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是由作者草莓奶昔摇一摇倾情打造的小说,钟朔乌晓霜是小说的主角,小说一池春讲述了:钟朔的梦想改变了,但他的梦想依旧是围绕乌晓霜转,他想要和乌晓霜在一起,而不是当他的徒弟了。
最新评论:偶尔喜欢他。
《一池春》精选:
“不好了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这是乌晓霜在离开雁山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小弟子声音尖脆,嘹亮地传出好远,惊飞阵阵寒鸟。
寒风凛冽,乌晓霜被捉在空中,看了他身后的“妖怪”一眼,“妖怪”沉着脸,周身散发出黑气,黑色的巨大翅膀愤怒一扇,将乌晓霜带到更远的天上。
他咬牙切齿在乌晓霜耳边道:“师尊不用看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乌晓霜没做声。
唉,师门不幸啊。乌晓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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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晓霜年轻时轻信谣言,收养弟子以磨炼心性。后来心性没磨出来,差点被徒弟气得走火入魔是后话。
总之他一共收了六名徒弟,每次回宗拜访自己师尊他老人家,都是浩浩荡荡的一长串尾巴。
趁他闭关时,将他抢走的这个“妖怪”,便是自己的四弟子——钟朔。
钟朔在弟子中,不长也不幼,扛大梁有他大师兄三师兄在,撒娇卖萌也比不过五师弟六师弟,乃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中不溜。且钟朔为人懂事又听话,鲜少让乌晓霜操心。
可能正因如此,让钟朔觉得备受冷落,才最终入魔。
一日为师,终生为爹!
乌晓霜觉得,他有责任将自己误入歧途的便宜儿子拉回正道。
乌晓霜回顾起曾经为教养弟子,看过的山一样高的各种《训徒圣法》、《育儿宝典》,《好师尊必做的一百二十件事》,决定先怀柔感化。
钟朔带他一路飞到魔宫,将他放进大殿。乌晓霜趁机道:“这些年,是为师的过错,为师忽略你了。”
钟朔身形一僵。
有戏!乌晓霜大喜,再接再厉道:“你是为师最喜爱的弟子,自小便聪颖沉稳,前途无量。”
钟朔沉默,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乌晓霜想起秘籍上所说,要适当予以动作安抚,遂轻柔摸了摸钟朔沉默的后脑勺——这并不容易,钟朔把他两只手都捆起来了。
乌晓霜道:“钟朔,迷途知返……”
他声音戛然而止,钟朔猛得把他压在墙上,这小子忒生猛,乌晓霜脑袋撞在墙上哐当一声响,正头晕目眩间,听见钟朔的声音忽远忽近——
“呵,师尊,你没明白,我不想做你的徒弟了。”
不想做徒弟,难不成你想做我师父吗?
“师尊,我心悦你。”
“……你说什么?”
钟朔皱起眉,干脆将乌晓霜双手压在头顶,拿嘴堵住了他的嘴。
乌晓霜睁大了眼,钟朔的俊脸在他眼前放大,带了些孤注一掷的癫狂。
过了许久,钟朔才放开他,看着乌晓霜。乌晓霜一言不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买的书上没写过这一节,白瞎了我三万灵石!他想。
钟朔盯着乌晓霜,良久开口:“师尊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钟朔紧紧看着他,心脏跳得飞快:无论是谩骂、指责、训斥……什么都好。
乌晓霜魂飞天外,大脑宕机,脱口而出:“你吻技好烂。”
钟朔一愣,耳尖通红。他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让人踩了尾巴似仓促望了乌晓霜一眼,扭头就走。
那背影走得飞快,以至于乌晓霜还没拦住他让他给自己松绑。
“至于这么气急败坏么……”乌晓霜自言自语,腕上金光一闪,钟朔给他绑的绳索应声而落。
他摸了摸嘴唇,一阵刺痛,钟朔那小子八成是给他咬破了。刚才那阵仗,不像是亲嘴,倒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徒弟心,海底针。
乌晓霜唉声叹气在房内转圈,苦思冥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小子对他怀了这种心思。
他满腔打好的、对叛逆期弟子的感化腹稿全都落了空,一转眼从他擅长的教育学案例转变为强取豪夺的伦理大戏。
这跟排练的不一样啊?
他一屁股坐在殿内床上,抬头四顾。平心而论,魔宫里环境尚可,墙上没有狰狞的骷髅头,地毯上也没有陈年血垢,只是处处金碧辉煌,灵石铺地,散发着一股教育水平不足、审美未经熏陶的壕气。
然而周遭整洁,比他想象中的地牢待遇要好得多。
此处应该是钟朔寝宫。
乌晓霜一想到为什么钟朔把自己安排到他睡觉的地方,就大感头疼,掏出水镜联系自己的狗头军师兼罪魁祸首:“秦密!秦密!接下来怎么做?挨打可以,暖床我是坚决不做!”
