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非典型师尊生涯》by江南城嚣,原创小说穿书非典型师尊生涯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柳文殊褚明佑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柳文殊不是一个普通的师尊,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徒弟已经成为了一个病娇。
热门评价:他也害怕的人。
《[穿书]非典型师尊生涯》精选:
说实话,武学课就像是现代社会的体育课,尽管后来柳文殊在大学时通过锻炼,体力比从前要好了许多,可他永生难忘曾经被计时跑男子1000米支配的恐惧。
芥子峰的弟子比起枯燥无味的文理知识,似乎都更喜欢上能在户外活动的武学课,柳文殊……此时还是刘澄澄的他站在人群中竖起耳朵一听,看来这三年闵掌门不在的时候,祁仙君代课的日子他们过得是相当逍遥。
因为祁仙君主要倡导自主练习,弟子们可以浑水摸鱼,而闵掌门对他们的要求却较为苛刻,连喘口气都会被精准捕捉到,可谓是不敢放松片刻。
闵希言通常是恩威并施的教育方式,大家顶着一位炼虚期修士的气场压力不得不认真修行,再加上是位天赋异禀的良师益友亲自下场教学,于是芥子峰的弟子整体在武学造诣上颇为优异。
换而言之,就是及格率高达95%。
比惨不忍睹的药理成绩好得可不止一点两点。
刘澄澄站在习武场上,一边听弟子们愁思闵掌门就快回来了,好日子就快到头了,一边随便活动了下筋骨,做了个课前标配热身运动,不然他多年未运动,容易拉伤韧带。
结果却换来了周围人各种奇怪的目光,一时间刘澄澄成为场上焦点,被众人指指点点:“你看他在做什么?这是些什么动作?自创的招式?”
“是啊是啊,莫非是他门绝学?”
“这人谁啊,没见过。我们峰有这个人?”
“竟跟褚明佑那小子走得近,物以类聚罢了。”
“褚明佑心高气傲得很,也能看上他?”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弟子,柳仙君从来都不正眼瞧他,真不知道他在那儿得意个什么劲。”
刘澄澄:“……”
一群没文化的人!
连热身运动都没见过吗!?
你们难道都是直接开打不成!
要抽筋的呀!!
还有,不是在集中向他开火吗又关他徒弟什么事!?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就你们政治正确!看我日后怎么把我徒弟宠到在整个芥子峰里横着走!
话虽如此,可原主曾经干过的事现在确确实实就是他的锅没错,刘澄澄沉默了。
他带着些许真诚的歉意,看了一眼站在他边上同他一道遭到负面关注的褚明佑,提问道:“褚师兄,我刚才的动作很奇怪吗?”
对于周围异样的眼光,褚明佑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的模样,抱胸站在习武场上,身形笔直而神情淡漠,却在对上刘澄澄那道莫名其妙有些愧疚的目光时微微愣住,表情却也难得有了一丝温度,缓声道:“……确实略微怪异。”
“不知师弟是从哪里学来的动作,看着不像门中所授,可是他门功夫?”褚明佑全然不理会旁人的非议,只是纯粹地因好奇而发问,轻轻捏着下颚认真地打量着刘澄澄的动作。
刘澄澄着实是没想到几个准备动作都能称之为现代化标志,嘴角不禁有些抽搐,只好干笑着给自己打圆场:“师兄言重了,并非某种武学,只是我习惯性地会在施展拳脚之前热热身。”
褚明佑应道:“原来如此。”
心里却思忖着,师尊刚刚那是怎么了。
***
祁子冽正好教到与人交手时的技巧和谋略,仙君说要随便点一个人上来与他做交手示范,刘澄澄心里咯噔一声,莫名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悄悄退到了褚明佑身后。
察觉到他这个小动作的褚明佑只是垂着眸,暼了一眼躲去他身后的人,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浅笑。
可是刘澄澄躲到他身后时才发现,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己没能随着易容术而缩水的一八一身高竟成了能将一代社恐重创的恐怖存在。
当刘澄澄听见祁子冽明明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却依然要点他上来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死。
“那位小友——褚小友后面那位,能否请你上来与我一试,给大家做个示范呢?”
刘澄澄心碎太平洋,他满眼绝望地迎接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结合刚刚的小插曲,他在一片议论声中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出。
“哦,是他啊,刚刚做怪异动作的那个。”
“太好了,不用被仙君拉出去公开处刑了,有人帮忙顶着真是帮了大忙。”
“你见过他吗?新来的吗?怎么此前从未见过,他的名字竟连祁仙君也唤不出来。”
“不会是别的门派混进我芥子峰的奸细吧!”
