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芳华经年祭》,芳华经年祭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千山岫所著的小说围绕薛云卿何琴怀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只要见过何琴怀的人都会说他美,而他的确是美的,也是让人喜欢的。
最新评论:得到他。
《芳华经年祭》精选:
第二日,日上三竿,还是前来敲门的来喜吵醒了他们。
薛云卿迷蒙地睁眼,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竟在何琴怀床上睡死过去。
搭在额头的帕子早已干透滑落,而头顶那个靠于床头歪歪斜斜还没醒的何琴怀睡得不舒服极了,恐怕照顾了他一夜吧。
宅门外的敲门声暂时停了,不像是着急的样子。
他试图活动了下身子,久趴不动的姿势让筋骨酸痛片刻,后背上的伤已经不像昨夜那般疼痛,多半是因那个白药才会见效这么快。
本无意吵醒何琴怀,想自己去开门,可动作大了还是把人惹醒了。
“你醒了啊。”何琴怀说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突然想起昨夜的发热,他的手再次探了探薛云卿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薛云卿被这肌肤相贴的举动惊喜得发愣,还没说什么,只听得宅门被推开响起“吱呀”的一声。
“有人来了?”何琴怀穿好外衫往外走,薛云卿光着上身紧随其后。
来喜提着买来的早点,还有新鲜的蔬菜和肉,一起放到庭院石桌上,见何琴怀出来:“爷您今儿起的晚了呀,我来给你……”
话没说完,看到从后面跟出来上衣都没穿的薛云卿,声音立即变了调:“你怎么在这儿?”
随后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你们……”,后面的内容反倒开不了口。
尤其,自家角儿看着还没什么不情愿。
薛云卿饶有兴致地斜倚门框,看来喜短时间内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了无数个色,有趣得紧。
何琴怀知晓来喜自那天夜里自己被强吻后,就对薛云卿看不顺眼,每次提起敬称都不会用。哪怕他们两人在寿宴后冰释前嫌,来喜的态度依旧不改,生怕薛云卿会对他再做其他不利的事。
他点了点来喜的脑袋,笑骂着:“你小子想什么呢?他就是挨了打来我这儿避一晚。”
遂想起自己昨晚都没来得及问到底这伤从何而来。不过他心里有个大概,只是不知道详细原因罢了。薛云卿不提,他也不便多问。
“哦。”来喜又变了变脸色,低头摆弄手里的吃食:“这里除了白粥和油果子,还买的水晶糕和玫瑰酥,都做了早点吧。爷您一定多吃点。”
又抬眼看薛云卿,似是警告他不要多吃自家角儿的糕点。
“知道了。”何琴怀无奈道:“对了,你去沈弈那里再给我拿点白药来,我手里的快用完了。”
“好。”
“别和沈弈说这里的事。”
毕竟沈弈对薛云卿的态度和来喜是一样的,何琴怀嘱咐完心里也没多少把握来喜真的不会告密。
来喜撇了下嘴,不情愿地同意了。
“来喜,”薛云卿好笑地叫他,“我也有事麻烦你。”
不管来喜答不答应,他继续说道:“一会儿去趟薛府找赵管家,让他把我平时穿的换洗衣服拿来几套。”
何琴怀没想过薛云卿竟有在他这儿常驻的打算,“你不回去?”
“回去了就是新伤添旧伤,晚上还是要跑来求你帮我上药。”
看来这伤真是薛元理打出来的,那回去了确实会如此。
何琴怀对宅里多他这个人竟没什么排斥,他想住便住吧,一会儿把西厢的客房好好收拾一下,腾出来住人。
来喜瞪着这个无赖,气不打一处来,完全不想听薛云卿的话。
“你要是不帮我找赵管家送来衣服,我可要一直裸着上半身在你家角儿眼前了。”
何琴怀这才注意到薛云卿的内衬昨晚已经被他剪烂了,面对着赤裸的上半身,他忽然不敢看过去,脸上还有些升温。
“我这就去!”来喜飞也似的出了宅子,奔薛府而去。
两人见状,相视一眼笑出了声。
何琴怀拿着早点放进卧房的桌上,“先去洗漱再来吃早点,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口,没有大碍就可以缠绷带了,恢复前不能碰水。”
薛云卿一件件地完成何琴怀的要求,坐到饭桌旁,往何琴怀的碗里夹了一块水晶糕。
“白粥给你,”何琴怀将整碗白粥推到薛云卿面前,还有一碟新盛出来的腌萝卜丁小菜,“你受伤不能吃油腻,那些糕点可以多吃,油果子别碰了。”
“你怎么一副经常处理伤员的样子?”
