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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心动标准

他是心动标准

发表时间:2022-05-27 11:13

正火热连载的小说《他是心动标准》的作者是巧克力10085,该书主要人物是魏婴蓝湛,他是心动标准小说讲述了:魏婴发现他所希望得到的自由,似乎才是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他身边有太多人在利用他了。

热门评价:可他之前不知道。

他是心动标准小说
他是心动标准
更新时间:2022-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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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心动标准》精选

榻旁小几上,茶盏不慎被碰落,发出一声脆响。

听得里间动静,金光瑶入内,转过屏风,笑道:“公子醒了。”

魏婴认得他,是蓝湛身边的人。

他戒备地看着面前之人,金光瑶则是恭敬一礼:“臣金光瑶,是陛下专门拨来照顾公子。”

魏婴冷声道:“我身边的人呢?他们现在何处?”

“公子说笑了。”金光瑶笑容得体,“魏太子此刻在南宫养病,他身边的人自然要随侍在侧,不便离开。”

魏婴气结:“魏太子在南宫,那我又是谁?”

“您是魏丞相的嫡幼子,因自幼体弱,一直寄养在山寺中。如今公子身体大好,陛下已下旨,迎公子为帝后,五月初便是大婚之期。”

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魏婴双手握成拳:“你们陛下,当真好手段。”

金光瑶笑道:“是,陛下爱重公子之心,宫中人尽皆知。”

面前之人说话滴水不漏,魏婴不想再与他纠缠,也不愿在这座宫殿中多留。他缓过两分力气,径直便要殿外走。

“公子请三思。”金光瑶跪下请罪,“陛下有旨,公子不得出羡梧宫一步。”

魏婴回眸看他:“若我一定要出去呢?”

金光瑶垂眸,答非所问:“公子知道,陛下并非狠厉之人。此番锦云轩失火,魏太子受惊,魏国随侍之人难辞其咎。”他言语间提及魏国之人,“陛下恩宽,暂留他们在南宫,留待魏太子处置。如若公子非要触怒陛下,怕是……不好。”

这是在告诉自己,眼下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蓝湛手中。

明晃晃的威胁。

金光瑶面上依旧是恭谨模样。眼前这位太子殿下遭此变故,三言两语间身份便被转换,一时失了理智也在情理之中。他奉帝令照看魏婴,自然是早早点醒他为好,省得闹出什么事端,陛下降罪。

魏婴闭了闭眼,袖下的手成拳,又无力松开。

见魏婴顿住脚步,金光瑶起身,道:“公子饿了罢,臣这就吩咐人备膳。”

他拍了拍手,侍从鱼贯而入,手中捧着些衣衫配饰。

金光瑶道:“这些是内廷新给公子制的衣衫,公子瞧瞧,若不合意,让绣坊即刻重制便是。”

魏婴冷冷道:“滚出去!”

金光瑶施施然一礼:“是,公子息怒。”

他命人将衣衫放在外间,又让人送些吃食入内殿,而后退下。

偌大的殿中,只余魏婴一人。

魏婴坐回榻上,半晌平复下心绪。

眼前这座宫殿,金丝梁,白玉地,檀木桌,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又仿了魏国制式。

魏婴无力闭上眼。

蓝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回他。

殿门重新被打开。

魏婴抬眸,见到是蓝湛,气势无端地便短了半截。

宫人取来一把软椅,蓝湛在魏婴榻前坐下。

魏婴抿了抿唇,忆起昨夜情状,面上有些红。他身上仍是昨夜蓝湛替他换上的红色寝衣,墨发散着。

几名宫人上前,放下一品粥,又撤去已经凉的吃食,很快低头退下。

蓝湛伸手取过玉碗,盛了些粥。他舀起一勺,吹凉了,试了试温度正好,便喂到魏婴唇边。

坐在蓝湛身旁,魏婴老实许多,也不敢闹脾气。

粥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白萝卜牛肉粥。

魏婴张了张唇,欲言又止。蓝湛只是继续喂他喝粥,并未多说什么。

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间,魏婴记得,从前在药王谷时,蓝湛最常给他做的就是这道粥。

那时他在药王谷,用不惯谷中饮食,吃得总是不多。谷中几个厨子,都爱在菜式中加些草药,清淡不说,又带着难以下咽的苦味。偏生药王谷中严令不许生人入内,自然不能招新的厨子。魏婴半饥半饱了许久,仗着蓝湛纵容,求了伙房的管事,预备自己动手做些吃食。

