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敌国为质》是由作者八玥倾情打造的小说,苏梦景慕衡是小说的主角,小说以敌国为质讲述了:苏梦景的敌人是慕衡,他原本以为是这样的,结果后来发现根本不是,他和慕衡从来都不是敌人的关系。
热门评价:宿敌爱着他。
《以敌国为质》精选:
门后的人一时间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灰袍青年自后面走出,“你的腿虽残了,听力倒是好,能从脚步声听出来的是我。”
苏梦景温和的笑着,“苏某总要有些东西傍身不是。”
萧枫亭慢悠悠的道:“那也稀奇了,你我上次相见还是在六年前,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苏梦景笑着看他,“竟然都六年了。”
萧枫亭朗声道:“是啊——那时你还是个愣头青,我也还没当上药王谷谷主。”
苏梦景微微垂眸,心情不佳,“六年前,那时候杍竹还在,你去看过他了吗?”
萧枫亭的笑意一时冻结在了脸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散漫在一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沉下了脸色,过了良久终于艰难的吐出了个“没有。”
萧枫亭:“杍竹他不想见我,我还是不要没事去讨他的嫌了,以前被他念叨惯了,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出现在我眼前,指着我的鼻子来骂我。”
苏梦景表情漠然,“你知道他葬在哪儿了吗?”
萧枫亭惨淡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葬的。”
“西域。”
萧枫亭的声色一时间僵在了脸上。苏梦景接着道:“他死前特意叮嘱我,死后要葬在西域,就在大雁关外五十里,那是药王谷到长安的必经之地,而且是在你药王谷的地界。”
萧枫亭胸膛剧烈颤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一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红了,哽咽道:“多谢。”
苏梦景心下叹息,明明两个人的情谊那么深厚,也都彼此珍惜信任,可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苏梦景颔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罢了罢了——”
萧枫亭收敛了情绪,可一摊开掌心,只见上面赫然是四个鲜红的指甲印子。
他嘴边挂上了一抹欲盖弥彰的笑,可苏梦景看他明明是在笑着,表情却还不如哭。
萧枫亭用他拙略的演技盖住了悲伤,故意转换话题道:“先说正事吧,你们家王爷让我来给你看腿。”
他话音刚落,苏梦景一口茶水便梗在了喉咙里,恨不得亲手上去缝上他的嘴,直觉自己的一腔真情全都喂了狗。
苏梦景尴尬的干咳几下,耳朵几不可察的泛上了一层薄红。
“萧神医,慎言,王爷是王爷,我是我。”
萧枫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无可奈何道:“好吧。”他冲着苏梦景点了点脖子,“那把你脖子上的伤遮一下,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打的……”
苏梦景脑子里闪过某个暧昧的画面,好了,现在某慕姓摄政王也被写进了暗杀名单。苏梦景往上拉了拉衣领,转头冲着萧枫亭咬牙切齿道:“有劳挂心,萧大夫不是来给我看腿的吗?既然如此,便快些看吧。”
言外之意,看完快滚。
“唉——真是费力不讨好。”
萧枫亭伸手掀起苏梦景的衣袍下摆,苏梦景会意,自己撩起了剩下的部分,一双扭曲变形的腿就这么暴露在了他眼前。因为常年得不到锻炼,腿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些萎缩,淡紫色的血管透过惨白的皮肤清晰可见。
萧枫亭顺着苏梦景的小腿一寸寸捏了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末了,萧枫亭松了手,叹了口气,“将军对自己可真是恨的下心。你的腿断时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成了两截,其中还有不少的小块碎骨,你贸然接上,那些碎骨便夹杂其中,只怕今后都不能正常的行走,最多只能够勉强站立。”
苏梦景面色如常,“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当时没想到我还能活着。”
萧枫亭眼神蓦地锐利了起来,即使知道他有许多的不得已,也正色道:“苏将军,不可心存死志啊!”
或许是受医者的仁心影响,萧枫亭平生最听不得别人不拿性命当回事。
“敢问阁下,我这腿还能医吗?”
萧枫亭神色有些为难,苏梦景莞尔一笑,“但说无妨,能医好是我的造化,医不好苏某也绝不会怨天尤人。”
萧枫亭神色陡然变的严肃了起来,沉声“能医好。”苏梦景的眼睛蓦地亮了。
“但要重新接一次。”萧枫亭平淡的说出了后半句话。
“你的意思是,要先打断后再重新接好是吗?”
“是。”
苏梦景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在了轮椅上,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原来是这样。”
他把手背搭在眼睛上,教人看不清神色,问道:“有几成把握?”
