身影,渐渐重叠,那时他亦还是个少年。
那天他记得格外清楚,新雨过后,那时的他正骑在树头。树杈间有他放置好的鸟窝,他原本是想检查雨有没有把他的鸟窝淋散,却看见他家门前有个奇怪的少女。
那个少女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狼狈地熨帖在她的额头,她只蹲在地上,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一边抛着铜钱。
黄五郎好奇心爆棚,朝她喊道:“喂!你在干嘛!”
少女闻声望来,看到了骑在树头,冲自己招手的少年,嫣然一笑:“我迷路了,我在卜算回去的路。”
那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无暇,惹得人心中一阵激荡。
黄五郎一个纵身连跳,下了围墙,稳稳落在少女跟前。
“这是什么法子?”
“基础的梅花易数罢了,六爻卦的一种。”少女坦然回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少年听不懂,却装作老成的直点头,又问:“可找到路了?”
“没有。”少女摇摇头,倒是心平气和。“卦象一路把我引来了你家,眼前分明只有你家围墙……应该是我算错了。”
“既指向我家,那便来我家坐坐吧。”少年连忙招呼她,说着便推开门把人往里面请。
说来也怪,黄五郎自小就是个招人嫌的,别人不搭理他,他也渐渐对别人都不客气。偏偏对那少女,他打内心里觉得她可亲。
少女抿嘴沉吟了一会,冲他礼貌笑道:“若贵府长辈皆在,我便打扰一下吧。”
“都在都在。”黄五郎生怕对方跑了,连忙招呼人往里请。“我叫黄五郎,你叫什么?”
“石龙芮。”少女答道,温柔笑容映衬着雨后澄澈的天光,深深烙在了少年的心上。
……
“喂!”沈季零看他两眼无神的发懵,连忙唤他。
黄五郎从回忆中拔了出来,顺着少年指着的方向看去,正是八卦中间的天井。
“厉害啊。”黄五郎由衷佩服,伸手就要抱他。
沈季零连忙躲开:“你干嘛!又要动手动脚!”
“带你出去啊!”黄五郎被他气得不行,这小子是有多嫌弃自己。“现只能顺着天井出去,我不带你,难不成你还有飞天的本事不成?”
“哦。”沈季零绕到他背后:“你蹲下。”
“……”黄五郎虽乖乖蹲下,但心里暗自发誓,待沈季零过了门,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待沈季零在他身上趴好,黄五郎脚下一蹬,二人瞬间化成一股疾风。黄五郎双臂稳稳夹着沈季零的双腿,沈季零也牢牢锁死对方的脖子,要不是黄五郎修成了地仙,只怕当场就得被他勒死。
疾风顺着天井的井壁左右横跳,眼看要窜出井外,却听外面一片哀嚎惨叫。黄五郎两条长腿在井口叉了个一字马稳稳撑住二人身体,刚好够探出头去。
沈季零整个身体悬在空中,只怕得不敢睁眼,死死将他抱住。
井外空旷一片,正是城隍殿前的广场,广场上陈横着各种动物尸体,原本漫天的灯笼鬼,现在已尽数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还燃着火。
城隍殿主楼被贯穿,有砖头和尸体还断续从里面滚下来,已然一幅地狱绘卷。
广场正中一群妖魔围成了个圈,圈中是还残存的诸司僚佐。就这么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城隍殿竟被屠了满门,有这能耐的,除了那魔头还能有谁。
异面君周身蒸腾着灼灼金光,映得广场中央直若白昼。众妖忌惮那逼人法力不敢接近,只能堪堪将他围住。
“异面君!莫管我们了,快去帮城隍大人。”司刑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四肢极不自然地弯曲着,已然被尽数折断。
“别说废话,城隍大人有神君护着,当不会有事。”异面君始终不愿放弃自己的同僚。
“那你又有谁护着呢?”远处一娇媚女声传来。
众妖闻声,皆默契地自声音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出来。只见通道远处,一女子慢慢走来。
那女子额头隐隐现出一个“毕”字,一身赤红紧束全身,周身曲线玲珑,步伐轻曼摇弋,不紧不慢,柔媚入骨更胜碧珠。赤红衣衫上挂满了铃铛,随着步伐叮啷啷有节奏的响。
异面君看清来者面目,已然绝了存活希望,只嘲道:“哼,天庭叛徒已然不齿,现竟甘做魔头走狗,当真是可悲可怜。”
女人听惯了这些嘲讽,已然麻木,只把玩着胸前束发,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呸!”
