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小说《徐徐图卿》的主角是傅怀卿秦司令,是作者伏羲听倾心创作的一本小说,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傅怀卿现在变得十分主动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和秦司令在一起,而最大的问题是秦司令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
热门评价:可能是他的错。
《徐徐图卿》精选:
怀卿身量高,瘦而不弱,穿什么都有款有型,今天他穿了件黑色毛衣,矮领露出淡黄衬衫的衣领,烟灰长裤,皮鞋锃亮,舒适得像是刚吃完早茶,如果能忽视他身后是警察局的话……
他的脸色本来说不上插,但横空飞来的几滴水让他瞬间变脸。
“大忽悠你做什么呢!”
“哎!”
怀卿用手上抓着的外套将大忽悠包严实了,眨了眨湿润的眼睫,他不悦地抹着脸上、身上的水,警告大忽悠不许乱来。
大忽悠捧着一碗水,水里躺着一纸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纸,振振有词地:“去去晦气嘛……”
什么晦气,怀卿掸着手臂上的水珠,“做起老本行了是吧?”
大忽悠担忧地望着怀卿,说:“二爷,到底有事没事啊,您都进去一早上了。”
怀卿犹疑地答:“只是做笔录。”
要说没事,是他当夜解决掉了埋伏在秦司令房间里的刺客,但秦司令替他揽下了,要说有事,连进两天的警察局,被反复讯问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不过好在枪声响起之后,陈远山就和其他闲杂人等一起都带走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怀卿昨晚经历了什么,这也让怀卿乐得轻松,正好不用解释。
这件事算是到此为止了!
怀卿伸手招黄包车,不忘转身警告大忽悠:“现在去吃饭,你那碗乱七八糟的玩意,要么喝了,要么丢了,赶快!”
大忽悠嘿嘿地笑,头也不回地随手一泼,空碗掖进怀里,兴高采烈地跟着怀卿坐车。
“哎!混账!回来!”
后头被符水浇了个满头彩的司机破口大骂,车里坐的小姐也吓着了,好奇地往窗外瞧。
吴婉若正盯着黄包车上的男子,听见身边的小蛮丫头低声骂了句“这兔崽子”,忙问她是否认识车上的人。
小蛮点头:“是我跟小姐提过的弟弟,还有他的老板。”
“老板?”吴婉若记得他,晚宴上衣冠不整地站在秦司令身后。
湿透的司机下来开车门,小蛮边絮絮叨叨地讲着弟弟的旧事,边扶着吴婉若下车,临进门又噤声,偷偷瞟门口的警察。
吴婉若笑笑:“做笔录而已,不用怕的,秦司令差点在我们家里出事,怎么说都没办法置之度外的。”
小蛮点点头,琢磨着吴婉若提起秦司令的口气,过于客气了,毕竟是已经她已经登报的未婚夫,又听吴婉若叹了一句:
“希望快点结束,今天商会很热闹,我得早点过去看看。”
不管当事人在不在意,报纸上给的版面让人想忽略都难,单是男才女貌就够外人指点的了,更遑论秦司令的身份和吴家在长宁的地位。
张柏均举着报纸,用牛奶把秦赝的脸软化掉,漏了个窟窿,正好给他细细地观察对面桌正低头吃东西的怀卿。
怀卿浑然不觉,一张临窗的小圆桌,铺着白色流苏桌布,桌上花瓶中的百合气味香甜,但这些都不如眼前的面条诱人。
说到在西餐厅里吃面条,两位山里来的土包子非要点面条,让服务生很是受气,最后主厨拿面条糊弄才终于做成了这单生意。
怀卿是饿恨了,但他吃东西很斯文,瞧不出饿狼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卷着面条往嘴里送,细细地嚼,慢慢地咽,要不是有人经过撞了他胳膊一下,他能把面条吃出花来。
怀卿气闷不已,打算等一句抱歉就过了,偏偏那人立在旁边不吭气,怀卿抬眼望去,微微惊讶。
如果猜错的话,这是张委员长的儿子,张柏均,怀卿对他有印象,他是秦张联姻的反对者之一。
张柏均戴着眼镜,镜片反光,怀卿只能看见他颤抖的嘴唇,隐忍着怒气的样子像是被撞的人是他。
“这位先生——”
张柏均“啪”一声把报纸拍在桌上,一屁股挤走对面的大忽悠,像个胀气的刺豚似的跟怀卿瞪眼,“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咳咳——”大忽悠突然被推走,一口面条差点把他卡死,脸都咳红了,眼睛汪汪地淌着泪,被怀卿拉着坐下,又是拍背又是顺气的才没撅过去。
见怀卿不搭理他,张柏均压着声音叫:“秦司令真的要跟吴小姐结婚了!”他急得跺脚,“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你不是秦司令的姘头吗?”他都亲眼看见两个人从一间房里出来了,怀卿还是衣冠不整,面露潮红!
