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让我当他替身吧》by取典长安,原创小说求你让我当他替身吧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符离岸陆酩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符离岸是主动当替身的,他并不爱陆酩,和陆酩在一起只是为了想那个不存在的人。
最新评论:不存在的他。
《求你,让我当他替身吧》精选:
“虞法之善,在不阿贵,在不欺穷。严成于吏,行化于民,是能清风化俗,以正气象。”
鱼龙灯宴,乃启耕大典后百姓自发组织的庆祝活动。这天,农户歇耕商贾闭户士子停课,平常人迹罕至的青溪河滩拥满了前来踏青的百姓。
陆酩捺不住技痒,与人赛马去了。作书生扮相的符离岸四处游荡,途径文士聚而论道处,他跟着上前凑热闹,听至兴起没忍住插言了两句。
便是这几句,让刚才还如蜩螗沸羹的板棚倏然安静下来,大小辩才纷纷朝他投来目光,盯得符离岸直直杵在那,手脚皆不自在。
“你是,山松先生?”
近旁的书生认出了他,探询的目光徘徊一霎,顿作狂喜:“真的是先生,那日学宫您与学宫掌事起而论道,学生就在围观的人群中。先生风采,仿若瑶阶玉树,简直令学生过目难忘。”
河滩就那么大点地方,口舌流淌间消息传得很快。符离岸庆幸当日不曾暴露真实身份,闻风而来的老虞人们谁也没把他与那个弄臣“公子岸”联系到一起。
“他就是山松先生,听说辩才一绝......”
“人也生得真俊俏,难怪被夸是小神仙,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呐!”
虞人生性豪爽,见着合眼缘的便毫不吝啬地大加示好。一会功夫,符离岸怀里塞满了零零散散的小物件,甚至还有姑娘家羞答答地给他扔了一节红豆枝。
“……”符离岸捧着那节红豆枝,扔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维谷间脸颊蓦地熟透。
红豆寄相思,其中的暗示不言自明。他自问不迂腐,但众目睽睽之下被女子塞定情信物,却也是破天荒地第一回。
长鞭“咻”地破空卷来,挟着一股劲风,从他手上轻轻松松勾走了那段枝条。
“吁!”
陆酩一勒缰绳,骏马扬蹄再落,风掠起了他的斗篷,飒爽之外更有种武将身上独有的威压。
“聊借公子一枝春,赛后当以重彩偿还。”他将红豆叼于唇边,笑得有些邪性。符离岸看着陆酩在疾风中恣意张扬的发,两手空空,心却像是被什么填实了一角。
溧阳侯戎马关山十数载,论骑术,当然不是晋稷城里的花架子可以比拟。
与他对阵的是个少年,岁数不大,跑起马来势头很猛,遇见急弯时也不晓得谦让,一度将陆酩压向了内侧。
陆酩半点不慌,控着缰绳就势将马头偏过,岂料少年侧眸看了眼,突然加速,快马疾冲的力量撞翻了围栏,将将好拦住侯爷的去路。陆酩急勒缰绳,但马蹄已然收刹不住,电光石火间,观战台上响起一片惊呼,符离岸攥紧双手,呼吸微滞。
听得凌空一声长嘶,骏马大展四蹄,陆酩拍掌跃离马背,犹如云中飞燕般翻身过了障碍,又借着足尖一点稳稳坐回。马鞭二度抽响,他口中噙着的红豆枝纹丝不动,日头下艳得出彩。
“漂亮!”
山间来水洪阔且急,一波浪打来,訇然水声里交杂着老虞人沸腾的喝彩。
符离岸悬着的心放下,抬眼瞧得怔怔。
陆酩眉间的昂然气概,分明熟悉又那么陌生。他逆着光看清了日头下熠熠生辉的汗珠,终于明白,那是自己此生不复再有的少年意气。
也曾揽尽平野色,而今空羡的卢踪。
符离岸见到侯爷奔马才想起,自己从前也是会骑马的,并且骑得很好。要不是那些丹药让经脉受损,现在的他应该也能上场比试一二。
符离岸心思游弋间,忽觉身后被什么人推了下,一股无形的强力将他挤下观战台,伴着人群的尖叫声,径直摔在了马道正中央!
