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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

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

发表时间:2022-03-25 10:40

作者夜驰白鹿所著的小说《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正倾情推荐中,小说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围绕主人公吉洪诺夫塔巴科夫开展故事,内容是:塔巴科夫和吉洪诺夫都是成功的人,因为在最后,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网友热评:完成了梦想。

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小说
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
更新时间:202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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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精选

过了几天,“当代人”剧院的副导演加琳娜·沃尔切克给塔巴科夫打来电话,请他出院后就排演新剧《平凡的故事》,由他出演男主角亚历山大·阿杜耶夫。塔巴科夫高兴得两眼发光,连医生的禁演令也顾不上管了,一连给沃尔切克打了好几个电话,讨论起排演工作来。

“当代人”剧院早有上演《平凡的故事》的打算。这是一部已经进入苏联课本的经典作品,一位娇生惯养的乡下少爷满怀着天真的迷梦,相信友情和爱情永世不渝,他来到彼得堡投奔叔叔后,却在庸俗的平凡生活中处处碰壁,最终他被同化,在京城的庸俗中随波逐流。鉴于他们是莫斯科文化局的重点关注对象,即使剧本完全忠实于冈察洛夫的原著,也遭到了非常严厉的审查。

塔巴科夫住院之前就与沃尔切克讨论过要如何诠释亚历山大·阿杜耶夫。塔巴科夫认为男主角身上有一种类似《变形记》中格里高利的脆弱气质,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生活哲学免遭庸俗侵蚀,最终变成了一只卡夫卡式的昆虫。这种看法得到了沃尔切克的认可,她是个非常强硬的导演,坚信只有塔巴科夫适合这个角色。在塔巴科夫住院后,剧团其他成员纷纷要求请另一位演员替代他,但沃尔切克力排众议,坚持等他出院。

这个消息让塔巴科夫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从浴室出来后,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对靠在枕头上读报的吉洪诺夫说:“叶甫列莫夫肯定惊呆了,本来他们一直就有点看不惯我,没想到我又被‘无罪释放’了。”

吉洪诺夫在《战争与和平》片场跟叶甫列莫夫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印象很好,根本不相信他会勾搭塔巴科夫的妻子。在吉洪诺夫看来,叶甫列莫夫是一位纯粹的艺术家和理想主义者,很有领袖魅力,那时候塔巴科夫天天围着他转,就像把他当父亲一样崇拜。要是叶甫列莫夫知道自己的崇拜者在背后这样说他,也不知作何感想。

“他们是怎么看不惯你的?”

“我也不知道,”塔巴科夫一抬眉毛,“大概是因为嫉妒。你应该也知道,搞文艺的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有才华。”

吉洪诺夫觉得非常好笑,想:肯定有别的原因,而且也不见得是别人单方面排斥你。

不过,吉洪诺夫当然没说出这些。

塔巴科夫心情愉快的时候就喜欢取悦别人,他扑到床上扒开吉洪诺夫的睡衣,给对方口交。吉洪诺夫忍不住抚摸塔巴科夫的脑袋和脖子,他感到年轻人的头发柔软而蓬乱,就像是猫毛,而皮肤又光滑得惊人,纯洁中充满了放荡的诱惑。他伸手到塔巴科夫双腿之间揉搓,年轻人难以忍耐地轻哼几声,箍紧他的手指。他们不光吻对方的嘴唇,还吻其他地方。有一个瞬间,吉洪诺夫意识到自己在用错误的方式对待同性的身体,便觉得自己极其荒唐淫荡。但这个瞬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再次坠回晕头转向的欢乐里。

完事之后塔巴科夫靠在吉洪诺夫肩膀上,他感到浑身很酸疼,想要报复一下,于是开始揪吉洪诺夫的胸毛和手臂上的汗毛。吉洪诺夫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怕他突然逃走一样。“你怎么不听医生的话呢?”

“死在舞台上不是更浪漫吗?”塔巴科夫笑着说,“那我就可以在苏联戏剧史上留名了。”

“不死也可以留名,你不是早就说过吗?你永远都不会死。”

“人是会变的嘛。”

吉洪诺夫想,这个反复无常的小朋友真是个戏疯子。不管怎么变,有一点是不变的——他爱的始终是戏剧。他是那样敏锐灵动,那样天赋横溢,如果戏剧是个女人,她永远都会对他忠实。

可那女人鲜少眷顾过自己,吉洪诺夫想。她只赐给自己一副好皮囊,但没有其他才能与这副皮囊相配。他深知这对演员是一种巨大的危险,犹如手捧黄金和珠宝走过闹市,却没有任何武器来护卫它们。

那么,倘若从肉体上占有一个天才,就能把那份才华据为己有吗?显然是荒谬透顶了。

他盯着塔巴科夫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已经睡着了,他入睡得这样快,意味着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痛苦。这个天生的赢家,何必非要和这个笨拙的自己较劲呢?对他而言,连死亡也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玩笑,何况是演戏呢?