钟朔给自己的寝宫设下了结界,结界精细,可谓密不透风,一看便不是短时间修成的。乌晓霜感叹魔宫民风彪悍,钟朔连睡觉都得提防有人暗杀。
于是非常体贴地帮他修补了一下。
到了晚上钟朔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乌晓霜凌空绘完最后一笔符咒,金色符咒飘入结界,霎时间,整座大殿金光大盛,无数复杂精妙的符画在虚空旋转,又湮灭在大殿四周。
一个当世顶尖的结界就此成型。
钟朔默默握紧了拳,又倏忽松开。
乌晓霜浑然不觉,扭头笑道:“小朔,看看喜欢吗?”
钟朔一顿,乌晓霜很多年不叫他这个名字了,他仿佛一瞬间回到雁山,还是那个师尊膝下无忧无虑的小徒弟。
乌晓霜伸了个懒腰,满意地上下打量,道:“替你改了改,如今哪怕魔尊带人打上来,大门也固若金汤。”
钟朔上前握住乌晓霜的手,神色晦暗:“果真困不住师尊。”
他给乌晓霜用了捆仙绳,故意收得很紧,然而此时那绳子早不知所踪,甚至连他手上的红色勒痕都快要消失了。
“钟朔?”
钟朔忽然推了他一把,乌晓霜猝不及防,被推倒在殿中那张格外宽大的床上。
那床大得过分,足足可以躺下十八罗汉,此前乌晓霜一直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将这么大尺寸的床榻放在屋子正中央,然而此时钟朔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乌晓霜浑身一僵,脑子里忽然冒出了钟朔白日里的那句:
“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响,简直要将他机敏多智的脑袋瓜搅成一团浆糊。
“我心悦你。”钟朔仿佛知道这是他的死穴,又把这句话喃喃地,在他耳旁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吐字的气流从口舌间溢出,直喷到他耳朵上。钟朔叼着他的耳垂珠慢慢研磨,直到那一小块皮肉变得滚烫发热。
乌晓霜觉得在对方表白的时候翻脸有失风度,迟了一脚踹出去,就被身上这小子抢到先机,钟朔压在他身上,眸色深深:“师尊不必担忧,如今我已是魔尊,魔域之中是我的天下,您就放心地呆在这,安全得很。”
钟朔四肢交缠压住他,胸膛贴着胸膛,这个姿势别提多么伤风败俗,乌晓霜怒极,手运灵力一掌击在钟朔胸前。
钟朔闷哼一声,松开他,眼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发什么疯?!”
钟朔抹去唇边血迹,冷笑:“我疯了已经很久了,师尊的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所以你才不知道。”
乌晓霜觉得他无理取闹,自己在身边的弟子就有五个,更别提每日还要修行、下山处理邪祟,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那闲工夫天天盯在他身上看?
他是师父,又不是保姆!
“师尊,我是谁?”
乌晓霜气得直捏鼻梁不理他,他没听说过修士入魔后,会坏掉脑子的。
这小子在找茬。
钟朔也不恼。他光洁的脸颊、额头和下巴上,慢慢爬上漆黑的魔纹——这是入魔的象征。乌晓霜只看一眼便知道,曾经那个追在自己身后,赤诚热忱追逐大道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乌晓霜在他这个弟子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一时别过头,心痛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的‘徒弟’,”钟朔自顾自道,“但也仅仅是徒弟。曾经我以为,只要自己乖巧、懂事、努力,比所有师兄弟都强,你就会多看我几眼。但是不是的。”
“你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徒弟’,我以为我可以为你变成这样,但师尊,我发现我做不到。”
乌晓霜皱着眉看他,钟朔自嘲一笑,眼中血色如浓稠的雾气:“对不起,师尊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你醒来,随便你想去哪……”
乌晓霜四肢发软,眼前眩晕,惊呼:“钟朔!”
他小徒弟身后硕大的黑色羽翼骤然展开,钟朔完全变成了魔修的样子,妖异的红色眸子一转,对他道:“哦,对了,谢谢师尊帮我加固了这个结界。这是我提前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
乌晓霜没想到作茧自缚,脑子坏掉的那个人是自己!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偷偷给他下迷药。他气得脑袋发晕,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在钟朔眼里,只是手脚细微的抽搐罢了。
他一扇羽翼,头也不回飞走。
乌晓霜躺在地上,昏昏沉沉间,忽然抓住灵光一念,他知道钟朔要去做什么了!
自己半年前收的小弟子,钟朔的六师弟,钟朔要去雁山杀了他!
乌晓霜眼前一黑,再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