“快、快停下!莫伤了人啊!”
那少年连人带马仅慢了一刹,旋即压低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冲将过来。
脑子里“嗡”地一下炸响,血涌声混着马蹄笃速捶打得耳膜生疼。眼看狂飙也似的身影越来越近,符离岸来不及脱身,徒劳地闭上眼,苦笑。
说时迟那时快,飞马而至的陆酩换成左手挽绳,右手探进胸口。一星冷光闪过,少年的马瞬间栽了出去。
他反应得倒也不慢,即刻护住头部翻滚在地,起身时除了脸上沾灰外,并未见其他不妥。
少年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指着陆酩跳脚骂:“好你个陆……鲁莽匹夫,竟敢杀了我的马!”
陆酩稳身不动,手拎马鞭点在那少年胸口,寒声道:“纵马伤人,按律当处二十鞭笞,罪马枭首。这马我替你料理了,还差二十铁鞭,自行去领受吧。”
少年双目圆睁,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恰好城防军闻讯赶来,为首的将领见是溧阳侯,赶忙命人扣下少年,跪地行礼:“末将参见侯爷。”
陆酩不看他,翻身下马搀扶起符离岸,将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认全须全尾后,方对将领说:“此子纵马行凶,中途又数次顶撞本侯,其状甚是可疑,将军须得仔细盘查。”
符离岸一愣:“侯爷,阿离无事,您不必这样。”
守将亦陪着小心道:“此处距离官衙有十多里地,城防营人手有限,您看……”
“那便就地羁押,等什么时候腾出人来,再审不迟。”
说的轻巧,方圆几里内连个营帐都没有,羁押,往何处羁押?
陆酩乜眼道:“工部在附近不是有所别院,就关那吧。”
听见“工部”“别院”几个字,符离岸顿时心念一动。
交代完这些,陆酩转向符离岸,脸上厉色敛尽,像在抱怨又似道歉地说:“白瞎了公子一手好春色。”彩头没摘着,红豆也落进泥地,叫马蹄踏得稀烂,侯爷简直懊恼至极。
符离岸难得见到这样孩子气的侯爷,想笑,又不敢,埋首忍得很辛苦。陆酩被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不轻,趁人不备在腰间拧了一下,无声做着口型。
“回去收拾你。”
“公子岸……莫不是他?”不知是谁悄声提了一嘴。
能跟随侯爷左右,得其这般亲近相待的俊俏公子,除了为人不齿的“弄臣”符离岸,还能有谁?
人们议论着,眼神心照不宣地从倾慕蜕变成了鄙薄,连方才朝他扔红豆枝的姑娘也扭过身去用帕子拭手,似是嫌晦气。
对这些,公子坦然受之,他在氅衣下捏紧了荷包,平静地问侯爷:“盛宴已散,咱们也该回了吧。”
陆酩未答,鞭梢敲得少年一激灵,不情不愿地收回正打量符离岸的玩味目光。陆酩揽肩将符离岸带上马背,抬高音量道:“去别院。”
“我……”
陆酩绕过他牵绳调转了马头,非议和嗤笑都被抛在身后,由自个的脊背受着。
“你衣服脏了,我带你去换。”陆酩靠近他,语气放得比平常温柔。
别院不大,有座澡堂,水烧热了,氤氲一室雾气。符离岸褪掉上衣,踩着池沿青石板,对镜似点校般,一一抚过肩上伤口。
鞭子留下的伤多已不着痕迹,肉眼可见的只有几道浅粉色疤痕。然而侯爷仿佛是为当日没有及时赶回心存愧疚,事后特意延请御医,过府照料了很久。
其实这毫无必要,有玄五的药膏就够了。治伤与救命一个道理,都讲究过时不候,符离岸抚摸着伤疤,猝然加重力气。
还好,会疼,真实地提醒自己仍旧活着。
夜风飒飒,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叫,长三短一,那是影卫军里常用的暗号。
符离岸知道,玄三已经开始行动。
他缓缓没入水中,从高台跌落的擦伤遇水有一瞬间的刺痛,肌肉为之紧绷,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第一声呼救响起时,符离岸撩起一捧水花,水珠淌过骨骼分明的指节,顺着指尖砸破池面。
“来人啊,仓房走水了!”
