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匪君子已完结的小说《暗卫可盐可甜》是一本甜宠重生小说,景宸珹忆是小说暗卫可盐可甜中的两位主角,主要讲述了:景宸重生后想要慢慢了解珹忆,以前是他误会珹忆了,但好在这一次他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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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可盐可甜》精选:
北燕永泰三十七年,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安王居功自傲,卖官鬻爵,意图造反,证据属实。其上有负于朕恩,下愧对于黎民,十死尚觉轻宥之。念其曾有战功,故褫夺其安王封号,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府中下人尽数发卖,钦此。”
见随行太监宣读完了圣旨,太子景枭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得意地笑了笑,“三皇弟,这圣旨上的内容可听清了?”
景宸沉着脸默不作声,他身后的侍卫们则握紧了手里的刀剑。
景枭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遍,冷哼了一声,“三皇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不成你也不为这些忠心的手下考虑吗?你是死罪难逃了,可他们不一样,你要是轻举妄动,只会连累他们跟着丧命!”
景宸冷漠地勾了勾唇,讥讽道:“只怕本王束手就擒后,他们会死得更快!”
“你……”景枭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与怨毒,“那就让本宫看看你们如何逃出生天吧!”
言罢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禁卫军们纷纷冲进了安王府。
“杀!”景宸一声怒吼,带着众侍卫冲进了禁卫军中。
柴房。
暗一缩在墙角处,身上的旧伤复发了,一阵热一阵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尖叫声。他墙角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将窗纸捅破了一角,只见到满院的禁卫军四处追赶着惊恐的下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禁卫军,王爷呢?”
难道王爷出事了?
这么一想,他不再迟疑,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快步走到门前,一掌将外面的门环震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屋檐上。
景宸领着几十名侍卫且战且退,最后只剩他和七八名侍卫杀出了王府,几人慌不择路,竟逃到了一处断崖前。
景枭望着浑身浴血的几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三皇弟,看起来是天要绝你啊,放箭!”
景宸闭上眼睛,等待着万箭穿心,可是却猛然觉得腰间一紧,而后耳畔便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景枭眼看着景宸身子一歪,跌下了悬崖,忙让弓箭手住了手,急忙冲到崖边,就见那峭壁上不知何时钉了许多根羽箭,一名黑衣人正搂着景宸踏着羽箭往崖下跳跃。
景枭怒不可遏,“给本宫下去搜,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黑衣人的轻功很是不错,不消一会儿功夫,二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暗一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
景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有惊讶也有愤怒,嗤笑道:“当初背叛了本王如今又来救本王,莫不是本王身上可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暗一白着一张脸,忙摇了摇头,“属下从来没有背叛过王爷……”
景宸冷笑着一脚踢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如今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你再表忠心又能得到什么?”
“属下只是想护送王爷到安全的地方。”
景宸冷哼一声,“不必,滚,不许跟着本王!”
暗一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景宸此刻心里五味陈杂,有落败的不甘,也有对胞弟的牵挂……
景宸正愁绪满怀时,突然被暗一点了穴道,“王爷,追兵朝这边来了,等属下把王爷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听候王爷处置。”
景宸心里气急,可是如今受制于人却又无可奈何。
暗一带着他一路朝森林中跑去,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山洞前,暗一才把他放下来,而后自己恭敬地跪在了他的脚边,“请王爷责罚。”
“你……放肆!”景宸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其实他更想一刀结果了他,只是如今形势严峻,除了这个人,他再无帮手。
这一整天下来,二人都水米不曾沾牙,景宸这次突围消耗完了体力,此时又饿又困,不一会儿就靠着山壁沉沉睡去了。
半梦半醒中景宸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喘息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而那喘息声就在他身边,正是暗一发出的。
景宸坐直身子试探地唤了他一声,“暗一?”
暗一不吭声,那沉重的喘息声也骤然消失了。
景宸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属下……无碍。”暗一呼吸有些沉重,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景宸往洞口处挪了挪,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到了暗一的模样,只见他歪倒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胸口,看起来很是痛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苦味。
景宸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拍了拍他冰冷的脸颊,“暗一,你怎么了?”
