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是由作者容矜所著的一本古代纯爱小说,主角是南初尧与朝露,主要讲述了:南初尧第一次下山就被朝露迷了眼,于是他开始到处赚钱来替朝露赎身,而朝露也自己在打零工赚钱,一个月后南初尧终于存够了钱,把人带回去了。
最新评议:走马观花被花魁迷了眼。
《走马观花》精选:
01
南初尧一下山,就目的明确得打马奔长安。
他在终年积雪的天山顶上跟着师父练剑,一练就是二十年。每日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
他第一次知道花,是闲时随手一翻诗集,正好是一句“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
他问师父:“梨花长什么样啊?”
他师父把他往门外一领,指着那片眼熟的白茫茫:“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一个白眼翻上天去,二话不说回自己的小院里接着练剑。
因为师父说了,剑法练成了,才能放他下山。
终于,二十岁这年,他终于下了山,迎着杏花雨,顺着杨柳风,去长安迎接自己人生里的第一场花事。
诗里的长安,是“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江湖扬名什么先放一边,待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02
长安的花好像也就那样。
这是初出茅庐的南大侠在长安当街纵马,累死累活一天后得出的结论。
他痛心疾首得想。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诗词误我。
他任由马溜溜达达得随意走,却被远处水榭那儿的灯火和人群吸引了目光。
原来是在选花魁。
小姑娘和小少年头上带着珠串钗环,簪着花,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玉臂轻舒,胸前春光半露,或演奏乐器,或下腰起舞,岸边围了一圈人,拍手叫好,时不时有人拿过小厮递上来的小弓钝箭,去射某个小倌儿或是舞姬乐妓面前的灯笼。
啊。
“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
诗词诚不欺我!
南初尧也没下马,就这么懒懒得一抬头,一下就被其中一个小倌儿吸引住了。
他穿得很素,头上就一根木簪,垂着眼并不像别人似的往看客台子这边看,只自顾自得反弹着琵琶,整个人像一张绷直的弓,勾勒出纤细漂亮的线条。
他太冷淡了,穿得又素,没什么人把目光分给他,所以他面前的灯笼全亮着,一个都没被射灭。
南初尧会注意到他,主要还是他长得白,穿的也白,整个人雪白一蓬,实在是太像自己看了快二十年的天山雪了。
正巧一个小厮拿着弓箭来问他,要不要出手。
南初尧让他讲清楚规则。
“客官您看,每个人前面都有一列灯笼,从低到高共十二个。”小厮热情地向他介绍,“越往上呢,表示越喜欢,你射了哪个灯笼呢,就表示对哪个有几分的喜欢。”
“当然,射中了才算。”
南初尧接过他递过来的弓箭,箭头很钝,弓也是小弓,没什么杀伤力,纯粹娱乐。
又抬头看看,有一个小厮的第五盏灯笼被射灭了,其余还有几个是第三或是第四个。
他想了想,瞄准了这一捧天山雪面前最高的那第十二盏灯笼。
搭箭,松弦。
第十二盏灯笼应声而灭。
那小倌儿诧异地抬头看他,指尖的曲子一下就乱掉了。
当然了,这乱七八糟的乐器齐鸣,也没什么人真的仔细听曲子就是了。
南初尧将手里的弓箭还给小厮,活动活动手腕,迎上小厮的视线,冲他挑挑眉,笑了一下。
我射得真准。
他心想。
我可真是太厉害了。二十年,没白练。
这股得意劲儿只维持到老鸨上台宣布这位小倌儿成了本届花魁,并需要陪射中者一度春宵,并且射中的人需要支付一千两百两白银的时候。
南初尧人麻了。
一千两百两。
普通人家一家人吃穿住行加一起,五六七八年都不要这么多。
小厮在他旁边还没走,解释道:“一盏灯笼是加一百两,一千两百两封顶,价最高者为花魁。”
可是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南初尧张弓搭箭时稳稳当当的手微微发抖。
这就是,江湖险恶吗。
见识了。
自己射出的箭,倾家荡产也得付钱。
他下山时除了些碎银,一共带了十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本来准备花三年,没想到一个月还不到,就花得只剩了三张。
