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佞臣》,佞臣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十二所著的小说围绕齐思季严寻端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严寻端在离开之前做了一件事,让齐思季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于是等到他重生,想要询问他怎么回事。
最新评论:你怎么回事呢。
《佞臣十二》精选:
普静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今晨在寺中做了场法事,又一路颠簸进宫来,虽不算远,但对他来说,也算是舟车劳顿了。
齐思季亲自给普静喂了药,又扶着他躺下,普静开口叫住他:“陛下。”
“师父。”四下里无人,齐思季坐在塌边,笑笑,“又没有旁人,师父不必这般唤我。”
普静看着齐思季,眼神温和慈悲:“今日去寺中的那位大人,说是你的近臣。可老衲仔细看了看,是个眼生的,但举止谈吐间,有些像他。”
“师父,”齐思季垂下眼睛,“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但我……”他顿了顿,“他走了以后这两年来,我几乎每天都能梦到之前的事。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我知道。”
普静看着他这般倾吐,叹了口气。
“我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齐思季说,“您放心,我是断然做不出那种寻人为替的事……更可况在我心中,也没人能替了他去。”
“何必如此自苦。”普静摇摇头,“生死轮回如朝花夕落,万物皆如此。尘归尘,土归土,都这么久了,他若得知,也会为你伤心。”
齐思季只有苦笑:“若他真会如此,我也能稍作宽慰吧。”
严寻端在门口等着,见齐思季推门出来,跟到他身后去。看着他一路这么一个人往前走,严寻端觉得心里挺不是个滋味儿的。
当初年少气盛时,他们坐在佛恩寺后的菩提树上,看着远处宫殿金黄的屋顶,谈论着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对之后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只是坐在树上,谈论着那些虚无的梦想。
事实上,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人如草芥,随便一股风来就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境地。
当时的齐思季与严寻端都不明白,也不相信。
“陛下,太医已经候着,准备请平安脉了。”
“让他过来吧。”齐思季看了严寻端一眼,指了指,“顺便给他也看看。”
陛下对这位起居侍郎颇为宠爱这件事,养居殿的宫人们已经心照不宣了,方端这个瘦伶伶的身子一看就知道缺调少养,太医的诊断与当初在贡生院的那个老大夫差不多,人都退下之后,严寻端犹犹豫豫开口:“陛下……”
“说。”
“陛下对臣这般……”严寻端装得忸怩作态,“臣心里惶恐。”
“这可是你上赶着说要当替身。”齐思季一笑凉凉,“怎么?装不下去了?”
严寻端:“……”
他早就该知道,齐思季现在伶牙俐齿不似当年,既然如此,他也豁出去算了!
“陛下这般爱重,臣怕以后在宫中难以立足。”
“你是看不惯储秀宫的那些秀女?”齐思季冲他招招手,“过来说话。”
严寻端几乎是挪过去,让皇帝陛下一把搂住了。
严寻端顿时浑身紧绷,心里那根弦“刷”一下子蹦起来了。
“早说啊。”齐思季现在这样子,像极了昏君,“心里不痛快,朕把她们都送出宫去?”
他说着,箍着严寻端腰的手拢紧了些,心里感慨这人怎么瘦成这样,想着以后好生照顾,调理身体赶紧胖起来才好。
皇帝陛下是没什么坏想法的,但是他手臂里的人却不安分,僵着身子扭来扭去定不下来。
严寻端的心一直在狂跳,他做不到坦然。如今他和齐思季这般一站一坐,他毕竟当过一阵子纨绔,知道男人这时候的花样,因此动也不是、静也不是,像是只被捏住翅膀的鸡,两条腿都不知道怎么摆。
“说话啊,”齐思季成心逗他,“其实储秀宫里也没几个人,你要真不痛快,朕把她们都送出宫去?”
“……那怎么行呢……”严寻端笑得勉强,“不然谁给陛下开枝散叶啊……”他这么一边说,一边试图往外退。
“别动。”
严寻端一僵。
他眼睁睁地看着齐思季伸手,扣住他的后脖颈,再慢慢往下压……
“陛下!”