祁子冽敏锐地捕捉到弟子间的窃窃私语,清了清嗓子,好脾气地打了个圆场:“大家安静。”
被拖出去公开处刑的刘澄澄此时内心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他被强行带到万人瞩目的地方本已慌张至极,外界的那些非议对他来说更是有如银针一道一道刺在他身上,霎时,他脸色有些煞白。
他许久都没有站在过如此备受瞩目的地方了,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刘澄澄……不,是柳文殊有些眩晕,真正的刘澄澄可完全没有压力。
依稀记得上一次被所有人注目还是在小学的文艺汇演上,自从他那次因为惧怕人群而紧张过度,忽然晕倒在舞台上后,他便再也没有靠近过那种耀眼的地方。
他的心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柳文殊恍惚之中甚至将恐慌的视线投向祁子冽,眼神中无不透露着请他让自己下去的无声哀求。
祁子冽注意到他的眼神后也愣了一下,应当是没有料到叫出来的弟子竟有如此强烈的抵触反应,一时间他也有些无措,只好无奈地发出声明:“大家且慢,我还是换个人吧。”
褚明佑忽地握紧拳头,看着柳文殊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猛地一紧,眼里不自觉染上了些担忧。
师尊。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看向祁子冽的目光逐渐变得冷静,对方话音刚落后,他便即刻走上前去,从人群中走出,行着浅礼向祁子冽主动请示道:“祁师伯,刘师弟适才便与我说他有些身体不适,明佑愿意代他一试。”
见褚明佑自愿来救场,祁子冽总算松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点头应允。
刘澄澄失魂落魄地从台上回到台下,重新躲回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位置,努力平复心情的同时回想着刚刚褚明佑替他解围的画面,被徒弟救了场怎么说都让他有些羞愧,但心里却甚是感激。
他本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好他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愿意理解他的不易。冒牌货刘澄澄真情实感地在心里流下了眼泪,他有些怅然地看着台上打斗的二人,望着他那徒弟,眼眶有些酸涩。
靠,除了感动以外,他竟然见鬼的觉得他那徒弟刚刚英雄救美……不是,大义救师的身姿真是又飒又苏,他至少年长褚明佑十岁左右,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帅到了。
不愧是大男主,果然是自带帅哥光环。
柳文殊总算从刚刚的突发情绪中缓过神来,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投入到祁子冽与褚明佑的交手示范中,发现两人虽是示范却打得激烈,谁也不退让,祁子冽教学式地见招拆招,不过褚明佑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即使修为落下对方一大截,也能和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周旋许久。
可是不知怎的,柳文殊总觉得这场打斗戾气十足,暂且不提他那徒弟一副冰冷无情的进攻态度,就连作为长辈的祁子冽在回应褚明佑的攻击时,竟也散发出了某种若有若无的针锋相对感。
这是……习武场上必须要存在的杀气吗?
可又看着不像,明明两人没什么血海深仇,却打得如此真情实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祁子冽虽仍有在礼让晚辈,可他眸中在某一瞬间突然划过的冷冽却让柳文殊不寒而栗。
他想起书中也有提到过,这是在祁子冽平时那般清风明月的笑容里,绝对看不出的某种冰冷的神情。
至于为什么,书里自然没有解开谜团,只说祁子冽不知为何看起来对褚明佑略有敌意,说到底,估计又是一个需要他挖出来的隐藏剧情。
最终这场打斗以祁子冽将褚明佑制服在地的场面收尾。元婴中期修士VS筑基后期弟子,差了整整一个金丹期的跨度,虽然褚明佑的确是个挂逼没错,可是他终究不是隔壁斗X大陆剧组的主角,还是差点火候。
而且,褚明佑的开挂技能是从他被打进坠鹰谷之后才正式开启的,前期连个主角光环也没有,看看他天天受人欺辱的惨样其实就知道了。
众弟子还在瞠目结舌中,虽然大家向来都知道褚明佑是一众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却没想到他对战有着元婴中期修为的祁仙君也能纠缠个十来回。
况且两人打得轰轰烈烈,如若不是此番教学中未曾涉及到术法知识要点,恐怕这两个人最少也能把整个习武场打出一个大坑来。
柳文殊震惊,没想到他徒弟年少有为,区区十五岁便这么能打!不愧是挂…大男主!你以后保护为师吧!
祁子冽重新挂上一副光风霁月的笑脸,拉回众弟子的神识,“不知大家可否看清方才的出招与拆招的战术,我已将此景用捉影术完整录下,大家人手一份,便于反复观摩,两人一组各自练习便是。”
他的眼神再次暼到了褚明佑身上,加深了一道笑意,“日后大家要多向明佑学习,虽有跨度微大的修为之差,他却能做到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及时对对手的招式做出反应,在瞬间便能想好对策,此等才能难能可贵,更重要的是他刻苦修炼的心。”
褚明佑在听见那声亲昵的称谓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有些嫌恶的表情丝毫不收敛。
柳文殊默然,心里却在惨叫,子冽师兄!不要再继续给他那傻徒儿拉满仇恨了!
果然不出所料,祁子冽话音刚落,周围又是一起围绕着褚明佑的轩然大波,对他不满的声音占据多数,一时间骂声四起。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是不是祁仙君故意放水,才让那小子得意忘形。”
“就是,祁仙君也太偏袒他了。”
“只是个当初被柳仙君从山下捡回来的小鬼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祁仙君才是他师尊,被柳仙君冷落多年,出不了风头就在祁仙君面前故意卖弄,不知廉耻。”
祁子冽神色正经地打断了议论声,“肃静。”
此时还是刘澄澄的柳文殊听见这些话,原主作为造成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个锅却交给他来背的时候,他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自然,他肯定也知道褚明佑心里也很难受。那些难听的话有如刀割,虽不知他那徒弟心里究竟能够承受下多少,可当柳文殊看见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一个人伫立在人群外,低下头握紧拳头竟还有些颤抖时,心里宛被刀割的人,最后竟成了“始作俑者”自己。
他方才赤手空拳与祁子冽切磋,两人修为差距太大,能看出来祁子冽要让不让的做派最后还是将褚明佑击得手脚乏力,他的手臂在微颤。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不公的。
柳文殊有些出神,他生性孤僻而导致的不合群,在进入社会之前,从小到大却都在被人尽数包容着,可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明明只不过是个渴望得到真心与关爱的孩子,却为何总是遇不到善良的人呢?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地感受到褚明佑身上带着的孤独,那是被人反复蹂躏的自尊心,也是少年后来逐渐冰冷尘封的内心。
观书无感,可身在此山中,却难免动之以情。褚明佑在峰内受尽冷落排挤,早年的他身上又总是带着一身伤痕,可他没有退路,没有靠山,为了自保,很多时候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真是他的傻徒弟。
明明比谁都努力,明明实力比谁都高,一路忍辱至今,只是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好名正言顺地将他逐出芥子峰,连最后的容身之所也被无情剥夺。
虽说小忍是君子,大忍是图谋,他知道褚明佑后来的暴虐成性,亦深知褚明佑是个一定可以逆袭复仇的大男主,可面前这个少年孤零零的身影就这样直观地出现在刘澄澄眼里,总归是刺眼的。
刘澄澄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后来褚明佑三番五次把柳文殊拎出来鞭尸,因为截止目前为止的剧情,原主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是真的该骂。
由此而引发的各种连锁效应合着都让他给碰上了,他一边背锅还要一边内疚,什么无情道修士,就算原主真的有任何苦衷,他可没有!