“咳咳——”这回咳的是怀卿,大忽悠刚缓过来又要去帮他拍背,想着二爷被说是姘头的话,惊得下手没轻没重,差点把怀卿拍吐了。
“你胡说什么呢?二、陈先生跟秦司令有什么关系?”当晚事发的时候,大忽悠跟随闲杂人等被请走了,不知道大厅里发生了什么,怀卿时候又没跟他提起,所以他是迷惑的。
怀卿接下来的话让他更迷惑了,只见他用手帕摁了摁眼角,说:“秦司令做的决定,谁能阻拦?”
张柏均“啧”一声,压着耐性帮怀卿分析:“那晚秦司令跟你寸步不离的,还不能说明秦司令看重你吗?你闹一闹啊!”
“闹什么?”怀卿转头望天,“秦司令是那么好见的么?我还能去司令部闹?”
张柏均自己好歹是市政署的职员,爸爸又是厉害角色,秦赝的行踪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拍着胸脯保证要帮怀卿的忙,“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不会看着吴小姐啊呸,看着你被始乱终弃!”
谈好了,交换了住址,张柏均满意地离开,离开餐厅前斜眼骂了句“臭兔子”。
大忽悠觉得二爷肯定是被人误会了,以他的脑子,还理解不了二爷刚才那番“兔子”行径,不过他能听懂一些别的。
“秦司令私下也太贪玩啦!”
怀卿展开报纸,望着秦司令图像上的窟窿,心想,张柏均只是秦赝反对者中最没有威胁的一个,那些贩卖军火的,搞刺杀的才叫可怕,年轻的秦司令在长宁中的地位,远不如他看上去的那么稳固。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秦赝是否知道一点他过去的事。
而为了能跟秦赝扯上联系,被当做“兔子”也没什么关系。
“大忽悠,”怀卿扳正他的脸,“你看看我,是穿衣的问题,还是举止的问题,到底哪一点能被人误会成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呢?”他好苦恼。
而大忽悠是见过二爷滚一身泥,趴在山头蹲人,赤手空拳撂倒好几个人的样子的,他也不懂二爷为什么被人误会。
“要不您留个胡子?”大忽悠觉得二爷的脸还是很显年轻的。
“留胡子跟土匪似的,算了。”
“您不就是嘛!”
“小点声。”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困倦,卖报的少年倚着墙角打盹,怀中卷着早上没卖完的报纸,报纸上黑墨印刷的人脸有些变形,不过军服长发这个特点,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此人不仅在报上,还鲜活的坐在街边停靠的车里。
秦赝盯着逐渐走远的怀卿,车窗反射进来的光让他眸中的情绪无处遁藏。
“不用再派人去山下找了,他还活着。”
边说,他稍稍地从座位上滑下来,头后靠在座垫上,翘着腿晃悠,这是个极其舒适放松的姿势。
“顺便去查一下,他进城做什么。”
吩咐完了便让副官开车。
秦赝闭目养神,副官也不会贸然开口说话,车里安静,车外的声音也就格外清晰。
恰好路过大华剧院,车外小贩的吆喝便被悠扬缠绵的曲子给遮盖去了,也不知放着什么,咿咿呀呀的拖着调子,像夜半在地上拖长尾巴的月光。
极好的夜,旖旎浪漫的夜。
秦赝嘴边勾起不明所以的笑,笑得深了,哼出声来,前头的副官不明所以,问了句怎么了。
秦赝并不搭理,笑自己的,末了,骂了一句。
“臭土匪,命真大。”
副官没听见他的话,问他:“司令,看时间,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库区了,要去看一下吗?”
秦赝笑意淡了点,说:“不用,进库区而已。”
怀卿帮陈远山做成了生意,陈远山很是礼遇怀卿,并且涉及公司和商会的事,一旦谈起来也不避着怀卿。
“秦司令派兵去接管商会的仓库了。”
马慧娴不懂,惊讶道:“不是已经有人管了吗?他去凑什么热闹?吃油水?”