院中火光大盛,窗纸上倒映着惊惶奔走的人群,似鬼影幢幢。
这间别院本是工部为贮存建材而造,仓房里堆放的都是松木等易燃之物。尚书大人谨慎,防火措施做得极好,唯独气窗附近被虫蛀空了一个小孔,连日来无人留意。
玄三粗粗估量过,虫洞不大,堪堪好能容下一只盛满灯油的竹筒。
因风吹火这种事,对影卫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符离岸目光沉了三分:掐算时辰,一库房木材燃尽只需半个时辰,最近的火师赶来少说也要一柱香。到那时,该烧的已经烧得差不多,该露的也已该初显端倪。
符离岸仰身沉入水底,静静感受着氧气剥离的滋味。
直到视野与意识一同模糊,窗外喧杂的人声突然在耳侧变得清晰起来——
“不好,火烧到浴堂了!公子还在里面!”
半柱香前,侯爷以提审为名,将赛马的少年带进了衙署后堂。
陆酩发了话,巡防营和工部的人皆被挡在门外。守将颟顸,以为侯爷气狠了要动私刑,自作聪明地带人退出两道门外,倒给陆酩腾出不少便宜。
铠甲琅琅的声音一远,少年伸了个懒腰,神情顿时松散下来。
“玩够了?”陆酩道,“回来便惹祸,往后你给我仔细。”
“方才的情形,侯爷就算不出手,那小公子也伤不着分毫,我明明能越过去的。”他语带不满,“可惜了那匹塞外良驹。”
陆酩白他一眼,挂起马鞭,道:“下回再当着人卖弄小聪明,仔细我告诉你爹去。”
“我爹我爹,侯爷怎地跟学堂先生一样,动辄搬出我爹来吓人。”少年陡然降低音量,嘟囔一声:“老黔驴。”
陆酩吹茶的动作一顿,眼神越过茶盏边缘杀向他,吓得少年赶忙闭嘴。
“柱国将军要是有的选,想必也不愿一天被人念叨八百遍。”陆酩搁盏,“还不都是拜你这个混世魔王所赐。”
眼前的这个少年,乃虞国柱国大将军霍关山之子,霍瞒。将及弱冠之年,因生性顽劣,打小被父亲扔进苍梧铁骑,随陆酩在关外历练。
霍瞒此番回晋稷,是收到了侯爷的飞鸽传书。陆酩有事着人去办,又不能是张熟面孔,思来想去,便找到了一直长在关外,精得跟猴似的霍阿瞒。
“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你在信上提到这间别院,可是有所发现?”
霍瞒没有答话,他取下博古架上的麒麟摆件,拿在手里把玩,忽然问:“适才被侯爷护着的公子,就是北周质子符离岸吧?”
陆酩没有否认,说:“你方才若是伤了他,你爹那头必然不会轻饶你。”
“我爹不饶,那侯爷呢?”霍瞒歪头问,笑容略显得促狭。
陆酩笑了笑,火光在他眼瞳之中微微跳动,他答:“就算是为变法能够顺利进行,本侯也决计不会轻饶你。”
“嘁,”霍瞒少年心性,情绪都摆在脸上,说话更加直白无遮:“有了后娘有后爹,铁打的王八随了斜。”
陆酩:“.......皮又作痒了是不是?”
赶在侯爷发怒之前,霍阿瞒将麒麟归位,跟着合掌拧腕,逆时针转动一圈,博古架忽然微微晃动,而后从中分开,墙上顿时出现一个大洞。
霍瞒擎了一截红烛在掌心,朝里比个“请”的手势:“侯爷要找的东西都在墙中,阿瞒幸不辱命。”
*
火从仓房开始烧,烧到一半风向陡转,火舌朝着后堂方向怒舔而来。
符离岸被人救出来时,身上只胡乱裹了一件中衣,鞋也不及穿,湿发犹在向下滴滴答答地淌水,模样简直狼狈。
“公子没事吧?”