他才不管什么无情道,既然当初把这傻徒弟从山下捡回来了,就应该他妈的负责到底。
原主做不到的事情,日后他刘澄澄来做便是。
道业与徒弟,既然让他来过这剩下的日子,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刘澄澄沉默无言,在现场的嘈杂人声渐渐归于安静的时候,他迈开脚步离开人群,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个落得孑然一身的黯淡少年。
尽管他现在并非以柳文殊的身份与样貌示人,尽管或许一切都是徒劳,刘澄澄还是朝他走了过去,步伐坚定地只朝向他一人,离开了身后的全世界,奔向了一朵被遗落在世界边缘的残花。
他未曾因为易容而改变的身形依旧是那般宽大,沉稳坚定的拥抱更是将清瘦无助的少年一把环在自己怀中,刘澄澄……不,柳文殊带着他柔和的视线垂下眼眸,将怀里的人圈得紧紧的,偌大的掌心贴在褚明佑的发间,轻柔地抚上他的发顶,低头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一人能听清的声音轻轻地道:
“不要怕。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从今往后,我也决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人伤你。”
他的声音轻如羽毛,语气却铿锵有力,纵使偏离了些许原先的声线,在褚明佑的心中,却仍然无可避免地再次让他和师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褚明佑满脸错愕地栽进一个宽大有力的怀抱中,冥冥之中他甚至闻到了专属于他师尊身上的那股淡淡冷香,久久萦绕在鼻尖。
他茫然无措地慢慢抬起手来想要环住刘澄澄结实的后背,却又一直犹豫着该是不该,抬手又放下,如此反复数次,过了半晌,才终于尝试着回应了这个让他眼眶微红的温暖拥抱。
此刻他眼中倒映着的人影已不再是刘澄澄的模样,而是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师尊,是他曾在每个昼夜更替的时候都抱有过的幻想。
“师……”
他失神般想要喊出那一声师尊,却又立刻咬住刚到喉咙的字眼,努力地把它咽了下去。
这是他贪恋已久的怀抱,是这五年来日思夜想的场景,就连梦中都在呼喊着师尊的名字,想要那个人回头看他一眼,却往往只能幡然梦醒,睁眼后顺着眼角滑落的清泪便是他心中所有的脆弱。
如梦幻泡影……伸手便会即刻泯灭,他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涩,只能轻轻垂下眸,而此情此景,他竟觉得没有一处地方是真实的。
但,如果真的是梦,就再也不要醒过来了吧。
芥子峰周六日不上课,开放静室给弟子们自习,弟子寮过于喧闹,勤敏好学的弟子总是会在空闲时间前往静室找个单间学习。
静室换而言之就是图书馆,却又没有书,因为书全都在对面的藏书阁,它单纯就是个学习场所。
静室划分了公共区域和单间自习室,拉上木制滑门便可隔绝大半噪音,每个单间都被施了降噪咒,十分适合安静学习。
尽管如此,公共区域也是禁止喧闹的,弟子之间也只准许压低音量交头接耳,不得打扰他人。
本来被裴钩吻罚抄一事已经被刘澄澄抛之脑后,可是褚明佑又刻意提醒了一番,说是裴师伯那边在催了,下礼拜第一天早课之前必须交给他。
刘澄澄已经很久没有迎来过完整的双休了,他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再东走走西转转,听说弟子每月还有一次下山采购的申请机会,来古代好些天,都没来得及去凡间看看都有什么热闹街景。
褚明佑的及时提醒宛如一道让他留下来加班整理报表的噩耗,刘澄澄……不,是柳文殊面如土色,真正的刘澄澄只负责跑业务,手头上需要做的文职工作都一股脑全推给了他这个文员,仿佛坐在电脑面前眼睛都快盯穿屏幕的日子就在昨日。
只见他那徒弟已经手持两本巨厚无比的《芥子峰门规守则》站在他面前,还自带了许多张纸和两副笔墨,书写工具倒是准备得挺齐全。
可是这又如何,他不想抄,还是不想抄。
刘澄澄两眼一翻,试图装死,却被褚明佑风轻云淡地拉回现实:“刘师弟,裴师伯在催。若非按时上交,则会翻倍。”
……他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
日光更替成火光,因天色暗沉而黑下来的视线被点燃的烛火再次照亮,静室里的某处单间里,点着油灯的两个人在愁眉苦脸地罚抄。
准确来说,只有刘澄澄一个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坨,褚明佑神色平静,毫无怨言,保持着一个动作从早到晚,似乎抄门规反而能让他静心。
刘澄澄的十遍变二十遍令他无法向褚明佑解释,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天真,只好略微窘迫地说道这是他被裴仙君留堂后说错了话自找的。
褚明佑对此只是淡然一笑,眼底波澜不惊,只有嘴边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于是他在抄完自己的那十遍以后从刘澄澄手中接过他写到一半的纸张,“刘师弟先歇息吧,剩下的这些师兄替你抄便是。”
刘澄澄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他手臂已经酸麻得不行,稍微使点劲就会有些吃力,眼看剩下这些全都有人代之,他总算松了一大口气,管不得礼仪教养便瘫躺在了地上。
他这徒弟怎么对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小师弟这么好,好到连柳文殊本尊都要吃自己的醋了。
小兔崽子,对自己的师尊一副疏离的客套模样,对这个小师弟倒是百般照顾,又是替他解围又是帮他抄书,要不是无比清楚那是他徒弟,刘澄澄好几次都险些混乱了身份,觉得他师兄真好。
然而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及时地打醒自己,况且师兄弟的游戏本来就是他自己编的。
算了,对刘澄澄好等同于对他好。
“就当是我欠师兄一个人情。”
原主应该挺有钱的,下次双休为师带你下山游玩如何,柳文殊在心里提前想好了还人情的方法。
褚明佑的笔尖略微顿了一瞬,他侧过头来低眸看了一眼不成体统的刘澄澄,眼里升起了一丝趣味,愉悦地应道:“师弟可有想好要如何报答?”