陈远山摇头:“可能是上回土匪那事闹的吧,吴家请秦司令保护货品,毕竟两家现在已经谈亲事了。”他并不知道定亲一事的波折。
马慧娴先是拍手叫好,大骂原先管仓库的那帮流氓,后又多嘴起两家的婚事来。
“要说吴小姐也真够幸运的,虽然秦司令这小子不男不女的,但是出身好,这年头,拿枪杆子的腰杆子才硬。”
她撞撞丈夫的手臂,笑道:“你什么时候也攀上这个司令那个司令的,就不愁生意做不大咯。”
陈远山脸色很不好看了,但马慧娴还说得很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冷却的气氛,一旁喝完茶的怀卿不敢再留,借口离开。
今天大忽悠约他,在他家里。
大忽悠家在弄堂里,曲折幽深,常年不见光,到处滑着青苔,但是很热闹,整日冒着炊烟和煤烟。
都是老住户了,住的久了,墙角、楼梯口,到处堆满了东西,一叠瓦片,几个纸箱,破花盆,都是不值钱的玩意,但平常堆得还算整齐,今天这是怎么了?
怀卿都不用走进弄堂,就看见路上破碎的花盆和玻璃瓶,像是被人砸过一样!
大忽悠夹在几个大爷大妈中间边扫边骂,看见怀卿赶紧请他进来。
“那伙人不是这块的,说要收保护费了,我呸!”大忽悠当一阵子土匪了,没这么憋屈过,要不是顾忌邻里都是年纪大的,弱小的,早上去干了,“报警也没用,估计来头不小。”
“你猜得没错!”
怀卿坐在房里,看见个细瘦的男子提了壶酒站在门口,大忽悠收了扫帚回来看见了,忙迎他进去坐。
这人是大忽悠的发小,大忽悠在他面前吹牛,说自己正在跟大老板做大生意,进出各种大场合,人家不信,他这才组了个局,想让怀卿替自己挣面子,本来约在外面的,他妈妈回乡下探亲去了,他干脆约在家里,谁想到今天碰上这种事。
那叫赵小三的发小是个卖力气的,时常出入仓库,也就懂点内情,说:“这伙人领头的叫彪虎,以前在福润街闹事的,还砸过你摊子,你不记得了?”
他用胳膊肘碰碰大忽悠,又说:“后来被收去库区当管事了,消停了好久,最近这不是秦司令跟吴家的小姐订婚了嘛,秦司令派人去接管了吴家仓库,仓区不止吴家的,所以秦司令干脆一起管了,彪虎没事干了,只好又捡起旧行当了。”
怀卿不解:“说接管就接管,能那么顺利?”
赵小三点头:“说是库区管事,也就是派人对对货单,维持一下秩序,以前彪虎都要收钱的,现在军队接管了,不要什么钱,当然愿意了。”
“就是彪虎这帮人,一时半会没去处,又不敢跟拿枪杆子的争,所以才来这里闹。”
三人正说着呢,楼上的老伯掖着大包下来了,后面还牵着一个孩子。
“这就走了?”大忽悠问。
老伯下楼喘了口气,说:“是啊,没钱给啊,出去躲几天再回来。”
大忽悠问:“去哪里躲啊?”
老伯摸摸孩子的头,说:“车站,公园,有地方睡觉就行。”
说完,老伯牵着孩子的手走了,踩着一路的花盆碎片,咔咔作响,引得楼上的住户都开窗来看。
怀卿看见很多白了头发的老人,他们看上去就行动不便,不知道怎么跑。
买菜回来的婶子苦着脸,说,多洗几盆衣服也不知道够不够,听的人心里一阵酸楚。
城外土匪有规矩的,不抢老弱妇孺的,城里的倒还更放肆,杀人不见血的,管你老弱病残,都往绝路上逼。
“交了钱也没用,”赵小三嘀咕,“彪虎这人没信用的,以前就是这样了,收了这次,过几天找借口又收一次,没完的。”
等赵小三走了,大忽悠眼冒凶光,凑在怀卿耳边出主意,“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彪虎他们给抹了,跑回山里去!”
怀卿:“那你符水多弄点,太晦气了。”
大忽悠眼睛瞪圆:“真的干啊?”
怀卿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假的!”
除了把人弄死,怀卿也没有什么办法,没了彪虎还会有别人,除非这里跟库区一样,被军队接管了。
有了今天这一出,赵小三不敢再多待,大忽悠虽然不怕给不起,但也担心自己的姐姐和妈妈被骚扰,脸色好不起来,随便弄了点饭吃了就送怀卿出去了。
怀卿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我有法子了。”
“什么法子啊?”
