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时宴沉骛的小说《枉长生》是作者拾音者已完结的一本纯爱小说,枉长生的主要内容是:时宴才清楚沉骛和他在一起是因为要他当药引,他知道沉骛心里想什么,但他不会拒绝沉骛,因为他爱着对方。
热门评价:主要是喜欢他。
《枉长生》精选:
五年前,时宴照例检查祭品的存活情况。
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庞。
将还未成年的酒人送为祭品,酿制那位酒人的司酒是死罪。
他命人拿来酒人们的户籍,看到这位酒人的的公验上写道:夏沉樾,25岁,紫乡州猞县人,由司酒夏问池酿制。
他将这位酒人单独叫了出来,屏退众人问:“你是夏沉樾?”
沉骛快速回答:“奴正是。”
沉骛回答得虽快,但时宴还是捕捉到了对方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迟疑,这不该是一个人听到自己名字时的反应。
他带着怀疑去查了夏问池家的户籍,发现夏问池曾酿造了两位高级酒人,分别叫夏沉樾和沉骛;其中夏沉樾25岁,沉骛16岁,看样子那位少年就是沉骛了。
于是他再次去了一趟那些酒人的住所,单独叫出了那位少年。
他故意板起脸,道:“将手伸出来。”
少年也猜出时宴要摸骨断龄,往后缩了又缩。
时宴知道少年人心虚了,趁机吓唬少年:“你可知道若被神庭的仙人们发现你是冒名顶替的,你、夏沉樾、夏问池都跑不了。”
少年缓缓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时宴。
时宴走上前去摸了摸少年的头:“你若同我说出实情,我保你无虞。”
少年嗫嚅着说:“那夏司酒和沉樾呢?”
“你是自愿的么?”时宴问。
少年点点头。
时宴对少年做出了允诺:“同你一样,不会有事。”
大巫时宴,以信取信于天下,他若不可信,天下将无可信之人。
少年终于抬起头,他说:“好,阿奴说。”
如时宴所料,那位少年正是沉婺。
他感念夏问池待他如亲人,又因夏沉樾对他有救命之恩,因此偷偷顶替了夏沉樾,自己成了活祭品。
时宴长叹一口气,对沉婺说:“我教你闭气之法,明日宫人来点人时,你便用我教你的法子闭气,那样他们就会以为你已经死去。我会亲自送你去乱葬岗助你逃脱。”
酒人生前地位低下,死后也不会得到优待,往往荒郊野外随便一扔了事,连一张裹尸的草席都不配拥有。
作为祭品的酒人倘若死去,皇家会出一副薄棺给他们放置尸体,再由大巫亲自将棺木送到皇家乱葬岗——这在当权者看来,已是酒人们最大的殊荣。
时宴将沉骛送到乱葬岗,为对方指明了逃跑的路线,转身就打算离去,沉骛却突然叫住了他:
“大巫,请留步。”
“大巫救命之恩骛永生难忘,请大巫等着骛,骛一定会再回来报答大巫的。”
那时时宴以为这不过是少年人的戏言,他救人也不是贪图别人的报答,只是想求得问心无愧。可没想到少年人居然将这个约定记了五年,于今日堂堂正正地站在了他面前。
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他的变化很大,再也看不出五年前的稚气,只有仔细端详才能将他同五年前那个瑟缩的酒人联系在一起。
如今站在时宴面前的沉婺神明爽俊、身如修竹,已经长成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时宴有些动容,但很快,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刺杀,面色又冷了下来。
如今的圣上沉迷长生不老之术,觊觎他所持有的长生丹丹方已久,几个月前的刺杀便是对方安排的,为的就是把他的侍卫全部换掉。
沉骛……也会是皇帝的眼线吗?抑或是说,连五年前大祭时发生的事就是被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时宴不冷不热地说:“我对你有些印象。我救你,是职责所在,并不求任何回报,今后休要再提报答二字。”
沉骛眨了眨眼睛:“大巫包庇夏司酒与大哥,也是职责所在吗?”