“想好了。”
褚明佑:“……”
他刚想接上一句如果没有,那便先搁置到一旁,来日他再亲自来提要求,讨要这个人情。
“哦?师弟想如何呢?”
刘澄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凑到他身边去,肩膀互相挨到的时候,褚明佑的笔锋忽然乱了一寸。
他心里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看向离他甚是相近的师尊,微皱眉头,“师……弟?”
刘澄澄只是眨了眨眼,单手撑着脸颊看着他笑了笑,心情愉悦地问道:“师兄想不想下山?”
如果没记错,褚明佑自从十岁入峰,截止十七岁随着祁子冽与他徒弟岑曦月下山历练以前,都未曾下过山去,因为他先前正是流落于凡间,童年才过得如此之凄惨,他怕是不太想回到那个地方。
但是刘澄澄不以为意,他是带他下山买东西的,顺便参观一下人间景色。他瞧着褚明佑这身衣服有些老旧,上面还有几处搓衣服时搓坏而缝上的补丁,得给他置办点新东西才行。
见褚明佑没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过几日便是立冬了,我听闻民间路边摊上的饺子比峰里的要好吃,我请客,师兄权当是赏个脸陪我过个节。”
褚明佑拿着笔的手顿住,他仍有些不自然地对上刘澄澄有些闪烁的目光,又想起自己曾经流亡人间的过往,一时间抿唇犹豫,一言不发。
刘澄澄见他还没答应,蔫儿了似的本想就此作罢,却听见少年有些犹豫不决的声音显得略微轻飘飘:“我毕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不能贸然答应刘师弟,是因为我以为先问过师尊较为稳妥。如若师尊应允,我便答应师弟。”
刘澄澄and内心的柳文殊:“……”
怎么要你听话的时候你不听,偏偏不需要这么乖巧懂事的时候你却是个乖宝宝!
刘澄澄汗颜,怎么办,他又不能立刻自爆马甲说为师答应了,你跟着你的刘师弟一起下山玩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报答方式,别看褚明佑这个小兔崽子表面上一副守规矩的样子,实际上狮子大开口起来指不定会提出什么任性无理的要求,刘澄澄坚决不干。
而此时,褚明佑幽幽地道了一声:“这么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能在峰里见到师尊,不知师尊究竟去了哪里,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师尊让我搬回舍利轩的偏院,独享那一厢上房。”
一提到柳仙君就会心虚的刘澄澄默然。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过去,他那徒弟有些幽怨的眼神似乎还带了点寂寞,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师尊是个玩弄徒弟感情的不归人,当真无耻。
可是,在他还是柳文殊的时候,他可没见过这小兔崽子竟这么喜欢他师尊。
刘澄澄试图引开话题:“师兄很喜欢柳仙君?”
褚明佑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提笔抄书,语气淡然却肯定道:“喜欢。”
如果刘澄澄正在喝水那他肯定立马就喷出来了。能够迅速地吐出两个违心的字眼,刘澄澄怀疑自己是否早就被看穿身份,他这徒弟为了自保才刻意撒这个谎,毕竟他的吐字是如此轻飘飘。
“却又不喜欢。”褚明佑抄完一张纸,垂着眼眸,将那张纸搁到一边后,沾满墨水的笔尖再次落下端正清秀的字体,“师尊将我捡回芥子峰,收我为徒,为我取字,亦教我习字,于我有恩,自然喜欢。”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抄写着那繁琐的五百条门规,似乎能猜出身边人讶异的表情,于是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刘澄澄:“可是师尊离我太远了,我从来都去不到他身边。在师尊眼里,大道即无情,虽是亲传弟子,可我与其他弟子亦并无两样,所以我不喜欢。”
说罢,他便忽然停下抄书,转过头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有些走神的刘澄澄,在暖黄色的灯火下,他于暗色中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他神色平静地直视着刘澄澄的眼睛,却又难免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沉缓地询问道:“那日习武场之事,刘师弟以为,如若师尊在场,也会像刘师弟那样过来为我挡下周围所有的非议吗?”