齐思季怀里一空,严寻端一下子跳了出去,踉跄两下跪下,话都说不利索:“臣、臣不敢……”
“你额头上有点儿脏。”
严寻端:“……”
“真的,”齐思季看起来特别正直特别真诚,“自己摸摸。”他还指了指自己的额角,“就这儿。”
严寻端还真就抬手摸了。
自然什么都没有。
齐思季看他这般,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么一边笑一边把人拉起来:“这段不要写进《起居注》。”
他的眼睛里是脸色微红的严寻端:“算是你替朕保守这个秘密,替朕维持个明君的名声。”
严寻端的心仍在狂跳,他低下头,不再看齐思季带着笑的明亮眼睛:“……知道了。”
孙尚名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左右盘算着这整件事,总也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爷!”
孙尚名从椅子上猛地弹起来:“怎么样了?!”
来人点了点头:“都妥了,您就放心吧!”
“那个要饭的真死了?”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孙府的管家压着嗓子说,“您就放心吧!这运送炮竹的马车爆炸,任谁都活不了!就连炮竹车的车夫,小的都给算进去了!您就放心吧!”
孙尚名这才痛痛快快地松了口气。
他拖着步子回到椅子上坐下,慢慢悠悠呷了口茶。开口问:“没留下什么吧?”
“没有。”管家略一犹豫,“老爷,这件事,世子殿下和王爷那边……”
“做都做了,还说什么。”孙尚名冷笑一声,“再说了,‘天火’降世,罚的是‘邪寺妖僧’,与我何干。”
孙尚名脸上又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好像全天下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蠢货垃圾。
“世子?呵,非嫡非长的毛头小子,我为王爷效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和泥玩儿呢。”孙尚名神情淡漠,“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他点薄面,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孙尚名放下茶杯,“让他知道知道,他这是在谁的地盘上。”
谢祁东趴在床上,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他满头大汗,却紧闭双眼一声不吭。
周意盎在旁边守着,看得眼眶发红,一双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一下子站起来,拔腿往外,谢祁东睁开眼睛:“意盎!”
周意盎生生停住脚步,听得谢祁东小声道:“你帮我倒杯水来。”
“……好。”
谢祁东看着周意盎的背影,叹了口气。
正这时,一声“陛下驾到”传来,齐思季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不必多礼,别动了。”
谢祁东动弹不得,重新爬下,只是支起胳膊,他都疼的一头汗。
“怎么回事。”齐思季坐在谢祁东身边,“怎么好端端得伤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谢祁东喘了口气,侧着脑袋说,“本来,臣与大理寺的同僚一同去顺天府衙接取案件卷宗和羁押的案犯。行至半路,一辆拉着炮竹的马车迎面过来,按理说,民车应避,谁知那马匹疯了一般冲过来,也不知怎么火光一闪,就爆炸了。”
周意盎听着,两只拳头紧紧掐着。
齐思季扭头与严寻端对视一眼,严寻端眉头一直皱着不松。
这是很明显的杀人灭口。而且已经成功了。
那个最先发现尸体的乞丐死了,大理寺和顺天府衙也有死有伤,那个驾着炮竹车的车夫也殒命当场。
到底是谁这么不计代价,非要用这么惨烈的手法?
“你好好歇息,”齐思季宽慰道,“太医会为你诊治。养好了再去公职上任吧。”
“多谢陛下恩典。”
齐思季点点头,沉着脸刚要出去,严寻端开口:“陛下。”
“怎么了?”
严寻端看了看谢祁东,说:“臣与谢大人同为贡生,谢大人又曾帮过臣,臣想跟谢大人说几句,聊表心意。还请陛下恩准。”
齐思季看了看后背一片血的谢祁东,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早点回来”,抬步走了出去。
严寻端走到谢祁东身边,蹲下来:“谢大人。”
谢祁东扯开嘴角勉强笑笑:“方大人有什么话要对谢某说吗。”
“我可警告你,”周意盎声音紧绷,“谢大哥现在身负重伤,你要有良心就别胡说八道气他。”
严寻端看着谢祁东有些苍白的脸,低声问:“你看到那辆炮竹车是怎么爆炸的吗?”
