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日游泳所著的小说《褪色残片》正倾情推荐中,小说褪色残片围绕主人公陈之远李煜熙开展故事,内容是:陈之远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网友热评:高岭之花x风流少爷
《褪色残片》精选:
开学第一日,课程任务并不重,但对于陈之远这类同时兼顾高考和竞赛的学生来说则不然。除主科以外,他们的其余课程以及空闲时间几乎都被掠夺。
一班这节课上美术,另一个实验班二班则是音乐。陈之远正准备走进电学实验室,在门口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了个熊抱。他被撞得往后退开两步,差点抱不住臂弯里的书本。
付宇轩搂着他的肩:“好久没见了兄弟!”
陈之远道:“两个星期前在集训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走进教室,把书本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那座位临着窗,侧首就能看见后山连绵的青坡。
付宇轩坐到他周围,好奇道:“你们班有转学生啊?”
“你也知道了?”陈之远有些意外,因为付宇轩不是热衷于八卦的性子。
付宇轩理所当然道:“我听到我们班的女生在讨论了啊。听说帅得天崩地裂。”
“…”
“你有空自己过来看吧。”
过了一会,他犹豫着压低声音开口:“你…还记得我说我爸交了新女朋友吧。那个转学生,他就是那个阿姨的儿子。”
他与付宇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又同校同竞赛科目,彼此之间几乎知无不言。
白天李煜熙突然回头对他说了几句无厘头的话,让他下课后被孔岩追着问东问西。那时却也不想解释太多,这会才斟酌着对真正熟悉的人开口。
付宇轩闻言睁大了眼,半天才道:“我靠!这么巧!?”
“他现在和你住一起?你们一块儿上下学?人怎么样啊?”
他嗓门有点大,一连串问题砸下来,陈之远尚未回答,隔壁桌的女同学先向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有事能出去聊吗?尊重一下其他人。”
付宇轩立刻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女生和他们还算熟,获得道歉后很快消气。付宇轩溜回自己的座位,教室恢复成最初的死寂,只听见笔声沙沙。
距离预赛还有两三天,大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场,氛围难免紧绷。
陈之远叹了口气,揉揉眼睛,重新翻开复盘到一半的真题。
*
申城一中要求学生留校自习,十点以后准时放学,住宿的学生收拾东西回宿舍,走读的学生则飞奔向门口。
李煜熙在教室等到十点十分,陈之远的座位依旧空荡——椅子被推进桌下,台面上干干净净。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陈之远一整晚都不在教室。
他们原本说好一同回去。但他今晚突然有安排,怕陈之远找不到他会给李斯玫打电话,第一日就徒生事端,于是准备打声招呼再走,却没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陈之远的联系方式。
孔岩正好收完东西,和他搭话:“你是走读生吗?”
“是。”李煜熙头也没抬,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哎!你小心一点,学校里面不能用电子产品。”
“我知道。”李煜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又问他:“你知道陈之远去了哪里吗?或者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在实验楼待着吧,他很快就要预赛了。这几天他们那群搞竞赛的应该都很忙。”孔岩的语气里带上一点好奇,“陈哥不带手机来学校。怎么,你找他有事?”
李煜熙没说话。他的手机屏幕亮度很低,从孔岩的视角,只能勉强看见聊天界面上大片的白色气泡和几张肉色图片。具体内容尚未看清,李煜熙已经自如地删除了那个页面,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侧边一敲,屏幕暗下来。孔岩立刻抬头,正好撞上李煜熙似笑非笑的神情。
孔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走了,明天见。”
教室逐渐变得空荡。后排的灯熄了,对面的实验楼依旧灯火通明。李煜熙不再等待,拎过书包和手机便下楼。
申城一中有分普通高考和国际部。国际部在另一个方向,需要穿过操场和暗淡无灯的小花园。李煜熙初来乍到,兼方向感奇差无比,到国际部楼下时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有余。
“Aaron,我喺度!”花坛边,路灯喘出几口惨白的气,田季濠远远朝他招手,“过黎啦。”
他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外等了一阵。上车后,田季濠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棕黄衬衫和宽松的工装裤,无一例外都是名牌。李煜熙接过来后看了眼,“搞咩?着住似个艺术家噉。”
“都好过你套校服。讲真句,我仲系第一次见你着明正噶衫。喺学校果阵唔着,偏要等到转佐学先着。不过都仲几啱你,好斯文。”
李煜熙无声地笑了笑,弯着腰到豪车后排换衣服。
田季濠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中二那年田家生意逐渐转向内地,他也随父母搬到了申城生活。现在就读于一中国际部,几年下来已经混进了当地二代的圈子。
今晚就是他攒的局。一群富二代听闻李煜熙转学的消息,争先恐后想要一睹李家长孙的真容,特地哄着捧着田季濠,要他把人约出来玩。