他本是踌躇满志,一度还想着帮蓝湛一起改善改善伙食。哪知这厨艺上的门道,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那一日,整个药王谷的人险些没用上晚饭。

魏婴点了厨房,被蓝湛从里头抱出来时,折腾了个灰头土脸。

好在老谷主一直闭关,不然即便蓝湛袒护,少不得他也会被赶出药王谷去。

魏婴没受什么伤,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原本想越挫越勇,奈何蓝湛立了规矩,再不许他靠近伙房一步。伙房那几个管事,更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希望被人折断,魏婴无比灰心。结果后一日的晚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魏婴高高兴兴喝了两碗虾仁粥,忍不住对蓝湛道:“伙房的师傅怎么突然开窍了?”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蓝湛只问他:“好吃吗?”

魏婴连连点头:“好吃啊。”跟这几月在药王谷吃的清汤寡水配药材相比,这碗虾仁粥简直是人间美味。

又听魏婴夸赞了一通,蓝湛面不改色道:“我做的。”

魏婴瞪大眼:“你做的?”

“嗯。”蓝湛轻飘飘看他一眼,“不难。”

虽是平淡的语气,魏婴总觉得蓝湛是在嘲笑自己。

从那以后,直到魏婴离开药王谷前,他的饮食都是由蓝湛单做。原本瘦下去的脸庞,渐渐被蓝湛养圆了一圈儿。

蓝湛学了不少菜式,谷中人每每见他在伙房中,都是不可置信,如在梦中。

就连魏婴自己也没有想过,谪仙一般的少谷主,忘机公子会为他做到如此。

胡思乱想了一阵,粥也喝完了。

蓝湛放下手中玉碗,简单吩咐宫人进来收拾。

他的目光在内廷送来的衣饰上扫过,如玉的指尖一挑,取了一根红发带,替魏婴挽发。

红发带垂落于乌发间,如昔日一般明媚张扬。

蓝湛揉了揉魏婴的头发,只道:“乖乖在这儿待着,别动什么歪脑筋。”

魏婴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出了寝殿门,蓝湛传来金光瑶,淡淡道:“将人给朕看好。”顿了顿,蓝湛又道,“他鬼主意多得很,都仔细些。”

金光瑶垂首:“臣遵旨。”

从羡梧宫中出来,应付完朝中些许琐事,蓝湛便往太后宫中请安。

今日墨染亦在慈安宫。这些年,太后一直命人找寻自己年幼失散的胞妹。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寻一人谈何容易。未免有心之人冒名顶替,又不便大肆宣扬。此番墨染带回来的,依旧是找寻未果的消息。

太后看着掌心那一枚平安符,天长日久,平安符上的红丝线都褪了色。这枚平安符,是幼时母亲特意求回来的,寓意平安,她和妹妹一人一个。

幼年逃荒之际,妹妹与她在流民之中失散。时至今日,也不知道妹妹身在何方。

墨染劝道:“姐姐且安心,总会有消息的。”

太后叹口气,惟愿妹妹能够平安。

又说了会儿话,一名宫人入内,回禀道:“太后娘娘,陛下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闻言,点点头:“让忘机进来吧。”

喝过一盏茶,太后让宫人上了些茶点。见太后欲言又止的模样,蓝湛道:“母后可是有事?”

太后看着他,开口道:“哀家依稀听说,羡梧宫里住进了位公子?”

蓝湛并未刻意隐瞒,闻言点头:“是。”至于听谁说的……蓝湛的目光瞥向墨染,墨染轻咳一声,算是默认。

太后一喜:“那……礼部那边,是不是要预备起来?”

蓝湛道:“母后宽心,儿臣自有分寸。”他笑笑,“羡羡方入宫,还有诸多不适应。等过些日子,儿臣便带他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喜出望外:“好,好啊。”

在慈安宫中坐了几盏茶的工夫,陪太后说了会儿闲话,蓝湛同墨染有政事要商议,便一道离去。

回了御书房,墨染却不急着说政事,打量蓝湛几眼,这大外甥,这两日真是春风得意。可怜那小太子,不明不白被下了套。

想了想,墨染又道:“锦云轩大火一事,忘机预备如何交代过去?”