守将刚从火场赶来,脸被熏得焦黑,一见符离岸就慌不迭地追问。
符离岸呛了几口烟,虚虚地问:“侯爷何在?”
守将在嘈杂里没听清他的问题,遂答:“侯爷吩咐我等暂避,他有话要问。”
符离岸只当陆酩人在前厅,也没多想。冷风吹在身上,瑟瑟生凉,他情不自禁裹紧湿衣,手搭在腰间时,眸光倏地凝固住。
香囊还在火场里!
几乎无暇思考,符离岸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守将,赤着脚便往后堂奔去!
香囊,他当命一样护着的香囊,敛藏着半生信念与欢愉,绝对,绝对不能丢!
符离岸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循着心底的呐喊机械狂奔,等到了后院门外,周身的血液陡然凉却一半。
热浪层层推高,转眼间整个后堂都陷入火海。
符离岸置身火海当中,浓烟阻绝了视线,他辨不清去路,火光照在眼底,映出的却只是漆黑如墨的绝望。
蓦地,他冲到水缸前抄起木瓢,兜头浇下去,而后凭着直觉,一头扎进那如火海炼狱般的幽深长廊......
“呼,憋死小爷了!”
霍瞒顶着稻草将探出半个头,屁股上就挨了陆酩的一记踹:“少磨蹭,快点。”
“那么凶干什么。”霍瞒怀抱几大卷账目,嘀嘀咕咕地从井底爬出来,“工部还真是术业有专攻,瞧人家这地道挖的,搁交战地,能藏下好几列斥候。”
陆酩被他絮叨得忍无可忍,刚要亮军法时,就见后堂方向浓烟蔽月。冲天火光里,一个浑身只见牙白的家伙跌跌撞撞朝自己奔来。
“侯爷!”城防营守将声音嘶哑,“可算找着您了,末将失职,甘领责罚!”
陆酩顾不得与他计较这个,问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公子呢?”
守将说:“公子为救您,闯进火海了!”
“你说什么?!”
守将战战兢兢地解释:“火是从仓房那头烧过来的,原本末将的人已将公子救出,谁知他听说侯爷与人在后堂议事,眼错不见地又跑了回去,拉都拉不住。”
陆酩厉声问:“为何不派人去找!”
守将哭丧着脸:“火势太大,没法找啊……侯爷您去哪!”
油火相逢,呼啦一下说烧就都烧了起来。
烟雾已经浓郁至极,符离岸陷在犹如蒙眼的混沌里,误打误撞闯进了议事的厅堂,却再也找不到出路。
热气漫过脚面,烧灼着全身上下每一寸肌理。
好烫,快要喘不上气了......符离岸背靠墙角,尝试了几次,都被焰团生生逼退。大火烧塌梁柱,轰然砸在面前,符离岸绝了唯一的生念,在死境中忽然开始了不合时宜的肖想:
火烧的滋味原来如此,那个人当年,也像自己这样绝望过吗?
他挣扎般皱眉,又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先生如壁立千仞,大义面前死生不惧,自己又怎配与他相提并论。
“阿离,你要做这大周的中兴之主。”那人的音容笑貌随火光乍现,符离岸呆呆地,双唇翕动:“先生,对不起,阿离做不到了……”
“咳咳,”意识越来越模糊,符离岸想,他这是快死了吗?心中竟有几分释然。
“阿离!”