时宴装作没有听清落荒而逃,从那天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沉骛。
可惜这件事成效不大,时宴总感觉他走哪儿都能遇到沉骛。
最后他实在烦了,干脆将离自己院子最远的卧房分配给沉骛。
得知这个消息的沉骛特地在大巫府入门处堵着时宴,一见上朝回来的时宴就笑着道:“小臣沉骛见过大巫。”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时宴虽然觉得沉骛是皇帝的眼线,但也不会没事给对方脸色看,便虚点了头,脚步不停地往屋里头去。
沉骛快步追上时宴,堵在时宴面前又开口道:“先前的刀马侍也住得离大巫这般远么?”
时宴停住脚步,语气硬邦邦地说:“寻常刺客不能奈我如何,我不过图个清净。”
沉骛终于从中咂摸出味儿来,他显见地沉默了。
时宴以为对方不会再有其他回应了,正打算绕过对方再次往前走,沉骛终于再次开口:“我知道了。”
这件事对时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三月三上巳节,解忧国将举行盛大的开春祭,但在每年开春祭之前,时宴总会消失几日。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他从来不让其他人跟随,帝王也曾经打听过一二,被他以一句“这是臣的隐私”搪塞了过去。
因而他虽已成为大巫近百年,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时宴驾着快马,从大巫府向蛮荒之地而去——蛮荒之地是异兽们的居住地,也是他的老家。
他会在蛮荒之地附近抛下马匹,化身兽体,自己独自进入。
他本体是乘黄,修炼了不知几多年才成了仙,只是他不被神庭所容,这才被贬为人间沟通人类与神明的大巫。
就在他回忆着往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吁!”
勒马声有些耳熟,时宴转过头去,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沉骛。
“蛮荒之地危险,大巫不要再往前去了。”
时宴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剑,剑刃直指沉骛脖颈,他沉声问:“你跟踪我?”
锋利的长剑划破了沉骛颈间细嫩的表皮,留下一道血痕。
沉骛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更是不惧也不躲,他点头:“是。阿奴跟踪了大巫。”
剑又往里逼近了一分,时宴问:“为什么跟踪我?”
沉骛答:“骛同大巫有些误会,想跟大巫说清楚。”
时宴身上背的剑是用来装饰的,他并不会用剑,而据他所知,沉骛用的武器就是双剑。
也就是说,沉骛若想对他不利,他那柄剑连架在对方脖子上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可万一是一出苦肉计呢?
虽是这么想,时宴还是将剑收入剑鞘,道:“你说来便是。”
“大巫想必觉得骛是今上安排的眼线。”沉骛举起三根手指,“骛对天起誓,奴若心属帝君,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解忧国,人们不敢随意立誓,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因为违背誓言惨死者不计其数。
时宴愕然地看着沉骛,对方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他并不直接立誓说自己不是皇帝的人,但又说他心并不属皇帝……
思及此,时宴问:“你是说,你成为我的侍卫是身不由己?”
“不。”沉骛答,“这个机会是奴争取来的,也是今上安插的眼线。”
时宴抬头,看向沉骛。
“此事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沉骛被时宴救下后,第一时间回到猞县,将此事一五一十同夏问池说了。
沉骛伏跪在地,叩首禀道:“司酒赐骛第一次性命,大哥从野狼口中救下骛,给了骛第二次性命,如今骛皆已报答。”
见沉骛迟迟不起,夏问池问:“你可有什么请求?”