他叹了口气,心里想道。
过了今晚,还是回山上接着看雪吧。
花花世界,不适合我。
喜笑颜开的老鸨领着他往里走,七拐八绕,到了一扇香气四溢的房门前。
“朝露在里面等爷了。”老鸨说完就下去了。
朝露。
哦。
那一捧雪的名字。
唉,钱都付了,来都来了。
南初尧这么想着,一推门,正对上一双清清冷冷带着点探究的眸子。
03
朝露等坐到床上了都没想通,为什么会有人射下了自己面前最贵的那盏灯笼。
能射下最高的灯笼,又得有钱,还得有力气有准头眼神儿好,能同时达到这两个条件的人,其实很少。
今天临表演前,有年长的小倌儿告诉他,今晚要穿得少一点,扭得妖一点,尽可能得给自己抬一抬身价。
一个小倌儿初夜的价格,多少决定了他挂牌以后接待的价格区间和阶层。
朝露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在那一堆鲜艳暴露的衣服前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穿了自己平日的衣服。
太丑了。
朝露心想。
随便吧,哪怕身价不高呢,他绝对不可能穿这么丑的衣服。
等表演开始,他一边弹琵琶,一边偷偷往两边瞄,果然那些姹紫嫣红的人面前被射灭的灯笼要多一些。
毕竟隔得那么远,脸又不是很能看清,不过就是看谁穿得、演得吸引眼球罢了。
唉。
可是那些衣服也太丑了。
他这么想着,垂下眼去,认认真真地弹自己的琵琶。
直到看官席上一片哗然。
他很随意得一抬头,一下僵住了。
有人花一千两百两,点了他当花魁。
他愣愣得抬头望去,马上的那个人还拿着弓。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莫名觉得,那人好像在朝自己笑。
门响了。
今晚的恩客进来了。
朝露抬眼望过去,探究之下藏着隐隐的一点紧张和期待。
他先略微扫了一下身形。
恩客身量很高,肩宽腿长,劲瘦的腰看起来很有力量。这放在外面都是能让人称赞的优点,只是朝露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会有点不好过了。
他这么想着,又看向了恩客的脸。
眉尾眼角都很锋利,鼻梁很高,薄唇微抿,是很冷淡的面相。
很冷淡的恩客也在看他。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朝露忍不住把抱着小腿的胳膊又紧了紧,下巴搭在膝盖上,整个人在床上几乎要团成一个小球。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微微仰着脸,问:“你想玩……?”
他还是第一次接客,也没什么经验,一般像这样的恩客,都会想玩什么呢?
他忐忑又释然得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恩客英挺的眉毛皱了皱,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会玩……飞花令吗?”
04
虽然南初尧也觉得花一千两百两银子,点一个花魁陪玩一晚上飞花令这件事情,有一点傻逼。
而且这个花魁还不一定包会。
但是他也没做好现在就失身的准备啊!
而且。
他看看这个今天刚被自己选出来的花魁。
小脸白白嫩嫩的,长得是挺好看,眉眼冷但表情纯,结合在一起确实有一点点勾人,像是南初尧曾经在天山上见过的一只断奶没多久的小白狐狸。
还没多大呢。
小白狐狸对着他傻乎乎得“啊?”了一声。
南初尧叹气,在一旁的小桌旁坐下,又问了他一遍:“飞花令,会不会?”
小狐狸迟疑了一下,下了床,哒哒哒跑到一个小柜子上,拿了本诗集朝他挥了挥,眼神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对。”南初尧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傻逼,脸上仍是云淡风轻,声音很温和:“会吗?”
“会的会的。”
这个叫朝露的小倌儿像是有一点不敢置信,但声音里不自觉得带上了一点如释重负的小雀跃,过来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南初尧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有点可爱的小白狐狸撑着脸坐在了南初尧的对面:“我们飞什么字啊?”
