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愁》是由作者同眠所著的一本古代纯爱小说,主角是骆随云与杨琛,主要讲述了:杨琛被迫当上了皇帝,因为他的哥哥们都死了,他发现原来自己的皇帝就是听大臣们吵架,后来还发现自己的哥哥们根本没有去世。
最新评议:皇帝也很忧愁。
《皇帝很愁》精选:
永安十九年,坊间传出了一道流言:大景已日不久矣。
这也不赖平民百姓信口胡说,景朝不到二十载,这皇位已经轮了四任。
一月前,先帝景昭宗驾崩,兢业十一年,劳死于皇位之上。先帝方年十八的三皇子继位,相传有位大师曾经见过这三皇子的面容,占过一卦,估计也是个早死的命。
“天意难违啊。”听完故事老道士捻了捻花白的山羊胡,离开了凑热闹的人群。
他手里拿着一副幡旗,站在大道上,张眼望去那森严庄重的皇宫,指尖一动,顺手也算了一卦。
顷刻他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算不清,算不清。
或是他道行太浅,天机莫测,可这卦相生路至死,死处回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坊间的流言逾传逾烈,如同一把大火烧遍了宁京城,不日之后,便烧进了皇帝的耳中。
景朔宗杨琛望着底下物议沸腾的众臣,听着他们声讨这个恶意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痛。
皇帝很愁。
自从父皇崩了,这一个月里,他过得像只停不下来的陀螺。
前两周还好,按照礼制,不用临朝,但后面恢复朝政之后,却是杨琛的噩梦了。这些大臣个个精力旺盛,日日五更准时来上朝,不仅如此,还中气十足,每天都能因为各种大事小事吵个三五时辰,今天没吵出结果的事改天继续接着吵,吵到坐在上面皇位的杨琛头痛眼痛屁股痛。
开完令人头痛欲裂的晨会之后,还有积压了好几周的折子等他去处理。第一天不知深浅的他兴致勃勃,结果一干干到了凌晨深夜,最后是被陈公公扶着走出御书房的。
当了皇帝之后,只有每天对着吵不完的群臣,和批不完的奏折,没有莺歌燕舞,没有咿呀小曲,什么都没有。
以前当皇子的时候,还能乔装出宫听书逗鸟,三日两头逃课打猎,四书五经一概不知,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也没人管束得了他。
杨琛今年亦已成年,等再过几月,父皇就能给他册封亲王,到时候他再向父皇讨要一个富庶之地,就能安安心心地下去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
可谁也没料到,一夜之间大景王朝天翻地覆,他被逼着走上这处高位,一切美好设想皆成泡沫。
“散播如此谣言,必定是恶毒之人,内存不臣之心,妄议天子,目的就是为了把京城扰得乌烟瘴气,动摇民心!臣以为,尽快找出罪魁祸首,不能放过,铲除斩绝,以除后患!”
走神的杨琛被一段激慷慨激昂的演讲给拉回了注意力,他把目光投向底下这个唾沫横飞的言官,叹了口气,漠然心想,这传闻也没说错,大景或许真的日不久矣。
他祖父景光宗三十五岁才继位,干了五年后,崩了。
他叔父景孝宗二十一岁继位,还没来得及留下子嗣,不到两年,也崩了。
他父皇景昭宗无奈继位,干了十一年,今年三十七岁,上朝时突发心梗,猝死在了皇位上。
连一句遗诏都没来得及留下。
景昭宗生前最偏爱大皇子,可偏偏他在位的十一年间,迟迟未册封太子,事发当日,群臣又把这事儿拿出来吵,还未吵出结果,只听见“咚”的一声,景昭宗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众臣大骇。
景昭宗走得猝然,众人甚至都想不起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更别谈传位的事情。
一日之内,景朝上下顿时群龙无首。
他母后伤心至极,但为了维持朝中纲纪,一边伤心一边垂帘听政了两天,结果第三天,也跟着薨了。
所以这坊间传闻也并非无稽之谈,大景已经连续干掉了三位皇帝一位皇后,按照这样的工作量,下一个崩的就是杨琛。
皇帝很愁,他不想当皇帝了。
传言这事儿本来就简洁明了,众臣意见出奇地统一,杨琛没有别的意见,索性直接依他们所言,交人去处理了。
下了朝之后,他回到御书房,批了两道折子后,突然想到了个事儿。
杨琛停了笔,命退了杂人,传见了无相的总督。
无相是景朝从先祖开朝时候就开设的暗卫组织,一直沿袭至今,专门为当朝天子服务。原本是当了皇帝之后才有资格和无相接触,结果到了他爹这代就比较奇葩了,景昭宗直接给他兄弟三人一人分了一批暗卫。杨琛以前以为是景昭宗是爱子心切,本意是让大哥先提前接触,又不忍落了二哥和他的份,所以才一视同仁。
但如今落得这个变故,无相最终还是重新回到了当朝天子的手中,杨琛又搞不懂他爹的想法了。
无相的总督方晁跪在地上:“陛下。”
“起来吧,不必多礼。”杨琛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问道,“前几天和你说的事,有下落了吗?”