沉骛答:“骛想报答大司酒,恳请司酒帮骛运作。”
就这样,夏问池用尽所有的关系,为沉骛造了假户籍,让他摆脱了酒人的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了猞县。
那时正逢京城盛京在公开招募殿廷卫士——即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
沉骛自幼习剑,小小年纪双剑就使得出神入化,他因此顺利地进入了宫廷。
成为皇帝近侍的训练近乎残酷,沉骛一路咬着牙熬了下来。他自己也记不清他到底流了多少血与泪、又踩着多少人往上爬,才如愿地站到了时宴身边。
除了报答救命之恩,沉骛想,他还留了微不足道的私心。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时对方清冽的嗓音,也忘不了他抬头那一瞬间看到那昳丽形貌的惊艳。
一瞥惊鸿,无外乎此。
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沉骛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沉骛没有说训练的艰苦、也没有提及他的私心,他只淡淡地说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夏问池、夏沉樾还有时宴。
“大巫。”沉骛沉静的眸子看着时宴,“骛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臣,唯独在大巫面前是奴。”
解忧国的人分作四等,司酒、司兽、巫为第一等,贵族为第二等,普通人为第三等,酒人为末等。
虽然在解忧国中兴时,当时的司酒和司兽曾就提高酒人身份做过一系列的改革,酒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在一二等人眼中,酒人依旧是低等的贱民,他们就算为官,也只能成为八品外不入流的小官。
时宴在同青年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问:“你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告诉陛下?”
“大巫不会。大巫若想说,五年前骛早已丧命。”
“就算大巫想告诉今上,骛也绝无怨言。”
沉骛说到这里兀自笑了起来:“大巫如果说了,就当骛用这条性命报答了五年前大巫救下骛的恩情吧。骛多活了五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沉骛如今官至从七品,早已超过酒人可以担任的最高官阶,他瞒报身份,按解忧国律法理应处斩。
时宴的眼神在沉骛脸上逡巡许久,想从中看出点破绽,却只在青年脸上看到一片赤诚。
他无奈,只得答:“我且信你。你与我既然解开了误会,那就请回吧。”
沉骛说:“蛮荒之地危险,大巫不要再往前走了。若大巫执意前往,让骛为大巫开路吧。”
时宴还想再推辞,箭镞带来的破空声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的话。
“大巫小心!”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明了——沉骛并无非要让人置他于死地仇敌,这场截杀针对的是时宴。
沉骛挥动双剑斩落飞向时宴的羽箭,他推开时宴,沉声道:“大巫快走,我留在此地挡住这些人。”
“不行。”时宴握住沉骛的手,“走,进蛮荒之地避避。”
前方是据说布满瘴气、凶兽遍地的蛮荒之地,后方是不知实力如何的杀手,对沉骛来说,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
既然如此,还不如和时宴一起面对未知的险境。
“好。”沉骛答。
蛮荒之地与解忧国的接壤处是一片看不清前路的密林,两人进入后,那群人果然没有再追上来,但前方阴沉沉一片,仿佛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沉骛有些发怵,正打算往回走,却发现来路亦是看不清前路的大雾,根本辨不清哪里是蛮荒之地的出口。
“大巫,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青年声音发抖,话尾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别怕。”时宴像五年前那样摸了摸青年的头,“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出去,要委屈你跟我待几天了。”
或许是时宴说话时太过镇静,又或许是牵着沉骛的手太过温暖,沉骛心底的慌乱竟被渐渐熨平。
也不知是天光无法通过遮天蔽日的树枝透进来,还是这里本就隔绝于外界,总之这里的天色同清晨天刚亮时没有区别,虽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完全看不清前路;昏暗的天色加之五米开外不辨人畜的浓雾,置身此地的人眼睛成了摆设。
更让人感觉恐怖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声响,通常森林里会出现的鸟鸣、风声统统没有,耳边只有无穷无尽的安静,仿佛这片密林中完全容不下活物的存在。
时宴察觉到了青年对未知的恐惧,他拉着青年的手紧了紧,用动作安抚着对方。
沉骛这些年经历的历练不是用来摆设的,他快速镇静了下来,反握对方的手。
沉默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密林里只有衣物与树杈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沉骛决定找点话题跟时宴聊天。
沉骛问:“这是哪里?”
时宴答:“这片森林叫不牧林,传闻除了不死树,其他生物都无法生存。”
“不死树?”