魏婴毕竟是魏国太子。天朝宫中无故失火,伤及小国储君,消息已经传扬开去。墨染道:“我可听说,有人揣测天朝要向诸小国下手,此番便是先拿魏国开刀。”虽是些流言,但三人成虎,若别有用心之人借此大做文章,离间天朝与诸小国之心,也是不妙。

蓝湛道:“舅舅放心,朕自有分数。”

墨染闻言,也安心不少:“我自然放心。”他看蓝湛一眼,诚恳道:“对上你这么个黑心的,谁能占得了便宜去。”

“唔……”

烛火摇曳,绯红的寝衣散落在地。

魏婴白嫩的脚踝上,一串金铃伴随着身上之人的动作,琳琅作响。

……

偏殿建有白玉汤池,同寝殿间以角门相连。蓝湛随意用衣袍裹了怀中人,将人抱去偏殿沐浴。魏婴已是累极,脚上的金铃伴随着蓝湛的脚步,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在回忆这一场持续半夜的情事。

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裹着,魏婴双目微阖,靠在蓝湛怀中,任由蓝湛动作。

待沐浴完,蓝湛替魏婴换上新制的寝衣,抱了已经睡熟的人回榻上。

吻了吻魏婴恬静的睡颜,蓝湛熄了最后一盏烛火,将人揽进自己怀中,亦安然睡去。

魏婴醒来时,惯例已是日上三竿。

算了算日子,自己被关在这座宫殿中,已有十日。

白日里蓝湛常在外朝理政。这几日,魏婴已将这座宫殿转了几遍。宫殿规制不小,后院甚至连通了一座花园。整座宫殿,一栋一梁皆是精心打造,颇费工夫。魏婴细细揣摩,这里守卫严密,实在难以寻到破绽。

蓝湛从来不许他出这道宫门。每每他在殿外,金光瑶总是带了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不会打扰到他,又确保自己不会违抗蓝湛旨意。

说起金光瑶此人,到底是蓝湛心腹,办事周到细致,十分妥帖。他的模样也占便宜,面上总带了三分和善的笑意,很难让人讨厌。相处几日,便是魏婴也不得不承认,金光瑶是个极为得力之人。蓝湛放他在自己身边,还真是大材小用。金光瑶则是道:“公子说笑了。公子的事情,自然是头等要紧事,哪有什么屈才之说。”魏婴笑笑,同聪明人聊天,果然伤脑筋,却也有趣。他仍不住想起温宁,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笨嘴拙舌的家伙。哎,若是阿宁有金光瑶一半聪明,他真的该去烧高香了。

外头的消息,蓝湛倒是没有刻意瞒着他。他若是想知道些什么,蓝湛允准的金光瑶都会告诉他。温宁他们现下被拘在南宫,名义上是在照料魏国太子。蓝湛并未为难他们,衣食不缺。至于魏国使团中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皆被遣送回了魏国。同他们一道启程的,还有天朝钦使。

锦云轩这一场大火,经查实,起于内部,乃魏国使团中的人所为。魏王膝下子嗣众多,魏婴行五,是贵妃言氏所出。言贵妃出身显赫,言家为文臣之首,在魏国朝中地位超然。言贵妃生前已掌六宫大权,死后追尊为后,谥号娴懿。魏王成年的子嗣不多,成器者更少。立魏婴为太子的同时,魏王又封三皇子为安王,六皇子为康王,最受他宠爱的九皇子魏允为瑞王,以平衡朝中势力。安王与康王得魏王扶持,多年来与魏婴相争,处处掣肘。他们想取魏婴而代之,魏婴亦厌极了这两个人。只是碍于魏王庇护,不便动手。此番,便是他们买通使团之人,意欲加害。

听得此消息时,魏婴喝茶的手一顿:“当真?”

