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朝日》by一把春,原创小说春朝日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江秉越玉卿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江秉只想要变成原本的他,因为现在的越玉卿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了,他会给越玉卿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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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玉卿坐在马车里满面愁容,不停用手拍打着额头,懊恼不已。
“何必多嘴说那一句呢?真是......”越想越气,气的浑身都燥热起来,见车内裹的严实密不透风,闷得人喘不过气,越玉卿便一把掀开了车帘。
马车方才出了宫城,行驶在护城河上的悬索桥上,盈盈的火光照的护城河如蛇鳞一般,迂回蜿蜒。
往年的春日里,桥的对岸满是赤杨柳树,柳树叶逶迤在地,那时护城河也变得柔美起来,粼粼的波光,碧波婉转柔情依依。
可如今岁暮天寒,街上只余光秃秃的枝桠,厚重的雪叠在树上,琼树银花。
层见叠出的枯枝败叶间,越玉卿一眼就看见了那棵广玉兰,只这一棵树上的树叶层层密密,点点白雪落入其间,恰如未开的花苞。将落的雪打在树叶上惹起轻颤,仿佛飞入白雪的银蝶,嬉笑逗闹。
越玉卿生辰正值广玉兰开花的时节,他见过许多次开花的模样,只一次最难忘。
那是他二十岁的生辰,那年正月时兄长战死在东南,举家悲愤欲绝,他整日伤心愤懑以致春闱落榜,而后圣上为了示抚慰之心,让他与皇孙一同上了叶太傅的学堂。
那年生辰时,失去了至亲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消沉,只沉寂的来往于宫城与长公主府之间。
生辰那天下学时路过广玉兰树,他看见有一人牵着马站在树下,好像站了许久,头上落满了玉兰花瓣。
似是隔着烟雾,妩媚的春光映得人眉目含情,朦胧的倾泻在那人的脸上,是江秉。
江秉目光自眼前淡白的花瓣起,穿过如织的人潮和逶迤的柳叶,在飘扬的柳絮中与越玉卿相触。
越玉卿仍能想起,江秉将缰绳放在他手心里时,顷刻间,如云如纱的烟雾消散在他的眼前,他只见江秉紧闭的唇和肩颈飘落的花瓣,还未等他伸手拍落,花瓣径自掉落下来,江秉已经走了。
攥紧了手,金属和皮革硌手的触感荡然无存,马车拐进了通津大道,广玉兰早已看不见,越玉卿渐渐收回眼来。
远处的广玉兰树在白雪间依旧散发着微微光泽,轻柔的抚动着江秉的心。他自阴暗隐蔽的树干后走出来,直直凝望注视着远去的马车。
方才长公主府的车驾靠近时,他心跳如擂极力隐藏,生怕被人发现,只等拐进了通津大街,他才敢出来。
江秉想见越玉卿,却又不敢。他知道越玉卿今晚要入宫去赴宴,于是申时便守在此处,见着他们入了宫去,直到现在又看见他们回来。
抖落拍打下落在身上的雪,江秉也不打算久留,准备回江府去。
刚迈出腿,突然就冲出一架马车从乾平大街上狂奔而来,驾马的奴仆见江秉冒出来,怒吼道:“瞎眼的东西,滚开!”后半句随着朔风飘远。
江秉被马车晃地趔趄,见那马车制造装饰皆是华贵富丽,又敢在亘京城内疾驰,心道怕是哪位王公子孙的车驾。
那马车踏上悬索桥时,寒风袭来吹飞了一角,眨眼间,江秉看见了马车内坐的是一个女子,他并不认识,只一瞬再看时马车已驰过冲到了宫城前。
这亘京城内的王公贵族多如牛毛,随意一个便能在城中驾马狂奔,百姓眼中的森严礼律于他们不过是一纸废*。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当上大官,只要当上大官那么眼前的一切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江秉视线在宫城的灯火中游离,父亲虽有北征将军的名号,可将印未授,如今手里拿的还是四品的安北将军印。四品的武官,在这满京贵胄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上午他尚且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他的官职倒也风光,如今他才认清一个从五品的绥远将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不入流的粗俗武夫之辈,更或许,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江秉垂下眼,晦涩难解的情绪在黑沉沉的眼底翻涌。
这样一个趋炎附势,因势导利的都城,想不再卑躬屈膝,想要有人为他奔走卖命,想要所愿得偿。