怀卿淡笑:“你别管,把从寨子里拿出来的枪带上。”
要军队接管还不容易?不需要见到秦赝,他有法子让秦赝注意到这里。
不过怀卿还是想简单了,如果彪虎这伙人,不仅要收保护费,还冲着他来的呢?
彪虎实在嚣张,要拦截怀卿甚至不是在什么没有人的阴暗角落,就在巷子口,人来人往的地方,十几个人直接把怀卿和大忽悠围了。
除非突然长出翅膀往天上飞,否则没有能冲出包围圈的可能,怀卿笑:“要钱还是要命。”
彪虎一愣,心想怎么比自己还上道,竟然一时找不到话来接。
怀卿扫了一眼,他们身上并没有带麻袋之类的东西,看样子想要就地解决,巷子里有都是老弱病残,帮手是不太可能有了,别出来添乱就行,不过正因为是巷子口,所以没准还有机会。
他把大忽悠挡在身后,笑呵呵的:“我不动,让这位小兄弟走行不行啊?”
“不行!今天他撞上怪他倒霉!老实点!”彪虎给手底下的使眼色,赶紧缩小包围圈。
怀卿一边后退,一边跟彪虎磨时间:“你看,你要在这里收保护费,我并不住在这里,冤有头债有主,你堵我做什么?”
彪虎一身黑色马褂,笑起来流里流气的,“你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怀卿无辜道:“我才刚来长宁多久?能惹什么人,还请你亲自动手。”
这时候大忽悠喊起来了:“我们有钱,给钱行不行啊!三千!五千!”
怀卿拽了大忽悠一下,出声制止:“不行!这些钱都是我玩命赚来的老婆本,打死我也不给!”
“大哥……”底下的小弟蠢蠢欲动,“五千大洋啊……”
彪虎也有点心动,刚没了库区的厂子,手上没流水,反正上头也没说不能要钱,那他先拿了钱再动手,也不耽误嘛!
怀卿一看有戏,故意骂道:“混蛋,你休想打我钱的主意!”
大忽悠也直着脖子朝彪虎喊:“我知道他的钱放在哪!我告诉你们!我带你们去取!”
“不行!”
“老板对不住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
正在彪虎犹豫的时候,两人已经反目成仇,厮打起来,大忽悠摔了一大屁股,怀卿的毛衣都沾了一身泥,他气得从地上抓到什么就扔什么,大忽悠一闪,花盆随便就朝一个看戏的喽啰门面上打去。
“啊!”
怀卿跳起来,揪住大忽悠的衣领把他往地上掼,趁着人群散开的空隙,将大忽悠甩出了巷子口。
等彪虎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忽悠已经溜出老远,就剩下个得逞笑着的怀卿。
怀卿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将骨节掰得咔咔作响,一头短发也甩得凌乱,这架势配的笑容却是很和煦温柔的。
“我不喜欢动手。”
“如果你愿意放我一马,我也不让你赔衣服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回家睡大觉,你看怎么样?”
“拿钱办事,”彪虎退了一步,呵呵笑了两声,脸上横肉纹丝不动,吼道,“给我上!”
在这个关头,怀卿想起第一次跟着金钱豹去截货时的场景。
他看起来既不能打,也不扛揍,偏偏让他去打头阵,运货的人里有武人,打起来拳拳生分,很是吓人,不过后来真打起来,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把对方撂倒一片。
他的一招一式仿佛是刻在骨髓里的,这让他很骄傲也很苦恼,骄傲就不说了,寨子里没人不服二爷。
至于苦恼,他知道能打绝对不是天生的,要吃苦头的,可他忘记了吃苦的日子,为什么而吃苦,这使得他越来越不愿意动手,除非迫不得已。
“唉,”怀卿踩着彪虎的肩膀整理衣角,“你看你,出来堵人也不做好准备,碰上我这样的,得亏死了吧?赏钱都不够付药钱。”
满地的惨叫声听得怀卿有些心烦,动一次手就要想一次自己失忆这件事,真恼人,怀卿使了点力,碾着彪虎的肩胛骨问:“谁派你来的?”
“是、是……”
“哔哔——”
“哔哔——”
“二哥!”
怀卿望着巷子口外的大忽悠,和那些冲他吹哨的巡警,有点苦恼,警察会不会弄错行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