吉洪诺夫这时失去了对塔巴科夫的怜爱,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和绝望的幻灭。他不该多此一举地还回《日瓦戈医生》,塔巴科夫从来就不需要他,也不该在乎他。他是多余的。

吉洪诺夫离开多莫杰多沃疗养院的时候,雨雪交加,轮胎在地上打滑。他感觉胸口发闷,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开下去,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没有资格扮演我。

那是安德烈·博尔孔斯基的声音。

是的,他完完全全地背叛了安德烈·博尔孔斯基。自己在这段日子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仿佛是污秽不堪的,自己感受到的每一份快乐,如今都变成了千万倍的痛悔。

观众将在大银幕上看到什么呢?天底下最卑污低俗的那个人,拙劣不堪地模仿安德烈的一言一行。

他难道不了解塔巴科夫的冷漠、自私和毫无原则吗?这个年轻人为欲念而生,简直比库拉金还库拉金。那么与这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自己,又算是个什么?

吉洪诺夫自问,究竟是什么在推着自己不断地自取其辱?

那绝不可能是爱情。他已经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那不过是人类寻求安慰的一根稻草,它无比脆弱,也无法救人,一阵风雨就能把它折断。

也许那是怜悯?这个念头让吉洪诺夫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啊。没错,直到昨晚为止,他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塔巴科夫爱着他、并且需要他的怜悯。他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陪小孩玩耍,寸步不离地陪在对方身边,只是因为小孩在梦里哭过一句想要被亲吻和拥抱。

他想,就是这一点儿毫无意义的怜悯,把自己引向了深不见底的蛇窟泥潭。

因为屈辱和愤怒,吉洪诺夫胃痛起来。他把脑袋搁在方向盘上,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就这样趴了很久。

等他抬起头来,发现挡风玻璃已经被雪水和落叶糊得一片狼藉了。

吉洪诺夫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中坚持拍完了《战争与和平》。一年多来,吉洪诺夫常做噩梦,一想到影片上映后,他的失败即将公之于众,自己将在众目睽睽下让祖国蒙羞,他就希望自己被撕成碎片,被丢进无边的地狱。

最后一个镜头拍摄完成时,吉洪诺夫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决定从此息影,甚至在莫斯科的郊区物色了一块土地,打算自己盖一所带院子的房子。他想,只有孤独和安静的大自然能带给他安宁。

他希望把儿子沃洛佳接过来,和自己一起生活,但莫尔久科娃的母亲不同意。那段时间里,他只和沃洛佳见过一面。父子二人的见面并不愉快,吉洪诺夫带沃洛佳到餐馆吃饭,可他们在餐桌上吵了一架。沃洛佳太想做演员了,为了早点进入这个行业,他竟然旷课去电影片场做搬运道具和布景的工作。吉洪诺夫非常严厉地批评了儿子,说他根本不懂这个行业里隐藏着何等肮脏的妖魔和诱惑。

沃洛佳冷冷地笑了一声,说:“你就是因为受到了诱惑,才抛弃我母亲的吗?”

吉洪诺夫气坏了,可没过多久他又感到很绝望。他想:没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总是会无条件偏袒母亲的。

他看到沃洛佳时常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一个劲地喝酒倒酒,他担心儿子酗酒,便讲起酒精的危害。这又被沃洛佳顶了回去:“你自己先戒了烟再来管我吧。”

吉洪诺夫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儿子相处了。他想,也许给儿子起名“弗拉基米尔”本来就是错的。

吉洪诺夫的舅舅也叫弗拉基米尔,是家中的第一位演员。舅舅在银幕上的形象是那样英俊风光,吉洪诺夫被吸引着走上了相同的道路,儿子出生后,他为儿子取了与舅舅一样的名字来纪念。那时吉洪诺夫还不理解,为什么身为演员的舅舅当初是最反对自己报考电影学院的人。如今他看到儿子执意要与自己走同一条路,只觉得痛苦万状。

吃完饭后沃洛佳想看戏,吉洪诺夫开车载着他去了莫斯科艺术剧院。可沃洛佳很不屑地说:“谁要看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戏?我要看‘当代人’。”

“那个剧院的戏会把你带坏。”

“带坏?”沃洛佳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吉洪诺夫自己也愣住了。他从不接触“当代人”的戏,对那些戏也毫无兴趣,刚才却那样评价他们,完全是无端诋毁了。

他的确在害怕。他怕自己坐进“当代人”剧院的座位后,舞台上的某个面孔会再次把他拉进满是毒蛇和猛兽的深渊。

就为了这个自私的理由,他没有带沃洛佳看戏,而是把沃洛佳送回了外祖母家。他望着沃洛佳进入公寓楼的背影,突然觉得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这段父子关系。

他想,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沃洛佳了。

话剧《常售》经过重重磨难,终于被搬上了“当代人”剧院,由叶甫列莫夫执导。这是一部超现实主义喜剧,在“当代人”的剧目单上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塔巴科夫在剧中扮演了三个角色:一位教师、一位知识分子,以及一个搔首弄姿的女服务员克劳迪娅。