刘澄澄被他这一问吓得赶紧拉回意识,绞尽脑汁想了想柳文殊的为人与他对徒弟的态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沉默片刻,却又忽地想通了什么,于是和面前的少年四目相对时语气坚定:“会的。”
褚明佑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
刘澄澄重复道:“柳仙君他一定会的。”
如果你说的师尊是现在这个柳文殊,那他肯定会了,因为那天过来给你爱的抱抱的人不是刘澄澄,是前些天给你送饭换新被褥的文殊菩萨啊。
刘澄澄心里倒颇有几分底气。
哦,好像自己叫自己菩萨确实有点不要脸,文殊菩萨在上,柳某罪过罪过。
褚明佑握笔的手有些微颤,好像霎时被抽走了些许力气,想要继续抄写却写得有些歪歪扭扭。他并未过多展现他的情绪,只是收敛着他的情感,轻声应道,“……是吗。”
似是脑中重新浮现出了那日的情景,褚明佑不可遏制地再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移了一道话题:“说来,芥子峰的门规我也并非第一次抄写了。”
刘澄澄洗耳恭听。
“我刚入师门的那些天,师尊便给了我这本门规守则,让我从头到尾抄写一遍,以便记忆。”褚明佑猝不及防地回忆起了往事,昔日的温暖涌上心头时,连带着他的目光都柔和了些许,“那时我并不识字,师尊便握着我的手,亲自带着我抄下了那五百条门规,并边抄边教我认字。”
刘澄澄听得恍然,原书中多为柳仙君的大道无情,久而久之便给他留下了一个失职师尊的刻板印象,却忘了饶是如此,原主也曾经在收褚明佑为徒的时候对他好过一阵子。
可惜褚明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师尊给他一分,他便想要师尊的全部,在极度缺爱导致的极端性格的影响下,再加上原主常年闭关不出,后来即使出了关也不知怎的还有些疏远他,受尽同门欺辱且长久以来得不到爱的褚明佑才会疯了似的想要用囚禁来报复他师尊当年的冷落。
褚明佑生性偏执病态,也无怪乎此。这若是换了旁人,在知晓原主修大道无情以后也都会慢慢释然,至多不会再与恩师亲近,唯独褚明佑放不下,也唯独褚明佑像个变态一样一直执着于他师尊。
虽然刘澄澄一边痛骂原主的不作为,一边觉得其实是生性扭曲的大男主自己活该,但他每每回忆起当时习武场上那个孤寂落寞的身影时,又总会忍不住变成圣母心软一把。
最后刘澄澄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果然,柳文殊和褚明佑之间就是一场孽缘。
况且,缘起总有缘灭时,在原主因长年的病痛与心力交瘁最后身陨于百泽洞内的那一刻起,他与褚明佑之间的红线便被命运生生地切断了。
……至于为什么是红线,现在刘澄澄已经完全把这本披着男频爽文皮的BL小说当作是修真师徒纯爱文学来看待了。
刘澄澄有点语死早:“柳仙君其实对你挺好的。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我听说仙君修大道无情,或许这就是他的苦衷吧。”
对不起已经编不下去了,他总不能说你俩本是一场孽缘,有如渡口爱上深山,夕阳苦等晨钟,一个无情道修士一个重度缺爱小孩,再加上你生性扭曲偏执,是个爱而不得就耿耿于怀的变态,这样一个师尊能给你想要的爱才怪了,做梦都比这现实。
是你一直放不下。
刘澄澄心里想道,却没敢说出口。
可是原主究竟意欲何为他也甚是茫然,无情道修士就不该收徒弟,这不是给自己徒增杂念吗?收了还不好生教养着,果然两个人都有问题。
褚明佑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却又立刻黯淡下来,他神色平常,却直直地看着刘澄澄的眼睛,反问道,“无情道又如何?我几番意欲当面问问师尊,无情道,就当真要对万物皆无情吗?既是无情道修士,当初又为何转而收我为亲传弟子?和其他同门师兄弟一样,一直做个普通弟子不也甚好?”
是啊,所以你之前那个师尊在道业和你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道业,所以你才这么可怜。
刘澄澄心里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他感慨道:“我以为仙君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至于此。如果重来一次,我相信柳仙君一定会选择师兄,仙君心里怕是一直都记挂着师兄。而且日后,他也一定不会再让师兄失望。”
当然,这是他为自己说的好话,结合了一下原作中少有的煽情点,刘澄澄总结出虽然作者立人设有问题框架也乱七八糟,但原主多少还是心系他那徒弟的。
褚明佑挑眉,问道:“师弟何以见得?”
刘澄澄边骂作者傻X边不过脑子就说出了内心所想:“那是自然。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你跪……”
“玄霜门”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刘澄澄在快要吐出关键字的时候突然闻之色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赶紧收声,闭上了嘴巴。
“没、没什么。”
可恶,掩饰得太明白了。
褚明佑蹙了下眉头,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突然收紧话语的仓皇模样,和那个令人好生在意的字眼。
他试图套出后续:“师弟适才所言何事?”
刘澄澄却捂上了嘴巴,蜷缩成一团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没什么。”
怕褚明佑缠着不放,刘澄澄忽然瞥见他外衣的衣衽底下有一抹银色,他蓦地想起那日在汤池边窥见的那把长命锁,于是马上假装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师兄,你衣领下的那是什么?”
褚明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他抬手拨开衣领将藏匿其中的银制长命锁翻了出来,小铃铛被牵动后沙沙作响,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刘澄澄,“这个是……师尊在我拜师那年赠予我的锁,师尊为我取字挡灾,还为我打造了一把长命锁。”
刘澄澄恍然大悟,他似乎想起来了,褚明佑确实有把长命锁,还是他师尊给的。只是书中一直没怎么提及此物,存在感甚是薄弱,想来褚明佑一直把它放在衣服里面不外露,也是在和原主赌气吧。
如此冷落他的师尊送的长命锁,他才不想继续戴在身上,可随意取下长命锁也甚是不妥,所以刘澄澄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见过他的锁。
这么喜欢跟为师耍小脾气,多大个孩子了。没办法,原主让他背锅,他也不得不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可以把剧情走向掰回正道。
于是他夸了几句:“师兄戴这个真好看,不妨把它戴在衣服外面,毕竟是柳仙君送的,长命锁一物寓意非凡,想必柳仙君心里有你。”
褚明佑握着那把微凉的银制锁,无言地看了一眼刘澄澄,又垂眸看了一眼上面刻着的“长命富贵”四个字,微张嘴唇,最后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师兄抄到第几遍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刘师弟歇着就好,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
“膳堂有宵夜吗?有点饿。”
“无。但是后山有果树,晚点可以与师弟一同前去摘果子吃,眼下正好是秋收季节。”
“嗯,也行!”