金光瑶恭谨道:“是,为首之人已招供,人赃并获。”

魏婴笑了,此番随他出使之人,尤其是在锦云轩中近身服侍之人,皆是细细查验,断不会有异心,更不会让康王与安王有机可乘。

蓝湛,当真是好手段。

……

天朝宫中失火,魏国太子受伤昏迷的消息,早已传扬了出去。

蓝湛本无意干涉各国储位之争,只是此番,魏国王室相争,在天朝宫中纵火,波及无辜,无疑是藐视天子威权,未将天朝放在眼中。

天朝钦使师出有名,边关十万大军虎视眈眈。魏王不敢相争,上表请罪。奉帝令,魏王废康王与安王为庶人,幽闭于府。经此一事,魏王本就久病缠身,又因骨肉相残,闯出弥天大祸,一病不起。太子尚居天朝养病,魏王下旨,由二皇子监管朝政,自己则移入北苑休养,从此不问政事。

魏宫中的变故,不过一夕之间。

朝中如何变换魏允并不在意,可是魏婴遭人所害困于天朝,他忧心不已,寝食难安。他眼眶泛红,焦急道:“言哥哥,哥哥有消息了吗?他怎么样啊?”

魏允手中攥着一枚平安符,哥哥明明答应过他,两月便归的。言冰云安抚他道:“小殿下莫急,太子殿下未有大碍,很快便能回来。”魏允咬了咬唇:“言哥哥,这几日是怎么了?宫中多了好多人,哥哥出事,父王也不肯见我……”言冰云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殿下,如今魏国宫中,多有天朝耳目。小殿下无事便待在自己殿中,切莫引人注目。”

魏允点点头,他虽不懂朝中之事,但明白,自己不能给几位哥哥添麻烦。

天色不早,言冰云不便在宫中久留,又安慰了魏允几句,方起身告辞。

……

天朝,皇城。

蓝湛抱了魏婴在怀中,低头吻了吻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魏婴抿唇,两月之期将至,魏王宫尚不知是何情形,他自然忧心魏允。

可如今自己被困在这里,身边亲信之人皆在蓝湛手中,实在无法。

魏婴低声求道:“陛下……可不可以放我出去?”

“哦?”蓝湛未置可否,将魏婴换了个姿势抱入怀中。

已是深夜,榻上的动静,仍未有消停迹象。

“呜……嗯……”魏婴低声讨饶,“陛、陛下,轻……轻些……”

蓝湛将人抱坐在怀中,自魏婴重回他身边以来,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陛下”二字。

或许……蓝湛凝眉,没有这一层君臣身份,只怕魏婴不会留在他身边。

就好像从前在药王谷中,魏婴不过是为了半株雪莲,才隐瞒身份,在谷中陪他数月。

那时他伤势初愈,休养于药王谷中,有一段难得的自在时光。药王谷的老谷主同母后相识多年,收了他为义子。自他同墨染出征边关以来,老谷主对他多有照拂。偶尔交谈的三言两语间,他渐渐知道,老谷主对母后埋藏的一段情。只可惜,这份感情在母后入宫以后,只能隐于心底。母后曾被老谷主收留,学过医术,也因此有机会入宫为医女。大约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老谷主对她的那一份情意。

一次酒醉,老谷主曾笑言,娶不到心爱之人,认了她儿子也甚好。

他笑笑,替老谷主斟酒。

他很喜欢老谷主这份洒脱不羁的性子。

可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如此。

在谷中避世两月,他遇见了魏婴。少年的笑容明媚张扬,红发带在风中飞舞,也飞入了他心底。

一眼入心。

他远离是非许久,隐去身份,少有羁绊。

他无意去刨根问底面前少年的身世,下意识选择相信了那明媚的笑。

少年亦是如此。

在药王谷中的这几月,是他一生中最珍视的时光。

没有天朝太子的身份束缚,就如老谷主给他取的字一样,陶然忘机。那时羡羡在谷中,常缠在他身旁。他很喜欢羡羡的一些小脾气,宠着纵着。也愿意为了他,学着下厨做些吃食。

只可惜啊,就好像一场美梦,终归是会醒的。

第二日没有朝会。清晨的阳光照入殿中,蓝湛一贯醒得早。

他看着怀中熟睡的人,轻轻在魏婴唇畔落下一吻。

自查明魏婴的身份后,暗卫的一封封奏报,他知道魏婴这几年来的艰辛与不易。

可他依旧有怨。

魏婴心中装的东西太多,魏国,魏允。自己于他,不过是可以利用之人。

数月的相处,他动了真心。

他曾经以为,魏婴也是如此。

真真假假,他已无暇分辨。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羡羡,你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

魏国,言府。

言冰云推开书房门,百里弘毅已在此等候多时。

言家与百里家乃世交。言家掌吏部,百里家掌工部,皆为魏婴心腹。

见到言冰云,百里弘毅道:“如何?”