《常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每隔几分钟,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克劳迪娅出场的时候,通常就是整场戏掌声和笑声最响亮的时候。塔巴科夫在舞台上表现出一种毫不遮掩的粗鄙和放荡,他的动作娇媚柔软,声音高亢,一些不明就里的观众甚至看不出这是反串。但只要想一想就明白,很少有女演员愿意自降身段扮演这样的角色。

散场后,大家讨论的内容也都集中在克劳迪娅身上,不乏有人专门为了这个角色买票。这让塔巴科夫觉得非常好笑。他想:是的,人们永远喜欢看男扮女装。

塔巴科夫从小生活在女性众多的大家庭里,反串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实际上,他非常乐于扮演女性角色。演戏就是伪装的艺术,而他演得是那么逼真,那么出乎观众的意料,于他本身就是极大的心理满足。

他已经受够了扮演天真烂漫的学生和年轻小工,评论界曾把那些角色称为“粉色男孩”,就连尼古拉·罗斯托夫也是这样的角色。无论如何,他已经三十岁了,如果再不转型,无疑是死路一条。

做喜剧演员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坚定了。

塔巴科夫觉得,喜剧是最能体现演员高超技艺的一类剧种。早在读大学时,来莫斯科巡演的一个法国喜剧剧团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不懂法语,但法国演员精湛的演技仍然深深地打动了他。他希望像他们一样,在保持超脱理性的同时,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表演,调动观众的情绪。

在苏联戏剧界,体验派占据绝大多数,遍地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拥趸。但塔巴科夫认为苏联演员的表演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希望采用一些全新的形式,对苏联戏剧不断革新,而《常售》就是踏入革新之路的关键一步。塔巴科夫将其形容为“抖掉我们昔日脚上的灰尘”。

像塔巴科夫这样的表现派,在当时却被认为是陈旧过时的,神圣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根本不需要那些夸张庸俗的下三滥。就连叶甫列莫夫自己也不喜欢《常售》这部戏。有一次在剧团董事会上,他当着众人的面怒斥塔巴科夫是“异端”、“小丑”,还不如滚去唱轻歌剧。

塔巴科夫表面上还对叶甫列莫夫毕恭毕敬,可早在几年之前,他就对这位老前辈没那么服气了。他一言不发,一边忍受着叶甫列莫夫的种种诘难,一边在心里狂骂对方是个十足的斯大林。这时,他发现叶甫列莫夫皱起眉毛的样子居然跟吉洪诺夫有几分神似,这更让他气急败坏了。

“好啊,演你们的英雄大戏吧。”塔巴科夫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出门后,塔巴科夫摘下眼镜一抹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起来。他简直气疯了。

他当然知道叶甫列莫夫为什么看这部戏不顺眼。叶甫列莫夫一直自视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最忠实的信徒,是个要用戏剧展示“美好而狂暴的世界”的人。《常售》不仅没有带给叶甫列莫夫理想中的精神愉悦,反而给剧院惹来了更多麻烦。克格勃盯上编剧阿克肖诺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光是因为尖锐的政治立场,还有剧中大胆的性少数元素。勃列日涅夫怎么会容忍一个男演员在舞台上当众涂脂抹粉、展示腿上的渔网袜?

塔巴科夫闭上眼睛,靠着墙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他想起上周母亲从萨拉托夫给他打来电话,说她有一位医生朋友在看守所自杀了。那位医生曾向塔巴科夫借了索尔仁尼琴的《第一圈》,并带着书去了萨拉托夫。不久后,她在萨拉托夫被捕。

他感到累极了,就像撑着一把很小的伞走在旷野上。他不敢让手里的伞偏开哪怕一公分的距离,否则,天上的红太阳马上就会把他焚烧得一干二净。

他不仅要在伞下走路,还要跳舞。

而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能帮他藏书的吉洪诺夫了。

塔巴科夫隐隐觉得自己会猝然早逝,于是更加不要命地活。

在《平凡的故事》首演期间,由于排练和表演强度过高,他的体重以每天一公斤的速度往下掉。有一天塔巴科夫在剧院后台卸妆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看起来活像个老头,脸上爬满了纹路。他没想到自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尽管如此,塔巴科夫还是对这部戏很满意。他扮演的亚历山大·阿杜耶夫起初也是一位“粉色的萨申卡”,有着毛茸茸的鬈发和天真的神情,可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可厌、肥胖且油滑的男人。他通过《平凡的故事》,恶狠狠地向自己的粉色时代做了告别,他感觉就像是杀死什么害虫一样痛快。

这段时间,克里洛娃又生了一个女儿,让塔巴科夫倍感安慰。塔巴科夫很喜欢小孩,他甚至想生一打孩子,让他们围在自己身边。他要趁自己死掉之前,教他们怎么演戏。从此,传道授业的狂热愿望就牢牢根植在他的心里。

可如今,更迫切的任务是参加《战争与和平》在克里姆林宫的首映式。这是政治任务,所有演员都没有理由逃避和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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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苏联演艺界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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