“在戏班练功,当然少不了受伤,萝卜丁好吃吗?我自己腌的。”
有心人听得出,何琴怀为了唱戏,没少挨打受苦,并有意不提。
“好吃,比我吃过的肉都香。”薛云卿愿意顺着他,往嘴里又夹了一筷子的萝卜丁,“糕点留给你,来喜特意买的,肯定是你喜欢的,我不和你抢。”
“吃吧。”何琴怀分他了块玫瑰酥,“先欠着,你以后再给我买。”
玫瑰酥的脆皮渣掉进白粥里,鲜红的糖渍玫瑰馅裹着丝丝甜意。薛云卿被齁得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只因为何琴怀刚才那句提到了他们的“以后”。
吃过饭,何琴怀拿着纱布给薛云卿缠了个结实。不用再面对那裸露的胸膛,让他的心跳平静不少,还好薛云卿背对着他,看不见自己发热的耳廓。
“你歇着,我得在院子里练功。”何琴怀换好练功的衣服,但今日没再化妆。
“不勾脸吗?”
“不了,今日不练唱段。”
有些东西悄然变化,他不再在乎面对薛云卿要不要化妆,如今披着皮更像在掩耳盗铃,还是找个“不练唱段”的借口更真,才不要让薛云卿发觉自己心门大开着。
从练腿脚到跑圆场,到练腰身打把子,最后又喊嗓子,薛云卿目不转睛地跟了个全程,又在旁边端着凉好的新茶,趁空给何琴怀喂上一口。
中途赵管家送来薛云卿的衣物,谢了何琴怀对少爷的照顾收留,意有所指地托付,“少爷近日先避着,府里有事我会来禀告的,军营那边有小赵盯着,要有急事才会来这儿。”
“我去把西厢房给你收拾出来。”何琴怀有准备,既然要住,那起码收拾出个空床。
薛云卿小声喃喃:“主卧的床又不是不能睡两个人。”
“啊?你说什么?”何琴怀没听清,边打理床铺边问着。
“我说你的戏服架子不用搬出去,放一边就行,我有个睡的地方足够了。”胡诌了个谎,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好,我知道。”
西厢房先前是被当成库房来用,零碎的东西不少,但大都是归拢好的,收拾起来只需移个位置。床上空出来换好了新的床具,薛云卿就再不肯让何琴怀麻烦了,自己背上的伤没好,帮不上什么忙,搬东西的活儿全由何琴怀一人干,让他情何以堪。
“琴怀,你想个让我报答你的方式吧,不然我都想卖身给你了。”
何琴怀哑然失笑,他一个薛家少爷竟也会说出卖身这种话。
“那就卖身好了,”他瞧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薛小厮”,嘴边的笑显得尤为俏皮:“来厨房帮厨,熟悉一下你卖身后的工作流程。”
“来了,何爷!”
他看着那个面对自己会笑会闹的人想着,私下里的何琴怀,没了台上演绎形形色色的空洞,竟可以这样生动,又这样触手可及。像是飞舞的鸟雀,扑扇着翅膀最后翩跹落于肩头。
如果可以,薛云卿早就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要他用那对含情眼再笑一次给自己看。
可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告诫着再等等,等何琴怀倾心托付,再告知自己有多欢喜。
厨房不大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何琴怀将来喜早晨带来的青菜放进盆里,想教一教薛云卿如何洗菜择菜。
他没指望金贵的少爷会做这些杂活,而他提出帮厨的想法不过是一时玩笑,哪怕自己全权负责晚饭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薛云卿已经跟进来,给他安排点简单的活计未尝不可。
可薛云卿熟稔地接过盆,一片片地清洗菜叶,将不要的菜根掰断又放回盆里浸泡冲洗,俨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竟然会洗菜择菜?”何琴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嗯。”薛云卿答得漫不经心,不觉得有哪里奇怪,“我还会下厨,一会我来做,碗筷我也可以洗,何爷去房里休息都行。怎么样?我这个小厮何爷用的可顺手?”
“你……你怎么会做厨房里的事?”
薛云卿偏头露出好看的侧颜,缱绻着看了一眼何琴怀,又收回目光时想起他娘亲小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他才七、八岁,最淘气的年纪。他娘亲却将他拉到后厨,一点点教他如何淘米洗菜,如何生火煮饭。他当然是不愿意学的,总想着逃出去和苏琪爬树捣鸟窝。
他不服气地冲他娘亲梗着脖子争辩:“府里那么多佣人,轮不到我亲自做。”
他娘亲也不恼,轻声地对他说:“云卿,等以后你有了心上人,他要是给你做饭,你就一定要在旁边洗菜择菜,或者饭后收拾碗筷。当然他要是不会做饭的话,你还要成为那个做饭的人,换他帮你打下手。”
“为什么?就不能我们两个都不做饭吗?”