李煜熙在香港时就以滥玩出名,前段时间却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田季濠多次邀约都没收到回复,还以为他下定决心要修身养性。但到申城后一见,李煜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纨绔。
私人会所离学校不远也不近,车程二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得晚,进门时包厢已经坐满了人。
正中央开了牌局,有人喝酒,有人搂着女伴,但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们推门的一瞬间停下了动作。李煜熙心里跳出一个没来由的比喻——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被迫不及待的观众包围。
他们被簇拥着落座。包厢光线偏暗,李煜熙看不清每个观众的具体面目,只能看见许多双手,掌心间的玻璃杯偶尔折射光刃。
"久仰大名,李少爷。"一个年轻的女生倚到他身边,递过一支纸烟,声音甜腻,“请。”
深棕色外皮,底上印着细细的黑色纹路,如同抽象鬼火。
余光掠过桌上陌生的浮夸烟盒,李煜熙温和推拒道:“最近戒烟。”
田季濠正准备给他递打火机,闻言愣了愣,“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一下,记不清了,大概几个月前吧。”正好有侍应生送来香槟,李煜熙问他要了一罐气泡水,随意地讲:“你知道的,外公管我管得好严。”
田季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下一瞬,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插进。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煜熙还是个听家里话的好孩子。还以为…哼,有多牛逼呢。”
分贝不大不小,由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开口的男生染了一头亮眼的红毛,看衣着非富即贵,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意思
李煜熙漫不经心地望过去。昏黄灯晕流淌过他的面容,模糊了过分锋利的骨骼和眉眼,像添加了滤镜。那一眼分明可以用轻描淡写来形容,却又绮丽得惊人。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笑,轻轻举杯朝那头示意:“我当然听话啦,让老人家伤心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喝酒没有问题,敬你一杯。”
对方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像是被噎住了似的,剩下半截话落回肚子里,稍显稚气的娃娃脸慢慢变红。
其余人得了李煜熙这句话,纷纷起哄要他来打牌玩游戏。
李煜熙牌技一般,好在今晚运气爆棚,前面输掉的几局都在后面翻倍赢了回来。他脾性有些奇怪,连胜后反而觉得无聊,于是很快便离开牌局,坐回田季濠身边。
“在看什么?”他问。
田季濠答:“台上那个。”
李煜熙顺着他手指指示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年轻男生,不知何时站到了包厢空置的小圆台上。他穿着会所侍应生统一的制服,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垂眸唱歌时几乎遮住眉眼。
李煜熙没有看太久:“你认识?”
“不认识,听过一些八卦倒是真的。”田季濠耸耸肩,忽地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刚刚看他就觉得眼熟,现在才想起来,他原来是一中的学生。没想到还在这里兼职。”
“勤工俭学的牛人?”李煜熙不怎么感兴趣,自顾自地兑多一杯香槟。兑开后的液体颜色与之前几乎一致,气泡涌起、回落、破裂,像云朵一样绵软汇聚着。
“混着喝这么多杯,你也不怕醉死?”田季濠凑过来看了眼,咋咋舌,又接上之前的话题,“哪里是…鬼知道他成绩怎么样。我只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之前骚扰我们年级里的另一个人,被我的fri碰见了。”
他似是想到什么,着急解释道:“先声明,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
李煜熙扑哧一声笑出来:“干嘛这么紧张,又没人说你歧视他们。”
田季濠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又意识到李煜熙用“他们”指代那个少数群体,并未将自己囊括在内。
田季濠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吗?”
李煜熙突然转学的消息不是秘密,相关传闻不计可数,最被认可的一种解释是:习惯拈花惹草的李家少爷在一朵野玫瑰上翻了车,对方是高官之子,家庭背景不输李氏,李煜熙因此受到报复,只能来内地避风头。
“你和那个姓陆的…”
“田少爷…怎么干坐在这聊天?一起过来喝酒呀。”一个妖妖娆娆的女郎恰好靠近,打断了田季濠的话头。
李煜熙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眼尾弧度微微上挑。他勾了勾手,那女人便自觉窝进他怀里。李煜熙将她放到桌面的酒推给田季濠:“听到没?别只说话不喝酒。”
田季濠被噎了一道,剩下半句话便吐不出来了。他闷闷地哦了一声,拎过酒杯,就着包厢的壁灯端详自己发小。
李煜熙身上有种捉摸不住的气质,做什么都显得散漫。喝酒是,调情也是,偏偏他长得好,因此显得迷人。大把人巴着他的脸,他的家世,不要命似的黏上来。
他以前便知道李煜熙喜欢美女,谈不上来者不拒,但情史仍是丰富的,尤其偏好皮肤白,性子冷些的姐姐款,却不知他是否也对男人感兴趣。
但李煜熙似乎不想多谈香港那边发生的事。田季濠心里有数,于是举起酒杯,朝两人示意:“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