暗一艰难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王爷,属下恐怕活不到……明日清晨了,趁现在夜深,王爷还……还是快逃吧……”
“你把本王害到这个地步,欠本王的债没还清,怎么敢死?”
暗一的眼里猛然闪过一抹神采,他还想说什么,却一张口吐了一大口血,将景宸的衣服都染红了。
“暗一!”
“王爷……”他轻轻地唤了景宸一声,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人,他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真是窝囊,被人害到如此地步还要照顾害他的人。可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王爷,王爷……”
耳听得身边有人在叫自己,景宸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就看到暗一脸色苍白的跪在他面前。
“暗一,”景宸愣了一下,问道:“你没事了?”
“属下没事了,多谢王爷关怀。”
景宸将他打量了一番,看起来确实是好多了,只是说话有些沙哑罢了。
“你昨晚怎么回事?”
暗一垂下头去,低声道:“属下昨晚运功不慎出了差错,如今已无大碍,王爷,趁着天还未大亮,快随属下出去吧!”
景宸站起身,可是腿脚却有些发麻,差点又跌坐在地上,暗一急忙拉住他,低着头言道:“属下该死。”
景宸看了他一眼,借助他的力量站了起来,出了洞口,他四下看了看,问道:“走哪边?”
“南边。”
只是二人并未走多远,就与景枭撞上了。
“暗一?本宫还当是谁救走了景宸,原来是你这个叛徒!”景枭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后他轻轻嗅了嗅,眉头一挑,言道:“血味苦涩,脸色发青,你服用了续灵丹?”
暗一并未回答,横剑当胸将景宸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众人,“暗一只有王爷一个主子,并不曾背叛。”
景枭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景宸,讥讽地勾了勾唇,“可惜景宸从未相信过你的忠心,不过本宫倒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在前面挡着,应如是又怎么能那般轻易地将假账本和龙袍放到他的寝房里呢。”
景宸顿时瞪大了眼睛,面容有些狰狞,“原来应如才是你的人!”
“不错!不过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说罢他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挥,禁卫军们纷纷举起了弓,他冷笑一声,“行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放箭!”
“王爷!”暗一声嘶力竭的一声吼,用尽全力地一跃而起,死死地抱住了景宸,为他挡下层层箭雨。而景枭看到这一幕后竟抬了抬手,示意弓箭手停下,对于景宸这番狼狈的模样,他是怎么看怎么舒坦。
“暗一!”景宸震惊地看着以身作盾的人,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他颤抖地扶着软倒在地的暗一,问道:“为什么?”
暗一咳了一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住地往下淌,将景宸的衣袖都染透了。
暗一眨了眨眼睛,终于逾越了主仆之间的那道约束,近乎痴迷的看着他,而后吃力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暗卫的身心是……属于主子的,命自然也是。王爷……对不起,暗一保护不了你了……”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机,随后便咽下了呼吸。景宸却是愣住了,这个小暗卫对他似乎……
他怔怔地看着怀里这个失去了性命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嘁——”景枭看向景宸的眼神里满是嫌恶,“原来你们之间竟是这种恶心的关系,真是脏了本宫的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箭!”
景宸抬起头看着迎面而来的漫天羽箭,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抬手抛出了一个东西,正砸在景枭的右手上,而后景枭的右手迅速腐蚀了起来。
他撕心裂肺的尖叫着,一旁的禁卫军队长大惊,急忙砍掉了他的那只手腕,景枭抱着断腕痛得满地打滚!
身残者不得为君,看着他那凄惨的模样,景宸觉得周身的疼痛似乎都没了。
这一世没什么后悔的了,只可惜怀里的这个人他没有好好珍惜过,有些不甘心啊,若是能重来一世,该有多好……
尖锐的头疼撕扯着景宸的神经,他迷迷糊糊地想人死了也会知道疼的吗?那箭分明是射在身上的,怎么头会这么疼……
景宸缓缓睁开眼,入眼的却不是什么阴冷漆黑的地府,而是绣着出猎图的天青色纱帐,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又眨了眨眼仔细看去,这不是他的寝房吗!