“有了心上人,是会想照顾他的生活的。而最基础的,就是厨房里的柴米油盐。”那一刻,他娘亲的声音温柔极了,“云卿,这样做是在告诉他,日子是你们两个人在过的,没有假手于旁人。”
年纪尚小的薛云卿似懂非懂,他只知道他们府里每周末的那顿晚餐都是由他娘亲亲自下厨做的,但他爹从未如娘亲所说的洗菜择菜,刷锅洗碗。
他娘亲一定很爱他爹吧。
现在他看向何琴怀,明白了娘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囿于厨房这块小天地,才体会得到,日子是他们正在过着的。
这故事,薛云卿也大致同何琴怀讲了,不过刻意隐瞒了些细节,譬如娘亲口中的“心上人”三个字。
虽不似旧事原本直白地袒露心意,何琴怀仍能意会出这其中的浓情蜜意。大概被感染到了,心上像滚过一层刚熬出锅的糖浆,比早晨吃的玫瑰酥还要甜。
“想做饭等你后背好了再说。”何琴怀不再插手备菜的事宜,只等着掌勺。
“好啊,到时候再让何爷尝我的手艺,那今天我先讨点口福。”
一阵笑闹着,出锅了一荤一素两碗汤。
趁晚风微凉,霞光正好,在庭院的石桌上,两人吃了一顿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饭。
薛云卿后悔早上夸腌萝卜夸得太狠,竟被何琴怀抓住话柄,硬逼问他萝卜与肉到底哪个好吃。
两种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令这问题的答案颇有自相矛盾的味道。
他只能将菜吃得一点不剩哄了人开心,才逃过一劫。
看着何琴怀把脸埋进碗里偷笑,他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比他胃里还要满。
天色渐晚,薛云卿在西厢房抱着一床干净的被褥满脸苦大仇深,想着何琴话与自己仅一屋之隔,这种好时机失之不复再来。
他望着主卧的灯光,盘算该如何是好。灯光却不容许他思虑过多,倏尔一下子灭了。
这才想起昨夜何琴怀没有睡好,今天一定早歇。
于是,主卧房门还是被敲响了。
“琴怀,睡下了?”最多是躺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入睡。
“还没,怎么了?”
“我后背刚才压了一下,可能伤口裂开了,用不用重新上药啊?”
“快进来,我给你看看。”
得了令的薛云卿喜笑颜开地进门开灯,见何琴怀果然已经和衣躺下,自动地靠近床边坐好,让何琴怀能便于拆开纱布检查。
何琴怀原本紧张的心情随纱布一层层剥落而消散,伤口别提裂开了,连血珠都没冒一滴,自己的困意倒是散了个干净。
“你身体好得很,去院子里拉练个十圈都不成问题。”背地里翻了翻眼珠,泄了愤。
“可我还是后背疼,疼得睡不着。”薛云卿这副无赖样颇有当时登门道歉的风采。
“想干什么?”
薛云卿故作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们在床上聊聊天吧,刚才和你说了几句话我的后背就不怎么疼了,我还能哄你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就回自己房间。”
屋内一阵沉默,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薛云卿觉得何琴怀因自己的话而生气了,他已经想好要怎么认错时,何琴怀往床里边挪出个位置,“自己拿枕头过来。”
薛云卿一溜烟地跑到西厢房拿枕头又返回来,放在何琴怀枕边,还记得关了灯。
他侧身躺下,面对着何琴怀,暗道奸计得逞。
何琴怀揉了揉眼角,提起精神:“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都听你的。”
何琴怀思索一下开口:“说说你后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薛云卿不意外,也没想过要瞒着,但是神情严肃了些,“是老爷子打的。”
这伤是薛元理打的肯定没错,但何琴怀不明白的是,薛云卿这么大的人,怎么会任由他爹把他打成这样?之前闹了喜宴和寿宴恐怕都没有挨这么大的罚。因而何琴怀未出声打断,听着对面人继续讲。
薛云卿说,这顿打是他欠他爹的,也欠他娘亲的。
他被他爹拉到祖宗牌位前,请了家法。薛家的家法是一根黑色牛皮鞭,打人尤其的疼,他爹以前都还挨过爷爷这样的罚。请一次要挨五鞭,他欠了两个人的,所以一共挨十鞭。但他觉得没什么,早晚都要在牌位面前挨这顿打。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爷子想给我定亲,就是上次寿宴坐我那桌的女人,叫白惋君。老爷子那会子便想撮合我们俩。我不同意,也没理那女的,结果她在晋南学堂做了交流生,老爷子让我和她多接触。可我心里有人了,不可能娶她。老爷子就拉我到排位前给我娘磕头,我磕了,把一切对着我娘的排位都说了,才挨了打。”
何琴怀虽然完整地听完整段话,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说话声音也变得黏糊:“那你娶你喜欢的人不就行了。”
薛云卿笑了一声,哄道:“娶他可不容易,他还没同意嫁我呢,老爷子还不会轻易同意在我家给他留牌位的位置。”
见何琴怀困倦,他自顾自地轻声说话,催眠一样:“琴怀,我是心里有人了,那你呢,你有心仪的人了吗?”
被问的人此刻已经会周公去了,不然薛云卿也不能明晃晃地问出口。
在心上人面前,他还是会小心试探,怕着急挑明反而吓跑了人。
猛然想起早上何琴怀不让来喜告诉沈弈自己来这儿的事,薛云卿嘴里泛起醋味。
“琴怀啊,你可不要喜欢别人,尤其是那个沈弈。”
他抬手,轻轻顺过何琴怀额前碎发,想往下碰一碰脸颊,可又怕这刚睡着的人醒来。爱怜的手无所适从,只得在发梢旋了个弯。
睡梦中的人分明没了意识,可嘴巴还是嘟囔了两下,适时地“嗯”了一声,像是对那句话的答应。
听得薛云卿心花怒放,蹑手蹑脚地起身抱着枕头回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