刘澄澄轻松应答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适才戛然而止的话题,褚明佑再次提笔落下端正的字迹,重新陷入沉思。
他瞧着师尊似乎有难言之隐,思忖片刻,又想起师尊先前所言日后定当不会让他失望,如若从头再来一次,师尊当真会放下道业而选择他吗?
听上去便绝无可能,褚明佑不由得自嘲一声。
不过,师尊果真是变了许多,竟连当年亲手赠予自己的长命锁也不记得了,当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与刘澄澄相处下来,他甚至都快要认不出那竟是他师尊了。
不……不对,他眼前的师尊并非以本相示人,做出和本尊相悖的事情倒也解释得通。再者,外人皆不知他有把师尊亲手所赠的长命锁,想必师尊此番疑问,也是为了顺应角色才刻意这般提起的。
所以,师尊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还有,师尊为了他,跪……什么?
翌日,裴钩吻把刘澄澄单独叫到枯草轩,手上拿着两叠厚厚的纸张,像个抓到学生考试作弊的教导主任做派,面无表情地将一叠字写得尤其丑的门规抄写有些粗鲁地扔到刘澄澄面前。
“伤好了?”
刘澄澄本以为他发现了他徒弟的代抄行径,没想到他只是问了一句自己的伤势,暗暗松了口气,遂点点头,“多亏师兄每日送药及时,仁心仁术,伤势多有治愈,灵力周转逐渐恢复正常。”
裴钩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弯起手指关节敲了两下木桌,音色冷淡,这才开始摆出一副质问的态度:“前后字迹不一致,这后面十遍,是你徒弟代抄的?”
刘澄澄大惊,这才瞬间想到裴钩吻是何等精明的人,这么喜欢钻牛角尖的小心眼绝无可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类在下意识撒谎的一瞬间总是会变得慌慌张张,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一声“不是”,却又碍于原主清高人设不能塌,遂故作镇定,甚至行了个浅礼才缓缓地避重就轻道:“师兄明鉴。我那徒弟的字自小便是我教的,自然字迹与我相仿。”
裴钩吻讥笑一声,顺手就从边上拿了张纸,把笔也给了他:“编,继续编。真当我看不出来区别?就现在,你写个自己的本名给我。”
刘澄澄:“……”
真特么不好忽悠。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笔沾了墨,头一次如此认真地想要写好每一笔字。刘澄澄作为一个现代人,本就不习惯拿毛笔写字,于是他在宣纸上歪七扭八地写了个勉强能看清的“柳劫”二字。
文殊是他的字,甚少有人知晓原主本名唤作柳劫,裴钩吻也是那少数人之一。不知他意欲何为,刘澄澄正思考他这字写的难得端正得体,至少辨识度比从前大大地提高了不少,应当能糊弄过去。
谁知裴钩吻变本加厉地阴阳怪气道:“你这字,当真也是越写越丑了。你师尊渊沉真人当初教你习字时你便是写的如此一张鬼画符,后来你总算能写得一手好字,没想到现在生了场病,竟又一朝回到原点,我还是头一次见人退化能力如此之强的。”
刘澄澄暗暗握拳。尽管他来芥子峰已经数日,对于裴钩吻的垃圾话攻击,他的抗压能力显而易见地变强了,但他还是拳头梆硬。
鬼画符是什么鬼!他写的字起码能辨认好吧!哪有鬼能写得像他这般像人字!
话说原主刚拜入芥子峰渊沉真人门下的时候,字竟然也写得跟他一样丑吗?
没想到原主曾一度冰清玉洁高大上,却……
不对,他的字哪里丑了,明明这两个字已经是他两辈子以来写的最好的了!!!不要鸡蛋里挑骨头!
可是为了保持原主人设,刘澄澄即使在心里已经钉上了裴钩吻的小人,他也还是垂下眼眸,颔首行着浅礼,倒是学起了原主冷漠疏离的那一套,他淡淡地道:“文殊不才,再加上病痛后遗症过于猛烈,让裴师兄见笑了。”
裴钩吻见他这般模样,皱皱眉,似乎是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更有人味些的柳文殊,现在眼前这个人的一副做派再次将以前那个冷漠疏离的人带了回来。
也罢。他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茶盏浅呷一口,“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柳去力吗?”