萧枫亭:“四成。”
他本也是在疆场上上阵杀敌的,最不济也是在帝都的跑马场上肆意奔跑。
可一朝断腿,就葬送了他的一切,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刑部阴冷的牢房内,那阵无力感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用刑具夹断了他的双腿。
苏梦景脸色苍白,勉强打起精神道:“既如此,那就有劳萧大夫为我医治了。”
萧枫亭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你可想好了,纵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到时候,腿医不好不说,还要白白受罪。”
再经历一遍断腿的痛苦。
“这些我都知道,多谢你,只是这件事现在还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萧枫亭犹豫道:“行吧,对了!”萧枫亭看向他,“我看你面色苍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按理说单单腿疾还不至于此,要不我来给你把把脉?”
“不必了。”苏梦景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萧枫亭干笑了几下,“将军,你这不能搞讳疾忌医呀。”
“萧大夫。”苏梦景坚持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安抚道:“没事。”
萧枫亭:“好……好吧。”
等出了院子时,太阳已经西斜了,萧枫亭一手提着药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一路穿过长廊,刚走到拐角,就迎面撞上个人。
慕衡抱臂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他。
萧枫亭看清楚了来人后,“哎呦,我的王爷,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吓我一跳!”他故意做作的拍了拍胸口。
慕衡斜瞄了他一眼,“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还用的着躲。”
萧枫亭:“……”
虽然不爽,但却无力反驳。
慕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萧枫亭叹了口气,“腿能治,但毒不知道,他没让我把脉。”
“这么久只看了腿,要你有何用。”
萧枫亭:“?”
“不是,你这用完就扔啊,你的王妃不让我把脉,我还能按着他给他看了不成。”
慕衡的脸越听越黑,理所应当道:“那自然不能,除了把脉不要干多余的事情。”
萧枫亭不懈道:“切!”
他转念一想道:“你说他中了毒,你担心自己去问啊!找我来这里旁敲侧击的打什么太极?”
慕衡低头闷声道:“他不会告诉我的,我不配让他信任。”俨然一副委屈的样子。
慕衡:“上次他昏迷时,府里的太医只诊断出他中了毒,是哪种毒,毒性如何,又有什么危害这些都一概不知。”
“唉,王爷,您这是当局者迷糊了!你们年少时那么深厚的情谊难到还抵不过这些云诡波谲?”
萧枫亭苦笑了一下,“所念所想之人就在眼前,左不过是捅层窗户纸的事,再不济,时间久些,等你们慢慢解开了心结,再携手并肩也是好的……不像我。”
萧枫亭的眼中涌起了滔天的忧伤。
慕衡眼神暗了暗,到底没在说话。
“算了。”萧枫亭复有在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既然已经看完了,还劳烦王爷把出诊费结一下。”
慕衡迟疑了一下,淡淡的转过头,“没钱。”
“怎么会!你哄小孩子呢?”
“钱都拿来养王妃了,先欠着。”
萧枫亭:“……”
此刻已经回屋的苏梦景对着书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奇怪道:“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感染风寒了?”
雨惜体贴道:“天凉了,今年入秋早,公子体质弱,更应当仔细着些。”
“劳烦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雨惜应该做的。”
苏梦景侧头看向窗外,杨树的树叶沙沙作响,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打着旋落了下来。
苏梦景出神道:“天凉了,朝花节又快到了。”
六年前,崇国。
夏日的蝉鸣聒噪不堪,军营的
一支羽箭破空而致,正中靶心。
“苏兄,好箭法!”
“好!”
一众少年欢呼雀跃的给他叫好。
人群的正中央,站着一个红衣少年,他嘴角乘着一抹浅笑,抬手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在身后高高拢起。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说的莫过于此了。
他随意的瞄了一眼靶心,将弓抛给了一旁的侍从,散漫着向场下走去了。
苏梦景正把挽在小臂上的袖口放下来,身后立马追上来了一个人。
那人上来就熟稔的勾住了苏梦景的脖子,道:“今天晚上,醉春楼,去不去?”
苏梦景抬起头笑着扫了一眼汪桐,“去呀,怎么不去,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少年说话时尾音上扬,带了一股混然天陈的少年气。
汪桐面上一喜,“好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汪桐话锋一转,“不知道你那弟弟去不去?”
“苏亦清?我怎么知道?”
汪桐:“唉——我的好苏兄,我这不是问你吗?你们两个是亲兄弟,再说,你回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梦景:“算了吧,他才不和你们这群人厮混,再说他忙着要进军机处历练呢?”