景宸猛地坐了起来,一双清冷的凤眸满是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没错,这正是他的安王府。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浩山和暗一一起被景枭射杀了吗,怎么会还在安王府里,暗一呢?
就在他满腹疑惑时,只听吱呀一声,梨木雕花门被人推开了,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走上前来。景宸抬头看去,却是他的侍妾应如是。
应如是乃是景宸的母后也就是先皇后在他开府时赐给他的,本是皇后的乳娘的孙女。她本名叫五儿,应如是这个名字是她入府后景宸根据前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一句而取的。
景宸见她生的颜色不错,又是母后所赐,便将她收了房,做了个王妾。自她有了名分后,景宸便将内宅里的事务都交给她打理,他扪心自问待她不薄,便是前世他造诬陷时将身边的人都猜疑了一遍也没有怀疑过她。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勾结太子陷害他的人竟然会是应如是。
见景宸直直地看着自己,应如是莞尔一笑,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淡笑道:“王爷醒了,可觉头疼?妾身知道昨日是皇后祭日,王爷心里难受,可那也不该如此酗酒,更不该让六殿下也饮酒,六殿下如今还昏睡着呢,他才十三岁,小人儿家的如何受得了。”
景宸闻言一怔,眉头微蹙地问道:“你说什么?景昭才十三岁?”
“是啊。”应如是有些茫然,“王爷莫不是还醉着呢,您长六殿下五岁,今年一十八岁,六殿下可不才十三岁么?”
十八岁……这么说,他竟是回到了七年前!
景宸有些出神……
十六岁那年,他一人斩杀敌军三员猛将,逼得敌国俯首称臣,在众皇子中,有如此功劳的也不过他一个。当时朝中正热议立储君一事,按说他的功劳之大又是嫡长子,是最有资格被立为储君的,但是皇上爱屋及乌,偏爱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景枭,所以太子之位悬而不立,只将他封了王让他出宫建府去了。
在他建府三个月后,皇后崩,他将年幼的弟弟接进了府里。而暗一,也是那一年来到他身边的,皇帝也知只封他为王有些委屈,为了不落人口舌,他又从自己的暗卫营里挑选了六名暗卫赐给了景宸。
暗卫营乃是皇帝一手培养起来的死士军,忠心不二,可是只听命于天子,得天子的暗卫相护,这是何等大的殊荣!只是景宸得到这份赏赐的时候并不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他一直生活在皇帝的监视之中。没想到他后来竟查出暗一是景枭的人,因此上他对暗一更是处处防备。但他实在欣赏暗一这个人,所以明知他是景枭的人也没有杀他,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关了起来。可是,最后暗一竟然为了他……
见景宸一言不发地呆坐着,应如是看了看手里快要凉却的醒酒汤,轻声唤道:“王爷,王爷……”
景宸回过神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何事?”
见他目带怒意,应如是怯怯地说道:“妾身给王爷熬了些醒酒汤,王爷喝了解解酒意吧。”
景宸接过玉碗一饮而尽,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把管家找来。”
“是,妾身告退。”应如是接过空碗,福了福身退了下。
景宸眯眼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脸上杀意凛然,只是如今她还有用处,暂且得留着。
不过片刻功夫,管家陈汉昌就疾步走了进来,“老奴见过王爷。”
景宸看着他微微发福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前世这老管家为了他将命都搭上了。他不由得放缓了脸色,轻声道:“免礼,陈伯,本王问你,暗卫暗一如今可在府里?”
陈汉昌一愣,暗一不是昨晚给王爷办事去了吗?他摇了摇头,“回王爷,昨晚王爷吩咐他办事去了,如今尚且未归。”
景宸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六殿下如何了?”
“六殿下还在隔壁暖阁睡着,王爷,要不要传太医来给六殿下看看?”