“有些眉目了。”方晁回答道,“大殿下走的时候带走了两个兄弟,属下查到他们一直往西边去了,已经派了人去追,估计两三日后就能有回信。”
杨琛头上有两位哥哥,大皇子杨琼长他六岁,二皇子杨珀长他两岁,三兄弟皆由皇后一母所出,从小兄弟之间埙篪相和,虽然父皇一直没有册封太子,但他和二哥都一致默认这个位置日后必定是大哥的,皆无争夺之心。
可谁也没想到,如今先帝驾崩,大皇子失踪,二皇子重病危急,这担子,最后竟是落在了这个以前天天挨帝师批斗的混世魔王身上。
五年前景昭宗就让皇子们接触无相,方晁和杨琛认识也算久了,见他这幅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斟酌了一下,开口安慰道:“陛下不用担忧,有我们的人跟着大殿下,大殿下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杨琛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大哥要不留音信,一走了之。
父皇驾崩当日,本应直接立大哥为新帝,结果金吾卫翻遍了整座宁京城,两天了都没寻到人,于是退而求次去找二哥,却听闻二哥因父皇驾崩之事,悲痛欲绝,吐血不止,性命垂危,奄奄一息。众臣不想要一个立马又会挂掉的皇帝,只能又退而求次去找了杨琛。
当时的杨琛正在秦楼楚馆里听着小曲儿,突然涌入一群身穿铠甲的金吾卫,吓得那群莺莺燕燕四处逃散。他喝得半醉,被强行带走的时候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还以为大景亡了,自己成了阶下囚,张口就来:“我这是要没命了?”
陈公公当时也在场,闻他所言,不由憋笑道:“殿下,不是没命,而是您的命变金贵了。”
他在馆里连住了三天,脑子里除了酒只有曲儿,其他人也在忙着找大皇子,无暇顾他,直到这时杨琛才知道自己父皇崩了,自己要当皇帝了,顿时脚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身后坚硬的金吾卫铠甲托住了他:“陛下小心。”
听到这俩字的杨琛浑然一抖,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事实上他昏的时间没有很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悠悠转醒了。杨琛本以为他这都昏了,这些人会放过他,没想到他直接被带到了金銮殿,等他一睁眼,底下站着的一大片臣子瞬间直接跪倒:“吾皇万岁!”
坐在龙椅上的杨琛:“……”
你们可真行。
事到如今,也没有容他反悔的地步了,无论杨琛认不认,木已成舟,他都得捏着鼻子忍下了这桩,当一个任人蹉跎的好皇帝。
想起来这事儿,憋屈的杨琛又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对方晁吩咐道:“如果见了皇兄,劳烦帮朕带几句话。”
方晁毕恭毕敬:“陛下您说。”
“若是他不肯回来就算了,你们也不要勉强他,让人跟着就是,护他周全。”杨琛道,“就把近几日的坊间传言告诉他,说朕被这繁重的政事压得已无多日了,如果皇兄还念旧情,待朕归仙后,记得来朕的陵前给朕扫扫墓。”
方晁:“……”
方晁:“是,陛下。”
杨琛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方晁下去了。
他重新坐回书台前继续批奏折,批了一个时辰后,手都酸了,抬头一看,案侧还有如山高的一大沓。
杨琛:“……”
这时,送奏折的太监正巧捧了新的奏折走了进来,一抬眼,碰上景朔帝那张黑脸,直勾勾的眼神似乎想宰人,不由心脏一抖,臂间的奏折差点落到地上。
他几乎吓破了胆子,踌躇着脚步不敢上前。
杨琛也没想到自己吓到了这个小太监,他闭了闭眼,压下情绪,平静地开口道:“送过来吧。”
得了皇帝的指令,小太监赶紧小跑过来,把奏折放下后,生怕自己脑袋不保一般,急忙撒开步子逃跑了。
杨琛没在意小太监的举动,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愁,提起笔继续批折子。
又批完几本后,杨琛去拿新的一本时,无意中碰倒了一下,叠高的奏折瞬间滑了下来。他赶紧伸手去拢了拢,把散落的奏折重新摆好,一抬眼,忽地发现这奏折还方如他还未曾处理那般地高。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杨琛终于把笔摔了。
凭什么他大哥可以逃跑,而他要这里做无情的批改机器?
他娘的,老子要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