“先来个简单的。”南初尧道,“就‘花’吧。”
他可是在雪山上因为好奇,把诗集里所有的花都看过一遍的男人。
南初尧如是想到。
05
南初尧不这么想了。
他怀疑师父那个总是信口胡诌的坏老头少买了很多书。
继“花”、“春”、“月”、“秋”之后,他又快要想不出带“梅”的诗句了。
糟糕。
原来花一千两百两银子点一个花魁陪玩一晚上飞花令还不是最搞笑的事情。
搞笑的是,根本玩不过花魁。
还是收拾收拾回山上吧。
南初尧麻木得想。
花花世界是我不配了。
“您还没说呢?”对面的小白狐狸笑得眉眼弯弯的,带着一丝狡黠。
“不说了,你赢了。”南初尧叹了口气。
“那恩客还玩不玩啊?”朝露彻底没有了刚开始的拘谨,南初尧觉得自己都能看到他身后的狐狸尾巴一晃一晃的。
“不玩了。”南初尧觉得自己还是要维持一下作为恩客的尊严,“来聊聊天吧。”
“为什么起名叫朝露啊?”他随意抛出个问题,“我进来的路上也听到别的小倌儿的名字了,都是些花花草草的。”
“啊。”小白狐狸身后的尾巴不晃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嘛。”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的。”
他淡淡道:“露水也好,花草也好,反正都活不长久。”
他一收敛了表情,眉眼就流露出清冷来,让人有想用一些手段让其染上些颜色的欲望。
南初尧看他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忙安慰他:“你才多大啊,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要经历呢。”
“应该不太可能。”朝露说起这个,神色并不现得悲伤,反倒是有一种早就接受了的坦然,“我是在楼里长大的,没见过有人能在这儿待过二十二岁,要么就被人赎走了,要么就染病啦,身体吃不消啦,就没了。”
他笑了笑:“时间很快的。”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里带了一点孩子气:“我觉得露水比花好看诶,露水在阳光下会发光!”
他凑近了南初尧,像是在分享什么小秘密,悄悄道:“我觉得自己长得特好看!”
南初尧看着他眼角眉梢的小得意,心里像是被小爪子挠了一下。
他呼噜了一把小白狐狸的头:“我也觉得你特好看。”
他柔声道:“我今天在长安看了一天的花,我觉得你是整个城里最好看的那一朵。”
朝露皱皱鼻子:“一定要是花吗?”
南初尧哄他:“花也好看。”
“好叭。”朝露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这个恩客夸他好看诶!
他问:“那你叫什么呢?”
“南初尧,南方的‘南’,旭日初升的‘初’,尧舜的‘尧’。”南初尧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给他看,“我师父说,我出生的时候东方正破晓,希望我以后能行侠仗义,天下太平,尧年舜日。”
当然,那老头喝醉酒之后的说法是,拿着辞典随便翻,翻到什么就叫什么的。
哇。
朝露撑着下巴看他。
看着这么冷淡的人,却有这么温暖的名字,和这么远大的志向。
他问:“南初尧,你要不要听我弹琴啊?”
06
南初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朝露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昨天晚上朝露给他弹了一会儿琴,南初尧实在是有点困,于是往床上一歪,想眯一会儿。
朝露见他眼睛闭上了,急忙把琴收好,哒哒哒跑过来,把自己拱进他怀里。
南初尧手指动了一下,没推开他。
朝露喜滋滋得给自己找好了位置,像是小动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窝。
他蹭了蹭,小声道:“南初尧,你真好。”
“怎么?”
“你没让我疼诶。”朝露说,“他们都说第一次很疼的。”
南初尧很低得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干。”
“那你要不要干一点什么啊。”朝露在他怀里拱啊拱啊转过来,面对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
“不要。”南初尧没睁眼,只是把他往怀里按了按,“睡觉。”
“哦。”小白狐狸把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不再动了。
南初尧下了床,顺手呼噜了一把小狐狸的头。
“你要走了吗?”朝露也坐起来,又习惯性得抱着小腿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狐狸球,仰着脸看南初尧。
“嗯。”
“那……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看我呀?”朝露小声问。
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好像很期待一样。在这楼里,每一次天亮都可能就是一次后会无期。
都是双方默认的规矩了。
所以朝露自认为表现得很矜持。
他才没有舍不得南初尧呢。
但是南初尧走之前,可不可以留一个亲亲给他呀。
“那找你一次,得要多少钱啊?”南初尧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我可以去和妈妈说。”朝露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语气很快得说道,“如果是你来,我可以少收一点……少收很多。”
“这么好?”南初尧假装不信。
“但、但我也有条件的。”朝露有一点点紧张,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小声道,“你走之前,要亲一下这里的。”
南初尧看他半晌,突然问:“我今天走了,你今晚还要接客吗?”
“不用,花魁第一次接客之后,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接客。”朝露听他换了话题,以为他是不想亲自己,把手重新抱到小腿上,垂下眼帘掩盖自己的失落,“等一个月之后正式挂牌了,就要日日接客了。”
南初尧了然。
这一个月,是用来抬花魁的身价的。
他轻轻捏着小狐狸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这一个月你乖乖呆着。”
“保护好自己,别受伤了。”
“一个月之后,我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