言冰云摇头:“不大好。”二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见到了无奈。

近来魏宫发生之事,疑云重重。

魏王喜弄权术,多年来一直支持两位王爷与太子相争,平衡朝堂。怎么可能因为骨肉相残,就心灰意冷,不问政事?况且,太子殿下困于天朝,二皇子素来懦弱无能,难堪大任。

而懦弱无能,是最好的傀儡。天朝皇帝掌控魏国之心,昭然若揭。

言冰云叹息一声:“为今之计,只能盼着太子殿下早日归来,主持大局。”

百里弘毅点头,他们眼下能做的,不过是尽力护住朝堂百姓,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二人谈了些政事,言府一名下人急匆匆来回禀道:“少爷,百里公子,不好了。宫中传来消息,小殿下旧疾复发,太子殿下又不在,已是乱作一团……”

……

茶盏碎落在地,惊醒了沉思中的人。

魏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中忽然乱得很。

安之,安之独自留在魏国,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金光瑶吩咐宫人收拾了瓷器碎片,又给魏婴换了一杯新茶:“公子无事罢?”

魏婴摇头,问道:“魏国,可有消息?”

金光瑶只道:“魏国朝中一切安好,公子放心。”

既留了魏婴在宫中,蓝湛自会替他安排好魏国中的一切,免去魏婴后顾之忧。

魏婴心中仍是隐隐不安:“魏国王室……如何?”

金光瑶恭敬道:“康王与安王意图谋害魏太子,已废为庶人,幽禁于府。其余皇子供奉如常。”

魏婴垂眸:“那……九皇子呢?”

金光瑶一礼:“公子恕罪,臣不知。”停了一停,金光瑶又道:“公子若挂念九皇子,不妨问一问陛下?”

问蓝湛么?

魏婴沉默许久,方道:“你下去吧。”

这些日子魏婴向来安分,金光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知道这个时辰魏婴要午憩,他吩咐人放下了寝殿中的帷幔,退至外殿。

魏婴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上榻休息。

……

平日里,魏婴午睡半个时辰便会起身,今日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金光瑶踟蹰片刻,又等了一会儿,轻轻推开殿门。

偌大的殿中,满室华贵,榻上却空无一人。

金光瑶在殿中四下看了看,无人应答。

殿中的窗户开着,微风轻拂,吹动帷幔。

金光瑶一时慌了神,唤来人,在羡梧宫中四散去寻。

羡梧宫周遭守卫森严,一众宫人找寻未果,俱没了主意。

怕魏婴已经跑远,金光瑶无法,命手下看住羡梧宫,自去回禀蓝湛。

等到外间喧嚣渐渐散去时,魏婴方从藏身的紫檀木柜中出来。

这组木柜置于殿角,有红珊瑚遮掩,平日里并不引人注目。

从木柜中取出一套侍卫衣袍,魏婴换过,包了几块糕点,又绕去窗边。

羡梧宫中的侍卫,已乱了章法,四散开来寻他,守卫反而松懈不少。

魏婴混入后殿的小花园,打晕了剩余的两个护卫,一闪身,爬上了后院最高的梧桐树。他隐于枝叶后细细察看,重重叠叠的殿宇,望不到头。观周遭宫殿规制,这座羡梧宫应是位于皇城中心之处。略略记下地形,魏婴借着树上巧力,翻出了羡梧宫。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禁于羡梧宫中,并不熟悉周围路途。魏婴叹了口气,凭着方才观察的印象,往外间寻去。

出这座皇城自然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温宁他们,再想办法。

虽是如此想,白日里行动不便,魏婴寻了处僻静宫室藏身。他知道,蓝湛的人说不定已经候在南宫等他。

直到暮色四合,守在南宫的暗卫依旧没有见到魏婴踪影。金光瑶心下忐忑,魏太子既然未至南宫,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他跑远。旁的不提,午后就有数辆水车出宫。莫不是他趁着护卫未发觉之时,混入了水车之中?

羡梧宫的守卫看守不力,皆惶惶不安。金光瑶知晓此番是自己大意,又追寻未果,一力向蓝湛请罪,请旨出宫去寻。

出乎他的意料,蓝湛并未动怒,只是吩咐宫门侍卫严把关卡。

金光瑶迟疑道:“陛下……”若魏太子已逃出宫,又该如何?