只有一条路,便是往上走,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官,饶是权臣也无妨,只要走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高到那些趾高气昂的世家也要高看他的位置,那他便可护住越玉卿往后的安康。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再睁开眼神,方才浓重的情绪消失殆尽,江秉神色如常,恍若无事往江府走去。
只是方才那一丝风只是序章,江秉一转身,身后就刮起大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上下翻飞飘摇。刚踩上通津大街的第一块砖石,硕大的雨点便砸下来,行人们叫嚷着或跑回家或躲进屋檐下去。
一直堆积在上空的黑云终于落起雨来,像决堤的堤坝,狂风卷着雨丝落下像鞭子抽在身上,一声暴雷在江秉耳边炸开,照亮眼前的场景,狂风暴雨,天地如雨幕一般,灰蒙蒙的不见他物。
冬日的大雨下过一会儿便会停,江秉跑进路边的茶楼,天色已晚,茶楼早已关门,门前的屋檐暂时遮住了江秉,街上有屋檐的茶楼不多,这是最近的一个。
江秉被雨淋的湿,拧着衣裳上的水,一抹开脸上的水珠就看见有人朝屋檐下跑来。
是个妇人,约摸三十来岁,绾一个极简单的发髻,穿着粗布衣裳,明明衣裳都湿透了还是一脸平静的模样,左手紧紧的抱住右手,快步朝江秉这边跑来。
江秉往左边侧了侧,远处看不觉得,一走近没想到这妇人如此高大,身形也比一般妇人强壮不少。
那妇人跑进来来,只往脸上抹了一把,还是同方才跑进来时一般的姿势,直愣愣的站着望着檐下的雨帘。
两人无话可说,江秉靠在柱子上盘算起之后的谋划来。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江秉都想的快要睡着了,见外面雨势渐小了,偏过头一看那妇人早没了踪影。江秉心道奇怪却也管不了那么多,抱着头就冲进了雨中往江府跑去。
外头的雨虽渐小了,可冬日的雨都是夹着雪落下来,房顶小径上溅起白茫茫的雪雾,飘飘袅袅倒也是副美景。
越玉卿倚靠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热茶,眼眸里如夜幕般的沉静,心无旁骛的瞧着院中的景致。
目光流转,越玉卿的眼神自窗外转至隐姝身上,语气平静清淡,“明日,隐姝跟着宛竹上街按照那药方抓药去。”眼神扫视了隐姝身上不合身的衣物,指着隐姝对着宛竹说,“再带她做身合适的衣裳。”
宛竹看向隐姝,见她既不行礼也不回话礼谢公子,手指不停的扣着衣角,眼神也飘忽不定的乱看。当下便皱起眉来,准备出言提醒,就听见越玉卿又说道:“你们先下去,隐姝留下。”
宛竹只得领着既灵退下,屋内独留两人。
“你抬起头来。”越玉卿拿起茶盖,轻轻拨开茶沫子,半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眉眼都显得朦胧无暇,如话本里的鬼魅妖姬。
越玉卿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见隐姝仍是埋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急,只仔细的品茶,唇齿间的茶香还没消散,隐姝便瑟缩着抬起了头。
“我对你说的,你可还记得?”
不等隐姝回答,越玉卿将茶碗搁置在桌案上,未加掩饰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的话。你确实足够貌美,亘京也有不少人惦记你。可若我真让你去做那倚门卖俏之人,那我长公主府成什么了?”越玉卿左手支着下颌,右手在虚空中描绘着隐姝的面容,“亘京的权贵何等绝色没有见过,可最让他们念念不忘的,便是从未得到的。”
“从今后,你便是那个让他们念念不忘的人。只要你足够动人,便会有人趋之若鹜,自然会有人为了你脱奴籍。”
越玉卿知道自己这样做实为不仁不义,可他院中的下人哪一个不想脱籍,哪一个不想做主子?莫非每一个他求着祖母给他们脱籍去?可他不是普度众生的大善人,祖母也不是只手遮天的人物,禁锢着他的不止一件事。
他知貌美是隐姝的筹码,却不愿隐姝做那投怀送抱之人,可这世间从来没有人能不付出丝毫代价便能满足自己的欲望,隐姝的代价便是成为一个艳若桃李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
不过这都取决于隐姝,她若不愿意,越玉卿自不会强迫她。
看出隐姝脸上依旧满是怯意,越玉卿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放缓语气,柔声说道:“我不逼你,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你明日先跟着宛竹去做一身衣裳,你身上这衣裳已然不合身了。”
隐姝呆愣如泥塑的假人,听了这句话才回过神来。
看着隐姝的表情,越玉卿内心煎熬,他以为自己回到亘京真能枉顾一切,可如今轻而易举的便动摇犹豫了。此刻感觉自己被伦理和家仇撕扯成了两半,左右开弓不停的扰乱他的心,为难纠结不已。
越玉卿心下焦躁,紧蹙的双眉映出忧思的神色,片刻后无法只得叹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