“不用了。”景宸摇摇头,目光透过屏风看向对面的暖阁,“本王似他这般大的时候都上战场了,不过几杯酒罢了,他又不是小姑娘,不必如此娇宠着。”
陈汉昌又是一愣,平常王爷对六殿下宠爱有加,稍稍有些磕着碰着的都担心的不得了,这次是怎么了,竟说不必娇宠他?
虽是这么说,但景宸心里也是有些不放心,他又补充道:“让厨房备着清淡的开胃小菜,若是一个时辰后小昭还没醒,就传太医。”
陈汉昌心中直觉好笑,王爷就是嘴硬心软,看看,刚说了不能娇宠着,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不过景宸只说了备着小菜,却并未说自己要用,他宿醉了一晚上,陈汉昌不禁也有些担忧,“天色不早了,王爷可要用膳?”
景宸摇摇头,上一世临死前他饿了一天一夜,昨晚是皇后祭日,想来他也没吃东西只顾着喝酒了,不饿是假的,只是这会儿胃里有些火烧火燎的,又加上他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暗一浑身浴血的场景,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什么。
“你先下去吧,本王想静会儿。”景宸靠在床头,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见他似乎累得紧了,陈汉昌也不敢再打扰,躬身道:“老奴告退。”
景宸静静地靠在床头,想起那晚在山洞里,暗一昏迷之后他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他从前从未好好注意过这个暗卫,只是将他当个敌人防备着,可那晚他发现那个暗卫对他似乎……
自从皇后逝世后,他就没有再感觉到人世间的暖意,可上一世临死前暗一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为他挡下箭雨时,他竟然觉得无比的温暖。既然有幸重活一世,那么这一世说什么他也要将这缕温暖牢牢抓在手里,绑在身边!
只是……上一世他并没有拉着景昭喝酒,而是他自己喝的,这么看来有些事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那么暗一对他的感情呢,会不会也有不同了?不过不管暗一对他还有没有那个心思,这个人他要定了!
“王爷。”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唤,景宸回过神来,就见面前跪着个青年,一身如墨的黑衣,身形有些单薄。
景宸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幻觉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抖声轻问道:“暗一?”
那青年抬了下头,又迅速地低了下去,声音有些沙哑,道:“王爷,您要的东西,属下取回来了。”
他从怀里摸出包东西双手捧着呈上,上一世景宸并未让他去取什么东西,所以景宸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竟是一包千层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这事和景昭脱不了干系了!
景宸无语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轻声道:“抬起头来。”
暗一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了头。眼前的暗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脸甚是俊美,只是如今还带着些稚气。他薄唇微抿,一双眼里全是血丝,看样子是一夜不曾合眼了。
“那千层酥……”陈管家说他昨夜就出去了,如今才回来,难道他这一夜就是去买千层酥去了?
暗一以为他是醉酒给忘了,抿了抿唇提醒道:“昨夜六殿下说想吃逍遥阁的千层酥。”
景宸有些惊讶,逍遥阁在京都二百多里外的云州城里,他让暗一跑了一夜就是为了给景昭买个零嘴?唉,看来昨夜真是喝了太多酒,都迷糊了。
景宸尴尬地轻咳一声,看着暗一微微发白的脸色与满眼的血丝,他有些不忍。“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午时前再过来。”
暗一心里一软,抱拳道:“是,属下告退。”
待暗一退下后,景宸看着放在一旁的千层酥,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捏了一块送进了嘴里。虽说从京都到云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可是这千层酥一点都未冷掉,想必那个傻子是一路用内力护着跑回来的,看他的脸色都发白了,恐怕累得不轻。
景宸正吃得高兴,就见屏风后伸出了个小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而后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惊叫道:“哥,你怎么把我的千层酥吃了!”
景宸眉头一挑,丝毫不觉得羞愧地说道:“我的人跑了一夜买回来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吃?”说着他又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景昭尖叫着一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不穿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剩余的几块都护进了怀里,像个护食的幼虎似得呲了呲牙,“不许吃了,这些都是我的了!”