蓝湛摇头:“无事。”

约莫到了酉时,天已黑尽,魏婴吃了几块糕点,从屋中现身出来。

借着夜色,魏婴混在宫人之中,凭着感觉往外间而去。

天朝皇宫,宫殿上万间,若不清楚地图,实在难以寻到方向。

魏婴无法,翻上一座宫殿屋顶。今日是残月,殿顶的琉璃瓦被宫灯映射着,倒有一份别样的美。借着微弱的灯火望出去,仍是寻不到头。

正苦恼中,魏婴脚下遥遥传来一身犬吠。他顿时心头一凛,幼年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魏婴惊魂未定,仍是无法思考。

蓝湛低头看着怀中之人:“看来,怕狗倒是真的。”

不远处,半人高的猎犬被侍卫牵住,乖巧地吐着舌头。

魏婴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蓝湛将人抱得紧了些,就近往自己的朝和宫而去。

“既然害怕,就少乱跑。”

回去的路上,半途遇上了太后凤驾。

蓝湛抱了人站定:“母后。”

已过了晚膳时分,太后难得瞧见自家儿子在此处,倒是有些稀奇。

借着两旁宫道上的灯火,太后细细一瞧,发现蓝湛怀中抱着一个小侍卫模样的人。

“这……这是……”

蓝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沉默了须臾,太后却仿佛自己想明白了般:“好,好好好。”

那小侍卫的模样看不真切,不过既然是自家儿子看上的,想来应该不差。

怕搅了蓝湛好事,她吩咐宫人让开一条路:“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罢。”

蓝湛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他对太后微微一礼,先行抱了魏婴离去。

太后坐在凤座上,还是看不清蓝湛怀中人的模样。

不过无妨,以后应该有机会瞧。

……

这一夜,魏婴被蓝湛留在了朝和宫的龙榻之上。

蓝湛一早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倒也没有为难他。

朝和宫中还备了晚膳,魏婴只动了几筷子,并没有胃口。方才那猎犬的模样,仿佛仍在他眼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蓝湛察觉到几分不寻常,交代宫人煮了安神汤,喂给魏婴喝了些,便熄了烛火睡下。

只是这一觉,魏婴依旧睡得不安稳。

梦境中,大约是他七八岁光景。他背了母妃出去玩,被恶犬围堵在一座荒僻的宫室角落。

自幼伴他长大的德安死死护在他身前。纵被咬得遍体鳞伤,可他还是咬牙忍着,不敢后退半步。于德安而言,恶犬固然骇人,可若让它伤了主子,自己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犬牙闪着寒光,带了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年幼的魏婴,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死亡。

后来侍卫带着人及时找到了他们。恶犬被打死,可护着他的德安也因为伤重不治,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母妃抱着他直哭。

印象里,那是母妃最后一次在他面前哭。

母妃命人好生安葬了德安,又赐了他的家人五百两金抚恤,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德安的家人并没有怨怼。在他们送他入宫之后,早已当没了这个儿子。

可于魏婴而言,这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那日的场景,他做过许多噩梦,也自此怕极了狗。

……

“羡羡?”

蓝湛坐起身,点了烛火,唤醒了身侧噩梦中的人。

魏婴额上皆是冷汗,从梦中醒来,仍是恍惚。

蓝湛抱了人在怀中,发现怀中之人心慌得厉害。

魏婴靠在蓝湛肩头,手紧紧抱着蓝湛不放。

白日里的恶犬与梦境交织。

他怕极了。

蓝湛柔声哄着怀中之人,一阵懊悔涌上心头。

“羡羡,我在这里,别怕。”

被蓝湛护在怀中,哄了许久,魏婴心绪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心中酸楚,自母妃去后,再没有人会这么哄着他了。

他只能自己面对。

母妃临终前告诉他,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安之。

他一直记着。

这些年,他是魏国太子,是东宫和言府所有人的支柱。

他不敢怕,也不能怕。他知道,稍一露怯,便有无数人等着拉他下位。

他不喜弄权之术,可为了在意的人,依旧卷进了魏国朝堂。

他曾经也希冀过,自己可以是药王谷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可他终究不是。

桩桩件件事情压着,魏婴忽然觉得好灰心。

他辜负了母妃所托。他将安之独自留在魏国,久久未归,也不知道安之现在到底如何。会不会在怨他这个兄长,言而无信,还要为他忧心?