汪桐神色一僵,顿了一会儿才又笑着说,“这么快?怎么?那我们什么时候等苏兄的好消息啊?”
苏梦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觉得呢?苏某身无长物,汪兄莫要取笑了,免得旁人听了要笑掉大牙。”
汪桐干笑几声。
苏梦景拍拍汪桐的肩膀,转身走远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校场上,汪桐才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一个候府的庶子,身上无官无职,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他回身嫌恶的掸了掸被苏梦景拍过的那只肩膀,整了整衣领,脸上又挂上了熟稔的笑容,转身走进了校场。
夜晚,帝都的长街上灯火通明,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应接不暇。
苏梦景饶有兴趣的俯在马车窗框上,半眯着眼睛看街上的景色。
“少爷这日子过的,年年来,日日来,天天来,真不知道这花酒有什么好喝的。”说话的少年撅着嘴,愤愤道。
“杍竹,少管你少爷我的闲事。”
杍竹长了张娃娃脸,脸上稚气未脱,“本来就是吗?少爷本来就身体不好,这几日又有胃疾……”
苏梦景一把把他打断,“那不然我去干什么?去和苏亦清一较高下?行了,只要我不去当了那母子两的路,你和我在府中就还有生存的余地。停停停!”
苏梦景连续几下拍着车厢促使马车停下,杍竹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跟着好奇的向外望去,只见苏梦景跳下车去,直直冲着一个摆满了糖人的小摊子走了过去。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醉春楼位于帝都中心,专为达官显贵享乐所设置,内里布置的雅致,但说白了不过是富贵人的销金窟。
苏梦景顺着楼梯拾级而上,一早有小厮候在一旁。
苏梦景走到门口,一旁自然有人替他拉开门,苏梦景抬步走了进去。
内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一下。
汪桐反应最快,“苏兄来了,快坐快坐,你可让我好等啊。”
苏梦景悻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举起酒杯,“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他一口气干了三杯女儿红,这可是酔春楼最烈的酒。
角落里立马有人附和,“苏兄爽快!”
苏梦景微微一笑,放下了杯子,立马侧过身饶有兴致的去看楼下的歌舞。
这时,身旁的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站了起来,拿着酒壶径直朝苏梦景走来,苏梦景立马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这人是当今丞相之子,年纪轻轻就早已大腹便便,脸颊上的肉止不住的下垂,随着他的步子摇摇晃晃。
此人仗着自己父亲官位高,早早养成了个混不吝的二世祖,让人头疼的紧。
但偏偏在场的富家子弟没一个人能奈何他,只能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他肥大的手掌撑着苏梦景肩头坐下,口里的酒气扑了他满脸。
苏梦景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啄了一口。
“苏公子”钟浅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他似乎是已经喝醉了,此刻更是脸红脖子粗,只是桌下一只手不动声色环上了他的腰。
苏梦景身子顿时僵了一下,脸色冷了下来。
钟浅:“每次见你来,都是喝酒听曲,大家既然来都来了,还装什么假正经斯文人,谁心里想的不是床第间那点事儿。”
空气中一时安静了,别人有的已经醉了,但大部分都是借着酒劲儿装傻充愣,想看热闹的。
席间众人的注意力都暗暗集中在这边。
“钟公子说笑了。”
钟浅:“说什么笑,还是说苏公子有什么不便透露的隐疾啊?”
众人一瞬间笑开,他调笑的意思太过明显,公鸭嗓贴着苏梦景耳朵说话,让他难受的很。
苏梦景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杍竹,不动声色按上了他放在剑柄上的手,随后淡淡一笑,“想来是苏某今日来晚了,惹恼了钟公子”他端起酒杯,“我自罚。”
苏梦景乘机离开了位子,去够桌上的酒壶。
钟浅的手空了下来,他面露不悦,这样给苏梦景难堪却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磨蹭了几下手指,最后悻悻的走了。
苏梦景对后面杍竹快要喷出火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道:“太冲动。”
“他侮辱公子。”
那又能如何?苏梦景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晦暗不明盯着钟浅的方向。
有些人有些事迟早要还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席宴过了大半,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那道声音尖厉,正是不久前对着苏梦景说话的钟浅。
“你到底喝不喝?”声音含糊不清,但明显带了薄薄的怒气。
苏梦景循着声音望去,人群里一个人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一道剑眉张开了合适的弧度。那人一身黑衣,容貌冷峻,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梦景脑海中勾画出了这个人的影子,他认识这人,夏国送来的质子,慕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