景宸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醒了就赶紧梳洗用膳,我让膳房给你备了饭。”
景宸拉了拉床前的丝绦,不一会儿大丫鬟燕清、燕飞端着水盆前来伺候梳洗。
景宸虽然胃口不大好,但也陪着景昭用了些饭菜。昨晚饮了太多酒,今晨他醒来时已近巳时,再不吃些东西就要等到午时了。
用罢饭后,景宸靠在软榻上想小憩片刻等待着暗一的到来,不料一闭眼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回前世,却是到了那逃亡的一夜……
“王爷,这里是浩山的阴面,此处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小山洞,甚是僻静,王爷可以歇息歇息。”暗一跪在他面前,沉声说道。
“歇息?”景宸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身后的追兵巴不得将本王碎尸万段,你却让本王在此歇息?暗一,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属下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将此林包围起来,如今只有属下一个人,不敢贸然带王爷出去。所以请王爷先在此委屈一夜,待夜深后属下会前去林子边缘打探,若无人包围,属下便带王爷出去。”
虽是夏夜,但这林子又深又密,白日里阳光都很难照进来,一入夜更是带着阵阵凉意。
景宸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最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山洞。暗一见他进去了,自己便抱着剑缩在了洞口外,景宸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还不进来,难道你想让人发现吗?”
暗一怔了一下,解释道:“属下在外面守夜,王爷……”
景宸不待他说完,就冷着脸打断了,强硬地的命令道:“进来!”
暗一迟疑了一下,缓缓挪进了山洞,但也没有敢往景宸身边去,只在洞口边缘缩着。
半梦半醒中景宸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喘息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那喘息声就在他身边,正是暗一发出的。
景宸坐直身子试探地唤了他一声,“暗一?”
暗一不吭声,那沉重的喘息声也骤然消失了,林子里进不来月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景宸并看不到暗一的情况。
“暗一,你怎么了?”景宸见他不回答,就摸索着靠近他,可一摸到他的身子景宸就如被火灼般地缩回了手。
暗一的衣服一片湿冷,身体也冷如冰块,浑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景宸心里一紧,不禁又唤了他一声,“暗一,说话,你怎么了?”
“王爷,属下……无……碍……”短短的几个字,暗一说得磕磕绊绊,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喘息中好似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景宸低声咒骂一声,而后迅速靠在了暗一身边,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急声问道:“火折子呢,火折子放哪儿了?”
黑暗中暗一动了动,好似在摇头,又听他虚弱地说道:“王爷,不、不能点火,会把……太子引、引来……”
他不肯说火折子在哪儿,景宸只好在他身上搜,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可景宸却觉得他在摸一块儿寒冰。暗一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汗水浸透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承受一种怎样的痛苦,竟流了这么多的冷汗。
终于,景宸在他的腰间摸到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照明,他终于看到了暗一的情况。
只见暗一缩成一团紧紧地捂着胸口,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如今更是一点血色也无,汗水顺着额角不停地往下流,原本柔顺的黑发早已被浸透,一条条的贴在他脸上,淡红的嘴唇被他咬的血迹斑斑。他的左手死死地扣着石头,五指上的指甲都断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人也有些昏迷了。
见他这幅凄惨的样子,景宸有些慌了神,他将火折子塞进石缝里,手忙脚乱地将暗一扶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他冰冷的脸颊,“暗一,醒醒,暗一……”
暗一痛苦地呜咽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后,忙道:“王爷,别管……属下了,你……自己快……快逃吧,暗一……保护不了……王爷了……”
景宸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阴沉,“说什么胡话,你之前不是说要送本王一程的吗?再说了,本王还不知道景枭的人有没有埋伏在林子外,怎么逃!”
暗一艰难地摇了摇头,继续劝道:“王爷,属下活……活不到……明日清晨了,趁现在……夜深,王爷还……还是快逃吧……”
“你把本王害到这个地步,欠本王的还没还清,怎么敢死?”景宸咬牙切齿道:“你听着,便是要死,也把本王送出去你再死!”