冥冥中,就是这个声音,仿佛一根细韧的绳索,牵住了符离岸将堕永夜的意志。
陆酩趟火而来,横在眼前的燃木被他撑臂抬开,符离岸终于看到了光亮。那感觉,就像阴阳交界的混沌地被撬开一道缝隙,透进来的人间阳气,让他如木逢春。
“侯、侯爷……”
“阿离,是我,撑住别睡,我带你出去。”
陆酩还在头顶声声唤着,语中痛切让符离岸在混乱时分也依旧觉得不够真实。
溧阳侯怎么可能真的心疼自己,他于陆酩,只不过是暖室里的一盆炭,锦缎上的一簇花,得之固然可喜,失去也注定不可惜。
符离岸想,侯爷难过,大概是因为触景生情的缘故。
周史有载,醴王七年,罪太傅莫如归首倡变法失利,再起易储之念,轮番祸乱朝纲,终致先王厌弃。翌年,王罢其官,幽禁东山溪谷,某日山火骤起,罪人莫如归焚身而死,尸骨无存。
到处是燃烧的柴垛和杂物,陆酩用水浇湿了斗篷,将符离岸紧紧护在怀中:“为什么这么傻,本侯须得你闯进来救么,你有几条命够丢!”
符离岸回光一瞬,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丝清明。他从斗篷下伸出手,牵了牵陆酩衣袖:“阿离……甘愿为之,侯、侯爷无需挂怀。”
……
因为被烟呛得太狠,公子岸被抱出火海时,整整昏睡了三日有余。
这期间,一直是溧阳侯衣不解带地在旁照料。
陆酩就像是倔性发作,谁劝都不肯离了榻前,连霍瞒有事要禀,也只得到公子房中找人。
“从别院里翻出来的账本果然是工部尚书贪污的证据,数额不小,连这回云商坊赈灾无银,也都是因他私心眛下的缘故。”
霍瞒激愤地握拳,砸在右手掌心:“奶奶的,这帮蛀虫。”
陆酩用眼神示意他噤声,沉吟半刻道:“起火的原因查清了吗?”
霍瞒不解:“不是因为天干物燥,松木易燃吗?”
陆酩没吱声,心中却道未见得。
松木易燃不假,但仓房附近的防火措施做的极好,加之前两日刚下过一场雪,郊外空气湿润异常——火势自起的说法行不通,剩下只有人为这一种解释。
那晚之后,别院烧成灰烬,暴露了地下暗室。城防营顺藤摸瓜,当朝官员私底下的蝇营狗苟随即浮出水面。
陆酩隐隐有预感,倘若蓄意纵火的猜想是真,那么始作俑者与自己,当是殊途同归。
听了霍瞒的话,他未置可否,只吩咐其尽快将弹劾的折子递上去。
“知道啦,还用侯爷叮嘱!”
霍瞒端给陆酩一盏浓茶,打量着他眼下乌青,心中纳罕——侯爷原是个讲究人,居家三伏不敞怀,入内三九不抄袖,朝服一日一浣,铠甲三用革新,用阿瞒的话讲,毛病也忒多了。
可如今再瞧他,形容憔悴,神情倦怠,下巴上攒了一圈胡茬来不及修剪,与寻常的工整模样不啻两人。
霍瞒不禁问:“您这是几天没歇息了?御医不是都说了那质子无大碍,您还守着他干嘛?”
陆酩扫了一眼他手中茶盏,瞥见碗口黑黢黢的油渍,眉尖微挑。霍瞒瘪着嘴刚要去换,只见他伸来手,倦声说道:“罢了,提提神也是好的。”
榻上人睡得并不安稳,眉间似总有浅浅的褶皱。陆酩握着茶盏,情不自禁想要替他抚平,却碍着霍瞒在场,只能忍住,拇指在碗沿轻轻摩挲。
“阿离为救本侯遭的罪,本侯守在这里也是应当应分。”陆酩说,“左右我亏欠他的不少,偿其万一罢了。”
“侯爷也知道。”
霍瞒轻笑一声。溧阳侯与符离岸的事他听阿爹在书信里提起过,一国公子为人脔宠,平心而论,陆酩这事做的可真够混账。
霍瞒不晓内情,陆酩也不欲同他解释,只道:“不是说呛了点烟,很快能醒吗,怎么耽搁到今日,御医说的到底准不准!”
霍瞒说:“醒不来也好,省得又被拱上风口浪尖。”
陆酩侧目:“什么意思?”
霍瞒从袖中掏出一卷黄册,神情略微肃穆:“别院地室找到的,侯爷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