“没有。”谢祁东回想了一下,说,“我当时走在最后面,离那个乞丐最近,我看他一直东张西望,以为他同伙在旁边人群里,就想去看看,然后就……”
“他的同伙是来杀他的。”严寻端眼神冷起来,“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等等——嘶……”
周意盎扑过去:“谢大哥你怎么样!”
“等等,”谢祁东喘着气,刚才他想拉住严寻端,扯到了伤口,脸色更白,“方大人,我、我有一事相求……”
严寻端:“你说。”
“你务必帮我,”谢祁东咬着牙忍住疼痛,“照顾好意盎。”
严寻端:“?”
“谢大哥!”周意盎悲从中来,“你这是说什么呢!”
“等等,”严寻端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谢大人,且不说你这伤不会危及性命,就算是危及性命,就凭你我二人的交情,总不至于托孤给我吧?”
周意盎红着眼眶:“方端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
谢祁东让他俩吵得头疼:“方大人,意盎他真的需要人时时引导,如今我找不到别人了,你就帮帮我吧,我一定、一定尽快好起来,这还不成吗?”
严寻端:“……”
“谢大哥,”周意盎赌气道,“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小孩子,我一个人也能行的!我都能考进京城来,我不是小孩子!”
那个“考”字,他咬得特别重。
严寻端翻了个白眼儿,径直走了。
笑话,他又不跟谢祁东似的母性泛滥,干什么还得带这么个拖油瓶。
——更何况周意盎这个拖油瓶还一直漏油。
他这么想着,一拐弯,差点儿撞上一个人——正是齐思季。
“陛、陛下……”严寻端愣了一愣,“您不是……”
“看不出来啊,”齐思季扬了扬下巴,“心肠还不错呢。”
严寻端:“……?”
齐思季眼里没什么别的表情,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就走了。禧荣在旁边也看了严寻端一眼,这主仆二人搞得严寻端莫名其妙,跟着走了。
他这一走,周意盎更是不肯听谢祁东的安排,逼到最后没有办法,谢祁东叹了口气,说道:“意盎,别让我担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周意盎那双圆圆的眼睛皱起来,“为什么你们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在家里是,出来了也是,可我明明……”
“意盎。”
“谢大哥,”周意盎声音很低落,“我真的没有闯祸,真的。我就是看不惯那个方端,对别人我也没有怎么样。你不要听方端胡说八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谢祁东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想伸手摸摸周意盎的头,但是胳膊一动不能动。
“是我不对,”谢祁东趴在床上,歉道得很认真,“对不起。但我只是想让他带带你,没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怪你。”周意盎揉揉鼻子,“谢大哥要是不放心,那我以后常来陪你看你就是了。”他嘟嘟囔囔的,“我也不会跟他斗嘴了。”
这就是周公子的妥协了。
可与此同时,已然入了夜的皇宫之中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严寻端偷眼看着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齐思季,手里的笔不受控制似的,两三下勾勒,描出来一个齐思季的小像。
严寻端想了想,还挺贴心地在眉心给加上了一横波纹,在《起居注》上皱起眉来的人看着颇有几分喜感,严寻端弯起嘴角,再一抬眼,皇帝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
严寻端赶紧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页过去。
齐思季心里不痛快,刚要开口说什么,禧荣进来了:“陛下,储秀宫青禾姑娘送了安神的汤饮来请安。”
齐思季在余光中看到严寻端精神好像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在佛门圣地,某个纨绔吊儿郎当的样子,拉着他谈论着街上给他扔手绢的姑娘。
说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不说,还曾经扬言……
“不见。”
冷淡到有些冰冷的语气让严寻端颇为不解,他看着禧荣躬身退下,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个青禾名字听着耳生,齐思季养了一帮秀女在宫里,也不封赏更不临幸。前朝那群老家伙,竟然也答应他这么干。
他正这么想着,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落在齐思季眼里,怎么看怎么像“因为没见到漂亮姑娘失落死了”。
齐思季生气得狠。
所以那个吻算什么?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齐思季声音阴沉沉的:“严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