暗一的眼里猛然闪过一抹神采,他还想说什么,却一张口吐了一大口血,将景宸的衣服都染红了。
“暗一!暗一……”
景宸大叫着暗一的名字醒了来,浑身冷汗淋漓,正在他惊魂不定之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嗓音,“王爷,属下在。”
景宸慌忙抬起头,就见那与记忆中相比略显稚嫩的少年正跪在软榻前,略带疑惑地看着他,“王爷可是做噩梦了?”
“暗一?”景宸起身下榻将他搀扶了起来,“真的是你?”
暗一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是属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本王?”
“属下不敢!”暗一忙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不过刚到,王爷就醒了。”顿了顿,暗一又试探地问道:“王爷可是梦到了属下……”
景宸闻言脸色一僵,看向他的眼神也突然复杂起来。暗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方才见景宸喊着他的名字醒来,语调很是凄楚,倒让他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愫有些蠢蠢欲动,是以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暗一双膝跪地,恭敬地垂着头,默默地等着景宸的怒气降临。
可是暗一等待了许久也未听见景宸开口,他微微地抬了抬头,就见景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暗一眼神慌乱地又将头低了下去。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暗一一愣,有些不明白景宸的意思。
景宸扶着他的双肩将他扶了起来,眼神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意,“暗一,本王给你换个名字可好?”
暗一怔了一怔,“请王爷赐名。”
“那……从今日起,你便叫珹忆吧!”
珹忆吗……暗一抱拳施礼,“谢王爷赐名。”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珹忆,珹忆……
景宸挑了挑眉,心情大好。
“珹忆。”午时过半,景昭又吵着饿,景宸便又让人给他传了膳,他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也让人传了膳。待膳食送上来后,他却不急着动筷,而是将珹忆唤了出来。
“属下参见王爷。”珹忆从房梁上跳下来,老老实实地跪在了他面前。
景宸敲了敲桌面,清冷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柔情,“坐下,陪本王用膳。”
“啊?属……属下不敢……”珹忆慌忙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了下来。
景宸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怎么,和本王吃顿饭就这么可怕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珹忆连忙摇头,“只是属下身份低微,怎配和王爷同坐一席。”
景宸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本王说配就配,坐下!”
“属下……”珹忆还要说些什么,一抬头看见景宸阴沉的脸色,顿时闭了口,慢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挪地坐到了景宸对面。
景宸见他如此,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点了点身边的椅子,“坐在这里。”
珹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敢说,低着头走到了景宸身侧,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见他束手束脚的样子,景宸直觉得好笑,他夹了块儿鸡肉放到了珹忆的碗里,吓得他一抖,“王爷,属下自己可以夹菜。”
景宸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他,“怎么,嫌弃本王给你夹的菜?”
珹忆一脸惊恐,“属下不敢!”
“那既然如此,就由你给本王布菜吧,你不敢,本王敢。”景宸将筷子放下,又将碗往珹忆面前推了推。
珹忆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咬了咬牙,抖着手拿起了面前的筷子,轻声问道:“王爷要吃什么菜?”
“你看着办,你觉得哪个菜好就夹哪个菜,本王不挑食。”
珹忆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他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最后将面前的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到了面前的小碗里。
“请王爷用膳。”珹忆双手捧着碗递到了景宸面前,景宸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捉弄人的心又起了,“你替本王尝尝这菜的味道如何。”
“啊……”珹忆捧着碗,有些呆愣。
景宸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傻了不成?”
珹忆愣愣地看着他的浅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景宸将脸凑了过去,低笑一声:“本王好看吗?”
珹忆脸上一红,捧着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王爷,应夫人求见。”
景宸脸上的温情顿时消失无余,只剩下一片冰冷,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珹忆把饭碗一放,说了声属下告退就不见人影了。
一时间景宸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好看。他侧目瞪向房门外,冷声道:“让她进来。”
下一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应如是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莲步轻移走了进来,“妾身见过王爷。”
景宸撇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何事?”
应如是本以为昨晚是先皇后的祭日,景宸心里不痛快,又加上喝了不少酒,宿醉头疼,是以对她的态度不大好,可是他如今的语气听起来也是不大待见她,莫不是她哪里做错了,惹了他不悦?