时宴解释道:“就是我们身边的这些树。据说这些树能一剑封喉——只要被它割伤,就再也活不成了。但它本身却不死不灭,不管是刀劈、斧凿、抑或是用火烧,只需它再次接触到土壤,就能‘死而复生’。”
“在我之前的大巫数斯,曾放火烧过这片林子,为的就是击碎这道横亘在蛮荒之地与解忧国之间的屏障,让异兽与人类互通有无。可惜烧毁后没过多久它又长成了这般模样,不少硬闯者都成了树下亡魂。”
听到这里,沉骛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是否被割伤,时宴见此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不必担忧,我已为你我布置了阵法,你不特意摘下树叶亲自试验它是否真的含有剧毒,就不会被它所伤。”
沉骛见对方对这里轻车驾熟的样子,忍不住问:“大巫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时宴嗯了一声,他叹了口气,温厚的声音道:“我本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我的秘密,可如今你已随我进入蛮荒之地,就算我不告诉你,过会儿也藏不住。”
“我是蛮荒之地的异兽——乘黄。每年开春祭消失,是为了来蛮荒之地疗伤。”
沉骛不自觉停下脚步:“大巫什么时候受的伤?”
时宴并不回答,生硬地转开话题:“最迟今夜,我就维持不住人形了,我要化为兽形养伤一两日,到时你自去找吃的。”
沉骛也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心里盘算着等两人关系再熟悉一些自己再套对方的话,于是点点头应了好。
穿过密林后,映入眼帘的是蛮荒之地热闹的市集,这里张灯结彩,虽昏暗的天色与不牧林无异,但气氛相差甚远,仿佛这是两个世界。
市集上的摊子毫无章法地摆在长街上,摊子上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烹饪食物带来的香气飘香十里,足以勾起每一位过客的馋虫。
懒得化作人形的异兽、化形化了一半的半人半兽、像时宴和沉骛这般人类模样的异兽混杂在一起,穿行在各个摊位前。
他们或行或坐,从集市上采购来的货物挂在身体的各处,在沉骛这个人类看来颇有些滑稽。
沉骛没有见过这样热闹而荒诞的场景,眼睛忍不住在各个摊位上逡巡,想要看清摊位上卖着什么、听清异兽们交谈了什么。
见此情景,时宴说:“这是蛮荒之地一季一度的市集,热闹吧?”
“嗯!”沉骛点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逛逛。”
“等我疗伤结束,再陪你来。”时宴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会你记着点路,我疗伤的时候,你若是无聊,也可以自己过来。”
沉骛跟着时宴往蛮荒之地深处走,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若不是时宴身上发生的变化足以让人相信他已经是在勉力支撑,沉骛一定会以为,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对方要带自己来这里灭口。
时宴身上不断出现了兽的特征,先是出现了毛茸茸的耳朵,而后是穿破衣服、生于脊背的犄角,再往后是控制不住、从衣裳里伸出来的毛绒绒的大尾巴。
露出兽态的时宴褪去了为人时的冷淡,连毫无表情的俊脸都能隐约瞧出慌乱无措。
无论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不再冷清、不再高高在上的神态,还是打眼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毛发,都让沉骛想要伸出手去一探究竟。
可惜没等到沉骛寻着机会过一过手瘾,目的地就猝不及防到了。
这是一座破落的寺庙,寺庙挂有一块将落未落的牌匾,在岁月的侵蚀下,那块牌匾已经残缺不全,沉骛看了许久才认出上面写的是“乘黄庙”。
不论是未曾修缮的牌匾,还是檐角的蛛网都昭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两人拾级而上,时宴低声说:“这里有九十九级台阶,意为爬到最后一阶就能功德圆满,活到自己想要的寿数。”
沉骛看得出时宴爬这些台阶并不轻松,时宴寡言,说这些话怕是在转移注意力。
他走到时宴身边,轻轻扶住了对方,意外地,时宴并没有拒绝,只偏头看了一眼扶在他腰上的手,便借力抬脚往上走。