异面君已视死如归,双手自虚空中翻飞拨动,刹时间盛开千手虚影,千手或撩或拨,皆不相同。
“梵孔雀……”司刑与异面君共事最久,见那招数就知他已祭出杀招。
只见千手自虚空中弹起琴音,天地同鸣,金光一圈圈荡开,直似极光。突然,琴声一顿,千手齐震,刹那迸射千星万斗砸向地面。
“雕虫小技。”红衣女人只伸出食指在空中一划,漫天流星直似被一阵狂风吹过,散了个干干净净。
流星散去,却见异面君已逼至眼前,刚才那漫天流光只是虚招,他手中扳指才是要害。电光火石之间,异面君的扳指抵在女人心口,炸射出金光万丈,生生将她贯穿。
红衣散成一泓湖光,异面君察觉不妙已然晚了。女人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五指一抠,异面君还来不及叫唤,已被她拔下了头颅。
“唉。”女人将手中头颅燃成飞灰,无聊道:“还以为能再过几招,竟是连一招都接不了,这城隍殿有什么存在的意思。”
异面君的无头身子重重倒在地上,众僚佐见此惨状皆凄厉怒吼,要与她拼命。
女人只悠然起舞,纤手连拍,一时间,广场中所有活物,无论敌友皆被她如皮球般上下拍打。
“可恨!”沈季零恨得牙痒,那女人不下杀手,只寻乐般折辱着众人。
“毕月乌。”
女人闻之一顿,寻声望去,隐约有一人形与她凌空而势,那人一身黑衣,与夜空融为一体,看不真切。
夜游神一左一右抓着两团东西,朝她丢过来。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摔在她面前的地上,砸了个稀烂,赫然是两颗脑袋。
毕月乌看清那两颗头颅,额头上分别现出“奎”字和“觜”字,刚才的从容悠闲立马转为凌厉的杀气。
“看清楚了么?”夜游神稳稳落地,双手负于身后,那股凌人气势世间无两。
“无名鼠辈藏头藏尾,裹这般严实是生怕被人认出来了么?”
夜游神冷漠如常,不屑说道:“区区星官,不必知道了,只送命来就好。”
毕月乌怒急反笑:“口出狂言!”
一分二,二分四,眨眼功夫,毕月乌化出漫天分身,将夜游神围了个水泄不通。
“西极星官竟有天仙实力。”这般法力,黄五郎生平所见,也只司霜神女能做到。
沈季零听清他喃喃低语,只怕夜游神有个好歹。
“放心。”黄五郎似他腹中蛔虫。“你干爹只比她强。”
万千分身发起总攻,直冲夜游神,毕月乌手中利爪亦非凡物,劈山分金易如反掌,任他是什么大罗金仙挨上一爪也得支离破碎。
夜游神扬起一掌,随意一挥,毕月乌的实体被他轻易揪出来,似炮弹般拍飞出去。
好强!女人一脸不可置信,周身赤红衣衫在空中拉成一道虚影,重重撞上山体,嵌了进去。
那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肋间一阵刺痛,想来是被那人给拍断了。毕月乌又羞又恼,自自己成仙以来从没吃过这亏,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即啐出血沫,反手一拍,冲向天空,烈烈红衣碎开,化成铺天盖地的红色鸦群。她的身体亦长出银白翎毛,实体炸开,一只数十丈的银色巨鸟尖啸而出。
怪鸟带着身后的鸦群直袭夜游神处,每一振翅皆裹挟着汹涌狂风。
黄五郎见此情形,也顾不得暴露行踪,一个纵身带着沈季零翻出井口,将他死死护住。
毕月乌振翅的狂风回旋成气流,将夜游神死死按住,继而双翅一收,凌空坠落,直要将仇人啄穿。
夜游神凌风而立,衣袂飘飞如谪仙,单手依旧背负身后,只推出右掌,掌中光芒大涨,现出一把八丈光剑直指毕月乌咽喉。
怪鸟不想那人竟强横如此,受了她的“潮汐紧箍”居然还能动,但此时自身已迎着光剑而去,已然刹不住车了,只认命般闭上双眼等死。
众人齐望天空,只听噹的一响,毕月乌巨大的身子直若撞上了一面锣,又软软跌落在公路上,激起一阵飞灰。
夜游神收回光剑与碍事者对视。
毕月乌落地之处赫然出现五个身影,之前追杀沈季零的铁佣亦在其中。
五人之首周身光华涌动,白铠罩白袍,袍上有金色云纹漂浮,看行头便知其身份定尊贵无比。
那人面若羊脂白玉,五官俊逸至极,双眼微眯,眉间有朵火焰云,发出刺目的银色光芒。
“千山万水寻不得,故人自会来相逢。”那男人语气庄严,只对夜游神说。
“……”夜游神只冷漠相对。
毕月乌已变回人形,周身只挂着破布,狼狈已极。
待她看清施救之人,连忙拜服在地,高喊:“属下多谢西极天尊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