“妾身想着王爷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恐怕今日没什么胃口用饭,所以下厨做了几道爽口的小菜,王爷尝尝可还合胃口。”
应如是只当没有看见满桌的饭菜,自顾自的把自己端来的饭菜放到了景宸面前,娇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就要往景宸面前的饭碗里放,可是看着饭菜已经冒尖的两个玉碗,她尴尬地笑了笑,“这……这怎么有两个碗,莫不是六殿下也在这里吃饭,怎么没瞧见他人呢?”
景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东西放下,你若无事可以回去了。”
“王爷,”应如是眼神哀怨地看着他,一双纤纤素手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了肩膀上,暧昧地摩挲着,“可是如是哪里做错了,为何王爷突然对如是这般的冷淡?”
景宸直直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暗道:莫不是景宸看出来了什么,所以才对我如此的冷淡。
景宸本想赶她出去,可猛然间想到上一世太子对他设得局以及太子说应如是是他的人,想必明里暗里应如是帮了太子不少。可是如今他知道了这件事,与其直接除掉应如是这个眼线,倒不如反过来为自己所用!
“本王只是有些心情不好,你别多心。”景宸故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放松了语气,又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小昭在他房里用饭,本王原是想让他陪着一起吃的,但是他不乐意,就没来。你若无事先回房去吧,本王有些头疼,用了饭想再歇会儿。”
“王爷头疼可是宿醉造成的?”应如是忙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为他揉了揉太阳穴,“妾身让人传御医来看看吧,或者,妾身再去熬些醒酒汤送来?”
景宸摆了摆手,轻笑道:“不用了,本王歇歇就好了,你昨晚也忙了一宿了,也去歇歇吧,你可是本王的心头宝,累坏了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王爷,你真坏!”应如是含羞带怯地在他胸口上轻捶了一下,轻笑道:“那妾身先下去了,王爷用了饭好好歇息歇息,若醒来后还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妾身。”
“去吧。”
待应如是走后,景宸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
“珹忆!”
“属下在。”
他话音刚落,一袭黑衣的青年就在他的脚边跪下了。
“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景宸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语气里满是笑意。
珹忆闻言心里有些发苦,果然王爷对他的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一时的兴趣下去了,等待他的还是……
珹忆低垂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决然,“请王爷吩咐,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好,很好。”见他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景宸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有些揪心,毕竟当初对他百般刁难的人就是他自己,也难怪珹忆一听说有任务就这么的如临大敌。
“本王要到书房一趟,在本王回来之前,这桌子上的饭菜你要全部吃完,不然的话,本王就再给你加一桌!”
“啊?”
说罢景宸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剩珹忆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血味苦涩,脸色发青,你服用了续灵丹……”
“暗一只有王爷一个主子,并不曾背叛……”
“唉!”景宸靠在梨花椅上,揉着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上一世他明明让暗一废了武功的,之后也让秦池查探过他的筋脉,证实他确实自废了武功,可是为何最后暗一还能去救他?太子说得续灵丹又是何物,莫不是暗一恢复武功与续灵丹有关?
景宸望着房梁低喃道:“暗一啊暗一,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他闭目沉思了片刻,朗声唤道:“秦池。”
红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面貌俊朗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笑道:“属下见过王爷。”
景宸眉头一皱,“秦然?怎么是你,你哥呢?”
秦然笑着挠了挠头,“我哥被六殿下拉着出门了,六殿下说想吃糖葫芦,我哥说去给他买都不行,非要和我哥一起去。”
景宸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去吧。本来本王有件事需要秦池去办,不过现在……”景宸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头疼,“你……”
“王爷放心,哥哥能办的事,属下也能办。”秦然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景宸见他这副模样,一些打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想了想,那也不是什么万分要紧的事,便让他去办也无甚不可的。
“你去给本王查一味药,最多一天的时间,本王要知道续灵丹是什么,你能办到吗?”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秦然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景宸叫住了,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要秘密的查,不得泄露任何消息,知道吗?”
