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夏这潺徐误春的小说《一条碧绿的河》是作者植物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一条碧绿的河的主要内容是:夏这潺其实从来都不关心,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事情。
热门评价:得到他。
《一条碧绿的河》精选:
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七日晚,我在社交网络平台上邂逅一段视频,那是罗红老师发布的有关南极的摄影记忆。
我想起在我高三那年,我的妈妈同样与旅行公司签订生死状,不要爸爸与好友的陪伴孤身一人去往南极大陆。
她到达南美之后在阿根廷办理了签证,从阿根廷最南端出发。那天她发来一个视频,乌斯怀亚旷荡无边的海面上有一艘巨大的邮轮,画面中除海是漫天灰云,船身远去缩小驶向一片昏溟,直至消失在白色的海岸线被云雾吞去,然后她告诉爸爸她要穿越汹涌的德雷克海峡,海峡中常常有狂风巨浪。那些日子爸爸常与邻居学习求神问佛,保她一路平安无险。一个月二十一天之后,旅行团从南半球带回来妈妈失踪于南极冰川的消息,然后失踪变身亡,我的妈妈身亡于南极凶险阴冷的冰面之下。
那时是二零壹四年的年初,新年伊始。
二零壹四年年末,二零壹五的新春前夕,我的爸爸在市中心文化馆的电影院服安眠药自杀。
那部电影放映的时段是当天最后的场次,尽管如此,他还是挑选了时长最长的一部电影。电影散场,全场灯光骤亮,观众寥寥无几,几个起身离席,剩下的沉溺梦乡鼾声如雷。破败的影院纪律松散,也疲于驱赶其中一些落客,保洁人员见怪不怪,略过他们清理垃圾。
她一定看见了灯光照在我爸爸安详平和无苦痛的面庞上,他被衬得瘦弱苍白,那些被称作皱纹的线条越来越深越来越长,一直伸往看不见的地方。
清场以后,场内再度陷入黑暗,我爸爸最后的神色也看不清了。他死亡的过程隐匿在一片黑色之中,他的心跳、脉搏、身体的温度,在此起彼伏的呼声中逐渐衰弱冷寂,他变得冰冷冷,就像一年前妈妈漂浮在南极的冰面那样。
我将这段视频转发,被分享的对象很快回复了我。
他正在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事实上我属其中一员,只是这些年来无人问津,从来没有受到过邀请。
困意侵袭我大半意识,凌晨时分大门落锁,接着脚步声响起,开门声……呼吸声。
他喝了酒,大衣没来得及脱下,昏暗的空间内我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窗帘未紧闭,月光和灯光跑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
他喝了酒,所以亲吻褪去往日的从容稳定,显得急切紧迫,没有摘眼镜,亲我时我们的眼色之间隔一层薄薄的透明镜片,盛着清凉的月色与夜晚冷风钻入叶隙的响动。
我们的窗外有一棵与楼层等高的大树,玻璃窗用来框住四季,下午时那流动的嫩绿很漂亮,尤其阳光洒下来的某个角度,风吹来时绿浪沄沄。
而此刻,夜幕笼罩,地面散落着衣物,窗外的绿色变黑变暗,怎么也看不见。我的身体里却好像让大片大片的绿浪占满,它们过渡到我而涂满整个我。我的皮肤,我的血液,我的呼吸,融入,循环,然后从这副身体盈溢出来,源源不断地流失,像树叶脉络那样往四面八方延伸,像一棵树那样生长,长出一丛树冠压过我眼前的黑。
我体内的生机涌流要我此时的理智与身前空气中潮湿的醉意纠缠。他用力环抱我,迎来的嘴唇逼我后退,一直抵至床头也不舍得放弃贴合。
我的右手撑在身后,手下按着床头柜上长久置放的书籍,一本布鲁诺·舒尔茨的《鳄鱼街》。书里夹着一张纸面褪色文字暗淡的票据,是我爸爸在二零壹四年间往返阿根廷的飞机票,过去的那一张我留下来做了书签。
正对着我的一面墙壁,电视机的亮光在深夜里向四周散射,上面正在播放我用手机投屏的视频。
他身后的屏幕上是南极冰川,冷色的冰天雪地,人像晃动,企鹅成群。
眼前的蓝与我周身的浓绿混杂,似山川与流水的交汇,汇于一年当中严寒之后郁热之前,隐没在那不明确不坚定的未来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明天。于是我们说日日孱弱,于是只有过去清晰可辨。
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大雨瓢泼,他蹲在路边高出排水口一截的石阶上,身后是不知名的灌木(我再次意识到,一个人身后总是有什么的:景色,人群,静态的死物,哪怕是一片空白还是晦暗的背景),指间的火星让雨水浇灭,烟身湿渌渌软塌塌,掉在地上跟着水流漂进水篦子。
他低头摘下眼镜,濡湿的袖口去擦净镜面,依旧水痕遍布,这让他皱眉,不戴上了。
当时我想那样他是否看得清我。
我张口,哑着嗓子发声。
不是“你”,不是“喂”。
不是“徐误春”。
我叫他:
“哥。你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