刘澄澄摆出困惑的表情,没说话。
裴钩吻指着他那写得已经将近分离的一个劫字,口吻颇为嫌弃地道:“你看看你写的什么。”
刘澄澄:“……”
可恶,裴钩吻此招,伤害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
这些天他倒是靠着原主的肌肉记忆捡回了不少修为,课堂上教的五花八门的心法和术法他都开始渐入佳境,武学课上祁子冽不知为何对他尤其关照,不愧是风度翩翩祁仙君,关于上次把他拖出来公开处刑那件事祁子冽还特意向他道了歉。
对此,柳文殊表示理解,毕竟在古代好像一般没有社恐这个概念,况且他不说的话也没人知道。反倒是祁子冽过于客气,一副纯纯的世家公子的模样,既有绅士风度做事还很得体,不愧是迷倒了修真界万千女修的温文尔雅祁仙君。
不过,特别关照倒也不需要直接把他揽进怀里,手把手地亲自教导,搞得柳文殊这个二十四五一大把年纪的直男了竟还被这该死的魅力给迷得晕头转向,老脸一红。
不出所料的话,祁仙君竟还是男女通吃……当然,他虽然也是男的,可是他是直男,不得不承认祁仙君的魅力值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他是不会喜欢男人的,或许那些基佬一定会喜欢祁子冽这个type。
只是他那徒弟似乎看着不大高兴……不,已经不是不大高兴的程度了,褚明佑莫名其妙在生气。
他在习武场上一个人练着剑法的时候,那盛气凌人的剑气比先前柳文殊在枫叶林里初见他练剑时还要强烈,再次和他对上眼神的时候,平日里只对他一人露出的笑容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那双躁动愠怒的视线让柳文殊忽地背后一凉。
这小孩眼神像要吃人一样,垮着张脸,阴冷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就算了,甚至还带着一股烦躁,释放出去的剑气更是大范围地波及到了周围,带起一阵强风,霎时间所有弟子都离他远远的。
柳文殊茫然,他也不懂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行我素的,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看着倒是挺欠揍的。
不过好歹是成日在一起厮混的同窗,这个时候刘师弟不上去关怀两句倒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于是柳文殊再次摇身一变刘澄澄,收剑隐于背后便在褚明佑稍作歇息时凑近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试探道:“师兄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褚明佑神色一僵,看了一眼刚刚与他相碰到的肩膀,又瞬间抚平情绪上的细微波动,这次暼向刘澄澄的眼神里已经全然没有从前那般亲人的笑意,甚至颇为冷淡:“无事,心情不好。”
说罢,好像小孩子赌气那般和他保持起了距离。
柳文殊震惊,你不是一向最喜爱你那刘师弟吗!如今竟连对他也开始敷衍起来了吗?别以为为师没看见你刚刚往边上挪了一步!要造反呐!
“难道是因为祁仙君?”
柳文殊飞速转动了一下脑袋,摸索着下巴问道。
褚明佑此刻神色微缓,却在面前这个人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在一瞬间又重新黑了下去。
“师兄也想要祁仙君手把手教导吗?既是如此,倒也不难!褚师兄既是柳仙君的弟子,祁仙君是师兄的师伯,师兄还是很有机会得到指教的。”
褚明佑:“……”
他的剑气差一点就要收不住了。
柳文殊话音刚落,他那徒弟的脸却陡然变得铁青,眉眼间的阴沉衬出那副极其不爽的神情。
褚明佑冷冷地简单拒绝:“不必。”
柳文殊大惊,心道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这小孩竟然不是在跟他争风吃醋吗?祁仙君那么好的人民教师在弟子之间炙手可热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家受欢迎也并非一天两天,大方承认也没什么嘛。
柳文殊还想再试一试:“其实我可以转告祁……”
褚明佑还是头一次这般对他冷漠,皱紧眉头,似乎只有心情糟糕到极点恐怕才会不满地朝他瞪来一眼,“我说了,不必。”
柳文殊:“……”
这逆徒!到底要干什么!这年头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可真不好哄!不要就不要,凶什么凶!
柳文殊也被他气到,他本来想让褚明佑自己一个人静静,这孩子如此不领情,还理他作甚。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让大男主一个人思考人生会不会激发他骨子里的那股扭曲劲儿,为了自己日后成功存活的结局,柳文殊只能咬牙忍住。
虽说他如今连他那向来要好的刘师弟都敢凶了,但好说歹说他也是异常看重他那刘师弟,连他亲师尊都比不过,不如就让刘师弟去开导开导他。
阿弥陀佛。
柳文殊本不想多管闲事,虽然孩子叛逆又欠打,可是为了以防孩子走上原作的道路,他不得不去掐断罪恶产生的根源。
自主练习的时间总是可以摸鱼的,也只有祁仙君的课是这样了。刘澄澄这几天也熟悉了差不多这里的修仙规则与体系,再加上原主令他震惊的强悍肌肉记忆,他的修为可谓是步步攀升。
于是他还是容忍了褚明佑的任性,继续贴了过去。
“师兄心中不快何必独自发泄,找个人跟你pk……不是,找个对手一同练习不是更好?”
挖槽,好险好险,现代人的惯性思维方式还是没来得及纠正,柳文殊默默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褚明佑闻言,便熟稔地摆起手势捏诀,灵力收发自如地控制着弟子剑,稳定地浮在空中。他正经地摆好迎战的架势,二话没说便淡声应允道:“师弟若有此意,师兄定当奉陪。”
这答应得也太快了!?
果然刚刚是在生你刘师弟的气吧!
不就让你去找祁仙君,至于吗?
本以为你会看在刘师弟还有点菜的份儿上就此收手作罢,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喜欢虐菜的!
实在是无耻!