“为什么?”秦然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属下直接去医馆打听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秘密的查,那多费事啊?”
景宸咬了咬牙,额上青筋直跳,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而且他也知道秦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深吸了口气,攥着拳头耐着性子解释道:“本王要揪出太子安插在王府里的暗线,续灵丹便是其中一个关键,兹事体大,你千万不可马虎行事,可记住了?”
“太子?”秦然眉头一挑,眼睛瞪得溜圆,“要不要属下偷偷去太子府打他一顿。”
景宸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简直要憋出内伤来了,“不用,你只要把续灵丹的事查清楚就好了,要是办得好,本王赏你一桌好吃的,要是办砸了,罚你一个月没有肉吃。”
“王爷,不要啊!”秦然上前一步扑到了景宸的桌案上,苦着脸眼巴巴地瞅着他,“王爷,属下一定会办好的,不要扣我的肉吃啊!”
“那你就快去办,早点查清早点回来吃饭。”
“是,属下这就去,属下告退。”
说罢秦然一溜儿烟地跑走了,临走时随手把房门带上了,由于用力关得狠了,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景宸无奈地揉揉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待秦然走后,景宸写了封折子,又将管家唤了来。
“陈伯,你速将这封折子递进宫去,若遇上了什么人问起来本王,你就说本王旧伤复发,正在静养,明白吗?”
陈汉昌双手接过折子,恭敬地点了点头,“是,老奴记下了。”
景宸望着窗外悠悠的白云,狭长的凤眸里一片冰冷。
景枭,这一世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回到醉霞园时,景宸心思一动,突然想知道珹忆有没有遵守他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将桌上的饭菜吃完,于是他挥退了下人,用了内力隐藏了脚步悄悄走到了行云阁的后窗处。
中午的时候,他觉得屋里有些闷,便将行云阁的后窗支开了一扇,如今透过这半扇窗户,他正好将珹忆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屋里,桌上的菜已经吃了大半,此时珹忆正捧着只烧鸡在大快朵颐,啃得满手都是油,他边吃边时不时地往外看一眼,大约是在算着景宸什么时候会回去,吃东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嘴里说出来塞的满满的,活像只贪嘴的松鼠。
“噗哈哈哈哈……”
看着一向冷漠的侍卫如今像个孩子似得吃得满嘴流油,景宸只觉得有趣,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吓得正在吃东西珹忆一个激灵,手里的烧鸡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属下参见王爷。”
珹忆都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朝着后窗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景宸见他这么的诚惶诚恐,脸上的笑意顿时少了许多,他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王爷,属下……”珹忆白着一张脸,为难地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饭菜,咬牙道:“属下还没吃完,请王爷责罚。”
景宸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掏出方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笑道:“吃饱了吗?”
珹忆不自在的垂下了头,“王爷,属下……”
“嗯?什么?”景宸仿佛没看到他的不自在,手里的动作仍旧没停,只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不错。
“属下没完成任务,王爷不责罚属下吗?”
景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一顿,“什么任务?”
珹忆看了看身旁的饭桌,垂眸说道:“王爷去书房前说交给属下一个任务,让属下在王爷回来前把这些饭菜都吃完,可……王爷已经回来了,属下还没吃完,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景宸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想要本王罚你?行啊,让本王想想,怎么罚才好。”
景宸话音刚落,就见珹忆浑身紧绷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景宸围着他转了一圈,吓得珹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末了,景宸停下脚步站在了珹忆身侧,沉声道:“有了,本王临走前说过,你要是吃不完就再给你加一桌,既然你没吃完,那么就罚你……”
景宸故意拉长了声音,用眼角余光看着珹忆的反应,见他认命般地垂下了头,景宸也不忍心再吓他,轻笑道:“就罚你陪本王一起用晚膳,如何?”
“啊?”
珹忆瞪大了双眼,没觉得高兴,只觉得如今王爷折磨人的手段又上升了,不再让他出去打打杀杀,恐怕是想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