他也负了蓝湛。利用在先,欺瞒在后。如今他被困在天朝,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

两滴清泪无声滑落,落于锦被之间,很快消失不见。

蓝湛一时也乱了方寸,拭去魏婴眼角泪痕:“羡羡?”

泪眼迷蒙的魏婴,看得人心都塌了一块。

“阿湛……”魏婴强忍着鼻尖酸楚,“我不走。我求求你,就让我去看看安之,好不好……”

蓝湛擦去他面颊上泪珠,轻声道:“好。”

只要你不哭就好。

将魏婴拥入怀中,蓝湛亦是懊悔。这些年,魏国的探子传回消息虽多,终归难以面面俱到。

他叹口气,他一意将魏婴留在自己身边,终归是忽略了羡羡的感受。

烛火重新熄灭,蓝湛抱了魏婴在自己身上。二人面对面睡着,一时皆没有困意。

轻轻抚着魏婴的背,蓝湛唤道:“羡羡。”

“嗯?”

方才哭过,魏婴态度有些不自然。

好像在蓝湛面前,他总是格外软弱些。

“为什么……会这么怕狗?”

沉默了一会儿,魏婴道:“小的时候,我……被人用狗害过。”

这一桩童年旧事,他从未对人说起过。

那只畜生是丽嫔所养。他身边的小内侍为救他而亡,母妃带着他去讨说法。可丽嫔一口咬定,这狗素性温顺,不会主动伤人。话里话外之意,都是他招惹在先。彼时丽嫔正得父王欢心,恶犬已死,他又没真伤着。他那位好父王,便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母妃却没有善罢甘休。魏宫中没有王后,母妃以贵妃之位,手掌后宫大权。她素来宽仁待下,此番却下令,以看管不力、谋害皇子的罪名,杖毙了饲养恶犬的两名宫人。而丽嫔管教无方,罚俸三年,抄佛经百遍。

后宫皆惊。

丽嫔自然不服,在父王面前哭哭啼啼。父王对母妃如此“小题大做”,亦心怀不满。

可母妃没有退让半步。那时他躲在帷幔后,看着母妃与父王争吵。父王拂袖而去,从此以后,愈发冷落母妃。

母妃并不在意。她背后有言家撑腰,父王不敢真奈何了她。

至于父王的宠爱,早已不在她眼中。

后来新人入宫,丽嫔渐失父王欢心,被冷落在后宫之中。母妃有意为难于她,况且丽嫔平日骄纵,早已惹得多方不满。丽嫔用度被暗中克扣,服侍之人怠慢不已。母妃又寻了机会,将丽嫔错处一并发落。丽嫔最后被父王废入冷宫,再难翻身。至于她所作所为,也无人在意,渐渐湮没于深宫之中。

他知道,母妃本是个温厚贤良的女子。在这后宫之中硬起心肠,皆是为了他和安之。

母妃说过,她有两个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旁人伤他们半分。

而母妃走后,再没有人全心全意护着他了。他只能藏起自己的软弱,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这几年,他一个人熬着,真的好累。

很少有像此刻这般安心的时候。

蓝湛并未多言,静静听人述说。

身上之人呼吸渐渐平稳。

蓝湛替魏婴掩好被角,依旧抱了人在怀中。

吻了吻魏婴的眼睛,蓝湛轻声道:“羡羡,别怕。”

你有我了。

……

晨曦微现,已到了蓝湛惯常起身的时辰。

见里间迟迟没有动静,总管踟蹰再三,轻手轻脚入内,立于屏风前,低声唤道:“陛下,今日可要去内阁?”

蓝湛的声音自帐内传来:“不必了,将辇轿撤去罢。”

榻上,魏婴仍安静睡着。他的手攥着蓝湛的衣摆,睡得安稳。

蓝湛偏头看他,心底一片柔软。

他很喜欢魏婴全身心信赖自己的感觉。

拨了拨魏婴额前的碎发,蓝湛又吩咐道:“去命内阁拟一道旨意,诏令魏国九皇子,入天朝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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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火热连载的小说《他是心动标准》的作者是巧克力10085,该书主要人物是魏婴蓝湛,他是心动标准小说讲述了:魏婴发现他所希望得到的自由,似乎才是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他身边有太多人在利用他了。

热门评价:可他之前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