算了,柳文殊不想与这逆徒计较太多,虽然他刚刚确实只是单纯想要和褚明佑客套一下子的。
见状,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刘澄澄也只好捏诀出剑。虽说他修为已恢复大半,但眼前的这个大男主还是让他颇为忌惮,不论前期再怎么悲惨,一碰到比试竞赛一类的事件,大男主还是大男主,主角光环发挥作用的时候就到了。
褚明佑的“纷纭世”剑法学得十分精湛,十五岁便将前三式掌握得炉火纯青,要知道芥子峰独创的此套剑法颇有挑战度,普通弟子在他这个年纪一般只能完全掌握第一式,其特点正好表现为皮毛容易学,但要学得好可谓是难之又难。
这点倒是随了他师尊,原作里那位柳文殊。柳仙君因年少突破元婴修为而闻名,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可塑之才。
他于十三岁开始正式修行,甚至超过了弟子入炼气期的最晚年龄,却也在十五岁那年将纷纭世剑法前三式练得出神入化,听说当年的风采与技艺完全不逊色于精通完整纷纭世的闵希言。
因此,闵希言似乎也格外看重他那徒弟的才能,认为他作为芥子峰杰出的晚辈新秀,必是下届仙门大会中众多门派弟子里的佼佼者之一。
自然,后来的褚明佑也确实不负众望。
他那原装师尊也曾指点过他的修行,可以说其中有一半是原主教出来的,剩下那一半便是从闵希言那儿学来的。
后来掌门不在峰内的这三年,原主也闭关,他每日便是自己修行,武学课上跟着祁子冽修习,一套剑法竟然师从了三个人。
柳文殊刚适应没多久,实战经验甚少,再加上大男主的气场压迫,让他不禁有些压力。但是为了他徒弟的身心健康以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只能全力一试!
况且让他打得爽不就完事了反正自己这个时候只是充当一下非人机的工具人而已……
刘澄澄逐渐进入状态,把这两天领悟到的心法融会贯通了一下,原主的肌肉记忆也渐渐为他所熟悉。
他早已掌握如何灵活地进行灵力驭剑,在一片木剑相交的声响中,两把材质相同的剑在空中摩擦碰撞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奇怪,在迎接他那徒弟的攻击时,刘澄澄反倒显得沉着冷静,游刃有余。
芥子峰武学课有规矩,从闵希言主讲此课开始,弟子们便不准再使用真剑切磋对练,从木剑练起,严谨地抓着弟子们的基本功,并且要求他们一定要扎实到位。
灵力注入两柄木剑之中,剑身互相碰撞,褚明佑似有速攻之势,刘澄澄从容不迫地笔直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参悟着他这两天学会的心法,更胜一筹地压制着对方的攻击。
灵剑相交已是不够,褚明佑灵活地踏上剑身向他奔来,出其不备落在刘澄澄腰上的手刀却猛地让被击中的人面色微变,本以为有机可乘,却没想到被眼前人制住肩膀,封住力道后单膝跪下。
如此几番来回交手,褚明佑愈发认真,刘澄澄却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练,他真的要遭不住了,虽然对方的攻势他还能再抵挡一阵子,但体力还是不行的他感觉自己肺要炸了。
不行了不打了不打了……为师认输了……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能折腾!!!
柳文殊在心里叫苦不迭,主要是他真的快没力气了,再加上方才被那逆徒打了一记手刀在他腰上,力度正好波及到内伤才刚痊愈的丹田,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变强了不少能忍住,他早就吐血了。
反正就算以刘澄澄的身份赢了对他也没任何好处,可能反而还会被惦记上,从此天天找他打架那就糟透了,完全就是得不偿失,他想想都后怕。
最后刘澄澄夸张地哎哟一声,将灵剑收回来以后扶着腰大声叫唤着,“师兄,咱不打了!”
褚明佑见状,瞬间收发自如地停手,捏诀让灵剑重新隐于身后。他也出了层细汗,看见刘澄澄捂着个腰直接往地上一坐,累得气喘吁吁,表情中虽透露着某种诧异之色,神色却总算渐缓,走过去后在他身边席地而坐。
“师弟好身手。”
褚明佑却在心想,师尊倒是放水放得不着痕迹。
他的语气听上去总算恢复了正常,没刚刚那般烦躁。他抓起手边的水壶本想习惯性地大饮一口,想到旁边还有个人,动作顿住一瞬,没多想便还是将水壶递给了一旁累趴了的刘澄澄。
“哎呀彼此彼此,师兄太猛…不是,太能打了,绝不失为日后我门中一大主要战力。”
刘澄澄喉咙要着火了,不带脑子地随便客套了几句便即刻接过褚明佑的水壶狂饮数口,有些虚脱地直接往边上一倒,便直接倒在了他徒弟身上,本人却因极度劳累而不自知。
褚明佑猛地心头一颤,刘澄澄的身体直直地压了过来,半倒在他怀里,他有些犹豫地抬手轻轻抓上刘澄澄的手臂,心神不定是因为怀里人的后脑勺靠在了他肩头,他心里泛起一股微妙的异样感。
而且,他师尊适才……完全没有介意那是他一贯使用的水壶,便直接含上了壶口。
褚明佑抿唇无言,心里隐隐有股难以忍耐的酥痒感,他非但没有推开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的人,在走神之际竟还下意识地想要拥住他师尊。
奈何小心翼翼,犹豫不决,最后忽地收手。
此时刘澄澄已体力透支而变得神志不清:“褚师兄,与人大汗淋漓地打过一场后是否心情好多了?话说你这壶里的水怎么还有点甜甜的?”
褚明佑缓过神来,却蓦地耳根一红。此时此刻,他心情渐好,从前只对刘澄澄一人挂在唇边的笑意总算再次浮现了出来。
尽管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微妙的暧昧感,他也完全不介意,只是任由刘澄澄倒在他身上。
他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指点弟子动作要领的祁子冽,紧皱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遥望那方时,他眼里尽是些胜者的高傲,还带了点少年没法完全褪去的稚气,声音却轻缓地应着怀里人的疑问:“嗯。好多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和祁子冽在某个瞬间正面对上了视线,而此时褚明佑的眼神却愈发充满敌意,像一只护食的凶恶狼崽,下意识地伸手轻轻环住他师尊的半边身子,做出一副不肯退让的姿态。
祁子冽那双向来柔和的眉眼霎时淡去了几分,却细微得不易察觉,干脆扭过头去不再和他对视。
刘澄澄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褚明佑顿时收起了眼里的锋芒,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